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到广告屏蔽插件

多年坚守,做站不易,广告是本站唯一收入来源。

为了继续访问本网站,请将本站加入您的广告屏蔽插件的白名单。

浮屠令 第125章

翠翠撅嘴:“谁说的?我是喜欢翻阅经典,才来藏典阁当值!你这小卒可不要污蔑本翠翠。”

游扶桑道:“好好好,你博学多识。博学多识的翠翠将军总该在当值时进过阁中吧?应当见过那碎片完好时的模样。”

翠翠一口咬定:“我没有!”

这就奇怪,见过玄镜又非什么大事,怎么翠翠打死不承认呢?

游扶桑亮出杀招:“那好,翠翠,你以我们的友谊起誓,此前从未见过那玄镜一眼,也不曾看过什么火海。”

翠翠瞪大眼睛,盯着游扶桑许久许久,似是受了奇耻大辱,后退几步,吸了吸鼻子,终于道:“好吧。”

用友谊起誓这样的拙劣手段,也许也只对翠翠奏效了。游扶桑想。

翠翠这才娓娓道来:“那日我在藏典阁中,走过旋梯,见远处角落有一物隐隐在发出光亮,但那光亮很是奇怪,倘若是倒映月光,那该是很清凉的颜色,可它的光亮却是火红的€€€€我心下大惊,这藏典阁莫不是着火了?若是在我当差时走水,那我可遭殃了!!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接近,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并不是真正的火光,只是这个镜子里不知为何倒映出了一幅走水的景象。”

游扶桑问:“是哪里走水了?”

翠翠摇头:“我并不清楚,毕竟那残片实在不大,边沿也碎得古怪。但直觉告诉我,是盂兰鬼市。”

游扶桑心里一惊。就听翠翠继续说道:“我看见无数的火焰……蔓延在黑暗的河上,河边有密密麻麻戴着面具的鬼差,其中有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拿着火把。分不清是人是鬼,看不出年纪,也辨不清那人是女是男,总之看着约是个疯子……”

游扶桑问:“你怎就确定是鬼差、鬼市、鬼节?”

翠翠一连串地反问:“无数河灯,无数焰火,那不就是鬼市的忘川河吗?那些吐着长长舌头的人,不正是黑白无常吗?那些戴面具的人,不正是鬼差吗?有凡人也有鬼,那不就是鬼节鬼门大开的时刻吗?”

游扶桑心里还觉得太过蹊跷,有什么地方不太完备,可又不得不承认,一切是能对上的。

岳枵死前释放鬼市怨魂,于是鬼市遭殃,一片火海。

这就是玄镜此次的预言。

那个疯子是谁?

密密麻麻的鬼差围堵这疯子,难道没把疯子制服?

游扶桑仍在细细思索,转而问:“为什么不与前来处理玄镜碎片的椿木长老提这件事情呢?玄镜预言从未出错,也许鬼市真的要有大祸害了。”

翠翠道:“我怎知这其中分量?我只是不敢说。我会害怕:若我说了,我岂不是成了敲碎镜子的罪人了?如果众人皆知是我先窥探了它,那有谁会信它是无故破碎的?先前那个宴掌门,也就是现下这位宴门主的母亲,不就是因为打碎了玄镜而被各方讨伐?我、我、可是我真的没碰它!!”翠翠就差跪下来了,“扶桑老大,我不想当罪人啊!!!”

