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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哑巴,那咋了? 第128章

陶柚睡了一个月来最沉的一觉。

迷迷糊糊睁眼时,他仍然觉得自己飘荡在半空,是一片只要有风吹过,就可以去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的羽毛。

眼前一片雪白,墙壁是白的,窗帘是白的,被子也是白的。

陶柚的记忆还陷混沌之中,心脏剧烈搏动的痛楚仍然隐隐约约残留着。

他用力呼吸了一下,胸口起伏又收缩,伴随着微妙的疼痛的余韵。

脸上痒痒的,陶柚吸了吸鼻子,这才发现自己还戴着氧气罩。

有医生过来,微笑地抚摸他的肩头,然后掀开他的眼皮用灯照了照,护士替他摘掉了氧气罩。

这个医生没见过,陶柚昏昏沉沉地想着,病房也不是他熟悉的那一间,不是裴于逍家的医院。

对啊,裴于逍……

裴于逍!

陶柚猛地惊醒,裴于逍呢?

陌生的一切让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在哪,晕倒前心脏尖锐的疼痛,和那近乎种绝望的窒息,都和上辈子猝死时的感受一模一样。

以至于陶柚差点以为自己又死了一次。

他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棉被下的手指无意识颤抖起来。

所以他是又穿回去了吗?

就这么回去了吗?

还是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

这大半年来经历的一切的一切,遇到的每一个人,还有心底里最隐晦的感情,都只是他的一场梦吗?

陶柚挣扎着坐起来,眼眶倏而有些红了。

“诶你干什么,”护士将他按住:“你现在不能下床,快回去躺好。”

然而陶柚完全不管不顾,挡开医生的阻拦四处摸索找寻着,试图找到任何一丝可以让他分辨真实与幻想的证据。

可他到底没什么力气,很快又被被医生护士联手按了回床上。

他呼吸有些急,满眼都是慌乱,直到抬手摸到自己的喉咙。

神情在这一刻凝固了。

喉结下方并不平滑,是一道极其浅淡,细微凸起的疤痕。

“别找了。”

裴于逍的声音响起。

他推开门,一步一步走进来。

陶柚刚醒过来时的那一阵慌乱,他全部尽收眼底,医生或许不懂其中的缘由,裴于逍却再明白不过。

所以他也很清楚地看见了,陶柚在摸到那块疤时,微妙的神情。

氛围一时有些凝固,医生确认好陶柚没有大碍,便带着护士先行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门甫一合上,四下无声。

裴于逍来到陶柚身前,低头望着他,明明是自上而下的俯视,却无法维持体面的姿态。

他张了张唇,语调低得仿佛正在用尽全力克制某种冲动:“你没有回去。”

他说:“你还在这儿。”

霎时,陶柚瞳孔骤缩。

仿佛从裴于逍口中说出的那短短几个字是什么尖锐的匕首,深深地、用力地扎进他心尖,刀锋划破空气都有碎裂的声音。

“你、你怎么……”

陶柚仰头看着他,一时甚至说不出话。

“我怎么知道的?”裴于逍讥诮着反问:“你觉得要猜到的话很难吗?”

“不是……”

陶柚摇头,语无伦次。

这一刻太突然了。

是陶柚无论如何也设想不到的场面。

自己保有了那么久的秘密,最后居然是从裴于逍嘴里揭开的,就这么没有一丝铺垫地、暴力地揭开了。

惊疑之下,陶柚竟然有些哽咽起来:“你、你是什么时候……”

“很早了吧。”裴于逍说。

他蹲下来,轻轻握住陶柚的手。

这双手一直很凉,纤细又柔软,此刻却紧绷地僵成一团。

裴于逍揉着他的指尖:“毕竟,这也不是我第一次以裴于逍的身份生活了。”

话音落下,掌心里僵硬的手指瞬间变得更加冰凉,夹杂着被顽强压抑的颤抖。

裴于逍恍若未觉,只沉醉地看着陶柚的眼睛。

“去年暑假,你在我的书房里,放弃修改志愿的那一刻,我就又重新活了一次。”

他轻声地:“所以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将要做什么;我知道你并非善类,知道你的冷血和自私,知道我会再次亲手了结你。”

“€€€€后来,也知道了你不是他。”

他想自己的语气应该是很温柔的,毕竟他不舍得让陶柚受到任何惊吓。

可惜事与愿违,陶柚似乎还是吓着了。

他圈住陶柚的手腕,轻轻按揉内侧柔软的皮肤:“你很紧张吗?”

