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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竹给双胎穿衣裳时,瞥见了一旁的红穗子,那是青木儿给家里人买的,人人都有,且各个都不一样。
赵玲儿一边揉眼睛,一边说:“阿爹,我想让哥夫郎给我盘头发,戴红穗子。”
“我也要。”赵湛儿迷迷瞪瞪地爬起来,坐到姐姐边上。
周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青木儿盘发簪花都做得如此好,在那样的地方讨生活,这样的手艺自然是要学的。
而且,要学的只怕不仅仅是这种手艺。
他刚想叹气,蓦地想起今日是大年初一,今日叹一口气,今年都得叹气了。
他硬生生把气憋了回去,说:“洗脸漱口了再去。”
“知道了阿爹。”赵玲儿说。
赵湛儿跟着点了点头。
周竹给两人穿好了衣裳,拿起一旁的红穗子,挂到了双胎的腰间,等双胎出去后,他犹豫了片刻,拿过自己那一个,也挂了上去。
等赵有德进来看见,拍了拍周竹,没说什么,侧身让周竹把红穗子挂到了腰间。
他们一时接受不了青木儿的身份,但也不愿伤了孩子的心。
周竹收拾好,打算去灶房做早饭,进了灶房发现青木儿已经把热水烧好,馍馍蒸上了。
他和赵有德在堂屋守夜是关着门的,再者天不亮就有人放鞭炮,因此没注意青木儿起这么早。
青木儿见了周竹,猛地起身,无措道:“阿爹,早、早饭快好了……”
“怎的起这么早?”周竹走过去掀开木盖一看,热气腾腾的馍馍蒸得很松软:“可以了,吃早饭吧。”
青木儿立即说:“好,我夹出来。”
他刚要拿筷子夹馍馍,余光瞟见阿爹腰间有一抹红,是他买的红穗子,登时愣住。
今早起床时看到了这红穗子,他犹豫了许久,最后没有戴,他怕爹爹阿爹见了会不舒服,哪知阿爹戴上了。
他眼眶泛了酸,生怕大年初一流泪不吉利,连忙偏过头去拿筷子,一个一个把馍馍夹出来。
锅中热气扑了满脸,有些湿,有些热,还有些烫。
第60章 木儿
今日的早饭不像年夜饭那般沉默, 时不时就有铃铛丁零当啷地响,铃铛声音清脆动听,双胎见其他人听得高兴, 时不时就要晃一下小脑袋。
青木儿给俩孩子梳的是过年时大多小孩常梳冲天鬏, 讲究一个喜气洋洋。
这发髻看起来简单, 但加了那小铃铛就很逗趣。
早饭在铃铛声中吃完。
按照习俗, 大年初一得去给家中长辈拜年, 然而他们家和老赵家分了家,今年不用上他们家拜年, 也不用听他们的嫌弃和呵斥, 想来真是十分顺心。
不过虽说不用去老赵家,但村里往来多的沾亲带故的人家还是得去走动走动。
昨日发生那样大的事情, 除了这些亲缘近一些的去拜拜年, 再远一些的就不打算去了。
十五伯爹年纪大,身子骨还挺健朗,能吃能睡能走, 三个儿子都孝顺, 一个小哥儿两个女儿嫁得都挺好, 家里顺了, 人也乐呵,见赵有德一家过来拜年,更是笑得褶子开花。
赵有德一家往年礼都不算重,可年年都会来拜年,老人家到了这个岁数,那些钱啊吃啊都看不上,只要小辈儿有孝心能多来看看,也就知足了。
十五伯爹家里来拜年的人实在是多, 挤得满院子都是,赵有德一家刚到,院子里的闲聊都停了一瞬,纷纷抻着脖子去看后头的青木儿。
“这就是那个假夫郎?”
“昨日错过了,今日可算是看到人了,哎哟,怪好看的。”
“不过真不是从那种腌€€地方出来?”
