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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涩 第8章

“嗯。”楚松砚应了一声,将车窗重新升起来,也隔绝道路上车轮滚动的细微声响。他说:“我没什么可以拿的,只要让我去把西装还了就好。”

江€€贺“嗯”了一声,半晌,又说:“你可以来找我要西装的。”

“谢谢。”楚松砚这么说,但他不会真去向江€€贺借,因为坏了他赔不起。他身上这套西装只要三百块,是他交完房租后剩下的全部身家。

也不怪那些人说他寒酸,穿着这种烂衣服去参加长辈的葬礼,确实上不了台面,他这样的,被称作白眼狼也不为过,更何况,如果不是他,阿婆也不用多受这么久的罪。

阿婆捡了他,和捡了报应没差。

“嗡嗡。”

楚松砚看了眼手机,是无备注的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内容只有短短一行字。

【楚松砚,我绝不分手。】

楚松砚垂眼盯着那条消息片刻,直到那个号码瞬间放大出现在屏幕正中央€€€€对面拨过来通电话,他才动了动手指。

将号码拉黑。

清静了。

第9章 第 9 章

“诶!楚松砚!”齐宁倏地叫了一声,坐直身子,将手机递到楚松砚面前,尾调高扬着说:“这人长得和你好像啊。”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标准的证件照,而照片中是一个寸头的少年正盯着镜头,凌厉的眉峰折转,却压不住眉眼处那摆脱不掉的忧伤,这样一个看似矛盾的组合竟有着别样的味道。而他脖颈处正包裹着层染血的绷带,粘稠的血液还在顺着锁骨向下流淌,犹如一双伸出的鬼手,充满悬念。

楚松砚的视线在那张脸上稍作停顿,最终只是颤了下眼睫,说:“是有点儿像。”

江€€贺也扭头看过来,待看清那张脸时,江€€贺扫了楚松砚一眼,什么都没说。

齐宁也不在乎江€€贺有何想法,直接收回手机,又将照片放大了些,仔细查看,嘴上嘟囔着:“真巧啊,江导,我看你可真要小心些了,我姐的主演和你的主演长得都怪像的,说不准真就是要跟你狠狠争一波了。”

“你姐剧组的导演是谁?”江€€贺问。

齐宁想了想,说:“我姐说过,但是我忘了,应该是长得一般。”

她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颜控的世界,演艺圈的所有导演里,她对江€€贺的印象最深,连“江€€贺”这三个字都记得特准,就因为她确实喜欢江€€贺这张脸,要知道,她之前可没少参加江€€贺的戏的试镜,只不过一直被否,这次才有机会拿下。

但一进组,齐宁原本因为江€€贺那张脸而对他升起来的好感也彻底烟消云散,因为这人脾气实在是太太太太差了!

简直就是狗脾气!欠揍得让齐宁每次看见他都想不顾一切地踹上一脚,但生活还要继续,齐宁只能憋憋屈屈地给自己的牙上上强度。

最让齐宁觉得牙要咬碎了的,就是江€€贺他还自大得要命。

譬如现在,江€€贺就来了句:“导演是江€€贺才有可能超越江€€贺。”

齐宁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反呛了句:“说这话你羞不羞,中二病。”

齐宁又扭头去寻求认同,“楚松砚,你说说这人,哪像二十七,反倒像十七岁叛逆少年,说的都什么中二病语录,你不如干脆就说€€€€俺江€€贺就是村头最牛滴。”

她方言和普通话切换自如,喜剧效果拉满,连前座一直当透明人的助理都没忍住笑了一声。

齐宁这人真是个活宝,她还准备接着挖苦江€€贺,就被一声来电提示音给打断。

“死了都要爱!!!”

音乐的最高.潮片段作为提示音,这一周内楚松砚已经听过了无数次,早已烂熟于心,这是齐宁她姐打来的。

齐宁是家里的老来女,她姐比她要大上整整十八岁,对这个妹妹自然是疼爱有加,完全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一天也要打上好几通电话来确认妹妹有没有受什么不得了的苦,尤其是有没有被江€€贺骂哭。

一接通电话,就听见那边传来个极其温柔的女声。

由于前后座的距离很近,加上齐宁没有特意调低音量,通话中的每句话都轻而易举地传进楚松砚的耳朵里。他甚至还能听见齐宁她姐那边剧组嘈杂的交谈声,絮絮糟糟的,有些吵。

楚松砚看了眼路,离还西装的地方还有些距离,甚至离进市区还远得很,也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从机场出来的人多得很,这段机场与市区之间的路也堵得要命,这次回哈市也是楚松砚第一次坐飞机,因为江€€贺给他报销了往返的机票,刚好三千二百元。

楚松砚刚来首都的时候是坐的火车,和顾予岑一起,二十三个小时的硬座,一出火车站,就被人流推搡着往外涌,仿佛他们随时都会在这座大城市里走散。

楚松砚阖了阖眼,将脑袋靠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车窗上,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睡一觉,因为昨天刚在剧组里拍完戏就直接到机场赶飞机,一晚上没睡,加上前几天一直和剧组里的人练习对戏找镜头,也没怎么睡,如果他再这么熬下去,心脏怕是受不了了,但他越刻意地摒弃周遭的影响,耳畔的声音就越清晰,尤其是当手机那头传来€€€€

“顾予岑还没接电话吗?他不是回去参加葬礼了吗?怎么连消息都断了?”

