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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心无厌 第13章

  阿倦道:“真笨!现在动作快些还来得及在师傅发难前把诗誊写下来交上去。”

  “这哪成?”自己那会儿困得不行,诗更是做得乱七八糟,别看诗字数少,可字字都有讲究,那诗连平仄和韵脚都不对,师傅看了岂不照样生气。

  阿倦嫌他迂,懒得和他解释,“那你是要现在就挨上一顿手板心还是先混过去再做计较?况且你说你诗做得不好,难道刚才你写的那狗屁倒灶的文章就好了么?”

  云岫被他嘲得都没啥脾气了,反正早就破罐子破摔又何必再计较那些细枝末节,于是他一笔挥就把诗默写下来囫囵交了差。

  走出明德堂的时候,去翰林院的宗室子们也都回来了,谢瑜安跑过来拉云岫的手,发现冷冰冰的像握住了一团雪,遂一边给他搓手取暖一边关切地问:“今日你一个人可有无聊?”

  云岫正琢磨事,只敷衍地摇头。

  等回到郡王府自己的院落,云岫借口读书把人都赶了出去,这才开口问阿倦:“下午你让我那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阿倦道:“你不觉得今日你问了许多为什么吗?云岫,我不是你的什么人,没有责任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全都告诉你。还有,你似乎太过依赖于我,这些年下来使得你脖子上顶着的那玩意儿愈发像个摆设。”

  云岫挺委屈,“你能好好说话么?别老是夹枪带棒的,怪难听的。”

  阿倦从来有他自己的主张,让他闭嘴他偏不,“这就算难听了?外人的白眼和暗算都受得,怎么就受不得我的几句风凉话?”

  云岫道:“你的风凉话未免也太让人钻心窝子的凉了。”

  阿倦不依不饶,“云岫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这就叫窝里横!”

  云岫知道对方心底憋着火,嫌弃自己懦弱、不作为,“我清楚你是为了我好,我也知道今日的事都是朱庭所为,可是……上回他干的事最后也不过是被轻轻放过了,瑜安哥甚至都没逼他承认,道歉更是没有。那这回……阿倦,有些话我只对你说,我真讨厌朱庭,也讨厌朱大人。他俩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鄙夷、厌恶,可我分明什么都没做,他们凭什么那样对我?要是没来帝都就好了……我真想回青萍府去……”

  阿倦道:“云岫,自你踏入帝都,青萍府便注定再也回不去了。”

  云岫失落地呆坐了许久,久到以为阿倦都已不耐烦又昏睡过去了,而在外头松萝正在敲门问他饭摆在何处。

  云岫虚应了一声站起,忽听阿倦在脑海里道:“你心肠柔软,而我心硬如铁,你讨厌的刚巧也是我厌恶的。如何对付这起子虫豸,我只教你一次。”

  “什么意思?”云岫被他说得云里雾里,又听他说要对付别人,立马紧张起来,“你要对付谁?朱庭?”可不论他如何问,阿倦都没再理他。

  第二天上午,宗室子未被传召,明德堂内今日的授课师傅正在讲《孟子》。

  讲到中途,忽有几个宦官并一队羽林卫闯了进来,为首的大太监掐着尖细的嗓子道:“何人叫朱庭?”

第23章 杖责

  众人窃窃低语,左右四顾,视线纷纷落在同一地方。

  那太监容长脸盘,眉眼细长,眯眼看人的时候显得格外不好惹,他顺着诸人目光望去,拉腔拉调地问:“你就是朱庭?”

  朱庭从未见过这般阵仗,他下意识去看表兄谢瑜安,可谢瑜安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太监见他不应声,细眉一拧,又不耐地重复了一遍,“你就是朱庭?”

  朱庭战战兢兢,“……我……我是……”

  话音方落,那太监身后走出个小内侍,手捧一张纸递到朱庭跟前。

  大太监道:“这可是你做的?”

  朱庭匆匆扫了两眼,身上摆子打得更厉害了。

  “这可是你做的?”大太监再次厉声追问。

  朱庭面色惨白,汗如雨下,不知为何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闲心去看云岫。

  云岫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也跟着心神不宁。

  许是迫于这帮人的威慑,朱庭最后眼一闭牙一咬,梗着脖子道:“是我做的!”

