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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椹见他出来,问:“老鄂王去么?”
陆宁远答:“不去,他刚喝过药。”
临行前,刘钦特意嘱咐过他,要他对鄂王的身体多加留心。陆宁远对他的嘱托自然不敢轻忽,加上刘靖对他多有照拂,他对刘靖也感尊敬,便同子侄一般侍奉于他。
李椹点点头,“那我同你一起去。”
他不像陆宁远,从小就与刘骥相识,对这个曾经的三皇子,现在的反贼头头,他在京城总共只远远地见过两次,两次都没看清楚过模样,对他倒还保有了几分好奇。
只是说他把刘骥放在眼里,那也不尽然。有的人就是这样,明明身份高贵,却不做高贵事,往人前一站,别人往往瞧他不起。李椹虽然自问身份低微,不及他一根头发丝,但早在一个月之前,大军尚在路上,就预言过刘骥必败。
那时他对陆宁远道:“长沙王起兵之后要是经营湖广,以逸待劳,据险以待王师,截断长江,断绝川蜀与建康之间的道路,或西进、取山川之险,或东下、取财赋之强,定成朝廷心腹之患,极难对付。”
“可他却弃上策不用,刚一纠集起兵马,就急哄哄往建康奔,却没想过一旦不能马上破城,等勤王大军集结完毕,江南江北大军合围过来,那时他该如何自处?足见他只是赌徒而已,就是他那十万大军是实打实的,没有掺假,怕也不能成事。”
他此言颇有见地,陆宁远听后,也点了点头。得他点头可不容易,李椹见了,心里不由美滋滋的。但随后就听陆宁远道:“不必等各地勤王军,他到不了建康。”
李椹一愣,不知他这自信从何而来。他可没有陆宁远这般乐观。朝廷大军多在江北,现在抽不出太多人马,京营又未动,他们以少对多,能破贼已是幸运,谁也不能打包票一定能挡住刘骥。况且现在各地情况不明,还不知叛军是会越打越多还是越打越少,现在就把话说满,未免托大。
他当时没有反驳,心里却不太相信,这会儿随陆宁远到了阵前,远远望见叛军旗帜,但见得层层大旗飘飏,波压云涌而至,声势竟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大,更不由皱起眉头。
陆宁远却低声对他道:“看来这仗并不难打。”
李椹正要问他此话怎讲,那边刘骥已经吵嚷起来。他原本担心刘靖会在阵前现身,因此自己始终没有露面,等瞧见刘靖不在这才打马出阵。
他从小便是欺负着陆宁远长大,早有几分得心应手,今日阵前重见,曾经的感觉马上便又回来了。他把马鞭卷起来,在手掌心上敲敲,“本元帅在建康时候就说过,雀儿奴真是没人可用了,竟然把一个瘫子给硬往战场上放。现在我还是同样的话,劝你还是早早投降,本元帅还留你一条性命,要是负隅顽抗,可休怪我不讲小时候的情面!”
