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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
“木儿。”
赵炎打断了他,伸手摸了摸青木儿眼下的乌青,小夫郎这几日夜里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算睡着了也睡不安宁,夜里时不时惊醒。
他心里清楚是因为小夫郎一直担心爹和阿爹无法接受他,对此爹和阿爹也需要时间想清楚,这不是一日就能解决的事情,可看着小夫郎日渐乌青的双眼,着实心疼。
他心想,还得找爹和阿爹聊一聊,兴许能让他们快些想通,这样小夫郎也不用担心得睡不着觉。
赵炎说:“你在家里,不是来干活儿的,夜里睡不好,白日就多歇会儿,没人会怪你,也没人会觉得你偷懒。”
“我不是……”青木儿垂下眼帘,低声说:“我只想,有点事儿做。”
赵炎沉默片刻,抱着他坐起来,说:“那我同你一起。”
青木儿看了他一眼,跨到赵炎身上,伸手揽住了赵炎的脖子。
他睡不着,赵炎也同样难以安寝,每次他刚惊醒,赵炎就把他抱着哄,他有时都怀疑赵炎压根没睡,就躺在他旁边时时看着他。
“阿炎。”
“嗯?”
青木儿蹭了蹭赵炎冒了胡渣的脸颊,有些刺痒:“再叫一声儿吧。”
赵炎双手揽紧小夫郎,轻声喊:“木儿。”
青木儿含着泪轻轻笑开:“嗯。”
周竹起来时,就听到外头传来了动静,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青木儿,从窗子往外一看,果然是青木儿,还有赵炎,两人在弄炭火盆。
烧了一夜的火盆,积攒了很多灰,这些灰撒进菜地里做肥料,用处大,得收好。
三个火盆,两人一人弄一个。
赵炎不小心弄脏了袖口,青木儿连忙放下手里的铲子,帮他拍了拍灰,卷起袖口,卷完之后,还要拍一拍压实了,压完之后,抬头冲赵炎笑了一下。
赵炎趁机香了一口,惹得青木儿给他手臂拍了一巴掌。
拍完之后,两人挨着黏着笑作一团。
周竹透过窗子无声看了一会儿,转身穿衣裳去了。
等他从房里出来,小院的两人都不在,他刚想走去灶房,只见青木儿端着热馒头从灶房出来。
青木儿端着馒头出来便看到了周竹,他刚要喊人,谁料一个踉跄,手上的馒头没端稳,掉了两个。
白白的馒头滚到地上,沾满了灰。
青木儿一惊,刚要弯腰捡起,结果剩下的馒头也滚了下去。
他这几日本就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现下当着阿爹的面儿把馒头弄脏了,顿时脸色都白了。
这点小事儿都没做好,还怎么让爹爹阿爹接受他?
青木儿不敢看周竹,着急忙慌地捡馒头。
他顾不上馒头烫手,只想快些把馒头捡回来。
刚捡了一个,只听阿爹喊了他一声:“木儿。”
青木儿僵住,他似乎幻听了什么,愣愣地抬起头,无措地看着周竹。
周竹心口一酸,叹了一口气。
这几日,家里有什么活儿青木儿都抢去做了,周竹看着他惊慌不安的模样,想让他放着别做了,可真这么一说,反倒让青木儿更加惶然。
现下看到青木儿惊慌失措,一脸绝望的模样,心里更是难受。
周竹招招手说:“过来。”
青木儿僵硬地起身走过去,他脑子一片空白,他不知阿爹喊他过去做什么,阿爹喊了,他便过去了。
他刚走到周竹面前,只见周竹双手一展,抱住了他。
“没事的。”周竹拍了拍他,温声说:“没事的啊,阿爹不会怪你,别怕。”
青木儿怔怔地抓住周竹的衣裳,带着哭腔喊了句“阿爹”。
“哎。”周竹应了一声。
青木儿抱紧了周竹,哭得不能自已。
第61章 起热
冬日天干地也干, 馒头捡起来,把沾了泥的部分掰掉,蒸一蒸还能吃, 掰掉的那些也没有浪费, 丢给鸡鸭鹅吃了。
这几日青木儿哭了好几回, 眼睛肿了消, 消了肿, 热布巾捂着都不管用,得拿水煮蛋来回滚。
赵炎一次煮了五个蛋, 留了两个给青木儿滚眼睛, 剩下的切成几瓣,摆成花型, 再加点酱汁蘸着吃。
青木儿坐在火灶前, 两只鸡蛋一边一个来回滚,稍烫的鸡蛋从眼睛滚过,肿胀的感觉散去不少, 舒缓了很多。
心里的担忧渐渐散去, 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当着家里人的面儿哭了这么多回, 不免有些羞窘。
一想到爹爹阿爹这么快地接受了他, 那点子羞窘顿时抛掷脑后,又开始想哭。
他连忙用鸡蛋按住眼睛,试图让鸡蛋把眼眶的酸意带走。
赵有德去别家串门了,堂屋里,周竹在烤火编竹篮。
家里的亲戚少,该走的亲戚去过,在家呆着没旁的事,便编起了竹篮。
这活儿赵炎不太会, 上手编了一个,谁知力气太大,差点把好好的竹篮底给压坏,他又试了几回,索性放下竹篮,坐在旁边削木头。
周竹看了几眼,问他:“你这个做的什么?”
