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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败退之后,听从手下大将建议,屯师河边,大有背水一战的架势,但其实已依托着那只渡口,在周围连夜开修数座浮桥,以做渡河之用。虽然大军暂时扎下营垒,但遁走之意已是不言自明。
官军大营中,士兵正在休整,帅帐里面对如何应对刘骥,却又起了剧烈争执。
大多数人都觉着既然新败了叛军一阵,挫了他们的锐气,就应当乘胜追击,稍事休整后马上就发动下一次攻击,以免刘骥趁机渡河,金蝉脱壳,到时候等他恢复几分元气,再想擒他就要难得多了。
陆宁远却坚持称此时不宜将刘骥逼得太紧,应该稍稍放松,不然他定要背水一战,而以官军战力,再打败他一次容易,想要一举将其歼灭却难。
按他原本的计划,此时刘骥已经是他的阶下之囚了,可是官军战力之低、军纪之差,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虽然受刘靖推重,但毕竟不是真正的一军之主,各营情况大多只能稍做过问,不好过多插手,有时见一些将领管束下属不利,责问一二,总遭一番抢白,他到最后也只能稍做管束而已。
平日里如此,临战时便果然误了大事。
官军接敌后便略占下风,本来正在他预料之内。叛军一路攻城略地而来,士气正盛,凭此锐气,遇上同样没经过多少训练的官军,自然该占一胜场。事实上,他本来就是想要官军不敌,稍稍后退,以骄刘骥之心。
可是后来官军已隐隐有了溃败之相,各营将领也无战心,士卒惊惶,只要有一营败退,其余各营恐怕就都要土崩瓦解。已经等不下去了,他顾不得让刘骥在骄狂之下往他军阵当中进入得更深,方一见他追击自己时前后旗帜拉开距离,前后军不能相顾,便将自己留到最后的决胜兵马投入战场。
但直到这时,想要擒住刘骥,仍不是没有机会。只是官军追击时不听号令,他只勉强管束得一部分,顾不上其他。刘骥若是知兵,此时回头一击,定然能将他大败,但他正只一心逃窜,连中军旗都放倒了,麾下士卒更是东奔西走,不听节制,官军这才侥幸不败。
只可惜刘骥逃跑得早,陆宁远与他相距过远,追击不得,只得叹一口气,眼瞧着他逃走了,下令收兵。
看今日作战时的情形,如果把刘骥逼得很了,同他们殊死一搏,官军未必能讨得什么便宜。刘骥兵败之后,仍有数万人,不那么容易被他们擒住,如果不能擒贼擒王,让刘骥逃出生天,这场仗便要拖得太久了。
他不通朝事,离京太远,许多事情都难知内情,刘钦每次寄来的信里,口气也都那样云淡风轻,他却能感受到,刘钦正需要这一场大胜,能在今天,就不能拖到明天。他判断刘骥此时定然已经破胆,不敢再主动出击,一定是想要逃回封地再做打算,此时自己要是能引兵暂退,假意伤亡太多需要休整,刘骥极有可能趁夜渡河逃跑。
他所部叛军军纪本就散乱,连战连捷下来,其心正骄,所谓常胜之家,难与虑敌,他们今日新败之后,已成惊弓之鸟,渡河时定出乱子。那时官军抓住机会,半渡而击之,或能一战而擒住刘骥,抑或是将他杀死。
他将自己的判断说与众将,便有一些人回转了心意,但也有人刚好相反。霍宓本就对他不服,见他今日白天作战时原本作壁上观,任他们与叛军死斗,等他们僵持不下时,他才下来摘一个现成的桃子,对他愈发不满,闻言顶道:“放他们渡河,万一跑了刘骥怎么办?况且后退三十里地重新扎营,叛军要是趁这个时候进攻,谁来应敌?”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营垒未固时最易受到攻击,况且叛军人多势众,若是趁夜渡河,看不见刘骥身在何处,容易让他悄悄跑了。
陆宁远道:“我军后撤,刘骥最多只试探性攻击,不会举大军而来。如果他敢来进犯,我负责率军迎击。至于渡河时如何寻找刘骥,他出身高、又惜性命,渡河时定在后军偏前处附近,眼见得前军安然渡河、扎下营垒,他才会渡河;而他在身后也会留一军保护自己,防备我忽然出击。知道他大概所在,应当不会错失。”
霍宓冷笑一声,“如果错失了,又怎么说?”
