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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君……您究竟是怎么了……”
“我……我……”云岫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此时不单是松萝,所有人都望着他,因他的怪异而困惑,也令他愈发彷徨躁动。
也不知焦灼了多久,久到炭火的爆裂声突兀地响起,将静谧的假象悉数打破,云岫突然把怀里的娃娃头套塞给松萝,一言不发就推门跑了出去。
“小郎君€€€€小郎君€€€€”众人的呼喊被云岫抛在身后,他下了小楼,一刻不停歇地朝西北方向的角门跑去。
不出意外,谢君棠此次必定也是从那儿进出的别苑。
此刻月影清辉,花枝婆娑,苑内冰雪未消,各处高悬的灯笼发出幽幽光亮。
云岫一口气跑到角门边推门而出,只听一声绵长的“吱呀”在覆雪的山林间回响不绝,举目望去,不远处一条蜿蜒的山道,荒草萋萋,雪色残影,耳畔除了风吹山林的簌簌声,只偶尔掺杂了几下微弱的虫鸣,真是好一派寂寥。
许是人已走远,山道上空空如也,竟连个鬼影子也见不着。
顿时惹得他又失望又落寞,如同一只霜打的茄子。
云岫站了会儿,被冷风吹得瑟瑟打颤,他抱臂转身,谁知冷不丁瞧见那别苑墙根底下,月色照不到的地方立着两道黑影,霎时惊得魂飞魄散,差点一屁股跌坐在了雪地里。
直到其中一道影儿踢踏了地面几下,又断续嘶鸣了两声,他才意识到这黑布隆冬的一大团竟是一匹马,遂抚着起伏不定的胸膛靠近了些许。
“看什么?”先时还沉默的人乍然开口,虽仍瞧不清面容,可嗓音是何等的熟悉,一听便知是谢君棠无疑了。
云岫见他没走,先是莫名一喜,后又一怒,恼恨道:“做什么不出声站在那边吓人?”
谁知那马突然又躁动着喷了两声响鼻,谢君棠抬手按在马脖子上,顺着马鬃抚弄,等马静下来后才不紧不慢地道:“此处月色甚好,我赏会儿景还得同你报备么?这地儿已经出了你家别苑,你管得再宽也管不到这儿罢?”
云岫被他奚落得赧然汗下,得亏夜色浓稠还能遮掩一二,才勉强没有丢丑,正不知如何作答,却听对方又道:“你跑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云岫更加不知要怎么说了,支吾了半天也没蹦出个字来。
谢君棠啧了一声,似乎耐心耗尽,回头就把马从墙根下牵了过来。
云岫便知他这是要走了,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脑海里飞速掠过千万种念头,最终也不过胡乱抓住了一缕,来不及深思就急着出口,“你且站住,药方子还在我那儿收着,等我回去取了来你再走罢。”
谢君棠不以为意,“不必了,前几日我已找过楚大夫,他重新改了方子。”
云岫对于他竟主动去找楚大夫颇为意外,忙关切地问:“楚大夫可有说什么没有?白天我瞧你竟是比从前又清减了许多,你这到底生的是什么病?怎么总不见好?”
谢君棠却并不领他的情,冷言冷语道:“与你无干。”
云岫被他噎了个半死,只好把旁的话全数吞回了肚里,眼看对方一只脚已经踩在了马镫上,心头的那点异样愈发浓烈,竟鬼使神差地往马前一站,正正好好挡住了对方去路。
谢君棠已安坐在马背上,见他挡着路,便居高临下地乜斜着眼道:“还不让开!”