“说是被人卖去了又逃了,不过谁知道呢,张媒娘那嘴你又不是不知道,厉害着呢。”
这几人声音不算大,只是恰好赶在大家愣神的时候说的,因此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
一时间,院子里的气氛都有些不对。
“有德家来了?”十五伯爹的长媳剜了那些碎嘴的一眼,连忙去招呼:“哎哟,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来,生怕我家没得吃哦?”
“东西再多也怕有些人嘴巴多吃得也多嘛不是?”二媳妇儿也跟着说道。
那些人一听讪讪地闭了嘴,小声蛐蛐被人听到,他们脸上也尴尬,连忙转头说别的事儿。
只是有些人的小眼神儿还是止不住往赵有德一家瞟。
青木儿低着头跟在赵炎身边,没去看那些人,赵炎偏过头低声和他说:“别管他们胡说八道。”
青木儿应了一声:“嗯。”
村里头有个什么事儿,都得被人看好几天戏,谁家猪跑了都能聊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闲话肯定少不了。
赵有德和周竹深知村里人都什么德行,这厢听见了就当没听见。
周竹笑说:“没拿什么东西,都是些家里有的,不值什么。”
“这都是好东西,哪里不值了?快来坐快来坐。”二媳妇儿拿了椅子过来。
当着面,那些人没再聊赵家的事,面上和乐地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事儿就过去了,大年初一,没人想找不痛快。
闲聊了几句,周竹和赵有德便起身了,青木儿见状也跟着站起来,拜年就是这家坐坐那家坐坐,有个意思就成。
他们来时拎了些东西,回时也拎了些回去,回了家放下后,周竹又拿起另一堆礼往纪云家走。
纪云家家里人倒是没那么多了,他家相公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早些年搬到镇上去了,今日回家拜年没那么快到,妹妹嫁得远,两三年才能回一次。
早上纪云一家也是去拜了村里的亲戚回来的,刚到家没多久,赵有德一家便到了。
纪云连忙招呼他们进堂屋。
纪云的公公不知搁哪溜达去了,家里只有他相公老林、婆婆和三个孩子在家,其中最大的孩子比双胎大两岁,小的两个比双胎要小得多。
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大人就在堂屋里聊天,纪云去灶房打算炸几条小鱼当零嘴,周竹见状也跟着去了。
炸小鱼简单,剖开鱼肚子洗一洗,裹点面粉丢下去炸一炸就成了。
纪云家日子过得不错,他家不缺这点炸鱼的油,因此倒油时也不吝啬,反正炸过鱼了,还能舀起来炒菜,都不会浪费。
“昨儿个你家那边闹腾,方才你儿子儿夫郎都在,我倒没好意思说,你可知那何清,今早跑了?”纪云说。
“这我不知。”周竹皱起眉,心说这何清怎的腿脚这么灵活儿,当初成亲跑走了,除夕又不知从哪跑回来,现下不过一夜,又给跑了,这可真能跑啊。
说起来,幸亏当时他跑了,不然这样不安分的人来了他家,指不定多闹腾,那样三心二意的人,怕是跟他家阿炎也难处。
“说是偷了他老赵家几个大饼跑了,那孙玉梅气得半死,一大早就在院里头大骂,隔壁几家都听见了。”纪云说着摇了摇头:“幸好,这何清没嫁来你家,不然你家可有得闹了。”
周竹心知确实是这样,那何清看着长得普普通通还有点老实,谁知尽干些荒唐事儿,反观青木儿真是哪哪都好,脾气好,长得好,跟阿炎相处也好。
看阿炎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就跟他打的铁一样,拿在手里冷冰冰的,没火烧都不晓得红一下,但就是这么一块冷硬的铁块,竟说出了昨日那番话。
