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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重圆 第11章

直到入城之后又过了些时日,刘钦甚至才知道这一队夏军主帅乃是狄吾,在此之前他甚至对这附近到底有多少夏人都一无所知,更不曾见过他们在商丘等地的伏兵一眼,就凭陆宁远的判断远远避开了他们。

至于后来转道向北时,曾与追击的夏人在十几里外堪堪擦身而过,则是日后两方大举交战,各自俘虏对方士卒,才从他们口中慢慢得知的。

那日清晨时分,刘钦毫发无损地到了睢州城下,只觉如在梦里,生出些不真实之感,直到城头现出一员大将,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朝他怒喝“陆宁远,你还有脸见我”时,才终于堪堪回神。

旁边陆宁远向前一步,比他多出一个马头,“熊指挥,末将自知有罪,甘愿受罚。唯夏人就在附近,请放卑职入城说话。”

原来城头上的就是熊文寿。

刘钦大约见过他一两次,但印象不深,经陆宁远这么一提醒才认出他来。但见他虽然姓了这么一个姓,人却长得并不高壮,只是还不至于显得瘦削,身量中等,样貌平平,无怪自己记不住他。

熊文寿冷笑,“你既已叛出去,如今想再回来,哪有这般轻易!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陆宁远还想再说什么,刘钦打马上前,仰头大声问:“熊彭祖,还认得孤么?”

熊文寿一愣,在城头手扶城砖趴下身,半边身子恨不得探出城外,大睁着两只眼睛远远在他脸上瞧了一阵,忽地脸色一变,回身看看左右,同他们嘀咕几句,又回到城头,正欲说话,刘钦忽将眉头一压,厉声道:“还不快开城门!”

熊文寿现出惊慌之色,对左右连连摆手,在城头焦灼地原地转过一圈,忽然想到什么,匆匆忙忙沿着台阶飞步下城。

这时城门已隆隆打开,刘钦在亲卫簇拥下策马入城,马蹄铁踏在夜里新结的薄冰上面,发出一声声“咔擦、咔擦”的脆响。

他一勒缰绳缓下马,却不下来,也不登上城头,坐在鞍上看着熊文寿一路小跑下城,红色的盔缨在头顶一颠一颠,甲胄在身上撞出哗啦啦的声响,一直等他赶到自己身前,也始终没动上一下。

熊文寿愈发惶恐,顾不上甲胄在身,仍然伏地施了全礼,“不知殿下在此,多有不敬,请殿下责罚!”

“嗯。”刘钦缓和了脸色,“不知者不罪,熊指挥请起。”

熊文寿跪在他马下,抬头偷眼瞧他一下,见他当真没有怪罪之意,大松一口气,谢恩起身。陆宁远跳下马,正欲向他告罪,刘钦却当先道:“孤饿了,有吃的没有?”

熊文寿一愣,忙道:“有、有!”顾不上向陆宁远瞧去一眼,说完这句,看着刘钦小心又道:“只是臣事先没有准备,这,城中一应用度难免粗陋,恐怕殿下、殿下……”

刘钦下马,自然而然把缰绳递到陆宁远手里,“无妨,你去准备就是。”

熊文寿瞧见他的动作,脸色变了变,不敢说什么,连忙应下,亲自引着刘钦到了府衙安顿好,告辞去张罗早饭。

刘钦让人服侍着换上常服,拿热水擦干净了手脸,又倚在桌边喝了阵茶,一直到让熊文寿请进席中,也始终没说什么话。熊文寿更觉心里没底,请刘钦坐下后,只犹犹豫豫站在一边。

刘钦终于开口,“熊指挥,你也坐。这里没有旁人,不必避讳那么多。坐呀。”

熊文寿初时坚执不肯坐下,听他催促,又不敢不坐,连忙小心抽出椅子坐在上面,那么沉的楠木椅,让他抽出时在地上竟没发出半点声音,不知是如何做到。

刘钦又转头,“靖方,你也坐。”

陆宁远倒没有推辞,也拉开椅子坐在一边,正在熊文寿对面,一左一右将刘钦夹在中间。

熊文寿见他如此,表情顿时像是吞了只苍蝇,大约要是刘钦不在,他已经开口怒斥了。刘钦恍如不见,自顾吃起来,还招呼他们也用餐。

熊文寿渐渐放松了些,举杯劝酒,刘钦也照常接过喝下,还顺口称赞了他这甜酒两句,称其色清味甘,不失为佳酿。

熊文寿暗自长舒一口气,心道太子为人倒还算好相与的,刚放心夹了两口菜,就听刘钦道:“夏人正对我围追堵截,想来熊指挥也听说了。我这次进城,少则逗留三五日,多则不知多久,全看夏人接下来的动静,但无论如何,都少不得要倚靠指挥之力。”

熊文寿连称惭愧,起身肃立道:“殿下放心,任他们来多少人,臣保管把他们一一击退,定不惊扰了殿下!”