胯、下的马随着主人的质问,将偌大一张马脸凑了上来,还对着云岫喷了个热烘烘的响鼻。
云岫畏惧地退了两步,随后抬头望向马背上的男子,对方也正疏疏淡淡地凝视自己。夜色虽浓,但月辉星煜,将谢君棠的面容笼在一层柔光中。可那柔光竟比酷暑的烈日还要滚烫,灼得云岫两颊烧将起来,下意识便低下了头,缄默了会儿才道:“上回的事……”可话还没说到正题上,嗓音却已小了下去,几不可闻。
“你说什么?”谢君棠没听清,蹙眉问他。
云岫咬了下唇,正要说,哪知身后半掩着的门后头遥遥地传来两三道呼喊声,听动静应当是松萝几个追来了。
谢君棠显然也听到了,面露不悦,又见云岫回头张望,身上只穿了件夹棉的衣裳,连条挡风御寒的斗篷也没有,细伶伶的一道背影像是一簇翠嫩的含羞草立于月华之下,似乎自己只要伸指一碰就会羞涩地蜷缩起来,心下顿时软和了几分。
此时门后头的脚步声逼近,灯笼的光芒也越来越亮堂,谢君棠驱马前行了几步,冷不丁弯下腰扣住云岫腋下一使劲把人掳至身前马背上,又用银白狐裘将其包裹住,随之一甩马鞭疾驰而去。
马在山道上跑得追风逐电,山风飒飒间,身后此起彼伏的呼号人声愈演愈烈,谢君棠只当没听见,又甩了两记鞭子在山林中策马狂奔起来。
第67章 恫吓
云岫被掳上马,又兜头罩脸地裹在狐裘里,昏天黑地地颠簸了半天才勉强挣开桎梏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来。只见周遭树影或高矮不一,或疏密错落,草叶间隙中偶尔有黑影倏地窜过,如鬼魅一般,又有那不知名的鸟雀在树林中发出怪异的啼叫,山呼谷应,凄厉哀绝,愈发使人骨寒毛竖。
云岫不禁害怕道:“山上莫非有鬼?”边说边往后瑟缩,就差嵌进谢君棠胸膛里了。
马背上就那么点地方,他这么一动,谢君棠立马不耐地警告道:“老实坐好,再不安分就把你扔进道旁的老树林子里去,这山野中的孤魂野鬼最爱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少年人了,若是见你落了单,必定呼朋引伴地排着队,将你啃得骨头渣滓都不剩。”
云岫虽看过许多志怪小说,但他是个又菜又爱看的典范,胆子也就比老鼠大上些许,被这么一唬,便白着脸一动都不敢动了。
眼看马驮着他二人在山道上又奔驰了盏茶功夫,他也渐渐看出了点门道来,忍不住疑惑地问:“你要带我去哪儿?怎么往山上去了?”说着又怕松萝几个找不着自己焦急,便伸手在谢君棠手臂上推了推,道:“快送我回去!”
谢君棠起先还充耳不闻,直到云岫急了又不安分地扭来扭去,这才控马放缓了速度,不悦道:“你要回去也简单,我现下就放你下马,你自个儿走回去罢。”说着作势要把他推下马去。
因云岫至今仍没学会骑马,之前又曾在重华宫摔过,心里留了阴影,被谢君棠这么对待,忙骇得低呼出声,两手紧抓住他不放。
谢君棠本就是戏耍他,见状哈哈大笑,嘲弄道:“瞧你这胆子,有和没有也无甚区别了!”等笑够了才想起方才没说完的话,便任由那马儿在山道上悠哉地踱步,用马嘴拱那雪下初萌的浅淡新绿。
“你刚才要同我说什么?”
云岫见马慢了下来,一颗乱跳的心才渐渐平复了下去,听他发问,半晌才讷讷地道:“上回的事……对……对不住……我不该那样出言不逊……”
谢君棠这才知道原来他是为了数日前自己私自看了他的信从而起了口角的那桩事。若换个知礼识趣的,早该意识到这事原本就是自个儿理亏,未经允许偷看他人书信,着实不厚道。可惜谢君棠这个人,早年间虽时运不济要看人眼色夹缝里生存,但这些年来那些与他作对的人全都死绝了,他做惯了高高在上的天子,见惯了所有人对他唯唯诺诺,导致他这会儿都没觉得自己有错。
他为人这样傲慢,言语上自然带了出来,非但不自省反而质问道:“你只口头上道个歉就算揭过了?”
云岫一愣,实诚地道:“那你要如何?那事……你也有错的。”
谢君棠冷笑,“我何错之有?原来你大晚上的跑出来不是为了同我道歉,是为了逼我向你赔罪来了!”
云岫从未见过像对方这样不讲理的,他又向来不擅长争论,此时唯有转过脸用一双杏眼瞪着这个厚颜无耻的人。
被他这么一瞪,又因提起偷看信件的事,那新仇旧恨便一股脑涌上心头,谢君棠突然用手钳制住云岫下颚,一双厉目冷冷地望进他瞳孔深处,“你和谢瑜安在筹谋些什么?”
云岫神色一僵,立即矢口否认,“我们没有筹谋什么!”
谢君棠见他不承认,手上又加了几分道力,云岫只觉得自己下颚骨像是要被他生生捏碎了,疼得五官拧成一团,忙抬手挣扎。哪知越挣扎对方火气越大,倒似他二人之间隔着什么血海深仇一般。
“还说没有!谢瑜安身为宗室却与朝臣股肱私交甚密,走动频繁,不是存了结党勾连之心又是为了什么?”
