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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汉猪汉狗,安敢如此?天命在北,南人怎么敢如此猖狂?呼延震年少成名,得意半生,从没想过让人骑在头上,何况那人还是刘钦!他本来几次都可以杀他!
呼延震笑一笑,想说一句“你也一样”,喉咙里含糊半天,只发出了几个意义不明的音节,只好把嘴闭上。
片刻后,他忽感下巴让人按住,随后嘴里一凉,什么东西被喂进来。按在他下巴上的手牢牢钳住他,他被迫仰起头来、张开嘴,把对方强灌进来的东西咽下肚去。
片刻后他知道那是什么了。这是这些天每日喂他的吊命的汤药,只是今天熬煮得格外的酽,他打个喷嚏,怕是都要喷出棵百年老参来。
“呼延震,此间事了,朕要准备回京了,特意来看一看你。看来你在朕的军中过得还好,朕看你好像还有几分人形。”刘钦说着,瞧瞧左右。
呼延震喝过吊命的汤,眼睛稍微能看清楚一点东西,就见刘钦坐在不远处一把椅子当中,翘着条腿,神情颇为闲适。
左右人被他视线扫过,纷纷点头,附和着发出嘲笑的声音。这谄媚竟不是刻意造作,而是从骨子里长出来的。呼延震再一次意识到,刘钦已是雍国皇帝,不是之前他一手就能捏死的亡国贱俘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刘钦,两只眼睛中的碧色愈发地深,“你也……还有人形,但是……不多。”
他说得费力,像是随时就要一口气上不来,气绝而死,但还是坚持着说完了,甚至还有力气笑了一下。他看清楚了刘钦,也就看清他瘦脱了相,脸上像是拿刀贴着骨头剜了进去,被衣服遮住的身上恐怕也只剩下一层人皮。
呼延震拿雍国的俘虏试过毒,一连试了几人,到最后无一存活,他这毒能不能杀人,没人比他更加清楚。天不遂人愿,让刘钦竟然活了过来,可看他这副模样,和死了也没多大分别,此时要是他还能动,要是他还有半分力气……
呼延震忽然口中生津,他咽下去,唾沫却又漫上来。喉咙滚了几下,他道:“多长时间过去?有两个月了吧……你到今天才来,呵……呵呵……你到今天才站得起来?怕也离死不远了。”
他死死盯着刘钦的脸,预备看他恼羞成怒,霍然变色,可刘钦神色半点没变,只是抬了抬手,像是止住了什么人。
“不错。朕之前在鬼门关外走了一大圈,能行走如常,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他竟然自己承认下来,“但朕既然站起来了,往后只会一日好过一日。朕的大军,现在满布河南,开封、亳州,朕都守住了,商丘昨日也重归版图,半个河南,已尽在掌握!另外还有一事,你在牢里恐怕未必尽知——你那老丈人曾图,让朕杀得全军覆没,刚刚得到消息,他已经惊惧而死!就是半日之前的事。”
刘钦脸色苍白,难掩病容,可是似笑非笑,两眼当中闪动着飞扬之色,更有不加掩饰的恶意。呼延震从没见过他这幅神情,他哪里像是皇帝,简直像是个胸无城府的寻常少年,占了几分便宜,就迫不及待地向人炫耀起来。
“这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罢!”呼延震冷了脸道。
对刘钦所说,他绝不承认,也不相信,可这样反而愈发取悦了刘钦似的,就听他道:“你以为朕大病初愈,特意辛苦过来,只为了骗一骗你?”
他话音落后,也不见打什么手势、做什么眼色,就见身后一人捧着个托盘上前,走到呼延震前边,揭开托盘上面盖着的布巾,露出底下一颗人头。
“认不认识……咳,这是谁?”