刘钦心道:这大话你倒敢说。出口却是:“指挥忠勇为国,我素有所知,便是父皇也曾私下里对我提起过你,还称赞过几次,说你为人持重,行事谨慎,颇有‘大将’之风,你还不知道吧?”

他这话明褒暗贬,实指其坐视友军丧亡而按兵不动之事,可是言辞恳切,神情和蔼,语气亲热,听得熊文弼只涨红了脸受宠若惊,两手都不知往哪摆了,“陛下如此厚恩,臣……臣……臣定万死以报!”

刘钦笑着让他坐下,同他又饮一杯,靠在椅背上,沉吟着道:“只是夏人来势汹汹,不可小觑,来日大难,需得早做准备。听说城里守军不足一万,应对夏人似是太少,幸而我此来还带了精锐骑兵两千人,倒是可为将军辅翼。”

他这话已露机锋,熊文寿犹自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地点头称是。

“这两千人的统领……”刘钦忽然将杯子搁在桌上,怒道:“陆宁远!你违抗军令,私自出逃,背叛上官,如今遇见熊指挥,岂不自愧,竟能在此安坐,还不跪下!”

陆宁远一怔,随后也不犹豫,当即跪倒。熊文寿杯子还拿在手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唬住,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刘钦转向他,“你说该如何处置?”

“这……”熊文寿沉吟着,看看陆宁远,又看看刘钦。

要是按照他的心意,就是不把陆宁远直接推出去砍了,也要把他赶出城去。可他到现在还如何看不出来,刘钦是铁了心要偏袒陆宁远,自己要说追究,只是显得不识趣而已,但又说不出宽宥的话,于是沉默不语。

刘钦继续道:“我知道你是顾忌我在旁边,不好同他多为难,是么?”

熊文寿一愣,忙道不敢。

“嗯。陆宁远不顾大局,触犯军法,按律原该斩首,就是你不处置,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任他逍遥法外。当日在解公营中,解公原本就要杀他,只是顾念他此举事出有因,深为可悯,有可宽恕处,这才改为打二十军棍。又因其对我有救护之功,功过相抵,这才让他复了千总之职,以观后效。”

刘钦这话乍一听十分寻常,好像只是复述当日经过,但其实先是搬出在军中威望甚高的解定方来,暗示他已处置过了,处置结果便是如此,熊文寿虽是苦主,但既然默认军人就该服从长官,就不当还有二话。

况且他言语之间,又是“事出有因”,又是“深为可悯”,虽未明说,却句句是在暗示自己与解定方皆已知道当日陆宁远叛逃实情,只是顾及他熊指挥的面子,没有直说,也不欲追究。熊文寿若是再紧咬着不放,就是给脸不要,不知好歹了。

果然,熊文寿听出此中厉害,神情一整,忙道:“既然朝廷已有定议,臣自然别无二话,全听殿下与总督处置。殿下,让陆千总起来吧!”

刘钦起身,托着陆宁远手臂,让他站起,亲自倒了两杯酒,一左一右拿在手里。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各位将军只要大节无亏,朝廷自然不会追究小过。”这话明指陆宁远,暗说熊文寿,只听得熊文寿神情一宽,刚刚提起的心又放下了,说不出的受用。

“而大敌当前,各位也当和衷共济,捐弃前嫌,勠力同心,共抗胡虏,保境一方,屏障山河。”

“两位若是肯不计旧怨,就饮此一杯,从此再不可提之前的事,如何?”

刘钦面带微笑,举杯而立,向两人各自看去一眼。熊文寿已深自敬服,忙两手捧过,一饮而尽。刘钦又向陆宁远瞧去,陆宁远也向前一步,接过杯子仰头饮下,然后低下头,看着颇为恭顺。

“两位将军如此,我在这睢州城内,才总算是能贴席而卧了。”刘钦笑着重新坐下,正要招呼他们也坐,门口忽然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令兵隔着门板道:“斥候探到有大批夏人集结,似是正往这边来!”

第17章

之后十多天的时间里,派去各地的探马陆续回来,刘钦才慢慢弄清楚这次遭遇夏人是怎么回事。

他当初自请外出招抚流民,自然知道此行不会没有风险,却也多少抱着些有恃无恐的心思。毕竟睢州至凤阳一带目前还都在雍国手中,他在自己的地盘活动,身边又有数千军士护卫,还能出什么乱子不成?

