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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宋孝远从浴室出来,林慎停已经炒了几个菜,盛好米饭等着他过来。宋孝远擦干头发,远远地看见桌上有一盘不知道是什么的白色糕点,有些好奇地凑近一看,惊喜道:“茶糕?”
林慎停挑眉:“你知道?”
“嗯,以前吃过,我知道小孩子过生日的时候会吃这个。”
宋孝远忽而又抬眼看着林慎停,呼吸放的很轻,“你不会是特地买给我的吧?”
林慎停没有直接回答,淡定地瞧他一眼,只是说:“你要在这里住吗?我看你把衣服什么的都带过来了。”
从宋孝远醒来一直到现在,林慎停没问过他任何事情,比如昨天过生日,为什么晚上却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没问他为什么脸上有着通红的掌印,是谁打的,怎么敢打的,也没问他为什么满脸泪痕,甚至还有没合上的药瓶倒在床头柜前,几颗药片散落在旁边。
他好像忽然松弛了许多,还气定神闲的和宋孝远讨论道:“住在这里当然没问题,就是泡芙可能需要地方安置,我早上试着把它们俩都放出来,但猫似乎有些害怕狗……虽然饼干在家里无法无天惯了,但我还是得考虑到原住民的感受,过几天等猫爬架到了,我把它放在客卧里,怎么样?”
宋孝远怔怔的:“你连猫爬架都买了?”
“嗯?”林慎停夹菜,“原来你不住这里啊?”
宋孝远皱眉:“也不是……”
“那不就成了,”林慎停把一旁放着的筷子分别拿在手中递给他,朝着宋孝远歪头道:“不想了,吃饭?”
吃完饭,宋孝远非常自觉地拿着碗筷去刷碗,林慎停刚想过去陪着他一起洗碗,忽然瞥见手机里有邮件提示,下意识看了眼正在水台前忙碌的宋孝远,起身进了书房。
邮箱里是一份吕庆发给他的关于徐则桉的信息资料。
林慎停眯着眼睛,从上到下大致浏览了一遍,看见“赌博”这两个字眼时微微一顿,再往下看时,他目光一凝,用鼠标高亮标记了一句话。
那句话是说徐则桉曾经几几年在某某酒吧做过调酒师,空余时间还会到处接摄影的活。
林慎停觉得那酒吧的名字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深思片刻,忽然灵光一闪,又从文件夹里点开了路擎森的资料。
他细细找了一会儿,发现同一年里路擎森和徐则桉在同一家酒吧做兼职,徐则桉是调酒师,路擎森则是驻唱歌手。
笔尖在桌面上一磕,几天前和姜虞愉在车厢中交谈的画面,忽然又重新鲜活在眼前。
姜虞愉把照片递给他,又慢慢解释道:“这张照片,是我研一时一个同学的,这些事情说来话长,我就不详说了,只是这照片传出来时是在组会的ppt里,当时那些人私下里传的时候,也只是隔着投屏拍了几张,很是模糊,没有人有这照片的原件。”
她顿了顿,又说:“可,可你手上那张,却非常清晰,一看就是相机冲出来的。”
“我当时和路擎森还是男女朋友,这照片是我偶然在他一个上锁的抽屉里发现的,除了这张照片,还有其他一些情侣的物件……我觉得太奇怪了,一切都太奇怪了,他为什么会有别人私照的原件,又为什么偷偷藏起来那些情侣的东西,又为什么,会把他们放在一起?”
“我怀疑这张照片是那个男同学给他的,怀疑他与他出轨,因为我拿着这张照片与路擎森对峙时,他明显慌了,然后他为了躲我,竟然说都不跟我说一声,直接就出了国。”
姜虞愉叹了口气,语气低沉:“但一两年过去,我多少次回忆那时的情景,才反应过来当时有很多细节都没有来得及推敲,我那个时候根本静不下心去细想,直接因为学校里那个男同学各种风言风语有了先入为主的偏见……其实,那个同学来找过我,甚至还加过我的微信,但我当时情绪上头,以为他是来挑衅我,便直接骂了回去,还说了许多许多很难听的话。”
“现在路擎森回来了,可是我从他嘴里根本问不出任何事情,当年我只是在乎一个真相,他到底有没有出轨,”姜虞愉垂下头,黑发遮掩住她的侧脸,“还有,我是不是冤枉那个同学了。”
当时林慎停说了些什么,他自己已经忘了,但姜虞愉的这番话却深刻地印在他的脑海里,时不时拿出来琢磨几下。
路擎森,徐则桉,拍照。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脱不了干系。
第81章
刚冒着烈日回来,连口冰水都没顾得上喝,徐则桉就马上坐在电脑旁,开始精修上午帮客人拍的照片。
今天他跟拍的是一对来海市度蜜月的年轻夫妻,两个人正处在浓情蜜意的时候,光是看照片就能感受到他们彼此之间的爱意。徐则桉面无表情地迅速修完发给那对夫妻,然后才略显放松的往后仰靠在椅子上,一边无意识的用手敲桌,一边盯着微信聊天界面,时不时抬头去看墙上的钟表。
终于在六点之前,徐则桉得到了他跟拍的报酬。他将余额提进银行卡,一到六点,银行卡里的钱就立刻被人划走,只剩下一些零头。
徐则桉将手机摔在一旁,厌烦地关上还处在照片界面的电脑,起身去收拾行李箱。
还没清到一半,又有人来敲门了。
徐则桉合上行李箱,一推门就看见宋凛站在门前,忙堆起乖巧的微笑,“宋总,怎么了?”