想到这番话,现在周竹心里还有点震惊。
只可惜青木儿哪哪都好,就是这个出身,着实是像手里的小鱼刺,鱼刺炸酥脆了,可嚼起来,偶尔也会被刺一下。
周竹一声叹息要吐不吐的,他兀自纠结:“就是这个出身……着实难了些。”
纪云笑了笑说:“这有什么难?他家远,家里人都没了,听着确实可怜,不过呢,日子都是人过的,只要人是好的,家里再艰苦,慢慢也能好起来。”
周竹闻言,浅笑了一下,他心里的小鱼刺不能和纪云说,只能点头说“是”。
面粉小鱼炸完了,摆在烤架上热着吃,酥脆得很。
纪云见他们喜欢,离开时,还给他们装了一小竹碟带回去当零嘴。
大年初一是在吃吃喝喝中过去的,大年初二按理说该去娘家串门,青木儿就不说了,周竹娘家有了跟没有一样,他小时候都是在山洞里头住的,后来他爹收了老赵家十几个铜板把他嫁给了赵有德。
嫁了人头两年还回去,之后他爹没了,就再没回去过。
他们不用去串门,倒是田柳和林云桦来他家串门了。
田柳分了家之后,得过周竹照拂,每年过年,都会给赵家送礼,年年都是只送东西,也不留下坐坐,实在是差了辈分,真要聊也不知该聊什么。
可今年青木儿来了,他和青木儿投缘,就和林云桦拎了东西过来坐坐。
除夕那日,田柳忙着给镇上送卤鸭,临近过年他这生意是最忙的,尤其是年夜饭,喜欢他家卤鸭的,都提前订下好几只,就等着年夜饭上吃。
那天他和林云桦忙到天黑了才从镇上回来,年夜饭都是在铺子里吃的,所以田柳听到赵家的事时,都已经是大年初一晚上了。
这不,年初二,他们立即拎了东西过来看看。
田柳一见到青木儿那眼下的黑圆圈,便知他晚上定是没有睡好,他拉着青木儿到屋檐下坐着,从袖口掏出一瓶药膏。
“这个是云桦自己做的,夜里能安眠,他上工的医馆卖得特别好,你晚上放床头,保准你睡得香。”田柳说。
青木儿愣了一下,连忙推回去,说:“我没有睡不好,就是村里放鞭炮睡得少€€€€”
“那不就是睡不好?”田柳说:“别管村里头那些碎嘴子胡乱叭叭,你可是拜了天地的真夫郎,幸好没让我瞧见那假的,不然我准帮你骂他!再给他下毒泼粪,叫他再不敢回来。”
青木儿又是无奈又是感动地看着他,小声说:“他应当不会再回来了。”
“谅他也不敢回来!”田柳说。
青木儿笑着应了一声。
这时,坐在堂屋里的林云桦走了出来,田柳余光瞟到,立马起身过去:“你出来做什么?回去坐着,仔细腿又疼了。”
年三十那天就因为要去送卤鸭,来回走得多了,林云桦许久不疼的腿又有些难受,田柳给他按了好久才好一点,这两日在家,能让林云桦躺着,他绝不许林云桦坐着。
能坐着,绝不给他站着,要不是来赵家拜年,这会儿林云桦都只能在躺椅上烤火盆看书。
“不疼。”林云桦笑了一下,温声道:“烤红薯香,给你拿一个。”
“我来我来,你回去坐着。”田柳让林云桦坐回去,然后拿了两个烤红薯出去,本想分青木儿一个,谁知他手中已有了一个。
堂屋里的周竹和赵有德见惯了田柳照顾林云桦,倒没觉得有什么,村里人都说田柳买的相公是个累赘,要靠田柳养,还要靠田柳照顾,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小两口日子感情好。
林云桦如今在镇上医馆做大夫,每个月月钱不少,田柳自己开了铺子,生意红火,日子越过越好。
买来的相公又如何呢,人好便是什么都好。
年初三,青木儿天不亮便醒了,他一睁眼,便打算起身去忙活儿早饭,刚一坐起,身旁一只手捞过来,拦住了他。
“不用起这样早。”赵炎的声音哑着,听起来还没完全清醒。
青木儿拉了一下他的手,没拉动,忙说:“你睡吧,我去做早饭。”
赵炎没吭声,手一用力,把青木儿拉下来,被子一拉盖上了:“你歇着,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