“此议既然是我提出,如有闪失,自然是我独任其咎。”
“坏了国家大事,这罪名你一人当得不当得?”霍宓向前一步,“口说无凭,你且立个军令状来,以后到了皇帝面前,也有个交代!”
陆宁远道:“今日众将在此,俱作证见,如果事有蹉跎,陆某绝不卸责。大家同朝为将,军令状可以免了。”
霍宓问:“你不敢么?”从帅案上抓来纸笔,草草写了几个拳头大的字,把纸往陆宁远胸口一拍,让他签下姓名。
陆宁远仍是置之不理,霍宓气急,干脆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名,“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照你这纸上谈兵的法子,绝拿不住刘骥!军令状在此,咱俩反着来,放跑了他,砍你的头,你能擒住,就把我的剁了给你!”
他这话颇犯忌讳,好像诅咒大军失败一般,众将闻言,拉他的拉他,劝他的劝他,霍宓只是不听,把军令状放在帅案上,让刘靖保存。
刘靖原本怜他这些年战功卓著,到现在却只是个小小的千总,见他如此,也生了怒气。只是稍一动念,马上便觉胸腹一梗,掩住口不住大咳起来。
霍宓让人劝了半晌,加上见刘靖让自己气成这样,心里也生了悔意,只得放缓了语气,把陆宁远提出的这法子掰开来说了又说。他说得其实颇有见地,许多问题都切中肯綮,刘靖听来,渐渐熄了怒火,明白陆宁远的法子的确托大,但一旦成功,便可一举解决寇乱。
对朝中的人事,他知道的要比陆宁远更多,也想得更深。不论是建康,是常州,还是江阴,是刘钦,是新近入朝的薛容与,还是他为雍国吹来的这阵刚刚刮起的新风,都太需要他们这边的一场大胜了。
如果拖得久了,朝中很可能出现什么变故,到那时局面不受控制,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一个不慎,江河摇荡、血流遍野,已在指顾间了!
他既担心刘钦,也担心自己那深宫中的兄长,更不能不为他这个已经饱受屈辱、饱经摧残的大雍国而深深忧虑。
现在两边僵持不下,只能由他来做选择。他这时只要一句话,便可决定最后的战局,甚至会决定整个国家的命运——不是一城一地,是整个国家。
刘靖两手托起兵符。它竟然这样沉重,沉甸甸压在他的手上,他举起它,好像托起千钧之物。向前百余年的一代代先祖,向后百余年的一代代子孙,还有现在的千百万人的命运,都在他这双苍老、枯瘦的手掌之上。
“让出道路,放叛军过河!”
他做好了选择,便已准备为这个选择付出一切,陆宁远说他自己独任其咎,但其实他那双肩膀如何能担得下这些?他只能想到这一战的胜负,如何想象得到现在的朝堂之上已是如何的波谲云诡、山雨欲来?
刘靖深深地向陆宁远看去一眼,陆宁远也抬眼向他一瞥。在这一刻,刘靖心中猛地一颤,好像被什么拨动,随后但觉一阵惑然。
那不是一个初露头角、羽翼正嫩的小将看过来的眼神,它们那样深,那样重,好像山岳托地。刘靖没法将他当做茫然无知的孩子看待了,愕然之下,却凭空多了几分把握,又追问过陆宁远准备如何实施,随后压下仍议论不休的众将,独断专行地定下一应部署。
他一生当中为国家做过许多事,有做对了的,也有做错了的。如今他已站在这条道路的尽头之上,回望前路,既感志得意满,也常觉悔愧无极。这是他能为雍国做的最后一件大事、最后一个选择,或许比前面的所有加在一起都更为重要——
而叨天之幸,这最后一个选择,他毕竟还是做对了的。当天夜里,刘骥大军争渡,被陆宁远于万军之中亲手擒获!