宋凛道:“阿姨刚才说,你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了,我怕你出什么事,就过来看看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徐则桉彻底将房间敞开,低下头略带羞涩地道:“没有大碍,我刚才是在修照片,客户要得急。”
宋凛伸手虚揽着他,将徐则桉带出房间,和他一起朝楼下走去,“出来旅游还要抽时间工作吗,别把自己推太紧了。”
两人正好走到二楼转角处,徐则桉忽然停下,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愁,沉声道:“没办法,您也知道,我的债务……不说了,谢谢宋总的关心,真希望我回海市之后还能遇到像您这么好的人。”
“回海市?”
宋凛一怔,还没细问,徐则桉已经下了好几个台阶,转身进了餐厅。
晚饭后,宋凛照旧饭后绕着附近的人工湖散步,徐则桉则是回房继续收拾行李。过了将近大半个小时,他听见窗外的花园里传来宋凛和住家阿姨的交谈声,便拿起桌上的玻璃杯,装作要喝水的样子,不紧不慢地推门下楼。
很巧,他刚到料理台前,宋凛也走过来倒水。两个人照面时互相笑了一下,但谁都没有说话。
徐则桉敛下眉眼,端着水作势要上楼,刚上了几个台阶,宋凛忽然在他背后喊道:“小桉,你待会儿还有什么工作要做吗?”
徐则桉回头,“没有宋总,怎么了?”
“哦,没什么事,”宋凛微笑,“想和你聊聊天而已,我散步前让阿姨煮的红酒已经弄好了,来尝尝吧。”
徐则桉点头,跟着宋凛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砂锅端上来的那一瞬间,满屋都飘起了醇厚的果香和酒香,阿姨把器具备好,有眼力见地的赶紧离开,很快,客厅里只剩下徐则桉与宋凛两个人。
叮——
高脚杯相碰,徐则桉一口过喉,脸上开始生出浅浅的红晕。
两人对酌了一会儿,徐则桉靠在沙发边沿缓神,听见宋凛咳了一声,然后问他:“小桉啊,你是什么时候回海市?”
“后天,”徐则桉用勺子翻搅锅里的红酒,“已经出来半个月了,该回去了。”
宋凛幅度很小地点头,又问:“回去是为了工作吗?”
徐则桉给宋凛重新倒了杯红酒,“是的,毕竟我还有正事要做,那些……那些债务早些还清,我也早些安心。”
宋凛垂眼,看徐则桉肤白,红晕铺满了清秀的脸庞,倒酒的姿势拘谨又不失尊重,很是乖顺。
他喉头发热,刚喝下的酒精似乎也上了头,熏的脑袋晕乎,在徐则桉倒完酒坐回去时,他忽然伸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哑声问道:“你……你看这样如何,我给你安排一个你能做的职位,你来替我做事,然后我把你的债都给还了,怎么样?”
徐则桉被宋凛这番话给震住了,他怔怔的与宋凛对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马上从他已有老年皱褶的手里抽回手腕,侧脸避开宋凛的视线,嗫嚅着,说不清一整个句子。
“怎么,你不愿意吗?”