楚松砚的心脏如同被人种种碾压了遍,皱缩到极致后,开始“砰砰砰”得快速跳动。

齐宁她姐在手机那头遥遥回应了句:“顾予岑他给我发过航班号,现在应该还没下飞机,你急什么?”

齐宁安静地听着,等了会儿,才问:“姐,顾予岑是你们选的那个主演吗,这人面孔挺生啊。”

“嗯,新人。”她姐说:“演戏挺有劲儿的,比那些出道久了的演员缺了点儿技巧,但更有灵性,你到时候可以来我这儿观摩一下,互相学习学习。”

“好啊好啊!”齐宁探过脑袋,问:“楚松砚,咱俩一起去啊。”

楚松砚睁开眼,扭头看着她笑了一下,说:“你去吧,我打算先在剧组研究一下剧本。”

“好吧。”齐宁有些失望,但也不勉强,接着和她姐聊天,“姐,我跟你说……..”

到达剧组时已经是深夜,山里只在临时搭建的房子旁安置了几排矮灯,环境昏暗得过分,而楚松砚和齐宁的房间挨着,在最里头,中间隔着江€€贺的房间,据说往常每次拍戏,剧组的房间划分都是按这么来的,就是为了避免男女主产生戏外不必要的接触,而影响戏内情感的演绎走向。

楚松砚身上已经换好了原本放在租赁西装店里的运动服,很简单的灰白色套装,要是换个人套上估计就是种灰扑扑的平庸,但在楚松砚身上,就是格外吸引人的忧郁。

齐宁看见蹲在矮灯旁吸烟的楚松砚时,就是这么想的。她从小就在她姐身边转悠,也算是借光看了不少帅哥,但或许是因为以前还小,看着只是单纯的欣赏,也就没什么别的感觉了,后来到年纪了,但看太多也就麻木了,也没什么别的感觉,可现在,可能是因为灯光刚好,齐宁就站在那儿,感觉自己像看见了朵从泥巴里钻出来的黑玫瑰。

真漂亮,真特别。

齐宁捧着满怀的零食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开口说:“楚松砚,给你吃的。”

楚松砚看了她一眼。

齐宁比楚松砚要大上三岁,却比他要矮上一头,一仰头,就看见楚松砚脖颈最上端有着个疤痕,疤痕很明显,否则在这种环境下,齐宁也不会这么毫不费力地就看见,但灯光太暗,她只能看清疤痕的轮廓好像是个椭圆形,有点儿像……..牙印?

“你这儿是受伤了吗?”齐宁躲开楚松砚伸过来的手,直接把零食堆到脚旁的矮椅上,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上和那道疤痕相对的位置。

随着她的动作,楚松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疤,伤口隐隐有要结痂的趋势,这几天在剧组要拍戏,伤口结痂了就扣掉,然后在上面摸上厚厚的遮瑕,才能遮住,反复地扣伤口导致它愈发地严重,如今只是轻轻地摁上去就格外地痛,今天没拍戏,就这么放任它自己恢复,竟然这么快就又结痂了。

“嗯。”楚松砚面不红气不喘地撒谎:“前几天不小心磕到了。”

“看起来好严重。”齐宁抬起脚,想凑近仔细看上一眼,却被楚松砚后退一步躲过。

齐宁慌忙解释了句:“我只想看看伤口,不是要偷亲你,你放心。”

她虽然才刚开始拍戏,但拍戏时候的注意事项可是被她姐在耳边念叨了好几回,有一条就是不要和对手演员产生不该有的单向感情或误会。

楚松砚笑了下,也抬起夹着烟的手,解释了句:“我只是怕呛到你,你也放心。”

说罢,楚松砚将烟掐灭,扔到一旁的铁质垃圾桶里,又站到风口的位置,散了散身上的烟味。

齐宁弯着眼睛,说:“好,那我俩一起放心。”

齐宁又聊了些有的没的,给楚松砚送来瓶全新未开封的红花油,就以“有些困”为借口回了房间。

在她离开后,楚松砚站在小院里,捧着剧本看了两遍,嘴里小声地念叨着台词。

他记忆力很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过目不忘,剧本早就从头到尾背得滚瓜乱熟,接着这么机械性地念读,也没人跟着一起对戏,其实没什么用,但楚松砚还是这么通读了两遍,因为他旁边的房间是江€€贺的。

临时搭建的房屋很简陋,隔音作用更是差得可怜,江€€贺屋内还亮着灯,肯定没睡,对外面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楚松砚回房间时,已经凌晨一点钟。