“没有……”

陶柚只是摇头,但颤抖的声线出卖了他。

“我本来是想等你亲口告诉我的,”裴于逍握紧他的手,“可我没想到,你居然想走?”

话音刚落,陶柚就猛地战栗了下,抬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裴于逍以为自己说中了,心里更是一阵酸楚:“为什么啊?”

他开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声线,不甘心地质问着:“你想家,你想妈妈,想你的亲人我可以理解,我都可以理解的……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

“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就想一走了之,那我呢?”他双眼血红,带着一种骄傲被碾碎后的落寞,脱口而出:

“我就不值得你一丁点留恋吗?”

这一句没能再收住情绪,陶柚很明显地颤了一下。

他脸色苍白,被接踵而来的消息砸得头晕目眩,孱弱的身体状态不足以支撑他进行细致的思考。

他反握住裴于逍的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袖,嘴唇开合,却徒劳地没能说出完整的句子。

裴于逍再也抑制不住了。

知道陶柚还是他爱的那个陶柚时有多狂喜,紧跟着就有多后怕。

他不敢想象陶柚如果只是短暂地来到他的世界里,又突然消失,只留下一具空旷的去壳,他会有多崩溃。

如果真是那样,世界上除了他甚至都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具身体里曾经居住过的,那么让人为之心动的灵魂,最后消失了。

别人会不会察觉到不同?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裴于逍撑着陶柚的肩膀:“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喜欢得满脑子什么都装不下就只能看着你。”

浑身的血液往头顶冲,一直以来维持的冷静一旦开了个小口,就决堤一般倾泻。

“我也是疯了,明明也没什么洁癖但就是非得想等到把一切都解释清楚才告诉你,还神经兮兮搞什么狗屁仪式感,喜欢一个人要什么仪式感啊!”

“我等了那么久,等到最后就是你差点从我手里跑掉!”

“可是陶柚,这么久了,你难道就真的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吗?”

“你真的就,一丝一毫都察觉不到我那么喜欢你吗?”

“还是说你知道,你知道,但还是决定一声不吭地离开我?”

他迫使自己压低声量,喑哑地“我对你来说,就那么那么的无足轻重吗?”

陶柚摇头,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惨白着脸似乎都快要坐不住了。

裴于逍将他托在怀里,给他抹掉眼泪。

“乖,不哭了。”他轻声哄着,“就算无足轻重也没有关系,我不会让你走的。”

裴于逍知道自己搞砸了。

他原本是想深情地、得体地,在一个充满花香和日光的地方向陶柚表明心迹,让陶柚看见的永远是他最完美,最有风度的一面。

可事实永远不能尽如人意。

他最终还是以如此不堪的姿态,用最自私丑恶的话语玷污了最纯净的爱意。

裴于逍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捧起陶柚的脸,指腹轻轻擦过他眼尾,珍惜地抹掉那些晶莹的泪珠。

“不管你来自哪个地方,哪个世界,我都不会放你走。”

“不管你对那个世界有哪个人哪件事让你多么留恋和不舍,我都绝不可能让你回去。”

陶柚不再说话了,甚至开始不再抽泣。

裴于逍以为他生他的气了,托着他的后背抬起他的下巴,想看一看他的眼睛。

谁知道,刚动了一下,陶柚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像一滩水似的滑进裴于逍臂弯里,长睫掩下。

他嘴唇又有些发紫了。

下一秒,监护仪器疯狂地尖叫起来。

裴于逍手一抖,瞬间慌了神。

“陶柚……陶柚?”他托住陶柚绵软的身体,“对不起,对不起你别怕,我不是要对你做什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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