“木簪。”赵炎头也不抬。
“你还会做这个?”周竹讶异。
赵炎说:“之前打过铁簪子,感觉都差不多,试着做一个。”
“给木儿的?”周竹问他。
“嗯。”赵炎吹一下木屑,这块木头是樟木,有点难削,好在他手上功夫好,多削几次就上手了。
周竹看了他一眼,说:“一开始换亲,我还担心新夫郎和你处不好,谁知阴差阳错换了人,如今也不用担心你们处不好了。”
“本就不用担心。”赵炎说。
周竹笑了一下,说:“你这犟脾气,阿爹能不担心?也就是木儿性子温顺,换了旁的人,怕是得吵。”
“不换。”赵炎说:“阿爹,就算他性子泼辣,也不换。”
周竹揶揄地看着他,笑道:“没让你换,阿爹也舍不得。”
赵炎顿了顿,低声说:“我知道。”
他手里的木头渐渐有了簪子的形,简单的木簪子削成棍儿就成,但他还想刻点花样,只是没太想好刻什么,便留着簪子的头没动,先把尖细的一头削好。
“知道就好。”周竹敛了笑,正色道:“你知他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更知道以前有过什么事儿,如今你当他是你夫郎,那你便好好对他,今日你有了决定,往后,可不能以此为由伤了他。”
“嗯,我知道。”赵炎说完,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头看着周竹,说:“虽说木儿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但他,没做过那些事。”
周竹愣住了,惊讶道:“……没做过?”
哪个在勾栏院里长大的清倌没接过客?这想想就觉得不可能,若说年纪小的兴许得再养一养,可青木儿已经十五岁,按理说,怕是十二三岁就得接客了。
“嗯,院里有一位叫美夫郎的,因他照拂,木儿没上花蝶牌,后来,便是美夫郎助他出逃,到了这里。”
周竹听完,愣了好一会儿,他之前没那么容易接受青木儿的身份,便是知道从勾栏院出来的小哥儿,没有哪个是清白的。
他可怜青木儿的遭遇,可他活了几十年,素来知清白和名声对于小哥儿来说有多么重要。
村里头给自家孩子相看,都得一家比着一家找,生怕找个不检点的或是爱逛窑子的,那日子铁定糟心。
但这几个月相处,他亦是知道青木儿不是那样的人,从前种种,皆是青木儿不能左右的,所以他即便心里在意青木儿的出身,也接受了。
不仅仅是接受了现在的青木儿,也接受了他的以前。
但现在听到赵炎说青木儿没接过客,周竹心里还是舒了口气的,长叹道:“这美夫郎,当真是贵人。”
“是。”赵炎说。
赵炎蓦地想起那日青木儿说要给美夫郎烧纸的事,心想若是有个美夫郎的物件儿,就能立个衣冠冢,这样以后小夫郎想祭拜时,就能随时去祭拜。
晚上,赵炎问起此事时,青木儿看着赵炎愣了好久。
“怎么了?”赵炎问他:“若是没有,那便在十六那日,到吉青山的进山口烧个纸,亦是一样的。”
青木儿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他爬上床,掀开床最里头的那一块床板,从里边扯出一块包袱布,放到了桌上。
“我逃跑前,美夫郎给了我一个包袱,里面的东西都被我弄丢了,只剩这一块包袱布,这也是美夫郎的。”青木儿一脸期待地看着赵炎,小心问道:“只有这块布……可以么?”
“自然可以。”赵炎说:“只要是美夫郎的,都可以。”
青木儿心下一松,眉眼间俱是笑意:“是美夫郎的,这是从他穿过的衣裳剪下来的。”
“好,等过了十五,我去问问村里看风水的林阿爷,问问吉青山哪一处好,再选个日子,便成了。”赵炎说。
青木儿满是感激地看着赵炎,眼看着刚消肿的眼眶又要红了,赵炎连忙捧住他的脸,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一会儿要煮鸡蛋,得去后院看看那鸡有没有下新的蛋了。”赵炎说。
青木儿刚冒出的小泪珠倏地收了回去,他羞恼地瞪了赵炎一眼:“我又没哭,不用煮鸡蛋。”
再说了,灶房还有十几个鸡蛋呢,哪里用得着去后院拣?
这汉子逗他呢,他听出来了。
赵炎刮了一下小夫郎的下巴,小夫郎之前好不容易养出点肉,这阵子一直心里一直藏着事儿,精神紧绷,觉睡不好,养出来的那点肉又没了。
下巴摸着就跟成亲那时一样尖,就连脸颊上的软肉也少了。
人有了心事,消瘦不过几日,要想养回去可不是几日就能养的。
赵炎心里盘算着以后家里每日都得吃点荤腥,左右现在他每月都有月钱,就算天天都吃肉,他也养得起。
他想着一定要把小夫郎养得白白胖胖的。
青木儿不知他所想,他心里压着的事儿都散了,人也精神了,他满心期盼着早日把美夫郎的衣冠冢立好,这样也算为美夫郎做了点事儿。
入睡前,他拉着赵炎的手絮絮叨叨,想起从前在院里的事儿,挑了些好的说给赵炎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