他因为自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因此在两军阵前,便以此自称,听着甚是不伦不类。但除此之外,说出来的话也句句都让人不解。
别人不知他与陆宁远小时候有什么交情,陆宁远听后却在心里暗忖:难道你我小时候有什么情面?旁边本就不服陆宁远的人听了之后,只在心里俺笑,有人偷偷对旁边讲:“这他可说错了。陆宁远顶多是个瘸子,说瘫子倒还不至于。”
另一人道:“瘫子下不了床。”两个人相视一笑。
至于其他的人,因不知道“雀儿奴”是谁,只听得一头雾水。但联想到陆宁远是刘钦启用的,不禁在心里暗暗猜测,想当朝天子莫不是有这么一个小名。
一旁,张大龙已经气得面皮发紫,就要破口同刘骥对骂。陆宁远却伸手拦住他,仍是那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这一路上过来,因刘靖对陆宁远常常另眼相待,许多将领都心中不服,明里暗里找过陆宁远许多麻烦,还有些行事张扬的,曾当面嘲笑过他。张大龙最恨旁人拿陆宁远的腿说事,但凡让他听见,他非要管一管不可,只是军中不允许私下斗殴,每每都是陆宁远将他拦下,气得张大龙几次说再不管他,但下次听见,还是吹胡子瞪眼,忍不下这一口气。
陆宁远像往常一样,低声劝他:“何必同他计较。”
这话张大龙已听过几十次了,再一听见,仍是直翻白眼,恨陆宁远软得像块馒头,砸他一拳,他不痛不痒,过一会儿自己慢悠悠又弹回来。
陆宁远安抚过他,又答刘骥:“不必多说,明日约来决战,自有分晓。”
从小到大,刘骥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幅样子,当下骂得更凶。张大龙按捺不住,要打马上前,让人拦住,便扯开嗓子同他隔阵对骂起来。像这等骂战实在无谓,陆宁远正要下令收兵回营,那边,因名里缺个“大”字,嗓门没有张大龙大而怒不可遏的刘骥已从阵前骂到了建康。
“……狼心狗行,不孝不悌!”听到一半,令旗刚举起来,正要挥动,陆宁远才意识到他在说谁,“哼,说我是反贼?我看他才是!等本元帅大败了你们,进了建康,非把他捆成个粽子扔地上,一人踩上一脚,看他还傲不傲得起来!”
陆宁远浑身一凛,把举起的令旗又放下了。
第175章
后来到底还是什么也没发生。
陆宁远伸手按向腰侧,摸到一只箭囊,想到以自己如今的膂力,这个距离下难以威胁到刘骥,况且决战的日子定在明天,今日他大军远来,还未好好休整,不宜马上开战,便抑下心绪,下令回营。
于身后的人看来,他只是摸了摸箭囊,伸手拈到一根箭,马上又放开了,仍和平时一样,不管别人说什么话,他都像是一块雨中的石头似的,多大的水珠都噼里啪啦弹开。
但李椹心思敏感,又正在他身侧,只见他眉头猛地一皱,在那一刻给人的感觉和平时大不相同。虽然马上陆宁远就恢复如常,挥动令旗下令收兵回营,但足有半晌的功夫,李椹只在马上不动。
在刚才那个瞬间,陆宁远身上透出的不知是杀气还是怒气,不是刀锋一般尖利利的,倒像是山岳从天落下,向人压来,惊得他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李椹却无法当做是自己的错觉,回过神来,陆宁远已经调转马头走了,张大龙也正要跟着离开,李椹忙去同他结伴,让他那黑熊般的身躯在旁边一镇,这才感觉安心多了,小声道:“刚才陆指挥是不是生气了?好生吓人。”
张大龙浑然不觉,恨铁不成钢道:“他?哼!”撇了撇嘴,颇为不屑。
李椹见和他说不通,也就不再说了。
马上就到了第二天,约定好的决战之日。
因为要安排的事情太多,千总往上每个人都几乎没怎么睡觉,众人却没有丝毫疲惫之感,反而各个神采奕奕。
他们这一路过来,历经近两月,因为要与各府交涉调兵之事,常常走走停停,出征时的意气风发、慨然报国之志早在这两个月间没完没了的行路当中磋磨得不剩什么了,如今终于能够接敌,怎不令人兴奋?众将已是摩拳擦掌,只待一战而收取奇勋。
刘靖也整整精神,披挂上马。因为瘦了太多,出征前新打的铁甲已经不合身了,带子扎到最紧,甲胄也在身上晃来晃去。他来到阵前,眼望着叛军旌帜如云,一眼望不到头,不由暗暗心惊,感叹刘骥不知从哪凑来这样一支人马。
他对左右道:“诸位努力,今日必有一场恶战!”