第177章
这天傍晚,刘骥仓皇逃到汝水边,在官军几次攻击下勉强以后军挡住,扎下营垒,脱下甲胄时,甲下的内衬已经被汗浸透了,湿哒哒贴在肉上,再找头盔,早已经在混战中不知所踪。
他惊魂未定,疑心官军马上又要来攻,旁人劝他喝水,他不肯喝,问他之后该当如何,他也张口结舌说不出来。听见外面稍有动静,马上便霍然而起,命人掩护自己过河,被手下苦劝拦住,和他说是自家军士在修理军械,他兀自将信将疑,怀疑是手下人已经和官军媾和,准备卖主求荣。
这样风声鹤唳地熬到晚上,官军始终没再前来,据斥候来报,反而还后撤了三十里地,占据一处高原,与他们遥相对望。
他这十万大军当中也是有几个统兵大将的,见状马上便判断道:“定是官军损失惨重,同样对我有所忌惮。”
回顾白日里交战时的情形,官军各营战力不过与他们堪堪相当,指挥不见什么过人之处,人数又少,三个打两个,总还是他们占优。
之所以后面遭其大败,只是因为那个陆宁远忽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从天而降似的,更不知从哪里纠集来那一帮虎狼之众,从阵后直捣他们腹心。
他们惊慌之下,抵挡不住,中军一乱,全军也就跟着完了。这会儿痛定思痛,才知没有败在别处,只是最后被他那几百人打乱了阵脚,怎么不是“非战之罪”?想来也有几分天意捉弄,不然何至于十万大军偏偏让几百人给作弄得进退失据?
刘骥被这样一安慰,精神才稍好了点,这才让人服侍着洗干净脸,换了一身干净衣物。重新回到帅帐,将领们还没有散,正在议论该不该趁着官军移营,大败他们一阵,扭转士气。
他们这一路过来,自两湖转战江西,沿路城池许多都是望风降附,各地守军对他们也只是稍做抵挡,没让他们伤过元气。从将领到士兵,均以为进入京城已是指日可待,再不将官军看在眼里。
雍军当中不是没有能打的,但大多都在江北;原邹元瀚所部平叛军身经数十战,都是老兵,但已经在与翟广、扎破天之战中损失殆尽,现在还没完全补充上;京营兵武器精良,倒是不可小觑,但刘钦贪生怕死,居然没有派他们过来,只让一个半截入土的老鄂王、一个胡子没长齐的陆宁远带领着临时拼凑来的各省驻军,就想要抵挡住他们,未免将他们觑得太小了。
从决战开始之前,一直到战至一半,刘骥和手下大将都没人想过一个“败”字。战局已经愈发明朗了,胜负已经快要定下,他们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入主皇城,你做皇帝、他封侯爵、我做大将军的不久之后的灿烂光景。
可谁知最后竟然败在了官军手上,因为太多出乎意料,自然谁都难以接受。虽然明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但必胜的一战居然输了,无论是谁都觉意不能平。
那些从起兵以来便跟随他们的士卒,更是从没经历过这般大败,有些甚至直到现在都没见过死人,更别说亲眼瞧见同伴死在自己身边,瞧见周围人甚至自己身体让人豁开个大洞、抑或是砍掉了一条胳膊半条腿,这般惨状之下,精神已近崩溃,临战前还高昂的士气,只片刻功夫就收拾不起来。
一路高歌猛进、吃香喝辣时没人说,现在却开始有人抱怨,莫名其妙地当了反贼,没享到什么荣华富贵,现在连命都要丢了。担忧官兵再来攻时,自己也和今天战死的人一样稀里糊涂就做了刀下之鬼,已经有人活动了脑筋要跑,只是担心自己跑了之后,军队又打败官军、进了京城,自己错失了功劳,所以仍在观望。
人心浮动,上面的统兵之将自然有所察觉,明白当务之急就是鼓舞士气。
官军不怕士气低迷,士气低了,顶多只是打不赢仗,找地方休整一下,好好安抚士卒,总还能重整旗鼓。但他们不行,他们做的是造反的事,无论打出什么样的旗号,现在朝廷毕竟正统仍在,他们这些人嘴上说着清君侧,心里却对自己正在做的是什么样的事情再清楚不过,这时候士气一旦收拾不起,别说十万大军,就是百万、千万,作鸟兽散也只是弹指间事。
形势如此,大多数人都赞同应该抓住战机,趁着官军立营未稳时主动出击,刘骥却不肯松口,忧心忡忡地问:“如果再败了怎么办?”