云岫听了这话,疼痛也顾不上了,一张脸刷地白了,连忙辩驳道:“不是的!不是的!瑜安哥是为了……”
谢君棠只当他在狡辩,这些天来京中的那些风言风语,孟铳和冯九功已经查了个八九不离十。严刑逼供后,锦衣侯世子、兴临郡王之子这干人等都说是因为看不惯谢瑜安要娶个上不得台面的男妻,觉得带累了他们这帮新入京的宗室子跟着一块儿没脸,所以心中不忿,又听说这男妻是当年的权臣云敬恒之子,便故意散播了那些话,想让谢瑜安打消娶男妻的念头,万没想到一场玩笑竟酿成了大祸。
查到这儿,似乎这事压根和谢瑜安无关,但谢君棠当了二十来年的皇帝,什么样的阴谋阳谋没见过,这等拙劣的行径岂能瞒得过他?
冯、孟二人奉他的命审讯锦衣侯世子等人及其仆从伴读们,问他们平日里与谢瑜安关系如何。这帮人受了严刑拷打后仍一致坚持说,自进京以来,谢瑜安与他们关系甚笃,未曾当面白过脸、呛过声。
这便是矛盾所在。
既然谢瑜安早已知晓这等谣言并透露给了云岫,岂会不私下查明谣言是何人所为?且他与这帮人关系密切,真查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他在这帮人面前仍装作无事的样子,既不阻止也不呵斥,最后所有人都牵涉其中,只他一个清清白白,光是这一点就让谢君棠起了疑。
再者,若是旁的人听信了谣言也就罢了,谢瑜安也同其他宗室子一样经常出入宣政殿听政,朝堂内外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对方不可能不知道。可谢君棠自己近来从未在宣政殿提起过云敬恒,谢瑜安此人又为何能够在给云岫的信中,字字表露出皇帝要处置云敬恒是板上钉钉的事?这几个月观察下来,谢瑜安在一干宗室子中资质虽算不得拔尖,但也兢兢业业,机敏有巧思,每当考察学业或偶尔问策时,表现也不差,未曾出过错。这样的人,会因为几句无凭无据的谣言就深信不疑并为此奔走么?这是第二个疑点。
还有最后一点,谢君棠自以为这个皇帝当得并不昏聩,对底下一干臣子也还算看得透彻。谢瑜安近日登门造访过的几个老臣,虽过去曾与云敬恒有旧,但都是在官场上浸淫了几十年的老狐狸,耳聪目明,滑不留手。即便谢瑜安真是个愚不可及的蠢货,听信了谣言,难道这起子老狐狸也都把压根没影儿的事当了真?如果不是当了真并愿意施以援手,何故这几日与谢瑜安频频往来?难道不该在听闻了那等无稽之谈后直接把人撵出去么?
种种迹象表明,谢瑜安另有所图,且他和那些老臣之间绝对还有旁的缘故。
谢君棠略微一猜就知道左不过是为了夺嫡这档子事,为此也懒得传召这些人,只赏了廷杖算作惩戒。
除夕夜捉拿锦衣侯世子等人审问以及杖责老臣的两件大事,帝都上下有目共睹,他又等了两天,到了初三这日才下令发作谢瑜安,不过是为了让这等自以为是的小人在疑心事情败露后多惊惧两日罢了。五十廷杖后少不得让冯、孟二人把庆顺郡王府连同另外两家宗室都查个底儿掉,不怕没理由收拾他。
眼下撇开谢瑜安不说,单论云岫,他闭目塞听,蠢钝不自知,仅凭三言两语就听信了谢瑜安的鬼话,疑心自己要掘他父亲坟茔,真是既可恶又可恨!
如今又见他还在为谢瑜安辩驳,就愈发痛恨了,便故意吓他,“陛下向来不喜朝中结党,尤其是朝臣与宗室勾连,你和谢瑜安蓄意结交股肱重臣,若是让陛下知道了,会是何下场?”果不其然,云岫听后立刻露出惊恐之色,谢君棠犹嫌不够,又咧嘴扯出一个阴鸷的冷笑,进一步恫吓道:“现如今虽离开印的日子还有半个月,可若能上达天听,以陛下的性子定不会忍到正月二十,你要是不信,咱们大可以打个赌试试。”
云岫唇齿皆冷,颤声道:“你……你要去告发……”
谢君棠笑道:“是又如何?等陛下办了你俩,事后少不得要论功行赏,到时我官升三级也不是不可能。”
云岫见他说得信誓旦旦,早已信了大半,忙软语央求他,“别……你别去告发!我们并没有结党,我们只是……只是为了我爹爹……”
不等他细说来龙去脉,谢君棠已先一步冷嘲道:“该笑你天真不谙世事,还是该骂你蠢如鹿豕?谢瑜安的鬼话你也信?”
云岫咬牙把他钳制下颚的手一把推开,恼道:“不信他,我还能信谁?”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如同火上浇了热油,顿时谢君棠胸腔里掀起滔天烈焰,他虽向来克制隐忍,懂得蛰伏之道,此刻也不知是怎么了,一时无法冷静下来,脑海中千头万绪,最后竟归于一端€€€€这人与谢瑜安那厮早有婚约。
说来奇怪,这事他一早就知道,也从未放在心上,然而此刻这个念头突然大喇喇地闯进脑海里,且不断放大再放大,几乎占去了他大半心神。因事出突然又是有生以来头一遭,谢君棠疏于警惕,竟放任它在心神中横冲直撞,渐渐掌控了理智,“你对他深信不疑是因为你同他有婚约?”