刘钦忽地偏头掩嘴咳嗽两声。牢里阴湿,牵动着他还没完全痊愈的肺疾。在他旁边一人连忙弯下腰去查看,他好像问了什么,刘钦只摇了摇头,情绪丝毫不受影响。
呼延震将他旁边的人也认了出来,是陆宁远,一时咬了咬牙,向盘中看去。
兀里塞得,他不是正在守商丘么!
“看来你认识他。”
呼延震猛一回神,知道刘钦一直盯着自己脸上神情,这时要再嘴硬,只能让人笑话,只有阴沉下脸,并不言语。
过了一会儿,他冷笑道:“这又……怎么样……”说话间却觉手脚冰凉,和几次濒死时都相差无几。
一个他最不愿猜测,最不能接受,就是想都不肯去想的可能摆在他面前,呼延震只向它投去一眼,无边无际的冰冷就漫了过来。
“你认识此人,也就罢了,朕也没义务向你证明什么。”刘钦淡淡道:“你曾经说,你看雍人,如看蠢猪呆狗,可现在如何?你被我雍人打得节节败退,河南底定,已在指顾之间。狄庆拦不住朕,元涅拦不住朕,你们如何换帅,也无非曾图一般下场。”
“你以为你豁出命去,就能换朕的命?你想得太好了!朕是受了伤,可活下来了,活得好好的。朕只要活着,尺寸之地也定要收复!一年、五年、十年,用不了太久,定要尽逐胡虏,恢复天下!”
呼延震只沉默不语,若非胸口不住起伏,旁人甚至以为他已经毙命。
“你以为朕在说大话?哼。咱们交手那么多次,你应当还记得罢。两年前,乾亨元年,朕刚登基的时候,你们趁朕国家有事,大举南下,竟然杀过了江,一度威胁京师,最后又大摇大摆,全军而退。朕只能隔江而叹,岂敢追击?”
“再远一点,四年前,朕被你们围困,麾下将士空有抗敌之心,可人数纵比你们多上两倍,也难保取胜。当时形势不可谓不险,朕四处调兵,殚精竭虑,又赖将士死战,左右救护,才总算没把性命折在你们手里。”
“五年前,你们破关南下,不过数万铁骑,便蹂躏中原,窃据去半壁江山。那时岂有一军能与你们相抗?杀你们一个,我大雍健儿便要付出两倍、甚至三倍的性命,只有坐视山河沦丧,死伤遍野而无力抗御。”
“可是现在如何?”刘钦愈说,咳得就愈是厉害,可是他丝毫不停,两眼当中,亮堂堂照出迫人之色,“我大雍火器、大炮,仅一年就会造出多少,投到江北,你可能猜到么?攻城战打起来,你们如何耗得过朕?守城战,你们以前哪里打过,要学也要再学几年!阵地战,你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对手,能避则避,避不开时,也只会拿骑兵冲锋,强自打开局面。骑兵……呵!”
“你们最引以为傲的所谓不败之军,最愿意同朕打的野战,现在在朕面前,哪还有半点优势尚存!你们以为自己的骑兵天下无敌?以为谁都奈何不了你?你们以为只要祭出这个杀招来,就会像之前一样所向披靡、无往不利?”
“乙里补同朕野战,已经死了;阿典那单同朕野战,也已经死了;曾图老贼更是全军溃散,没半点还手之力!你们还剩下什么,剩下谁,能和朕一较高下?”
呼延震忽然浑身颤抖,不可自制。
他不愿听刘钦的话,可刘钦的话就像水流,只自顾源源不绝地往耳朵里灌,他甚至没力气抬手捂住。他的生命早已经走到尽头,之所以硬挺到今日,就是一个幻想、一个信念,一口气,在最后支撑着他。
可现在他知道了,他的死没有换来任何意义,他赌上一切的殊死一搏,只换来刘钦病上一场,什么都没有改变。而他的骄傲,他的荣耀,他的高贵,他在多年戎马中所获得的一切,被人以排山倒海之势轰然碾过,粉身碎骨、再不存在!