游扶桑道:“算了,我也理解你。玄镜事关重大,你不想说,不敢说,都情有可原。倘若真是鬼节鬼市鬼门大开,那将是七月,眼下时分正是未雨绸缪的时刻。初三那日,我与宴门主见面,会与她说鬼市之事,届时再商量对策。”

翠翠掰了掰手指,算了算时日,立刻道:“好,好,好。”

鬼节将在七月,正是盛夏时分,而此刻才是初春,风里还有几丝来自凛冬的,未化开的寒意,像湖边草叶上的露珠,明亮而透骨。

游扶桑提步离开了,要去准备初三上巳节的东西,临走时,有一物从衣袖里掉落下来,翠翠弯腰替她捡起,递回给她,是一个红黑的狐狸面具。

这是游扶桑初三那日要带去上巳节的面具。

游扶桑匆匆接过道谢。

而递回面具的电光石火,翠翠脑中陡然生起一个念想:这样的狐狸面具,我仿似也在镜子里见过呢……

但这念想转瞬即逝,翠翠一晃儿便忘记了。

第121章 上巳(三)

◎心有千千结◎

清都入夜,初春的风拂过河岸,轻柔而寒凉。

最初的灯是轻轻点燃的烛火,在河岸试探地绽放,河水清澈如镜,倒映微微泛起的光晕。不多时,华灯铺展开来,流苏缀影,沿着河岸蜿蜒如练,明灭光影织成一匹流动的锦绣。

明灯入画,于是河水中零星的人影也变得婆娑。绸罗轻舞,水光摇曳灯笼影。

人声由寂至喧,笑语随风而至。

一张张面具从灯光中浮现,分明是凡人欢笑,却被灯火映照出鬼俏之姿。桃花一线的艳影,狐狸妖精似真似幻,面具下,世人皆成夜色里偷渡的游魂,有一种介于人间与鬼市的灵动与戏谑,天真又狡黠。

既都藏在面具里,真情人假情人也不带什么分别,是以宴如是光凭识灵一角便在熙攘人群里认出游扶桑后,挤开人群,步履轻盈地跑来,鹅黄的衣袖带着初春的香气,她扑进她怀中,用亮晶晶的眼睛无声说“找到你啦!”

便像寻常情人那样。

也像年少温情。

年少时天不怕地不怕,越往后拥有更多,才多顾忌,更多考量。终究是不同。

宴如是虽未佩戴面具,却也用了简单的障眼法,更柔和了面部,减去几分仙姿气度,留下少女娇俏,浑似五月芍药。便不似如今大名鼎鼎仙家首领,只是从前灵动少主,像一只立在梧桐枝头的、白莹莹、金灿灿的小孔雀。

宴如是伸手来讨狐狸面具,游扶桑怔了一怔,再回过神,袖里的面具竟已不翼而飞,是宴如是熟稔地上手,将那面具占为己有了。指尖轻点过手腕,捎带过初春的凉意。

白色狐狸面具,红绳牵引,宴如是将绳绑在耳后。娇俏的白孔雀带上了狐狸面具,又来捉师姐的手:“人这样多,将我和师姐冲散怎么办?”

游扶桑略带生疏地回握住她的手。

周围的人挤挤挨挨,呵出的白气在寒冷的夜空中轻轻飘散。尽管喧闹渐盛,那初春的清寒却始终缠绕,悄然浸透灯火与人群,化作湖边草叶上的露珠,被风轻轻抚过€€€€

滑落在二人的手心里,变成了薄薄的汗。

“师姐,你闻到糖炒栗子的味道了吗?”

“闻到了,好香,你要吃吗?”

宴如是想了一下,“算了。”

“为什么?”提到了,却又说算了,那分明是想吃的。

果然,就听宴如是道:“好甜,会牙疼的。”

游扶桑认真道:“只吃几个没关系。”

宴如是连摇头:“不吃,不吃不吃。”边摇头,边将人拉开,渐渐远离了香气。

游扶桑问:“真不吃吗?”

宴如是肯定道:“不吃。”

游扶桑于是道:“哦。”

宴如是说完不吃,鼻尖却还是萦绕了香气,明明已经避开栗子铺子走出很远了€€€€怎么回事呢?

就听游扶桑又问:“真的不吃吗?”

“不……”

话未说完,宴如是才发觉香气的罪魁祸首就在身边。游扶桑拎着一袋栗子,歪头问她:“真的不吃吗?”