众将皆拱手称是。
昨天夜里,陆宁远率二十余骑出营,望刘骥营垒处悄悄觇探。他胆子真大,二十来人在十万大军面前,便像一滴水流进海里,一旦让人发现,不知要如何收场。
但他保持着和叛军不近不远的距离,竟然绕着其营垒足足走过一圈。同他一道的张大龙等人也是一样的胆大包天,从敌营前不到一里地外悄悄掠过,只当是家常便饭,跟着他绕过一圈之后,泰然回到营里。
陆宁远看过他们扎营情况,已经明白他们士气如何,见刘靖面色沉重,怕他忧虑太甚,宽慰他道:“刘骥并不知兵,人数虽多,却是乌合之众,破敌只在今日。”
刘靖愕然看向他。
他刚刚把陆宁远从言过其实之辈当中划出不久,陆宁远就又说出这等话,当真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还没吭声,旁边有将领听见,果然马上冷笑道:“好大的口气!”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旁人拦住。
陆宁远较众人年轻许多,三年间由千总而副守备又到如今的指挥佥事,连跳数级,于许多混迹底层,除了在登基大典上之外,不曾见过皇帝一眼的武弁而言,他这三年自己一生都未必能达到。
不曾听说过他有多么赫赫的战功,也不曾见过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他却能一跃而至众人之上,由天子亲送出郊,风风光光地统领着自己这些比他年纪更长、资历更深的老将,他却还不知收敛,当着众人的面放下如此大话。
众将当中有人对他可说是积怨已久,听他说出这话,马上便要发作,虽然被人拦住,但各人心里怎么想,别人可管束不住,一时看向陆宁远的数道目光颇为复杂。
陆宁远只做没有瞧见,请刘靖下令。
刘靖见众将龃龉,颇为忧心,这些天虽然尽力弥合,但收效甚微,只能维持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而已。但大敌当前,毕竟也不是再顾虑这些的时候,他见各营结阵已毕,便下令进击。
他对各营各将都有安排,其实却出自前一天夜里陆宁远回营后向他的进言。他名为一军统帅,也打过几仗,其实却自知才能平平,当不得什么当世名将,于用兵一道上常听别人意见,又因为对陆宁远颇为倚信,听他所言也无不妥,所以干脆照章全搬。
两军交起手来,除去他所在中军之外,陆宁远所部后军也按兵不动。众将多已接敌,陆宁远却还同他一起站在一座土坡之上,居高临下观望着战局。
刘靖看他几眼,对他略生了几分不满,暗想是不是自己近来对他宠爱太过,让他自觉超出众将太多,不自觉端起了架子。
他见下面战局焦灼,两军相持不下,问陆宁远:“是不是将后军也投进去?”委婉地要赶他走。
陆宁远却好像没听出来他弦外之音,只道:“再等等。”
这些军队除去一早同他一起从建康出发的之外,还有部分是从沿途各府县抽调的地方军,虽然一边行军、一边训练,但毕竟是以赶路为主。一些最新招募扩充进来的士卒只堪堪能识旗色、辨金鼓,仅能满足他对他们最低一档的要求而已,那些训练时间稍长的士卒,倒是已经习过了武艺,却尚欠历练,接敌之后,出于紧张,往往将训练时的战法忘在脑后。
因此即便他称刘骥所部为“乌合之众”,但开战以来,两边其实是不相上下,谁也没胜过谁。
上一世时他掌管十余万兵马,但这些都是他一点一点打出来的,倾注了他无数心血,却也收获巨大。这一支敢战能战之军,足可以横行天下,即便对上夏人当中最能征善战的几支,也丝毫不落下风。
但眼下这五万人于他而言乃是从天而降,彼此间相处不过两月,远远谈不上如臂使指。而就他现在所见,军队韧性极差,稍一受挫士卒便不敢向前,往往整营整营后退。每一队中只要有数人受伤或是战死,其余的人便观望不前,甚至丢盔弃甲而逃。不像他亲手带出来的军队,有时遇到恶战、苦战,减员半数,剩下的人犹能殊死力战,就是夏人也深畏其悍勇。
既然如此,这仗便要换一种打法。
正观望间,有将领已经坚持不住,飞马回来请求引兵暂退。刘靖看着下方交战情况,似乎是自己这边略占下风,担忧这样下去损伤太大,要是一战便伤了元气,后面就愈发棘手了,沉吟一阵,便要同意。
陆宁远却拉住他道:“大帅勿急,还未到决战的时候。”
刘靖问:“现在还不是决战?”
