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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宦 第62章

云卿安的声音倒听不出什么异样,使得岑衍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一下。

“夜深,明日恐有得忙,督主还是早些歇了……侯爷亦是。”岑衍谨慎地斟酌道,“奴婢告退。”

渐远门闭,夜静但闻愁声。

外边来的轻而易举就被打发了。

云卿安的心却是高高提了起来,应付旁人可以敷衍了事,但对那个人不能。

这从€€宫回来的一路上,司马厝的脸色都很不好,他未对此有过明确的表态,云卿安便未敢真的放松下来。

“云督思虑得周全,还从不做施舍人的事。”

司马厝将环着云卿安腰身上的手又收紧了几分,面色晦暗不明,声音很低,“没收住心没看住人,也自个窝火去?”

“就当是说错了话。”云卿安用揽他颈的手指尖在其上轻轻打着旋,讨好地道,“不耻败于光阴苦短,如见山渺春还义无反顾。咱家,从来都是靠着侯爷的施舍。”

司马厝不置可否,只是放于椅下的脚往上踮了踮,带得云卿安整个人都有些晃。

身侧又被案沿硌了一下,云卿安果是停了手上的动作,安安稳稳地坐着了,坐他腿上。

“我施舍你什么了,嗯?三更半夜都有人上门来送东西,我能有什么是入得了云督的眼的?”

司马厝却忽地把人从身上推开了,站起来慢悠悠踱步到外边去,声音凉凉道。

望着人离开的背影,云卿安眸光暗了暗,微整理一下自己略有些凌乱的衣襟,无奈道:“乱七八糟的人塞上门来的,我自是看不上。”

话出口未久,他却是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只见司马厝走回来时,手上正把转着一个小匣子,墨眸幽深,淡望他一眼。匣子被打开丢在桌案上,里边之物便现于人前。

棠紫花脂包裹着的,赫然是一件环状中空的玉制品,中可容数指通过,而不平的纹路刻于其周边璧身,足可引潮激荡,暗愫迭起。

“狎具?”司马厝嘴角轻勾,只是他这眼神怎么看怎么让人生凉,“都说逢迎需得投其所好。卿安,别的先不论€€€€”

“这个,你打算怎么用?”

有些隐秘之趣算不上什么稀有事,只是这些与他云卿安压根就沾不上边。

云卿安稳了稳呼吸,蹙眉道:“程岱小人之心罢了。”

司马厝没有反驳,只是戏谑般地盯着云卿安,止住了他想要将其物收好的动作,说:“云督君子之腹?”

“你不妨再凑近些来看。”云卿安抬眼,不躲不避地迎视着他,淡声道,“不过都是些在夜里溃烂的俗人,难登大雅之堂。看清了?”

亦是浅鄙。

“又没让你登台入庙,安歇缱拥处可没那么讲究。”司马厝说着缓缓上前,还不忘取过桌上的东西。

身影完全将云卿安笼盖了,能把人囚住似的。

云卿安没有退开,任凭被司马厝打横抱起。

是接洗礼,也是受讯。

“皇上出事,故意拖延救驾于你有什么益处?”司马厝直接问道。

宦权依靠皇权,密不可分,并无此动机才是。若真是想要谋害元€€帝,何必这般周折而又多此一举。

“还是说,想以此为渠将祸水引给谁?这是谁的意思,卿安你吗?”

司马厝对此没有心软。

即使是口风紧不好撬开,但总要与他摊开说个明白。

云卿安咬着唇,无声地摇了摇头。

司马厝短促地笑了声,总算舍得低下脸来吻了吻云卿安的额头,接着说:“若是因龚有皇嗣,魏知所处不利,故而设局,那卿安,你就是在推波助澜。”

对于这种耍手段,甚至把皇帝都玩弄在股掌之中的党争做法,司马厝向来是反感的,更别说认同。

云卿安对此心知肚明,却仍是点了点头,算是认了。

若非则何如?

之所以要瞒着司马厝,而后又在€€宫替司马厝遮掩行迹,便是不愿让他掺合进来,无半点好处不说,还易受牵连。

“卿安今后,是要继续听你那义父的被当作刀使,还是听我的?”司马厝片刻不停地逼问。

云卿安下意识地想要去躲,却早已被司马厝桎梏住,连身体都被湿褥狠狠裹紧,软毫般的青丝落在锁骨,浅银流淌如碎浪,哀切迷离。

这一幕差点要冲破了那最后的一道理智防线,却生生被忍了再忍。

司马厝在昏光中看着云卿安的脸,目光真诚,终是在他耳边软了口气道:“我不把你当作其他。你是卿安,将来是要跟着我回朔北的。”

虽近在咫尺,云卿安还是看不清司马厝的脸。

“你可知,我原本,是打算清君侧的。”司马厝缓声开口,“放权,撇清,我带你走。朔风连原,去见见我的叔叔好不好?”

无形的压力再重,他也愿意扛下来。

就是追着要云卿安的一个态度,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妥协,同过去清清楚楚地划开界限,将今后托付于他。

不要什么厂督的身份权势,不要番役官民的逢迎簇拥,不要再假笑卖好于人前……

云卿安心下苦笑。

传来的短暂温度,烧得人越发容易失守,可这终究埋葬不了待在晦暗皇城里沉疴旧疾。

痛苦就是痛苦,仇恨就是仇恨,本来就不可能和解,故而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还没开始,不能应了。

再等等他。

云卿安紧闭双眼将蓄满的泪水眨落,随即低下脸来,对着司马厝的喉结张口就是一咬,必要将自己现在的难捱加之于他。

骤然将之推分开,司马厝靠坐于床头,伸手捡过上衣缓缓穿着,郁着脸没再出声。

云卿安这便是拒了他,又目的动机皆不明的,也就他自己一股子脑热,多想什么呢?自以为重,一厢情愿。该拿云卿安怎么办才好?