  那太监笑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你承认了便好。”

  “奉陛下口谕€€€€重华宫学子朱庭,藐视皇威,以下犯上,悖逆无状,然念尔年岁尚幼,不知尊卑轻重,现小惩大诫,杖责五十,逐出宫闱,以儆效尤。”

  太监宣完口谕,满堂静默,所有人都大为震惊,不清楚朱庭究竟干了什么事竟会惊动了奉天帝。

  朱庭僵立当场,倒是谢瑜安反应快,追问道:“敢问这位公公,朱庭所犯何事?陛下如何要这般责罚他?他这些日子以来只在重华宫内读书,又素来恭顺谦卑,怎会以下犯上行悖逆之举?”

  那太监似笑非笑,眼露冷光,“您是庆顺郡王世子罢?”

  谢瑜安没料到对方竟知道自己底细,忙拱手道:“正是,还请公公替我解惑。”

  太监道:“解惑不敢,但咱家有句话要对世子爷说。朱庭是何身份,与您是何关系,咱家心里清楚,陛下更是心知肚明。且说世人都是趋利避害,贪生畏死之徒,以下犯上何等罪过,过去祸及家门亲朋的例子比比皆是。但这次陛下只小惩大诫,此等恩泽,世子爷合该感佩于心。”

  谢瑜安脸色一僵,还待细问然而那太监已不欲再听,指着朱庭道:“拖出去!”

  两个羽林卫扣住朱庭肩胛就要把人往外拉,朱庭也终于恢复了神智边挣扎边哭喊,“我不要去!我不要去!我祖父是朱若!我要告诉祖父去!表哥!表哥救我!救救我……”

  然而不论他如何哭闹,在羽林卫手底下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朱庭很快被拖出了明德堂。

  云岫被人潮裹挟着走了出去,来到庭院中,只见朱庭被强行按倒在石板上,脸上沾了尘土,发髻松散,在他左右两侧各站了一个手执廷杖的羽林卫。

  那廷杖足有一人来高,栗木所制,头上包着铁皮,铁皮上还悬有倒勾。

  那太监拔高了嗓音,一声“行刑”吟唱得抑扬顿挫,但下一刻就被廷杖实打实落在皮肉上的脆响以及朱庭撕心裂肺的哀嚎声给掩盖住了。

  云岫面色煞白,险些站不住脚,他闭了眼不敢再看,可那些嘈杂声仍不断往他耳朵里钻,教人几欲心胆碎裂。

  随着呼啸的廷杖急雨般不间断落下,朱庭的痛叫早已变了调。

  “祖父€€€€表哥€€€€救我€€€€”

  “救命€€€€救命€€€€”

  “不是我€€€€不是我€€€€”

  “……”

  朱庭似乎还有许多话想说,但也只是想而已,更多的话终究是说不出口了。

  羽林卫都是极有经验的老手,五十廷杖不过几个眨眼就打完了。

  那太监走前没忘多提一句:“世子爷,陛下吩咐过打完即刻逐出宫去。咱家带来的人都粗手笨脚的,不如您把人带走,也省得朱小郎君再遭一回罪。”

  这话仿佛点醒了谢瑜安,他疾步跑了过去,云岫也跌跌撞撞地跟在后头。甫一靠近,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就兜头扑在脸上,只见朱庭下半截身子鲜血淋漓,早被打烂了。

  谢瑜安抱起朱庭上身,拍了拍他脸颊,然而不论如何叫唤,始终没有反应。他吓得魂不附体,抖着手去试对方鼻息,良久才喜道:“还有气!他还有气!还活着!”

  朱庭伤成这样,皇帝又要逐他出宫,自然不好请医官来治伤。谢瑜安只好叫了几个宫人,又找了春凳,把人架了上去抬着出了宫往朱府去了。

  云岫独自回到郡王府,手上还沾着朱庭的血,松萝打了水来给他净手,他用皂角搓了半天险些搓下一层皮,可仍觉得自己满手鲜血,刺目非常。

  松萝见他面色青白,目光呆滞,方才又洗出一盆血水来,清楚这是出了事,有心要问又怕刺激到他,遂只能改口道:“午时了,小郎君咱们用饭罢?”

