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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搏击吗? 第72章

雪花从天空中洒下来,落在他的脸上,又融化成水滴。

宴凌舟的目光十分柔和,他伸手,轻轻抹去小天使睫毛和发顶上的雪花,柔声说:“双双,哥哥来了。”

进入一旁的小纪念堂时,温阮突然有种错觉,像是回到了宴凌舟的那间公寓。

智能系统如出一辙,只是环境不同。

纪念堂不算大,只能感应柜里摆放的是各个年代的芭比娃娃,从二十年前到前几天的新款,整整齐齐。

电子蜡烛边的花是新鲜的,包着漂亮的玻璃纸,打着蝴蝶结。

桌子一角放着台小巧的投影仪,大约是用来放小姑娘生前的影像,还是十年前的老型号,边边角角都有些许磨损,可见之前用得很频繁。

宴凌舟正从智能柜的地步搬出地垫和薄毯,见温阮有兴趣,便解释道:“那还是我出国前买的,后来一直没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放出来。”

地垫是彩色的,充满童趣。

宴凌舟铺垫子的时候很认真,边边角角都仔细捋平,用了很长时间。

或许,这并不是完美主义作祟,只是还在犹豫和拖延。

温阮站在墙角,看着他过分认真的动作,却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宴凌舟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直起身子,向温阮伸出手。

等到温阮把手放上来,他牵着他坐到地垫上。

身后的墙上也有垫子,还包了一层薄毯,靠起来很舒服。

宴凌舟依然牵着温阮,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手背。

“双双是我的亲妹妹,她出生那年,我只有五岁。因为早产,她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的温箱。我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她都满月了,可还是很小,身高只有40厘米,体重还不到5斤。”

宴凌舟笑了笑:“我当时其实挺害怕的,小婴儿的脑袋都很大,早产儿就更明显,看起来就像个怪异的外星人。”

“她躺在温箱里,似乎很无聊,嘴巴瘪了瘪,看起来快哭了。护士很机械地用小小的奶瓶给她喂奶,她喝得很慢,以至于护士有些不耐烦,所以我问,能不能让我试试。护士让我从温箱的操作孔里伸手进去拿着奶瓶,隔着一层塑胶手套,我小心翼翼地倾斜奶瓶,怕要呛到他。”

他说得很慢,温阮似乎真的能看到那样的画面,一个小小的,只有五岁的男孩,战战兢兢地踮着脚,站在温箱旁,小心地给另一个更小的孩子喂奶。

“但是我喂到一半,她就不喝了,扭着头吐出了奶嘴。我有点慌,但这时护士来了电话走到了一旁,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捏着奶瓶去吸引她的注意力。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抬起胳膊,抓住了我的手指。”

小婴儿的力量不大,但此刻,他却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和急切。

隔着塑胶手套,两个相同血脉的孩子看到了彼此。

若说先前,妹妹这个词对他而言还只是一个代称,一个符号,到了此刻,感受到手指上轻轻的抓握,她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很快,妹妹就出院了。

“也许你今晚已经听说了,我爷爷其实很想要个女儿。但奶奶去世得早,他也不愿再娶,便只养大了三个儿子。”

宴凌舟依然轻轻摩挲着温阮的手背:“我的大伯二伯生的也都是儿子,今天你应该都见到过了,双双是宴家三代里唯一的女孩,所以家里很宠她,什么都给最好的,她的吃穿用度,连我这个做哥哥的都比不上。”

温阮笑了一下:“你嫉妒吗?”

宴凌舟也跟着他笑了笑:“有什么好嫉妒的,我也想把最好的给她,她本来就是个小天使。”

说到天使,温阮想起了门口的那尊水晶雕像,一想到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他也觉得这么想很正常。

“双双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很乖,很听话,和我的感情也很好。从她回家开始,我就一直带着她玩,等她可以走路以后,就变成了我的小尾巴。”

温阮突然感觉有点担心,因为宴凌舟突然停了下来,寂静的纪念堂里,他听到他略微沉重的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接着说:“双双三岁可以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已经八岁了,上小学三年级。别人家的小孩说到上幼儿园都不怎么乐意,可她不一样,她说她要去,因为这样就可以和哥哥一起坐车出去,再一起坐车回来,我也很开心,每天把她送到幼儿园再去学校,放学也跟司机一起,到幼儿园去接她。”

温阮握着宴凌舟的手攥紧了。

宴凌舟的声音也低了下去:“是的,后来有一天,出事了。”

第51章

绑架案, 这种在小说里似乎会发生在每个豪门的事情,在现实中其实并不多见。

但偏偏被这一对兄妹遇上。

“我其实不大记得当时的情形了,”宴凌舟说, “听那天接我们的司机说, 是因为我想要去买最新款的假面骑士周边, 并不是大店里卖的昂贵商品,只是某个小学旁边一家小店的特产。因为我非常想要,所以绕路去了一趟老城区。”

那个时候的老城区龙蛇混杂,很多来A市打工的流动人口都住在那一片。

冬天天黑得很快, 因为堵车, 时间也有些晚了,两个孩子终于到达那家小店的时候, 天都已经擦黑。

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司机说根本没看到他俩出来,而宴凌舟也记不清到底怎么回事,他能想起来的情形,便是天黑之后,他和妹妹被丢在了一间冰冷的小屋里, 他紧紧抱着双双, 而她早就被吓懵了,愣愣地流着眼泪。