断烛快要燃尽了。

云卿安缩身躲进被窝里,在司马厝正要起身离开时死死抱紧了他,俯低下脸来,卑微地恳求道:“总兵,再疼疼我一回。”

有什么用,姿态放得再低,骨子里也都还是倔的,半真半假。

司马厝本没想再理会云卿安,却在一边脚刚迈下床沿时,他猛然一怔,紧接着屈起一条腿似在极力遮忍,声音低沉而微微发着颤,“卿安你……”

固守渐解。

随后,见着司马厝发红的耳尖,云卿安毫不介意地抚了抚唇边潮渍,眸光潋滟,攀上他的身并探手摸索着扯衣,“还要走吗?”

先前都作徒劳,低骂也不知究竟是在骂谁。账容后算,现在顾不上。

司马厝平了平喘息,终是面无表情地倾压过去。

……

司马厝不明白,云卿安明明都露出了难以承受的神色,却似乎远远不够。就像是,只看今宵不管明日,把命都交出去了。何必要这么的,任他作践,还宛若是受到了恩惠般。

对他明目张狂的勾引和无度的索求,近乎病态。

终得其所愿,云卿安浑身脱力,双臂依旧软软地环着。他终于缓缓勾出一抹笑,得逞般的狡黠。

陡紧,激得愈切。

却听见云卿安的嗓音如若带着被雾气熏过的热浪,“想听真话吗?这就说与你听。”

司马厝却下意识地不想听。

“昏帝不可扶,为良臣难有好下场,总兵不妨掂量清楚。”云卿安缓声道,飘飘然投下一颗惊雷,“咱家离经叛道,作奸犯科。一不尊皇权,二不奉庸主,三不为良臣。观朝纲腐坏,当以赤绯蔽世,骨骸为基,筑万里极乐台,遗臭千古亦流芳百世。”

司马厝果瞬间变了面色。

云卿安早有预料似的,轻轻以唇碰了碰他,道:“司马,总兵。别弃卿安。”

第65章 待鸪雀

“陛下早醒惊梦, 噩魇未消。特还殿,盼人声。”跑腿的太监一溜烟地过来,压低声音告道。

暗曦绕着横七竖八的枝桠, 雾霰逐流,奉先殿仍如在沉眠, 帝王却不得安稳。昭昭而难辨, 倒让人想起了司马厝初一回京, 不算愉快的一场会面。

见圣何难。

云卿安收回视线,好整以暇迈上殿阶,似笑非笑道:“本督这不是来了?给陛下安安神, 定定心。”

“云督说的是。”小太监麻溜地去通传开殿。

窗缝一点都没露, 连空气都似乎是静止的, 凝滞得一如李延瞻失神的双眼。他当下正蜷在龙椅上,什么也不做像是一座雕塑。有人来了,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见到。

“厂臣拜见陛下。”云卿安的话顿了一下, 复接着道, “素知陛下操劳国事,寅时过早, 当心龙体。”

李延瞻猛地颤抖了一下, 四下惊惶观望,在先看到案上奏折时面色变了变, 涩声道:“云……云督, 此非朕意,何至若此。天久久不亮, 朕难安歇。”

“陛下多虑。回头咱家给陛下寻些安神香料燃着, 再打点一番御膳房,辅以烟食调理一二便妥。”云卿安温声慰说, “宫人口风紧密,此事断不会被传出去以致有损陛下英明。”

“你过来。”李延瞻目光沉沉,颤巍巍递过一只手。

云卿安微笑着,依言过去,却在李延瞻的手就要搭过来时,往之塞上了一纸罪状,说:“根由已被揪出,明溯不遗,烦请陛下过目。”

李延瞻目光一凛却是手上发着软,拿都拿不稳,半晌后终是撤回了手,疲惫道:“云督,告于朕。”

“是,陛下。”云卿安垂目说,“驯兽外逃,府卫军侍卫朱氏诸人,看守豹房失职之过板上钉钉。责令卸职受过草书已起,不日便可实施。”

“不必受批,直接给朕将人拿下。这些个混账玩意儿,看都看不住,合该被挖出眼睛来!”李延瞻气得直喘,粗声如雷。

一条绳子上被拧了许多的结,獒犬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地到了€€宫后山去,还恰好是在天子脚下。而看守豹房的不过是第一道关卡,必是环环相扣。

“慎重起见,陛下不妨再出言禁一禁职时滥叙私情。”云卿安恰到好处地提醒道,“事出有因。新上任的朱管卫据说是和龚统领旧交甚笃,当天正被邀去饮酒……”

“岂有其理!好一个擅离职守,朕受苦受难之时,这些吃白饭的睁眼瞎还在寻欢作乐!”李延瞻拍案欲起,却是又重重跌坐了回去,“快给……给朕治他们的罪,朕要他们统统被拖进诏狱,受尽折磨而死。”

“厂臣,遵命。”云卿安应道。

还是在外缘罢了,但总是跟龚铭扯上了干系。慢慢来,不急。

“那孽畜死透了没有?该是被扔去午门人前鞭尸暴晒。”李延瞻狠声道。

在当时得救了以后,李延瞻本想命人将獒犬就地格杀却被云卿安劝止了。但若其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得安宁,夜夜觉得€€得慌。

“回陛下,暂未对其处置。”云卿安掀袍跪下,赶在李延瞻再次发火之前解释道,“事出蹊跷,厂臣心忧陛下安危,不敢不重视。但现今借其突破寻得线索,即刻便可动手处理了,也好给陛下压压邪。”

“好,好啊。”李延瞻吊着的一口气渐放,目光狠厉,接着追问,“有查出何眉目速速禀上,朕,绝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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