人类最强的求爱

1

久违地收到了来自赤神伊利亚的联络。『可否邀您在百忙之中劳动大驾,莅临鸦濡羽岛一叙呢?』收到了这样的来信,她还是老样子啊,应该说她居然直到如今都还是在无人岛上被流放的状态吗。嗨,我还真是在百忙之中,那就去看看吧。毕竟拜见一下那位大小姐也不是什么坏事。况且我自己最近也体会过被流放(到月球上)的滋味,会有很多只有这种时候才聊得起来的话题吧——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彼此都还年轻。如今我们都还活着,真是奇迹啊。话说回来我和她都是长不大的家伙,即使见面,聊的话题可能也只是些和以前没什么两样的蠢事吧。要是能成熟一些就好了。不过,除了见伊利亚之外,到时能和三胞胎女仆中负责打架的那位切磋一下拳脚也让我摩拳擦掌,怀着兴奋的心情,我乘上租来的纯红色游艇,向着那座久违的收集天才的小岛出发了。但天不遂人愿,这感人的重聚终究没能实现。也不知我这是造的什么孽,或者说这就是我的风格吧,居然在巨型台风来袭的日子里带着玩乐的心态出海,结果倒了大霉。在这样风高浪急的时候出航会发生什么事呢?带着这种想法跃跃欲试地起航,结果理所当然地遇难了。我的人生中居然会发生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也太丢人了!就这样,在这滔天的巨浪中,我漂流着——顺带一提,游艇里不光只有我一个人,掌舵的事都交给那个江洋大盗・石丸小呗了。唉,我和小呗一起行动的时候,基本都不会发生什么好事。难道我俩凑一起就会变成废柴吗?虽然长久以来我俩一起混得都挺融洽的,但我也隐约注意到了,我和小呗其实八字超不合的吧?和十年的老友命里犯冲,总觉得有点沮丧——我还想介绍小呗和伊利亚见面呢。现在全都泡汤了,我们在看不见陆地的公海上天各一方。说起来我连外太空都去过,却还没体验过海底呢。有人说比起宇宙,深海对人类来说是更加未知的领域,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到龙宫走一遭呢?

2

『杜鹃若不啼,杀之未足惜』这句诗作为织田信长的名句广为人知,而这句诗其实是伪托信长之名的事实,也同样广为人知。但这句诗完美地体现了信长的性格特点,所以即便知道是托古伪作也会被人们传承下去——但是,仔细想想,这不是很危险吗,把单纯的谎言作为个人标签,要是暴露了又会如何呢。像我这种爱钻牛角尖的人就会这么想。『杜鹃不啼则诱之』是丰臣秀吉,『杜鹃不啼则待之』是德川家康来着?说得真好,很巧妙地总结了战国时代的这三个人物,但实在过于巧妙,实际上会不会是特意虚构的呢?有时也会不禁浮现这种疑虑吧?其实织田信长也耐心等待过杜鹃鸣啼,丰臣秀吉也杀掉过不叫的杜鹃,德川家康也尝试过诱使杜鹃发出声音——就算日本文化博大精深,也不能认为仅凭短短的十七个假名就足以表达一个人吧?反而正是因为有了『杜鹃不鸣则杀之』这样简单易懂的定型文,所以人们看待织田信长时才有可能会带着偏见,觉得他就是诗句所描述的那种人吧?并不是诗句在表达织田信长,而是织田信长的形象在朝着诗句靠拢吧?只要被那样描述,看起来就会变得真的像是那样,也就是某种标签理论——相比于『杜鹃不鸣则诱之』的丰臣秀吉和『杜鹃不鸣则待之』的德川家康,织田信长的形象显得太差劲了,隐约可以感受到对中道崩殂的历史失败者的形象进行了某种奇怪的操作。说是操纵印象,说白了就是抹黑。通过将织田信长塑造成反派,相对而言,一统天下的丰臣秀吉和在江户开辟幕府的德川家康的形象显得更优越了,能察觉到在这背后隐藏着设计者的意图,或是恶意什么的吧。不过嘛,正因为被赋予了这样的印象,织田信长在三人中显得格外出众就是了(尽管综合来看干尽了荒唐事)——不管怎么说,标签先行的力量真是强大啊。我是这么觉得的。我都没工夫担心别人了,『人类最强的承包人』这个标签如今已经彻底深入人心,反而脱离了最初的意义,也逐渐与我个人脱离,拥有了不同的含义,标签本身也有独立的倾向。毫无疑问,我是最强的,当年至今依旧如此,即使被人类排斥、被驱逐出地球,但我好歹还是努力继续着承包人的工作。不过,『人类最强的承包人』这个标签也可以说因此而变得形式主义了——因为,不论是『最强』还是『承包人』,原本都只是某种目标和概念,并不是用来形容我的词。虽然我从出生起就顶着一张『最强』的脸,自己也时常产生这样的错觉,但是,我当然也经历过不是『最强』的时期。为了对抗愚蠢的老爸,就像是继承了他愚蠢的意志那样,我曾经努力追赶那些先行一步的标签——如果说这样做的结果就是造就了现在的我,那算怎么回事,岂不是说标签才是我的本体吗?『人类最强的承包人』——虽然我早已追上了这短短的八个字,但如果把这说得好像是我的一切,那人类最强换个人来当也无所谓吧。唉,要是我说『虽然被称为最强,但我其实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那哀川润也算是完蛋了(不如说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要开始了?!的感觉。从任何长辈的角度来看,我都已经不是女孩子的年纪了啊),但是,如果有些东西是用这八个字无法捕捉到的,就像从哀川润身上洒落下来的碎片的话,那倒说得上是笑谈。如今回想起来,那个从恋爱星来的恋爱星人,或许就是为了拾起这样的我,一片片拼凑起来,然后直白地展现给我——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唤起的感情就不是爱恋,而是怀恋吧。怀恋着失去的自我——要是我也有这种多愁善感的想法的话,那也有够好笑的。