云岫不解其意,却仍如实道:“这与我俩有没有婚约无关,我同他自小一块儿长大,知根知底,他说的话我自然相信。”
谢君棠问:“既如此,你俩只有竹马之谊,没有儿女之情了?”
第68章 缠吻
这倒是把云岫给问懵了,他从未深思过这个问题。
云岫父母去世得早,家中也无兄姊或是长辈引导他情爱之事,长到这么大,他对“夫妻”、“姻缘”这些事情的理解也只限于话本和戏文,或偶尔听家中丫鬟小厮说起哪家哪户行聘嫁娶的闲话。但究竟何为真情,实在懵懵懂懂,不过都是流于表面罢了。只当自己与谢瑜安自小相熟,交情匪浅就是彼此倾慕,非君不可了。
且当日谢瑜安说心悦于他,向他提亲时,他脑内空空,浑然不知如何作的答,等反应过来时已被谢瑜安搂住,说此生必不辜负自己。
他又自忖是个守信的人,亲口答应的事自然不好反悔,何况书上又有“夫妇非同儿戏”之言,断乎不可轻易反悔了。
此刻被问到“是否只有竹马之谊,没有儿女之情”时,云岫愣怔了好久,只觉得脑内仿佛有座大钟嗡嗡地响,震得神魂巨荡,手足发凉,并不敢再往下深思。
谢君棠见他不言语,又掰过他的脸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云岫突然想逃,下意识挣了挣,然而谢君棠岂会在这个节骨眼放过他,只把他牢牢扣在怀里,使他无从挣脱,摆明了如果他不说个所以然出来是绝不会罢休的。
云岫不知所措地道:“我……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三个字显然无法让谢君棠满意,他盯着云岫茫然的脸孔,慢慢迫近,话语未曾深思便已脱口而出,“你去和谢瑜安说,你如今改主意了,不愿同他合卺。”
云岫听罢,脸上的表情定格住了,顿了许久,他才无意识地张了张嘴“啊”了一声,随后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惊恐道:“不行!”因为说得太急太快,上下牙齿一碰把舌头给咬破了,很快血腥味就在嘴巴里蔓延开来。
“为何不行!”谢君棠愈发不依不饶。
云岫把血悉数吞下,激得肚腹中一阵痉挛,他嘴唇抖了抖,思绪杂乱如麻,只会不断重复着“不行”两字。
谢君棠被他说得眼皮跳了又跳,额上青筋暴起,眼底燃着两把暗火,神色危险至极,他又逼近了些许,呼吸间喷吐出的白雾交融在一块儿,他眯着眼缓缓地问道:“你去是不去?”
“我不……”一个“不”字只发了半个音,剩下的全被碰撞的唇齿所淹没。
云岫睁大眼睛,只见那艳过皎月的眉目满满当当地扑上来,视线上移便是顶熠熠璀璨的宝冠束着乌云似的发髻,对方背后紫蓝色的穹窿星月自此都变得黯淡无光,沉寂如灰。
那山风扑在他脸上,裹挟了冰雪的凉意,唇上温凉犹在,厮磨、碾压、缱绻、流连……云岫眼眶酸酸涩涩,胸膛里却像藏了一把野火,烧得浑身滚烫。唇齿间溢出几声破碎的呜咽,似哭非哭,似喜非喜,如同春草顶破砖土萌发的细微动静。
起初谁都没察觉到不对,只气息交融着闭目缠吻了许久,一个攻城略地,一个懵懂生涩。
两人一马仿佛自成天地。
直到头顶一声轰隆闷响,原先还在觅食的马儿突然昂起脖子不安地嘶鸣了起来。
云岫和谢君棠倏地睁开眼,天穹之上又接连打了几个焦雷,方才的月色如水皆已散尽,不知何时浓云滚滚,山风渐大,像是立马要泼下一场急雨似的。
在雷声中,两人感性散去,理智回笼,原先搂抱在一处的手蓦地缩回,可唇边黏连着的银丝、错乱急促的喘、息以及眉眼间尚未褪去的潮红无不昭然若揭。
唇齿和体内都还残留着方才温存的余韵,许是风尘吹进了眼底,云岫眨了眨眼,顷刻滚下两串泪,小脸上血色尽褪,整个人摇摇欲坠。
这一刻他就如那开蒙的顽童、初悟道的愚人,虽不曾大彻大悟,识得新天地,却也豁然开朗,渐渐明白了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