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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扮女装嫁状元/我妻公主 第24章

张瑾为只是点了点头,他走出堂屋时回头看了众人一眼,急得生了几根白发的曾知府,训练有素的锦衣卫,苦作一团的侍女太监……他忽地叹一口气,说道:“千山、暮雪,还有姑姑、李瑞、郭顺,你们待会都到里屋门口等我。”

说罢,他转身走进后院。

进了里屋,他当即闻到一股周嬗身上的气息,是周嬗寻常熏衣服用的檀香,可又不是平常的檀香。原来是周嬗觉得檀香太闷,又往里头掺了干花,玫瑰、茉莉之类的,闻起来好多了,端庄俏皮。

他将披风搭在炕上,手伸进盛清水的银盆里净了净,又绞了手巾,仔细擦净脸上的灰土。待洗净尘土,他打开庋具,入目便是绫罗绸缎,周嬗身上的香气登时紧紧包住他,他用手轻轻抚摸那些华美的衣裙,想周嬗偏爱亮丽的颜色,桃红柳绿,穿在身上,不俗,反而像灵动的花妖。

手陷进绸缎里,张瑾为呼吸急促,他好几日没能入睡,神志绷到了极点,此时再见周嬗的物品,先涌上心头的,竟是某种阴冷的独占欲。

很好,又是那个秃驴。

张瑾为指腹擦过肚兜上绣的鸳鸯,思绪纷乱,他勉强定了定神,发现自己手里拿的竟是肚兜,那肚兜颇有些奇怪,胸前似乎塞了许多棉花。

他没太在意,或者说这一点不是很重要,他只当是周嬗在宫里过得不好,发育晚了,他也不是很在意那些事。

但他们确实还未圆过房。

张瑾为放回肚兜,合上庋具,大致思索后,确定了周嬗会去哪里——

江南。

第29章 伽蓝

在洛阳时, 周嬗问玉和尚,他们能不能走慢一点, 他想绕路去一趟武昌府,再从武昌府乘船而下,顺江流,直到应天府。

玉和尚提醒道:“留都虽说都是老臣,但也有锦衣卫、东厂值守,施主确定要去么?”

周嬗道:“去看看,不行的话就算了。”

他们正坐在洛阳白马寺里, 此地乃西天佛祖在中原传教的第一步, 而洛阳又是千佛之都,寺庙众多, 玉和尚带着周嬗四处蹭饭。

洛阳多佛, 也多儒, 既是伽蓝之城,也是耆英荟萃之地。周嬗在洛阳待了三日, 见了好几场文人结社, 从二程洛学辩到阳明心学, 他就凑热闹去听, 披直裰, 戴幅巾, 还拿把折扇, 一副风流书生的样子。

装完书生,在城里大吃一顿, 他又乖乖回到白马寺,同玉和尚住在僧舍里,每夜坐在青灯古佛之下, 看新买的风月本子。

玉和尚专心念经,敲着木鱼,吭吭的声音在偌大的宝殿里回响,偶尔书页翻动,殿外佛铃阵阵,忽然下起了秋雨,淅淅沥沥,寒气从门缝挤进来。

周嬗抖了一下,合上书页,双手环胸,抱怨道:“好冷!秃驴,你念完经了么?”

“施主若是急着睡觉,大可以自己先回去。”玉和尚手不停,仍规律地敲木鱼。他实在是个奇怪的和尚,虔诚敬佛,每日的僧侣课业一件不落,可手上却血迹斑斑,又贪财,矛盾得很。

周嬗不敢一个人睡,他怕黑。以往夜里都有宫女太监轮流守夜,他要听见屋外人的动静,才能安心闭上眼睛。而过去的一年里,他几乎习惯了枕边有个人,如今天又渐渐冷下来,他有时半夜下意识伸手摸人,却只能摸一个空。

所以无论如何,周嬗一定要等玉和尚念完经,叫人回僧舍陪自己睡觉,他躺榻上睡,和尚就坐在一旁,打坐歇息。

又过半个时辰,玉和尚起身,挑了挑长明灯的灯心,宝殿里光线亮了几分,灯影绰绰,照得佛像好似微泛金光。他挑完灯心,正欲叫周嬗走,却见那人跪在蒲团上,额头顶着功德箱,手里的风月本子掉地,竟是睡着了。

玉和尚沉默片刻。

他走上前,要去扶起周嬗,手堪堪触到周嬗的头发,却收了回来。抬眸,他见佛陀不语,只一昧垂目俯瞰众生,诸天莲花在佛陀身后绽放。佛说缘起缘灭,世间百苦,你已执着于金钱,何苦再执着于其他?

而他与周嬗本就缘浅。

如此想来,玉和尚释怀一笑,静悄悄坐在周嬗的旁边,也不把人叫醒,任凭周嬗睡得东倒西歪,撞到灯架上,一脸茫然地惊醒。

周嬗揉揉额角,坐起来伸懒腰,迷糊问:“秃驴,你怎么不叫醒我?”

玉和尚笑:“施主在佛座下入眠,说明与佛有缘,既是缘分,贫僧又怎能打扰?”