可他漏算了一点,那就是这时的夏人竟然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竟敢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来到他雍国地界纵兵驰骋。他更没想到的是,沿途城池全然不敢有所反应,竟是只能干看着,全都和当初的熊文寿一样。

他探到,这一军首领乃是狄吾,也是夏国王室,比他们的皇帝和摄政王矮一个辈分,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

他记得上一世狄吾该是率军直入山东了才对,不曾来过这边,因此听解定方不无担忧地说“狄吾一军不知动向,恐怕要往淮西去”时,他当时没说什么,心下却大不以为然。

没想到这次狄吾居然换了方向,看来十之八九是他引发的连锁反应。夏人不惜冒险越过数个城池深入他雍国腹地,也非要抓到他不可,足见那日他在他们指头缝里脱身一事,当真让他们气急败坏。

刘钦这么想着,虽然知道附近夏人还在不断增多,而狄吾麾下全部兵马加起来足有两万余人,却也心情颇好,丝毫不露忧色。

熊文寿虽然先前有贻误战机之过,但守城可是老本行,把别人和夏人交战的时间都用在了经营根据地和训练士卒上面,就此时的处境而言,倒真有些歪打正着。

听说夏人调动消息的当天下午,刘钦就查看过睢州的军备和城防,见此地城高池深,各营严整,暗暗放下心来,再加上他还有一个最大的倚仗——

前些天他仅凭着分兵后仅有的一千余人,就把几好只夏人夏人骑兵耍得团团转,让他们白白劳师劳饷,到最后也没摸到他衣角一下,至今想来,仍不禁引为快事。

可他再怎么如何,也不至于认为这是自己的功劳,当日要不是陆宁远,他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拼死一战,甩脱夏人追兵,带着不知还剩下几个的残兵败将仓皇逃进睢州城,哪能有现在这般从容。

现在陆宁远也在,他几乎很难想象这座城池会守不住,想象兵败城破时是个什么光景。况且为万全计,探到夏人有往这边集结的动向之后,他即以太子身份向附近各地守将发书让他们前来救援,料来不出半月,周围一带的援军即陆续可到,那时夏人识趣退走还好,要是胆敢不退,定要他们有来无回。

这时夏人只有前锋赶到,因着人数太少,还犹犹豫豫不敢攻城,只是在城外扎下营寨,等着后面大军开到。战争的浓云才刚刚在天幕尽头露出一角,还没人知道以后在这座城里将是怎样一副惨烈景象。

城门还未完全关闭,允许百姓在白日进出,每日都有兵士在城门口严格盘查来往百姓的身份,防止混入夏人奸细。

城里市集每日还在开放,只是萧条了些,米价开始上涨,但寻常人也还负担得起。城外村落许多居民还在家中观望,不曾迁进城,其中就包括刘钦带来的数千流民。

睢州城容纳不下这么多的额外人口,因此只能暂时把他们安顿在城外,准备等夏人的危机解除后再徐徐图之。

刘钦出城去看过他们一次,还曾又见到了那对一时改变了他心意的母女——这次他逗弄了一阵婴儿,还同它的寡母交谈过几句,问到了她的家乡,话赶话时还当着她和在门口、窗外伸长脖子观望的其他流民的面说出定要收复他们故土的话来。

说来奇怪,之前他看这些人没有什么感觉,甚至危急关头还觉着颇为累赘,但当为了他们不惜把自己的性命也抛舍出去过一次之后——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的决心,而后来他也没当真遇险——但在那之后,再看他们,好像就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又坐了一阵,回到城里,见军士不住往城头搬运石头、木料,有条不紊,也就没再过问,想着近来每天都要收到的几十封互相矛盾却又每个都言之凿凿的军报,没注意到什么时候陆宁远已经站到旁边。

当他回过神来时,陆宁远似乎已行过了礼,还对他说了句什么。若是旁人,刘钦大可若无其事地让他再说一遍,但这些日下来,他对陆宁远已暗暗生出几分敬意,加之对他有收服之心,闻言只“唔”了一声,没说自己没听见,冒了个险,含糊应承下来。

陆宁远道:“如此,臣就去准备了。”

“等等。”刘钦无法,只得道:“你刚才问什么?”