更何况夺走他、碾碎他的还是刘钦!
四年之前,他把脚蹬在案上,是刘钦弯下腰,一言不发,温顺、沉静,拿手为他擦净了靴子!
呼延震浑身颤抖,口鼻涌血,那一碗徐熙精心熬制的汤药也吊不住他的性命了。他眼前猩红一片,几乎又不见了人影,耳中声音也忽近忽远,拼尽最后的力气,从喉咙里面挤出声道:“好……你有本事……站起来……亲自杀我。”
他一生都是敏锐的猎人,垂死之际,便凭着本能,抓住最后的念想,一只血眼、一只黑洞死死盯着刘钦,看不见他,却看着他所在的方向。
让他猜中了,刘钦此刻并没力气杀他。他只是刚能慢慢走上不远的路,让他手中提刀,剖开人身,他实在是力不从心。
可刘钦不需要如此,也不打算留念想给他。他以一种诧异、困惑的声调,带着笑意道:“你要死了,脑子也没了么?放在几年之前,你这要求,朕倒不是不能答应。可现在,朕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东西,要朕躬劳,你可配么?”
呼延震呆住了。
“靖方,”他听见刘钦叫出陆宁远的名字,“劳你辛苦。动作快点,晚了他就自己死了。”
“是。”呼延震今天第一次听见陆宁远的声音,却只有一个音节,再没有别的。
他听见他拔出了刀,刀在鞘里发出沙沙一响,脚步声慢慢向他靠近。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死前总要说点什么,可无话可说。
他的心好像被什么痛苦攥紧,他一生当中从未品尝过这般滋味。如果他还能动,还像之前一样健康,他会一跃而起,猛扑到刘钦身上,两手掐断他那嗡嗡震动的脖子,可即便如此,他心中痛苦也不会消解半分。
他不甘心,不愿死,尤其不愿死在陆宁远的刀下。
是陆宁远,是陆宁远从他手底下将刘钦劫走,又在睢州城外,在他以为胜券在握时狠狠捉弄了他,将他马上到手的胜利一刀拨开。现在他就要死了,他却宁愿死在他自己手里,对,他还有一个选择。呼延震脸色一变,伸长舌头,狠狠向舌根咬去。
可下一刻,他的下巴被人卸掉了。
陆宁远脚步本来很慢,却忽地两步抢来,一把卸下了他的下颌,呼延震的下半张脸马上就没了知觉。随后,一只手按上他的肩膀,像铁钳一样,几根手指几乎插进他骨头缝里,让他浑身激灵灵地一颤。
陆宁远没有马上动手,他像是等待着什么。呼延震看不见,用最后的心神猜想,这只忠心的鹰犬应当是回头觑了觑他主人的面色,看见刘钦点头,才转回来准备动手。
冰冷的刀尖抵上他左边胸口,陆宁远按在他肩上的手还在用力,力气大到不像按着一个行将自己死掉的病人,而是缚住了一头猛虎。他的刀尖一动不动,可呼吸急促,快得莫名,因为离得足够近,呼延震是唯一听见的人。
陆宁远一个字也没有说,呼延震却忽然从他身上感到莫大的恨意,不是用眼睛看、不是用耳朵听,这恨沉默无声、却又不可忽视,猛然扬起,向着他汹涌扑来。随后,胸口一凉、一痛,什么东西插进来,转圈一搅,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陆宁远将呼延震的心掏出来,放在旁边士兵手捧着的空盘上面,右手收刀回鞘,左手手指还淋漓地淌着鲜血。
他面容沉静,看着似乎一切如常,收刀时手指有些发颤,但很快就垂到身侧,握成了拳。刘钦抬眼看着盘上那颗心最后泵动两下,淌出一滩血来,再没了动静,吐出口气,最后道:“明日出发回京,就拿这个祭旗!”