陆宁远答:“再等一等。”
刘靖咬一咬牙,仍是答应了他,命前来求援的那员将领再坚持片刻。那人瞪了陆宁远一眼,恨恨去了。
刘靖料想,陆宁远不答应现在就退,是因为要等左右两翼的消息。
他们两军十余万人并非全都人挨着人挤在一起,战场也并不是只有眼下这一处,西面正在争夺一处土垒,东边两军各有两三千人在争夺渡桥,北边不远的石滩上也有交战,是刘骥想要派兵绕路过来,被他们侦知,分兵去守,这便交起锋来。
这几路形势尚且不明,现在撤退的确有些为时过早。刘靖又等了一阵,却又有几处告急。
最开始众将大多都是派遣传令兵来,请求后退,后来因中军就是不许,不得已自己赶来。其中一人年纪在众将当中为长,战功也高,却因为顶撞上司,至今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千总,名叫霍宓,早就瞧不惯陆宁远,今日众将死战,陆宁远却作壁上观,还向刘靖进言,让他们不许后退,这话传进他耳朵当中,更是让他恨得牙痒。
他是有话便要说的人,虽然当着刘靖的面,却也压不住火,摘了头盔往地上一摔,指着陆宁远鼻子骂道:“好哇!我们在这边拼杀,你可倒好,悠悠闲闲看上热闹了!好看么?给你搬把椅子,你坐着看?”
众人不满已极,只苦于无人率先发难,霍宓说完,马上便有人接道:“搬把椅子来是行,他一个瘸子,你指望着他打什么仗!像咱们这般冲杀,还不一刀就让人砍了?”
“待这战打完,我即刻上书朝廷,据实言事!让朝廷评评理,看看咱们在前面出生入死,有的人在后面袖手旁观,是怎么个事!”
他这话说完,有的人愈发来了火气,想起陆宁远一向受当今天子宠信,刘钦是太子时就向朝廷举荐他,后来当了皇帝,陆宁远更是风头无两。他们想到这个,却也不觉着忌惮,反而愈发瞧他不过。
战场上与官场上各自有一套逻辑,起码在与人短兵相接的这一刻,陆宁远在天子眼前多受宠都没有用,该骂他就是要骂他。这次就连张大龙都没回嘴,他坐下那匹黑马都已经按捺不住了,两只鼻孔张开,正一下一下喷着热气。
他不知道陆宁远到现在还死拦着他不让他下去的原因是什么,战场上战功说话,他现在留在这里,别人就是往他头顶吐痰撒尿,他也只能受着,只有涨红了脸对陆宁远硬声道:“让俺上吧!”
但陆宁远真不愧是天子近臣,架子真大,让人这样或嘲讽、或大骂、或恳求,都如渊渟岳峙,只是不肯松口。众人便又转向刘靖,刘靖心里打鼓,不知该不该信陆宁远,咬着牙思虑良久,将脚使劲在镫子上一磕,对众将道:“都回去!等我将令!”
众将见主帅也如此说,别无他话,只有各自回去。
人无战心,战线自然越来越往后退。有几处已近溃败,叛军如同狼嗅见血,撕开军阵,长驱直入。刘骥已是得意非凡,身穿盔甲,手提宝剑,在护卫下亲自下场冲杀。
陆宁远仍是凝神看着。下面,方才骂他骂的最凶的霍宓部反而没退,仍勉强保持着防线。河滩处传来战报,分兵来击的叛军已被打退,陆宁远只点一点头,说了声“知道了”。
忽然,他眉头一耸,低声喃喃:“贼军败了!”张大龙正在心烦意乱,没听见他说什么,以为是给自己的军令,正待发问,陆宁远高声喊道:“全营看我旗号,随我出击!”