周嬗看这秃驴一眼,欲言又止,拾起自己的话本,随口道:“走罢。”

于是他们并肩走出宝殿,一推开殿门,秋雨疏斜,雨中佛寺、佛塔林立,它们伫在雨幕中,皆是深青色的、沉默的剪影。周嬗沿着抄手小步蹦跳,走几步又折回去,他瞧见一口大缸,缸中睡莲已枯死,还剩下几尾金鱼,秋雨在水面落下涟漪,一圈一圈地荡开,金鱼在水底吐泡。

“施主,那些鱼不能吃。”玉和尚一脸严肃地提醒。

周嬗对他翻白眼。

玉和尚抬头看看天色,忽然心有触动,问了一句奇怪的话,和尚问:“施主喜欢张御史么?”

周嬗闻言险些摔一个跟头,他也许是不满,又或是忸怩道:“秃驴,你一个出家人,问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作甚?小心佛祖说你六根不净。”

真奇怪,若不是秃驴问他,他还真没好好思索过这个问题。

他喜欢张瑾为么?

周嬗脸有点红,他在廊下打转,也不说话,秋雨斜斜沾湿他的一小半肩膀,他浑然不觉,背在身后的手指绞在一起,他听见自己的心跳。

过了半晌,周嬗小声说:“他烦得很,但我不讨厌他。”

玉和尚了然一笑:“既然如此,施主思念他么?”

周嬗垂下眸子,没有否认:“一点点,有一点点想他。”他知道自己跑出来,张瑾为肯定着急,说不定已经找了他许久,他觉得对不住张瑾为。

玉和尚道:“贫僧认为,施主与张御史的缘分未尽。”

周嬗恼怒道:“你这秃驴怎么回事!我辛辛苦苦跑出来,你又咒我,偏说我与他缘分未尽,缘分未尽……不就是会被他找到么……”

他又想起那个怪梦,里头的鬼仙说他要和张瑾为作生生世世的夫妻,真是气煞人也!

说着,他又有些急了,威胁道:“明日我就去镖局找人,后日就南下去武昌府。秃驴,你不许再咒我,不然我就不让你和我一起走!”

口是心非。

玉和尚掩去嘴角的笑意,跟在周嬗的身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周嬗说到做到,第二日就去了洛阳的一家镖局,请人驱使马车,送他到达武昌府。

那镖局名“的卢”,坐镇的是个女人,脸长得俏丽,体形却很是魁梧,一身的腱子肉,作男人打扮。周嬗见了有点怕她,觉得她能一拳打飞自己。

女人自称卢二娘,在藤椅上翘着二郎腿,瞧见周嬗与玉和尚走进来,挑了挑眉,奇道:“一个带面具的小娃娃,一个有武功的和尚,啧,稀奇的组合。”

周嬗憋一口气,强装镇定地问:“我要去武昌府,想请你们镖局来几个人保护我,最好会驾驭马车,功夫也要过得去,这要多少的银子?”

只听卢二娘淡淡道:“你旁边那个和尚武功也不差,何须老娘再派几个人?小娃娃,你口气不小,张口就是银子,我劝你小心点,哪日碰到不讲理的,被坑了可别哭。”

周嬗被这女人说得一噎,一肚子的话全堵在喉咙,他还是不了解这些江湖人的做派,半个月来总是碰壁。他不屈不挠道:“敢问阁下是不愿接手么?我与那和尚皆是清白的身份,你若要看,我也有路引与你看看。”说着,便要掏出路引和符牒。

后头的玉和尚不着痕迹地叹口气。

卢二娘嗤笑一声:“路引?此物于江湖中人而言,最是无用,想伪造多少,就能伪造多少。小娃娃,我实话告诉你罢,近来江湖上有人重金悬赏玉和尚的脑袋,说他伤了皇子,还抢了狗皇帝的亲女儿,罪不可赦,一颗脑袋就值万两黄金。老娘活了半辈子,功夫好不好另说,眼光却是公认的毒辣,有些话老娘不想揭穿,还请您另找他人。这生意,老娘可没胆子做!”说罢,她转身就要走。

周嬗闻言心中大惊,脸色一瞬煞白,他藏在斗篷里的手紧紧攥着,指甲陷入皮肉,痛得他浑身一激灵。

“别怕。”玉和尚从周嬗身后走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追上去,朗声道,“二娘,请留步。”

“死秃驴。”卢二啐一口,满脸不耐烦地转过身,“老娘晓得你是方缘那赖皮铁公鸡,你一出现,准没好事!上次招惹了少林寺可能大师,这次居然敢招惹京城里的王八羔子,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玉和尚苦笑,他忽觉袖子被人扯住,余光一扫,瞧见周嬗焦急的脸。他诚恳道:“二娘,你也知道的,天底下最高贵的地方不好待,这孩子在那里面待得不自在,一心想走,贫僧又素来与他交好,便顺手带他走了。二娘,只需你送我们到武昌府,其余的事你不必担心,不会让锦衣卫查到你们的卢镖局的头上。”

那卢二娘沉默片刻,没作回答,而是问周嬗:“小娃娃,你一个人逃出来,有想好之后怎么活下去么?”