“我……”

仙首的肚子超没骨气地叫了一下。

游扶桑添一句:“是剥好的。”

于是。

仙首本人超没骨气地咽了下口水。

游扶桑直接从袋子里拿出一颗:“吃吧。”

隔着面具,那双深邃的眼睛染了华灯烟火色,也染上许多温柔的笑意。

宴如是盯着那眼睛,头已低下去,把游扶桑手里那颗剥好的栗子咽下去了。

很糯,清甜,一入口,香气便弥漫开来。

游扶桑问:“好吃吗?”

宴如是咀嚼着,含糊道:“唔觉得,还是有点甜。”

游扶桑笑:“仙首也怕牙疼呢。”

宴如是摇了摇头。从前小宴少主是个喜甜嗜辣之人,山珍海味统统收入口中,可惜在她身边,扶桑师姐是个没什么口腹之欲的人,而阿娘早已辟谷百年,她徒有美食,无人分享。更要命的是,她会蛀牙€€€€哪有修士修行入道了还会蛀牙呀!太丢人了啊!!

小宴少主被牙疼折磨得快死掉,却不敢告诉阿娘。

直至一次,游扶桑与她在结课后一同下山游玩,小宴少主喝了口清泉冰水,立即疼得龇牙咧嘴,蹲在地上,捂着脸不说话。

这可把少年扶桑吓到了,以为水里有毒,手足无措也蹲下去,“你、你、你、你怎么了!?”

“牙疼……”宴少主含糊不清地说道,“快,快,师姐,这小镇有没有医馆?”

游扶桑谨遵师妹嘱。

到了医馆,二人说明来意,医师瞥一眼二人明黄色的宴门道服,怪异道:“你不是修仙吗?修仙的人也会牙疼吗?”

小宴少主嚷嚷:“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呀!”

小宴少主躺在医馆的榻上打滚,游扶桑便坐在她旁边陪她,直至最后,医师给小宴少主塞了一兜子药草,并说道:“神仙的牙我可不敢动。您二位还是回宴门的时候找医修看看吧。”

宴如是“唉”了一声。

再往后的事情游扶桑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宴少主的牙疼是被宴清绝解决了,但也被勒令修习辟谷之术,不可再食无节制。

如今宴如是惦记这个,怕是牙疼之症又发作了。

游扶桑于是只给了宴如是三颗栗子,剩下的,一半自己嚼了,一半收起来,束紧口袋。

宴如是:“喂……”

面具遮了一半容貌,但游扶桑仍能看到仙首那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游扶桑本来想笑,却听宴如是问:“对了,师姐,你拿这袋栗子有给钱吗?”

游扶桑皱眉,佯作不满地回道:“这说的什么话?”

“问问嘛……”宴如是撇嘴,“不知道在清都,一袋糖炒栗子要多少银钱呢。”

游扶桑道:“十文。”

宴如是大惊:“这么便宜!”

“便宜吗?”在蓬莱攒钱成习惯的扶桑小草面无表情心道:这很贵了……

宴如是嗯嗯:“我以为要三四两呢。”

毕竟清都官家皇室上仙家请愿,随便一个魑魅魍魉解决了,能给上万两黄金。但其实这些黄金银钱对宴如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用处,只是宴门的学子总要下山游玩采买,便将大部分钱财都拨给她们了。

游扶桑只是:“哈哈。”

要怎么告诉不通物价的仙首大人,三四两是清都最高酒楼一整桌满汉全席的价格呢?

游扶桑将栗子随手一放,眼前的摊子以为贵客已至,立即拔高了声音推销:“情人千千结!心心相印,生生世世不离不弃,赠此结者,乃是送去最真挚的情感,缔结一世的诺言。各位客官,各位情人们,都来瞧一瞧,看一看,这每一结啊,都是一次爱的承诺,每一环啊,都是一份真心!挂上这情人千千结,愿二位共度百年长好€€€€”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