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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了个懒腰,踱到窗前悠然地转了一圈。
光线洒满了林慎停的书桌,照得地上散落的纸张刺眼地反光,宋孝远眯着眼睛捡起散落一地的纸张,整好放回原位,再抬眼时,不经意瞥见林慎停桌上有本夹着照片的书。
照片露出一角,是丛极艳的红梅。
他愣了愣,伸手过去翻了一下。
柯基是因为听见隔壁邻居回来的脚步声,所以才莫名其妙的对着门不停叫唤,林慎停训了它一顿,一直到柯基在角落里耷眉臊眼地蹭他的手时,这才作罢。
他又从卫生间里拿了消肿的药膏,重新回到书房。
一夜过去,宋孝远脸上的掌印不仅没消,反倒变得更加红肿,清醒时林慎停没提这事儿,现下宋孝远睡着,他正好趁着这时间帮他抹药。
推开门,宋孝远还是那个姿势,一点都不曾动过。林慎停缓步走到沙发边蹲下,轻轻拂去他脸侧的黑发,将药膏涂抹在那些肿痕上。
他刚一碰到,宋孝远的睫毛就颤了颤,像是双翼震颤的蝴蝶。
林慎停一顿,嘴角噙着无声的笑,没有拆穿他装睡的把戏。等到把药涂完,他擦了手,又亲了亲宋孝远额头,哑声道:“醒了,懒狐狸。”
他的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宋孝远突然睁开眼睛,抵着林慎停的脑袋,在他唇上飞快地啾了一下。
“你说谁懒,”宋孝远挨着他的唇边,略有些娇矜地说道,“我才不懒。”
林慎停笑,喉咙里发出低沉纵容的模糊笑声。
两个人安静地贴在一起,在满是阳光惬意安宁的午后,呼吸相交,眼睛注视着眼睛,鼻尖也轻轻相碰。
宋孝远瞳孔浅淡,在阳光下亮成醉人的茶水色,皮肉薄得像被光穿透,嘴唇又是昳丽的嫣红。
林慎停盯了他片刻,忽而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真美。”
宋孝远语调上扬地哦了一声,回他:“哪里美?我的脸上有红痕……还有其他很多很多难堪的伤疤,或许你发现了,又或许没有发现……这也美吗?”
“美,”林慎停没有犹豫地说,“特别美,我还要谢谢那些伤痕,这样我才能在众多天使中认出你。”
宋孝远一怔,然后惊奇的往后退了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这么会说情话?”
林慎停从容的与他对视,丝毫不觉自己的话有哪点不妥。
“但好奇怪,”宋孝远的脸上有浅薄红晕,他捏着林慎停的耳垂,咕哝道,“这样的话我明明已经听腻了,为什么从你嘴里出来,杀伤力这么大呢?”
第82章
徐则桉下了飞机,刚开手机就收到了宋凛给他发的消息,先是祝他归途平安,然后又添了一句,之前谈的事情永久有效,什么时候想通随时可以联系他。
徐则桉嘲讽一笑,但还是语气很好地回了几句客套的话。
宋凛非常好面子,从他拿亡妻来骗别人自己是个爱家庭的好男人中就可窥一斑,连这种实际上就是包养的事情也要说的冠冕堂皇,让目标对象以为他是善心大发,从而心甘情愿地帮他做事,委身于他。
但宋凛的掌控欲又极强,徐则桉想,自己在他快要得手时忽然离开,这半截身子都快入了土却依旧管不住下半身的老男人必定心有不甘,虽然他现在嘴上这么说,估计要不了几天,他或许就会用些别的借口来锦北找他。
徐则桉关掉聊天界面,站在出站口给宋孝远打了个电话,等了好一会儿却一直无人接听,徐则桉便又给他发了消息,结果也是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徐则桉不安地皱起眉头,他和宋孝远约好,一回锦北就和他联系,但现在宋孝远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他不由得有些担心宋孝远是出了什么事情。
收起手机,他打车回住处放了行李,拎着在海市给他买的生日礼物,马上赶到宋孝远的住处去找他。
坐上电梯,徐则桉不由得喘了口气,借着电梯里明亮的反光整理衣着。他有些说不上来的紧张,就连走到门前的脚步都下意识放缓,心里在不着边际地瞎想待会见到宋孝远后,第一句话应该说些什么。
好久不见?或者,你最近怎么样?