“我……”周嬗低下头。

他确实还没想好。

包袱里的金银财物,足够他在小地方活上好长一阵子,可也不是长久之计。他仔细想来,自己学诗作赋,若是能改变容貌,考个举人,在县里当个私塾先生,或进衙门混口皇粮吃吃也算不错,但终究还是风险较大,保不齐哪日锦衣卫找上门来。又或者他写话本赚润笔费,他的女红也学得不错,在江南的乡下种种菜、写写书、做针线活儿补贴家用,也是条出路。

他想,世间有万法,总有一条自己的路。

但面对有敌意的卢二娘,周嬗躲在玉和尚的身后,并不打算说出来,他凶巴巴道:“与你无关!”

卢二娘没理他,兀自坐在椅子上沉思,她又打量几番周嬗,问:“你能给多少银子?”

周嬗伸出五根手指。

卢二娘“哈”一声:“不愧是那里头跑出来的,五百两银子说给就给,老娘不稀罕这么多,你给五十两就够了!我派两个人,马车也是现成的,你明日赶紧走,省得让我惹上麻烦!”

“……多谢!”周嬗一愣,不晓得这女人怎么又回心转意了,不过总归是能走了,他赶忙道了谢。

如此一来,周嬗与玉和尚一路南下,又过小半个月,方至武昌府。他们并未在武昌府停留太久,寻找周嬗的搜查令到处都是,得尽快到达江南藏起来。周嬗又动起出家的念头,问玉和尚道:“秃驴,你说我出家当和尚如何?”

玉和尚正在吃粥,听见这话筷子一顿,然后若无其事道:“若施主愿斩断尘缘的话……”

“算了,我舍不得我的头发。”周嬗愁眉苦脸,接着他又催促道,“你快点吃啦,就要上船了,全船的人都在等我们!”

待和尚吃完,他们踏上去往应天府的客船,周嬗兴奋非常,趴在船边看大江开阔且浩荡,岸边楼阁层叠,黄鹤楼千年不倒。他又见远处的渡口上渔妇送别丈夫远行,二人慰语卿卿、泪流不止,久久不肯分离。

周嬗托着腮,又想起远在天边的某人。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船边忽然爬上几个黑衣人,均手脚灵活,其中几个向玉和尚团团围去,剩下一个足尖一点,身形仿若仙鹤,直朝周嬗飞来。周嬗下意识从怀里掏出防身匕首,额间、背后冷汗不停,却退无可退,狠狠撞在船舷上。

而一旁的玉和尚与黑衣人交手几番,数息之间竟已过了几十招,他一身盖世武功讨不到一点便宜!和尚吃了亏,仍然不紧不慢,一掌缓缓前推,正欲拍开身前之人,前去解救周嬗,忽然胸口一痛,口吐鲜血。

玉和尚低头望去,只见黑衣人一指轻点在他的胸口,轻捻桃花那般恣意,又蕴含千钧之力。

“你是……”玉和尚连忙后撤几步,方才出掌的手微微颤抖,“东厂的人。”

拈花指,乃是大内高手的不传之秘。

如今也叫他玉和尚领教了。

第30章 枷锁

“嗳呦, 驸马爷,您慢着点!”

东厂太监夏福从应天府的城门里迎出来, 原是满脸堆着笑,却见来人脸色苍白,下马时险些摔倒,夏福旋即收住笑容,上前把人扶起来。

“多谢。”张瑾为借力站稳,他哑着嗓子,对夏福一点头, “公主有下落了么?”

夏福赶忙道:“有了!有了!”

张瑾为漆黑的眸子里泛起一丝涟漪, 他抓住夏福的胳膊,手上青筋浮现, 语气却毫无起伏:“公主如今身在何方?安危如何?”

“哎呦, 哎呦——”夏福被他捏得胳膊疼, 扯嗓子喊了几声,见张瑾为面色不变, 手依旧牢牢抓着他, 只好哭丧着脸道, “公主现下正在武昌府, 要乘船顺江抵达应天府, 东厂的高手几个时辰前才传来的消息!驸马爷别太担心, 公主好着呢!”

“是么……”张瑾为低声道, 他松开夏福的胳膊,勉强露出得体的微笑, 牵起马走向城门。

走到一半,他忽然回头,问:“敢问公公叫什么名字, 在东厂担任何职?”

夏福揉着手臂,闻言赔笑道:“咱家不过一个小人物,姓夏名福,以前跟着刘仁福刘督公,前几年犯了点事,就来应天府冯贵冯督公这儿伺候,没什么职务一说,全力伺候督公罢了。”

“冯贵与刘仁福素来不对付,你倒好,转头就跟了冯贵,不怕被人说忘恩负义么?”张瑾为淡淡道。

夏福低着头:“驸马爷有所不知,两位督公是面不和心和,就算早年有间隙,如今也是统一战线的,都是为万岁爷做事,哪有那么多的仇?”

张瑾为不咸不淡看了夏福一眼,未置一词,只是往里走,身后的几位锦衣卫也不说话,徒留夏福一个人在那儿嘿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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