『你还能维持最强的状态多久呢?我一直在期待你遇到挫折的时刻——但现在看来,我是见识不到你变成那副模样了,吾友啊。』

我那性格恶劣的友人,石丸小呗,在搭乘前往鸦濡羽岛的游艇时——在那艘不久后就要倾覆的船上,曾不怀好意地对我这么说。你居然在期待那种东西,哪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啊,我想。不过,我作为同样性格恶劣的友人,无法回应这并不友好的好友的期待,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我说——我可不打算让你看到最强的我遇到挫折,但也许总有一天,你能看到不是最强的我哦?

『?这是什么意思,吾友啊?最强的你,在心爱的人面前也会可爱地变成最弱,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错得太离谱了你也。不过在深入探讨这个话题之前,船就迷失了航向,我和小呗抓住这个机会兴致勃勃地互相推卸起了责任(太好玩了),就在这样的过程中,游艇翻覆了,淹没在海里,我也沦落到了现在这个境地。

3

遗憾的是,我似乎没能到达龙宫——就算是我也还是有着去不了的地方。这样一想,未来反而让我期待起来了(下一集,哀川润的深海大冒险篇,大概吧),当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漂到了陆地上。哇。好像是被冲到沙滩上了,全身沙子黏黏扎扎的感觉很不舒服,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陆地——总感觉比起『得救了!』,我体会到的更像是搁浅的鲸鱼或者海豚那种无力的心情。看来即使是汹涌的大海,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舒适区。我从游艇上被甩下来,为了不跟小呗那家伙分开,应该紧紧地牵着手才对,可是现在,我的手中空空如也。就算握紧也只能抓到空气。是被海浪扯开的吗?不,多半是被小呗甩开的。切,不讲义气的家伙。嗨,既然我还活着,那家伙应该也还没死吧。话说,她该不会就在这附近漂着呢吧。虽然我抱着这样的微弱期待,但很可惜,在我视野范围内的海岸上,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并没有那位华丽大盗的身影。那家伙从来没有回应过我的期待啊。不过,那家伙说到底和我不一样,不是那种适合被拍在沙滩上打滚的角色……不如说现今正在前往龙宫的家伙,恰恰是这个贼头也说不定。要是她偷个玉手箱回来可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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