徐则桉忐忑地扬手敲门,不料敲门声刚落,屋内立刻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好像一直在等着有人来敲门。
等到真有人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徐则桉没有控制住脸上的笑容,一声孝远差点就脱口而出——
下一秒,他脸色骤变,盯着门边的中年女人愣住了。
怎么是宋孝远的妈妈?
应缇没有见到预想中的人,也被门外的徐则桉给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还是很礼貌地问徐则桉:“是小桉呀,请问有什么事吗?”
徐则桉啊了一声,回道:“应老师好,我……是来找宋孝远的,请问他在家吗?”
一听见宋孝远这个名字,应缇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又暗下,略有些失落地回道:“哦,他不在家,你是有什么急事来找他吗?”
徐则桉也很失落,可他没有表现在脸上,反倒敏锐注意到应缇奇怪的反应。
他顿了顿,说道:“倒也没有,只是我和他提前约好了,那您知道他在哪……”
话还没说完,徐则桉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心下一动,马上冲应缇抱歉地点点头,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但没等他掏出来,电话就挂了。徐则桉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孝远”这两个字,嘴角下意识一扬,又看见宋孝远给他发了微信,约他下午在酒吧见面,最后还嘱咐他不要去他家找他。
不要去他家?
徐则桉回头看了眼门边的应缇。
应缇殷切地盯着他,见他望过来,又对他笑了一下,似乎正期待着他会说些什么。
徐则桉不动声色地放下手机,回到门前和应缇道别,应缇神色微变,应该是已经察觉到徐则桉忽然的防备,但还是很有素养,温和的与他说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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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并不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只有寥寥几人坐在角落,就连放的音乐都异常舒缓,合着走廊上的灿烂阳光,整间酒吧的氛围颇有一种慵懒的感觉。
徐则桉刚到酒吧,就看见宋孝远已经坐在吧台前,手里拿了杯马天尼,正一个人慢慢品着。
他进了吧台,屏声闭气走到宋孝远身旁,见他依旧毫无察觉,便拿出酒杯敲了一下,凑在他身边轻声问道:“先生,一杯马天尼恐怕不够吧?”
骨节分明的手指放下酒杯,宋孝远含笑转身瞥了徐则桉一眼。
阳光透过玻璃门倾泻进来,朦胧的光影细描宋孝远的轮廓,徐则桉发觉他愈发动人了,上次一别,他就像荷塘里破败的花,光有筋骨不见鲜艳,现下再见,脸上也有了血色,似是被什么好好滋养过,只是简单的装扮。
只是……
徐则桉眉毛一皱,偏头看见宋孝远左脸上有几道红痕,痕迹应该有一些时日,虽然不深,但还是很明显能看出来是掌印。
“嘿。”
宋孝远盯着他,“看什么呢。”
徐则桉回神,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别人伤处的行为很不合适,“没有,就是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宋孝远没有回避,直接坦然地答道:“就如你看到的那样,被人打了一巴掌。”
还没等徐则桉发问,宋孝远又继续道:“但是我不想谈原因,所以拜托,不要问这个。”
徐则桉怔了一下,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匆忙错开宋孝远的目光,转身去拿酒具,“我再给你调杯酒吧,想喝什么?”
宋孝远说:“不了,今天就一杯,够了。”
徐则桉动作一顿,惊讶地回头看他:“为什么,你之前跟我喝酒,哪天不是喝个三四杯不走的?”
宋孝远笑,摇摇头道:“你也说了,那是之前,而且现在我感觉,自己似乎好像不需要喝那么多酒了。”
徐则桉见他眉眼舒展,似乎没有因为刚才他冒犯的问题而有所芥蒂,心里也稍稍松缓,拿出礼物递给他,“迟来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那天玩得开不开心?”
宋孝远笑着接过徐则桉的礼物,模糊回答:“一般吧,其实也没玩什么。”
徐则桉微微皱眉,心里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他没顾上细想,又听宋孝远问他:“你呢,最近没有再赌了吧?”
徐则桉笑了一下,快速道:“没有,你上次帮我还清赌债后,我就没有再碰了。”
基本的近况交流完,徐则桉拿出手机,翻开和宋凛的聊天记录递给宋孝远:“这是他今天给我发的消息,但我估摸着,他可能过几天就会来找我了。”
一谈到这,宋孝远的面庞马上沉下来,他瞧了眼宋凛的消息,眉角扬起嘲讽,“他就这么急?”