他躺到床上,闭着眼睛也没睡意,很奇怪,越到应该睡觉的时候,他反倒越清醒,或许他真像顾予岑说的那样,本质上就是贱骨头。

一想到顾予岑,脖颈上的疤痕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就像是有人在咬,细丝丝的痛像是针缓缓注射的麻药顺着血管往心脏里钻。

倏地。

楚松砚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落锁声。

这种环境里,房门能落下的锁只可能是小臂长的老款铁锁,而且那种大多数情况只会用来锁大门,锁这种破门未免大材小用,锁住了又如何,只要用力一踹,门就烂了。

楚松砚翻了个身,但还未待身子完全侧过去,就感觉到一阵让人窒息的力道桎梏到了脖颈上,完全掠夺了他呼吸的权利,与此同时,他的双手也被快速擒制到一处。

楚松砚被迫仰起头,下一刻,他便感觉到一种黏腻滚烫的气息紧紧缠绕到脖颈上,他瞳孔收缩。

掐着脖子的力道松了。

他脖颈上的伤口被重重地舔.舐了一下。

痛麻交错,全身上下的骨头仿佛都被铁链贯穿紧锁。

楚松砚费力地转动眸子,一寸寸转动视线,之后,他对上了一双幽深漆黑的眸子,像是一只饥肠辘辘的野兽,悄然盯紧了他。

第10章 第 10 章

顾予岑一只手用力扯着楚松砚的头发,一只手快速地一路向下,往楚松砚的衣服下钻。

他摸着了楚松砚的腰,瘦了不少。

这几天就瘦了这么多,硌手。

真当演员了,身上就不能留印了。

顾予岑的嘴唇很烫,仿佛正在发烧一样,温度都不太正常,这火烧般的润湿从楚松砚的喉结一路蹭到他的唇角,最后,毫不犹豫地重重咬下。

但还未待强烈的痛感弥漫上来,顾予岑就松开了齿关,转而在楚松砚的唇瓣上轻轻地啃咬,如同雏鸟的报复般,似撕咬,却毫无杀伤力。

“又拉黑我。”顾予岑声音喑哑,嘴唇紧贴在楚松砚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就像是细小的蚂蚁在耳朵上来回爬行,很痒。顾予岑的手死死抓着楚松砚的头发,丝毫不松卸力道,仿佛不把他弄得疼得直哭便决不罢休一样,而另一只手不再停留在腰间,而是开始往楚松砚的大腿内侧摸。

天气很热,房间里又没什么风,热气都迂堵着徘徊,就这么一会儿,楚松砚的身上就多了层汗,不知道是被惹出来的,还是被吓出来的。

顾予岑故意用指腹在他腿内侧上下蹭动,仿佛在模仿某种蛇类的爬行轨道,嘴上还低声说着:“楚松砚,说话。”

楚松砚的头皮被紧扯着,被迫仰头瞪大眼睛死盯着临时房简陋的木板房顶,他此刻甚至能透过木板之间的罅隙看见夜空上高悬的白月,山上的月亮很亮,如同一汪坠进去便再也爬不出来的湖水,清澈却不见底。

“你是怎么进来的。”楚松砚嚅嗫嘴唇,声音很低地问他。

“你猜。“顾予岑恶劣地笑着,手掌不住发力,向上用力攥住他的骨头根,这种力道使楚松砚的腰腹都被牵连着攀上一连串的疼痛,肌肉紧绷起来,却避无可避。

两人相处这么多年,甚至还在一张床上睡了整整三年,从哈市的阿婆家到首都的地下室,肌肤相贴着,早就对彼此身体每个角落都熟悉得不得了,顾予岑很轻松地就在他身上引出一串燥热的火苗。

楚松砚深吸了口气,抽出压在被褥之下的胳膊,动作干脆利落地从后抓住顾予岑的后颈,快速向后一扯,就像是不带感情地扯开一条扑到身上的狗一样。

顾予岑的身子哆嗦了下,手上的力道彻底卸去,顺着楚松砚的动作向一旁倒去,砸得小木床吱呀吱呀地晃动。

楚松砚坐起身,双手向后撑着床,偏着脸看向满脸恍惚的顾予岑,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地说:“滚出去,别被人发现。”

“发现了呢,你又能怎样?”顾予岑喘着气,轻笑了声,将小臂转过去垫到自己的脑袋下,一字一顿地说:“如果被人发现了,我就把你供出来,说是你把我带上来的,新人演员为了偷|情,将小男友偷藏到剧组房间里,这个新闻标题怎么样?”

顾予岑眸底盛满笑意,故意拉长尾音道:“哦,我忘了,某位新人演员早就把他的小男友给甩了,是吧?”

楚松砚懒得用他多讲,扭头看了眼房门的位置,发现自己方才还真没听错,确实是铁锁的声响,不知道顾予岑从哪顺了个锁大门的铁锁过来,现在就在房门上挂着,但这种老式铁锁很宽很长,门根本就锁不严,中间还敞着条宽宽的缝隙,只要有人路过,保准能一丝不漏地将房间里的情景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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