张大龙精神大振,忙拍马走在最前。
陆宁远所率后军只有八百余人,但其中有三百都是在他与翟广交战时的老部下,既得他亲自教授战法、兵器,被他很是磋磨过一番,又亲历过十恶战,最后更是在孤立无援的那几日中从死人堆里拼杀出来,三千人只剩下这样一点,说是以一当十也不为过,偏偏又以逸待劳,在交战双方都已筋疲力竭时忽然杀入战场,而且直击叛军后方,一时竟是锐不可挡,所过之处无不旗靡。
他这八百人投入战场,刘靖原本没有寄托什么希望,只是为了安抚众将之心而已,正打算见势不好就鸣金收兵,谁知他在上面望见,陆宁远兵锋所指,原本节节胜利的叛军却好像忽然不堪一击起来。
更重要的是,刘骥就离后军不远,他亲身参战,本来是见胜局已定,想要收此全功,谁知陆宁远突入战场,眨眼间离他已只有一箭之地。
刘骥起兵数月,一路上同官军少有交战,就是交手,官军也往往兵无战心,一触即溃,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麻了手脚,怕陆宁远杀到自己面前来,忙带人逃跑。
可他自己乱跑还不算什么,中军旗帜跟着一动,军心马上为之一摇。好像烧着的纸,一开始只一颗火星,眨眼间到处都烧了起来,一处乱、处处乱,陆宁远又亲率人众左冲右突,往来驱驰,在他军阵当中如入无人之地,搅弄得叛军营营大乱。
原本已经取胜的叛军前军听见后面异动,又瞧见后军已在溃退,也不敢再恋战,不闻号令便自己回军。官军马上反击,他们后有追兵,只能往前去跑,却被前面的兵马拦住,只有冲入进去。中军被前军冲乱,以为已经大败,窜逃得更加厉害。其余在前面交战的各军见了中军如此,也纷纷丢盔弃甲而逃,战局竟在转瞬之间为之一变。
别说是身在战场中的众将,就是站在高处纵观全局的刘靖也不曾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陆宁远那一支平日里只是显得纪律比别人稍好点的兵马为何能骁勇如此,更不知道陆宁远为何认定此时就是真正的决战时机,率军直入后竟真有如此奇效。
他只知道,刘钦没有看错人,他刚才的坚持也是对的。眼见得下面血肉横飞,尸横遍野,陆宁远已驱使着众将不住追亡逐北,驱赶着已经溃不成军的叛军,胸口当中忽地一热,眼前渐渐看不清楚。
他含着滚烫的泪,在心中叹道:“老天开眼,我祖宗社稷,有望再复了!”
第176章
按说叛军既然已被击溃,剩下的便是追亡逐北而已。但官兵激战了大半日,眼见得敌人遁逃,但感长松口气,要让他们再辛苦追逐,实在一千一百个不愿。
加上叛军逃跑时兵甲、器械、财物散落一地,士兵们一见之下,哪里还走得动道,一哄而上前去捡拾,任长官如何鞭笞、催促,都不肯放下。更有甚者,有些营的将官自己都看红了眼,为着争夺战利品,不惜和自己人动刀动枪。
最后竟然没能擒住刘骥,让他率领残部逃了出去,重整兵马,仍有数万人,屯在汝水边上。
白天那一战中,陆宁远因为确信能够取胜,为着断叛军遁走之路,特意分兵去抢占渡口。谁知刘骥竟然也有同样的想法,两支兵马在河边遇上,终是刘骥人多势众,略胜一筹,击败那一路官军,抢先占据了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