“我的记忆很混乱,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现在告诉你的这些,还是在后续的心理治疗中, 在治疗师的引导下,一点一点回忆起来的。”

绑匪把他们丢在山区的某个地方,先饿了两天一夜。

小女孩根本受不了,哭了很久。宴凌舟极力抑制着惊慌, 把双双抱在怀里,哄了又哄。

期间,他鼓起勇气去找过看守他们的人,请他们送点吃的给妹妹,他可以不吃,但妹妹太小了,不能饿。

他只讨到了一小块面包和一杯水,赶紧拿去给妹妹吃了。

双双已经饿极了,眼睛看着面包都在发光,却只是咽了口口水说:“哥哥吃。”

“我吃过了。”小宴凌舟把面包送到妹妹嘴边,“我也有一块,一口就吃掉了。”

双双这才接过面包,小口小口的吃,喝哥哥喂过来的水。

两个孩子蜷缩在屋子的角落里,被饿得浑浑噩噩。

就这样,到了第三天的晚上,双双发烧了,呼吸也变得困难。

迷迷糊糊的宴凌舟被她喉咙中的哮鸣声惊醒。

温阮突然僵了一下,他抬起眼:“双双有哮喘?”

他一直觉得很奇怪,宴凌舟安抚哮喘病人的手法为什么会那么熟练,仿佛练过好多次,而他身边有似乎并没有相关的病人。

原来是因为双双!

他的心情猛地沉了下去。

那时宴家已经在和绑匪交涉,拿了钱准备赎人,所以绑匪们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交涉上,对他们控制变得松懈。

只有一个人看着他们,宴凌舟求他送妹妹上医院,但他根本不理。

后来被宴凌舟吵烦了,他狠狠甩了他几巴掌。

宴凌舟只好又回到双双身边,用他知道的所有办法,去安抚妹妹越来越困难的呼吸。

但这不是办法。

终于,他趁着那人出去抽烟打电话的工夫,悄悄背着双双,跑出了那间屋子。

“但是,我不记得我后来做了什么,到底跑出去了没有,解救我们的警察说,见到我们的时候,我受了重伤,而双双……双双……”

宴凌舟的喉结滚动着,像是在吞咽一把碎玻璃。

电子蜡烛摇曳的光在他的眼中闪烁,他脸色灰白,连气息都变得微弱。

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温阮,似乎在说:“现在你知道了,这么狗血的故事,像是编出来的一样。”

那一刹那,温阮有些后悔来了这里。

这样痛的记忆,只是想到,就是折磨。

他缓缓跪坐起来,向前倾身,展开双臂,把宴凌舟抱进怀里。

他抱的很用力,很紧密,按着男人的后颈,让他把眼睛埋在自己的肩窝里。

宴凌舟的声音反常地平静:“温阮,是我要买玩具才会导致我们被绑架,也很有可能是我的莽撞行动,才导致她的死亡,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这句话,像是已经被说出过很多遍,平直、流利,甚至不带一点感情。

但他尾音的微微颤抖,像是一根尖刺,扎疼了温阮的心。

他曾经以为自己早年病弱,青春期时陪伴临终的父亲一年,并亲自送走亲人。所以早就看透了一切,包括生死。

但在此刻,在宴凌舟的讲述中,一个鲜活的,三岁的孩子的去世,仿佛就发生在他的眼前,而另一个受难的孩子,从八岁开始,便活在这样沉重的负罪感之中。

他这才知道,世事无常,众生皆苦,但这些苦并不相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地狱。

他现在能够做的,只是抱紧他,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地说:“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当年的宴凌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温阮自问,自己在八岁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每天只想着能溜下床出去玩,而宴凌舟,已经经历了旁人一辈子都不一定会遇到的悲剧。

被绑架,只因他们生于豪门,一个人,如何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他们去买东西,司机为什么不跟随?保镖又在哪里?

看着三天没吃饭,又冷又饿,哮喘发作的妹妹,想要带着妹妹逃出去又有什么错?

错的是那些绑匪,宴凌舟有什么错!

怒气在心中盘旋,把心脏冲出一个缺口,流出来的,却是酸涩的眼泪。

温阮浑身都在颤抖,发出来的声音也变得哽咽。

原本埋在他肩窝的宴凌舟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他。

只是几秒,他就闭了闭眼睛,看着他哭红的眼睛,叹了口气。

“不是在说我的事情吗?你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他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温阮更难过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下来,止也止不住。

宴凌舟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按在温阮眼睛下,又揉揉他的头发,可都没用。

他只好上前,亲亲他的脸颊:“不哭了宝宝,这么冷的天,一会儿该头疼了。”

温阮抽噎了一下,双手绕过宴凌舟的脖子,委委屈屈地用脸颊贴住了他的侧颈。

“再等我一会儿,呜€€€€马上就好了。”

“好,我等你,别着急。”

在这一刻,两人角色对调,温阮被宴凌舟抱在怀里,轻轻地拍。

宴凌舟一直以为,对温阮说出这段经历是困难的,或许,应该多斟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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