  这会儿云岫哪还有胃口吃东西,眼前仿佛仍有血绵延万丈,耳边似有凄厉嚎哭。他打发走松萝,把自己裹进被褥里,可仍驱散不掉深入骨髓的寒意。

  云岫想要睡一觉以此忘记在宫里的所见所闻,可惜他一直很清醒,丁点睡意也无。

  谢瑜安回来的时候府里已经点了灯。

  他敲门进来,外头风雪渐大,斗篷上落满了冰雪,他径直走到床边,夹带着严冬的酷寒红着眼睛向云岫报丧,“表弟……表弟他……去了……”

  云岫怔怔地看他,表情空白,“你……你……不是说还……还有气……有气的么……他还活着……”

  谢瑜安脸上滚下两行热泪,“是,他还有气,可回府后……”

  云岫仍不敢确信,喃喃发问:“你们没请最好的大夫?”

  谢瑜安擦去眼泪道:“请了……所有大夫看了都说,人被打成这样已是不中用了……半个时辰前,他刚咽了气……”

  “怎会如此……”云岫恍如梦中,白天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就已经去了,他愈发觉得冷,一种不寒而栗的冷。

  谢瑜安走过去抱住他,“白日里有宦官奉旨去了朱府。”

  云岫有些应激地攥紧对方的手,不安地问:“他们又要做什么?”

  谢瑜安在他手背上拍了拍,“陛下申斥了外祖父,责备他治家不严以致家风不正,子孙言行悖逆,深堪发指,现卸了他的差事,命他在家静思己过。”

  谢瑜安眸色转暗,“我与外祖父推测此事应当与昨日师傅要你们写的文章有关。”

  “什么?!”

  谢瑜安道:“当时那太监带人闯进明德堂后先问‘何人是朱庭’,等表弟承认后又有内侍拿了张纸给他看,问‘是否是他所做’,表弟再次承认,后来才……我虽不曾看清纸上内容,但能确定那张纸是明德堂内特供。出宫前我有问过昨日的授课师傅,他说昨天下午有内侍突然造访取走了伴读们新做的文章。”

  云岫只觉得不可思议,“是陛下命人做的?”

  谢瑜安的脸色很不好看,“许是巧合,不然无法解释为何陛下会突然要看你们伴读的课业,毕竟昨日下午我们这些人都在翰林院……”

  云岫没来由的不安,“所以是朱庭昨日写的东西有问题?”

  “这个暂不清楚,”谢瑜安道,“那张纸后来又被内侍收了回去,究竟是否是表弟写了什么不该写的东西,无从得知。不过外祖父说他已寻了宫内的门路设法查探一二了。”

  谢瑜安又道:“表弟没了,朱府要办丧事,我待会儿换身衣裳便要走,今晚就不回了。岫岫,你和他也算同窗一场,他如今去了,你要不要同我一道去送送他?”

  “自然是要的。”云岫没多想就答应了。

  谢瑜安这才起身回自己院子里去换素服,云岫也从床上爬了起来,只是在唤松萝进来前,他突然先喊了阿倦,可阿倦没有回应,这般只得作罢。

  很快两人各自换好了衣裳,随后坐上马车前往朱府吊丧。

  ***

  含章殿内,谢君棠披一件云水蓝的寝衣坐在榻上喝药。冯九功悄声走了进来向他禀报,“宫外传来的消息,朱府的那位小郎君殁了。”

  谢君棠眼皮都未抬,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药,又接过冯九功捧来的甜汤漱了口,这才道:“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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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周五见~

第24章 忌讳

  冯九功将痰盂递给下头的宫人,“云小公子已随庆顺郡王世子去了朱府吊唁。”说完他偷觑了下正用帕子擦嘴的谢君棠,又道:“朱大人使了银钱想打探今日白天的事。”

  谢君棠扔了帕子问:“哦?都说他是铁面御史,没想到也知变通。他送了你多少钱?”

  冯九功道:“一万两的银票外加一尊白玉观音像。”

  谢君棠嗤笑出声,“好大的手笔,他这左佥都御史一年才多少俸禄。”

  冯九功不敢吱声。

  桌上搁着两张纸,一张写得满满当当,一张只潦草地写了首诗。谢君棠这会儿拿起来再看,笑道:“果然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谁能想到平日里任凭搓圆捏扁的一个人竟然会使这样的心计。”

  冯九功赶忙附和道:“那也是朱家的小郎君心思不纯所致。”

  谢君棠瞥了他一眼,忽然把那张写满字的扔到他怀里,“常言道受人钱财,与人消灾,朱若既送了你大礼,你就把这纸上写的文章拿给他看,也好让他孙儿做个明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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