“是,我在海市的那半个月,他每天都会过来对我嘘寒问暖,想必原本的想法也是对我文火慢炖……但他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回来,现在这么急,可能也是怕我回锦北之后,脱离他的视线,就更不好掌控了。”
徐则桉戏谑地说:“我快要离开的前几天,顾庆滇曾经来警告过我,他说宋凛之前没少包养过像我这样的年轻小男生,哼,也亏顾庆滇能受得了,要是我,早就闹得他全家都知道了,还给这混蛋留什么颜面?”
宋孝远闻言瞧他一眼,又垂下眼睫,沉默片刻后,才刻薄地评价道:“宋凛爱面子,私下里怎么做是一方面,要是真被人捅出来,估计会气到发疯,顾庆滇虽然陪了他十几年,但如果不是触及顾庆滇的底线,他还真不一定敢撕破脸面,弄得人尽皆知……”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自己这位祖父有多顾及声誉与别人的看法。
当初宋孝远退学,精神方面也出了不小的问题,宋凛却一点也没有遮掩他的嫌弃,直接把他送到岛上的疗养院里,对外告诉别人还有他的父母,说宋孝远是出国留学深造,恨不得直接将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全方面抹杀掉。
如果不是他祖母发现,如果不是……
他可能真的就死在海里了。
宋孝远掐着手中的嫩肉,想起他假借自杀引开看着他的人,狼狈逃出疗养院后,却无处可去,最后被那些人逼迫到悬崖上,别无他法只能跳海。
海水倒灌进鼻腔与喉咙的可怕感觉,至今仍然灼印在他的身上,这辈子都摆脱不掉,无法呼吸,无法呼救,胸腔和脑袋的撕裂感几乎将他吞没,大串大串的气泡随着生的希望一起溢出,就算再怎么挣扎,也无法触到任何支点,就那样无力地下坠,下坠,下坠到深深的黑暗中。
手腕上割出的伤痕在海水中飘出浓浓的血雾,有许多鱼寻着血气过来,触碰着他与鲜血,顺着他落下的轨迹,像一条丑陋的红色丝带,连接着他和这个鲜活的世界,但最终还是随着波涛消散,连带着他活下去的意志,一起消失——
“孝远……”
有人在喊他。
“孝远,孝远!”
宋孝远一惊,猛然回神,转脸看见徐则桉担心地看着他:“你没事儿吧,怎么脸色突然变得不太好。”
“没事,”宋孝远轻声道,“没事,我没事。”
捏着杯柄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宋孝远压抑住从心头涌上来的恐惧与愤怒,白着脸继续说道:“而且顾庆滇可能以为,无论宋凛包养过多少男人,他自己的地位永远不会受到威胁,所以现在,他看到和自己长的这么像的你后,才慢慢有了危机感,这也证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完。
“是啊,”徐则桉接话,“宋凛还曾经对我说过类似思念亡妻的话,若有不明真相的人,说不定真就以为他是个什么爱护家庭的人。”
“他就是这样假仁假义的人,”宋孝远面无表情地说,“他在锦北有好几套别墅,明明是他故意买在锦北,方便自己和顾庆滇偷情用,还偏要说是因为我来锦北上学,专门买给我的。”
他看向徐则桉,“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恶心吗?”
徐则桉看他和才来时相差甚大的苍白脸庞,下意识想去触他的手,给他安慰,但最后不知想到什么,还是没有伸出去,眼神一黯,顿了片刻后才说道:“没事,快结束了。”
他见宋孝远还是怔神,想了想,又转移话题道:“你上午在干什么呢,电话和微信都没回复,还有啊,你为什么不让我去你家,是因为你不在家吗?”
宋孝远搓了搓冰凉的手,听见徐则桉这样问,也不由得一愣,“嗯?”
随后,他才微笑道:“早上在开组会,手机静音,没有看到消息,而且我不在家,总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吧。”
他拿起快要喝完的马天尼,碰了下徐则桉手中的酒杯,“谢谢,辛苦你了。”
徐则桉感到口干,喉结无声地滚了下,才抬起头也对他微笑,“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之前被那些追贷的人堵在酒吧巷口打,还是你救了我,我只是在报恩而已……他们都说,赌狗的话绝对不能信,可你要相信我,从你开始帮我的那一刻起,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报答你。”
他说的是宋孝远与林慎停一起来过这里后,宋孝远有次独自来喝酒碰巧遇见的事情。
宋孝远倒不是太想多谈这事,他又坐了一会儿,就借口离开了,不过真如他所说,喝完那杯马天尼之后,他就没再碰酒了。
等他离开后,徐则桉独自沉思了片刻,才站在吧台前,重新擦起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