第289章
杀死呼延震的第二天,刘钦便率京营军及御林军动身返回建康。
他此来本就是为了解陆宁远之围,无论当日说得有多冠冕堂皇,其实也只有这一个原因。如今目的早已实现,他坐镇江北,虽然对收拢人心能有些助益,但翟广来势汹汹,前锋已同周章开始交战。当此之时,京师绝不能空虚,刘钦身体稍好,便不再耽搁,交代好一应事宜,果断南下。
因他此时的身体不耐鞍马劳顿,此一行便乘船走水路。正巧旁边就是涡水,又有许多此前缴获的夏人战船,还有他们自己的船只,待将士一营一营都上了船,刘钦让几名大将护送着,也迈步登上甲板。
他这时体力不济,走路还很吃力,但在众人面前,也不要旁人搀扶,只自己一步一步走着,在万千将士注视之下,缓缓登上船头。
这会儿刚刚入秋,他却披上了一件厚实披风,将两手都拢在里面。因为久病,他身形单薄了许多,像一把刀子似的,那一件披风披在肩上,让人乍见之下,不免担心它是不是太重。可看他脸上神情,却没有半点久病之人的神色,让江风一吹,反而颇露几分意气。
刘钦看向陆宁远。
陆宁远身上伤口已经养好,却也比之前略瘦了些,见他目光照来,并不低头,反而迎着他直直地看,全不见半点臣子的恭顺之意,要是让建康的言官们瞧见,还不知要如何跳起来弹劾他。
刘钦微微一笑。该说的话,两人私下里早已说尽了,这会儿也没有更多言语。刘钦道:“横行万里外,胡运百年穷。朕在京城只等你的捷报!”
陆宁远高声应道:“是!”
他这会儿甲胄在身,面容威严,气度慷慨,看上去端的是个正经大将。可别人不知,刘钦清楚,昨天晚上他还不是这般。
陆宁远沉默寡言,许多时候两人相对,一两个时辰都未必听闻他有什么言语,昨天晚上临别在即,他却好像一气说了几个月的话。
一天过去,刘钦已经不能句句记得,只尽量挑拣了重要的几样记下。说是重要,其实无非是叮嘱他按时吃饭、喝水、服药,不要劳累,不要忧心,还有要每天给他来信,除去最后一条之外,都是每个臣子找见机会都会忙不迭对他说的陈词滥调。
但那时,刘钦只是耐心地听他说着,虽然比陆宁远措辞悦耳、比他显得还要更情真意切的意思一样的话他已经听过许多遍了,听得他不想再听,却也并不打断。
说这话时,陆宁远的痛苦,于他而言几乎肉眼可见。夜已经深了,刘钦睡下,又在被什么紧紧盯着的异样之感中醒来,在他床边,一盏烛火旁,陆宁远正静静盯着他看。
后来他索性也不睡了,听陆宁远把早已对他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陆宁远像是正被人拿小勺,一勺一勺挖着身上的肉,对他而言,这样用力按着他手,一句一句不停地叮嘱,是他眼下唯一能将这痛苦缓解一二的办法。
最后陆宁远道:“你要快点好起来。”
刘钦道:“嗯,我会尽快好起来。”说着在陆宁远脖子上面摸摸。那里早已结痂、痂也已经脱落,只剩下打横里一条细细的痕迹,不动声色地诉说着曾经那日的惊心动魄。
江风轻轻扯动着桅杆上的龙旗,刘钦看向陆宁远的眼睛,从那里面好像还能看见一点前一个夜晚的余韵。于是他尽力挺了挺脊背,好让自己看起来更显健康,然后伸手到陆宁远领口,为他将盔甲后的内衬整理了下。
这动作没有什么含义,既是一时出神,也是兴之所至,随后他示意陆宁远附耳过来,又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什么。
陆宁远身形轻轻一动,没有别的动作,没有突然抓住他手,或是做出什么引全军惊诧之事,只是忽然用力抿起了嘴,直起身来深深看他。
刘钦又是一笑,转开了眼,看向徐熙时忽地收了笑,对他点了点头。
徐熙站在陆宁远身后,并不随他一道返回京城,他留在江北,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