陆宁远道:“夏人大军将至,臣以为应当将附近百姓全都迁进城内。此外臣准备去城外驻军,以作应对。”

他说的这两件都是大事,刘钦向他瞧去一眼,暗怪他刚趁自己没反应过来时转身就要“奉命”行事,差点就这么把自己糊弄过去。他定定神,“先不急去,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陆宁远一愣,好像局促了下,但随即应道:“是。”

睢州衙门专门辟出了一块作为刘钦暂时的住处,他把陆宁远带去会客的花厅,着人看茶之后,即屏去旁人,只留下他们两个。

刘钦与陆宁远对面坐了,却不急着说话,见屋中稍暗,起身拨了拨灯。

陆宁远见他起身,慌忙也站起来,等他回身坐回到椅子里面才又坐下,两手一开始放在身侧,后来平放在大腿上,紧紧贴着膝盖。

刘钦见他束手束脚,好像浑身都不得劲似的,暗暗觉着好笑,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于是故意迟迟不开口,只是盯着不远处烛台间的一豆灯火,默默出神,让陆宁远乱猜自己叫他来的意图。

谁知他不出声,陆宁远也一声不吭,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上一下,半点声音也不发出,要不是刘钦现在眼睛复明,能瞧见他,真要疑心他是不是不在此间。

这么耗上一阵,他不知道陆宁远有没有惊疑起来,自己先受不了了,觉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咳了一声,忽然道:“靖方,我在夏营中的经历,还不曾和你说过吧?”

陆宁远问:“殿下愿意同我讲么?”

刘钦见他自觉地没再称臣,颇感意外,向他脸上看去一眼,陆宁远也正看着他,刘钦视线一转,就正对上了他的眼睛。

下意识地,他又想到被杀的那刻,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茶杯,但马上整整心神道:“要只是对你,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那日我在夏人营中含垢忍耻以图苟全性命,是如何为其所辱的,那般滋味你恐怕想象不到。”

他稍稍错开眼,不再同陆宁远对视,视线一低,看着他放在膝头的两只手忽地捏成拳头,“他们瞧我——哪怕只是夏人的寻常杂役、一个芝麻大点的佐领,看我时都好像在瞧着猪狗……你被那种眼神瞧过没有?他看你,但眼里没你,你说一句话,他们不生气,反而觉着惊奇,觉着有趣。”

“他们是人,也知道你是人,但打心眼里觉着你和他们不一样,是比他们低一等、劣一等的,天生该被他们杀,被他们驱策,让他们赶得到处乱窜,把花花江山全让出来。”

“可他们说错了吗?”刘钦站起来,烦闷地在屋中走动,“那日我以降将身份随夏人上战场,亲历两军交战,眼睁睁看着我雍军让他们只一击就作鸟兽散,抓我那人,那个叫呼延震的,一个小小的参领,杀得刀都缺了,就是真的杀猪屠狗,猪狗也要叫上两声,咬人一下,哪有那样让人杀的!”

“他杀够了人,还对我得意洋洋地自炫,你道那时我想着什么?”他在陆宁远面前猛顿住脚,低头直视着他,目光紧紧攫住他的眼睛,“我想总有一天,要让他把今天说的话吃回去,让他们把占来的土地、欠下的人命连本带利地还回来,把他们赶回塞外,毁了他们的王庭,再给他们赶出漠南,赶出漠北,让他们也尝尝被人追亡逐北、无家可归的滋味!”

他说到这儿,声音忽高,“可这事——由谁来做?解平仲么?他老成什么样了!熊彭祖么?他不投敌都谢天谢地!吴宗义、秦良弼么?谁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的!我想要恢复故土,整顿山河,该去找谁?中原板荡,夷狄交侵,若天不厌雍,使世有韩岳之臣,能挽天河、洗膏血,成我之志——”

刘钦紧紧盯着陆宁远,“靖方,那个人是你么?”

他看着,陆宁远喉头一动,那两只潭水一般平静的眼里忽然擦起两簇明亮的火焰,倏忽跳动几下。尽管极力压抑着,仍有什么从他那张先是发白、很快又染上血色的面孔当中透出,不是激动,不是感奋,却是剧烈至极的痛苦。

“殿下……”他张开喉咙,艰涩、沙哑的声音从那里面一点点挤出,“若殿下果真有兴复之志,臣不敢惜死,定效力疆场,粉身以报。”

刘钦久久地凝视着他,没放过他话里那一抹疑虑,“莫非你疑心我不肯实心抗敌么?”

陆宁远摇摇头,放在腿上的手指骨攥得泛白,轻轻问:“殿下从来都是……这般想的吗?”

刘钦一愣,心里感到一瞬间的困惑,却是毫不犹豫应道:“自然。”

陆宁远闭一闭眼,脸上的痛苦之色更甚,简直要按捺不住。就在刘钦以为他要一头栽倒下去时,却听他道:“殿下留在江北,是为了江南之事。对臣说这些,与这也有关系么?”

刘钦闻言,猛地抿起了嘴。

他今天对陆宁远说这番话,自然不是无缘无故就找他自明心志,只是没料到心中所想竟被他一语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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