这一下问得旁人哑口无言。倒不是为着他的胆小,而是因为这时候要是再败一阵,情形的确更难收拾。便有人提出,派一支人马去官军营垒附近仔细侦查,探明他们此时防守情况再做打算。刘骥答应,忙派人过去探查。
过了一阵,斥候回报,官军扎营时,陆宁远率一支兵马在附近侦查,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因此没有看清楚营中情况,只知道陆宁远部守卫极其森严,而且看打出的旗号,就是白天时大败了他们的那一支。
帐中众人的心咚的一声,各自掉在了地上。
刘骥垂头不语,其余人也不说话,过了好一阵,见斥候一直站在帐内,瞪着眼睛等着后面的命令,才有第一个人挥挥手让他退下,对旁人道:“那就再看看吧。”是放弃袭营的意思。
他说完之后,没人附和,也没人反对,众人便知道此议已经罢了。过得一阵,才又有人道:“不过官军既然不敢离我们太近,便足见他们这一仗损失定也不小。”
“不错!先前都是咱们占优,我粗略算了算,杀伤他们当在万人上下。他们本来人数就不多,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再主动攻击了。”
“拿地图来!”忽然有人想起什么,让人取来地图,叫来斥候让他将官军扎营的地点在图上画出。
“看他们的营寨,似乎是想和咱们耗下去。”
“嗯,官军不怕耗,咱们不行。”
正议论间,许久不出声的刘骥冷不丁道:“回湖南吧!”
众人一惊,纷纷看他。
刘骥以手抱头,过了一会儿,见众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拿下了手,勉强做出一副镇静之态,“湖广是你我根本,既然一时作战不利,不如暂且回去,深沟高垒,慢慢地和官军耗。不然在这里……”
他因为紧张,声音哽了一下,“在这里同他们野战,实在……实在不行。太危险了,过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会不会有更多官军集结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原本只是一战不利,还远远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刘骥却提出要放弃直驱京城,扭头回长沙。一时没有人敢接话,只有一个叫黄天艽的率先反对道:“元帅不可!咱们既然起事,那便有进无退,此时回湖南,恐怕士卒离心,不可收拾!”
刘骥问:“那依你看该如何?”
黄天艽踏前一步:“依我看不妨绕过这一军,直插建康!咱们与建康一直都有联络,许多人都答应咱们共同举事,只要咱们大军开到城外,城里的人同咱们里应外合……”
他前面所说还有几分道理,但说到后面已不啻天方夜谭,听得众人纷纷摇头嗤笑。回湖南未必是什么上策,但想要绕过刘靖、陆宁远部直插建康未免太痴人说梦。
且不说这一路官军必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就是到了建康城下,城门也不是那么好开的,收拾这一众败兵,孤军深入往建康去,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么?