宋凛慢慢靠近徐则桉,诱哄般慢慢劝道:“这样的话,我只是帮你安排一份工作,大不了我可以不收你前几个月的工资,你也不算欠我什么,小桉,你这么年轻,不应该被债务拖垮人生,你应该过的是那种随心所欲的生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出来旅游还要工作……怎么样,你可以考虑考虑的。”
徐则桉脸颊通红,呆愣地抬眼看向宋凛,看上去可怜,又透着股不谙世事的纯净。
他好像有些心动,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宋凛也不说话,松弛的姿势里有势在必得的自信,静静等着徐则桉自己想通。
终于,徐则桉抿着嘴角,试探性地想说些什么,宋凛的眼里浮起果然如此的笑意,也跟着徐则桉一起开口道:“你想通了吗……”
还没说完,突然,有人冷淡地打断了他们。
“宋总,李总刚才来电话了,说有急事要找你您。”
没有任何动静,顾庆滇像鬼魂一样忽然出现在宋凛的沙发背后,把在场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宋凛的脸上毫不遮掩地闪过一丝恼怒,徐则桉则马上起身,不知所措地看看宋凛,又看看顾庆滇。
宋凛不耐烦地回头:“知道了,我上去给他回过去。”
顾庆滇应了一声,却依旧没有离开,像什么都没有察觉般站在那里。
因为他的存在,无论是宋凛还是徐则桉,都无法再继续下去刚才的交谈。宋凛烦躁地出了口气,又对徐则桉说:“你考虑一下,我说的话永远有效。”
徐则桉忙回道:“好的宋总,您容我回锦北想想,我会尽快给您答复的。”
宋凛笑了笑,转身上楼,整个过程中没有看顾庆滇一眼。
顾庆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上楼,直到书房处传来关门的声音,他才瞥向徐则桉,轻蔑地说道:“你不会以为他真的喜欢你吧,不过是老男人见色起意,像你这样故作无知实则别有心思的,他都不知道玩过多少个了。”
徐则桉缓缓挑眉,刚才眉眼间的纯稚也随着宋凛的离开而烟消云散。
他双手抱臂,对顾庆滇笑了一下,点点头应和道:“是,但他喜不喜欢我又如何呢,我不如来猜一猜,宋总之前包养过的那些人中,能让顾大管家特地来警告几句的,又有几个呢?”
顾庆滇一怔,看徐则桉抬手捏了捏脸皮,感叹道:“让你感到威胁,我就已经赢了,不过说起来,我还得感谢这张脸,你说是不是呀顾大管家?”
他笑着离开,路过怔愣的顾庆滇前,还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最后,客厅里只剩下站在阴影里的顾庆滇,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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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一个上午,一直到午后,云翳背后才缓缓露出一丝亮光。
没过一会儿,天上的雨云全部散了,日光开始没有节制地泼洒在大地上,从林慎停的窗外看去,还能看见远处大片大片丁达尔效应产生的光束,像是给谁从天上指明了一条光亮的通路,又或者是因为有天使下凡了。
林慎停收回视线,看见一束明亮的光线从窗边爬进,静悄悄地照亮了因为雨天而略显昏暗的书房。
顺着那光线往前,最后的落脚处,是不知何时趴在桌上睡着的宋孝远。
手边的电脑屏幕熄灭,阳光在他瘦削的背影旁戛然而止,像是碰壁的春天,开始在修长的颈上修生养息,扎根于那片白皙透亮的皮肤,就连内中脆弱的玻璃结构也清晰可见。
他穿着林慎停的衣服,背对着林慎停,埋头在那张平时用来放杂物的木桌上睡的正香,浅淡的呼吸声清浅回响在屋内,让人不忍,也不愿去打扰他的轻眠。
林慎停静静地盯了他一会儿,心想那些光束被叫做耶稣光,或许真有他们的道理。
因为好像真有天使降临了。
他起身将宋孝远从毯子上抱起,轻轻放在一旁的沙发上,私心作祟,他没有把他放回卧室更柔软的床上,而是在他目之所及,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林慎停顺了顺他凌乱的黑发,又垫了个抱枕在他脖下,重新回到书桌前。
宋孝远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一边脸颊贴在抱枕上,那抱枕被柯基抓挠过,坑坑洼洼起了一些凸起来的毛球,宋孝远睡得浅,似是有所察觉,擦蹭了几下后不满地拧起眉头,不知是不是在跟这个抱枕生气。
真娇气。林慎停想。
但,可爱。他又想。
出神片刻,林慎停收回目光,轻悄从抽屉里掏出那本最近常翻的《死刑判决》,拿起书里夹着的照片。
最初在姜虞愉那里见到,林慎停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如若真像他们所说,这照片是在许多人面前被贴出来的,那宋孝远当时会有多么难堪与尴尬?
紧接着,他就觉得一种诡异的古怪。
这张照片拍了两个人,不,准确来说,是一个人。因为另一个人的背影被掩盖在重重红梅下,只堪堪露出一个后脑勺,而另一个人则是衣衫不整的被抵在树上,彻底暴露在镜头下。
因为那人的脆弱与美丽,还有偷拍者的拍摄手法和某些不可言说的隐藏情绪,整张照片看起来异常的糜丽和风情。
林慎停正沉思着,客厅里饼干忽然吠叫起来,打断了他的思路。他下意识看了眼沙发上的宋孝远,随手将照片夹回书里,匆忙起身去安抚狗,连碰掉了桌角旁的打印纸都没有意识到。
他走后不久,宋孝远又换了个姿势,缩在沙发角落里盖着耳朵。少顷,他还是被狗未止的叫声吵醒,有些疲累地睁开眼睛。
一睁眼,窗外天光大亮,满眼都是午后明媚的阳光,宋孝远怔怔地眨了眨眼,因为没有睡饱而低落的心情瞬间被晴朗的天气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