早在一个多月之前,徐熙暂代行在的一应政务军务,从收到的各地报告当中,就注意到几分不同寻常,只是那时刘钦病得太重,他不好以此事相扰,就拖了下来,直到后来刘钦身体稍稍恢复,方才找了个机会进言。
因为过去得久,他有时间调查得更加清楚,提供的资料也更详实,刘钦读过他送上的奏表,不由一默——
徐熙提到的人十分特殊,那就是现在江北四处同夏人零星交战,却既不属于朝廷,也不听他调遣的一支支兵马。
像这样成了一定规模,却不听朝廷节度的兵马,在江南被称作“叛军”,譬如翟广、譬如扎破天,在江北却被称作“义军”。
他们在雍国朝廷兵马力所不能及的夏人腹地同其交战,有时能达到上百人,有时则只有几十个,不敢在夏人大队人马面前露头,却在他们分兵去各地打粮、取水时,冷不丁杀出,凭借着一时的人数优势杀敌取胜。
有时夏人小股部队在行进路上去到乡里劫掠,只要人数不够多,他们便会暂时集合在一起,同夏人交战;一旦作战不利,遇到夏人追来,便各自躲回建好的坞堡当中。
因坞堡大部分都设在险要处,易守难攻,于夏人而言,强攻的收益远远比不上代价,更同他们耽搁不起时间,最后往往就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在腾出手后才去围剿,这才由着他们在自己腹地生存至今。
同雍国交战得多时,对他们这些人的围剿就会放松,反之,雍夏两国战事稍戢,他们的日子便不好过。这么几年来,迭经痛剿,江北的坞堡已经越来越少,可毕竟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
徐熙大致摸清了规模最大的几处,又列出他们同夏人交手的战绩,进言于刘钦,便是问他,是不是有意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这个问题摆在刘钦面前时,他耳中同时响起两个声音。一个是:不听调遣,便是乱军,朝廷同他们联络,更甚至为他们送粮送兵,互相配合,成何体统?另一个是:既然都是一体报国,能为我所用,为何不用?
上一世他就知道江北有这么些人,可是没将他们放在眼里过。所有人看的都是前线战事如何,淮北长城陆宁远又打了什么胜仗,像这样身份暧昧不明、又星罗棋布、不成气象的小小坞堡,岂会在考虑之列?
不知那时徐熙是不是也对刘缵有过同样的进言,刘缵后来又是如何处置的。时至今日,他与刘缵已走得越来越远了,也没必要盯着他已经消失的背影去看。
刘钦思索片刻,将徐熙送来的几处坞堡的信息看了又看,没有等当时正统兵在外的陆宁远回来,也没与秦良弼或是其他哪一个大将商议,就对徐熙道:“国难当头,既然同仇敌忾,这些人就不当以贼论处。你派人接触一下他们,再做进一步的了解,必要的时候……”刘钦顿了一顿,“也可以设法给他们提供粮草兵器,助其行事。”
徐熙神色一动,偷偷抬眼看了看他。
刘钦虽然看着手中的奏表,却注意到了,也向他看了一眼。徐熙马上整理好面色,应了声“是”。他因着这件不在之前意料之中的事务,自然没法随刘钦一道回京,只能先留在江北,为着沟通方便,陆宁远打到哪里,估计他就要跟到哪里。
他与陆宁远一向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还曾一同杀过辟英、夺过军权,算是一起共事过,按说刘钦对他该比对秦良弼放心得多才是,可是韩玉的报告却告诉他,当日设计诈死,陆宁远竟然未从行在处得到预先知会;他病重时陆宁远向行在发来十数封信,徐熙竟瞒着他,一概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