众人一想,才觉现在已是势成骑虎,再留在这里,未必能够取胜,往建康去,现在也不可得。这样看来,刘骥提出的回湖南之议,似乎也未尝不可……
许多人心动起来。他们和麾下士兵本来就是湖南人,随刘骥起兵是为了富贵,如今一战而败,颇起思乡之念,若是能整此大军回去,割据一方,关上门建立一个小王国,似乎也未尝不可。他们兵强马壮,据险而守,朝廷未必能拿他们有什么办法。
黄天艽仍是反对,说这样迟早让朝廷给灭了,但已无人听从,从刘骥到众将都已决心回去,剩下的便是商讨一个脱身的法子。
刘骥心情萧索,把此事交与众将,自己回到帐中,让舞女献舞、乐师奏乐。那边众将仍在议论,他却没有心思听了。
他生母身份低微,他也不像刘钦小时候那样惹人喜爱,自小他就不受宠于父皇,有好事从来轮不到他的,储君之位在刘缵和刘钦之间转来转去,都是他父皇左手倒右手,和他总没有关系。如今他凭着风云际会眼看着竟要成事,可结果还没到建康,就被陆宁远一脚踹醒了皇帝梦,还不知想继续做他的长沙王还可不可得。
不知是不是听心绪凄凉的缘故,今夜乐伎所奏,听来也哀吟婉转,催人泪下。刘骥仰头望月,没有流泪,沉沉叹一口气。昨天的这个时候,他还志得意满,得意非凡,谁知短短一天过去,竟至于此?
“可怜咸阳王,奈何作事误。金床玉几不能眠,夜踏霜与露。洛水湛湛弥岸长,行人那得渡……”
刘骥浑身一震,徇声看去,一众乐伎低垂着头,不知道是何人作歌。
但是不重要了,几个大将匆匆出帐,把谋划告知给他,刘骥自然一切照从,吩咐各营今晚就渡过汝水回家,谁知却正好落入官军彀中。
前军渡河时,官军始终没有半点反应,好像全无察觉。刘骥松一口气,等前军在河对岸扎好营寨,才命令中军开始渡河。
明天一早,等官军发现的时候,两军已经隔着河遥相对望,官军如果想要强渡,他们便会半渡而击,不然官军就只能眼看着他带着前军退走,看来不管如何,他总归是安全了。
却不料他的中军想要过河时,一向静悄悄的官兵却不知道从哪里忽然杀出,来夺渡口。前军想要隔河射箭,怕伤到自己人,只有干看着。
他急命将士回击,可官兵抢夺渡口之余,还分兵去袭扰他后军。他将士新败之后,本就是惊弓之鸟,见状慌不择路,也想要抢占渡口夺路逃跑,又一次将他的中军冲散了。
只是这次所有人都往桥上挤,逃命之余,没有人还记得他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身份,竟挤得他半晌都上不去桥。拿鞭子抽死好几个人,剩下的却仍是只顾自己逃命,没人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他只能挤着、等着、眼睁睁地看着陆宁远又一次出现,他那面绣了一个“陆”字的大旗,他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孔,他手里那柄立起来比他还高的枪,离着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到了他面前。
那不是一个人拍马过来,而是一座大山向他压倒。刘骥呆在马上,一时竟忘了跑,见陆宁远要出枪了,才猛一回神,拨马要走,后心却骤然传来山崩般的剧震。
他还没感受到疼,人已喷出口血,脸朝下就往地上掉,没掉下去,被陆宁远夹在腋下,带出战团。
第178章
这天晚上,官军后退,刘骥果然如陆宁远预料的一般渡河。
为着确保能控制住贼首刘骥,刘靖听从陆宁远的建言,下令分兵三路,一路去抢夺渡口,设法将刘骥中军困在南岸;一路攻击刘骥后军,给他们造成混乱,让他们冲击敌阵;最后一路仍是由陆宁远统领他那数百先健儿,杀入叛军中寻找刘骥。
为着能截断叛军前军与后军的联络,他们还用上了特意从建康带来的大炮和火铳,进攻汝水上原本的一座石桥和由叛军临时架起的两座浮桥。
他们火器制备技术还不很完善,准头往往不好,而且还时不时炸膛,伤及自己人,重要的是造价高昂,像这样的炮全国都没有多少,因此很少使用。还是刘钦登基之后检视内库,发现了此物,赐给他们,他们才有了这种稀罕物,不然此物只能在江北部分军队当中见到。
虽然准头稍差,但火炮威力惊人,哪怕没有炸断浮桥,炸进人堆里也足以让叛军丧胆。而陆宁远之所以在白天那一战中落于下风也不拿出,乃是存着几分不想把此物用在自己人身上的心思,只是现在担忧刘骥趁乱脱逃,才不得已用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