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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但大哥是未来皇帝 第42章

燕颂就是其中之一,最年轻的€€€€承安帝重用燕颂,从不曾遮掩。德妃仰头看着承安帝倦怠的神色,突然说:“陛下是将儿子们都当成登天梯,供着那一个人爬上去吗?”

燕€€握笔的手微微一顿,但那只是一瞬间不到的异常罢了,没人发现。

吕内侍一直站在离承安帝最近的地方,闻言掀起薄薄的眼皮,€€了德妃一眼。

“你说的是谁?”承安帝看着德妃,语气平静。

“这些年来,陛下心里念的、想的又是谁?”德妃偏头,看见了那棵炕桌上的红豆树木雕,“红豆相思,陛下当真痴情啊!”

吕内侍轻声说:“陛下?”

承安帝没有任何旨意。他看着德妃痴怨的面容,温声说:“你都忘不了她,何况是朕?”

“……”德妃表情狰狞了一瞬,“臣妾忘不了她,是因为臣妾厌恶她嫉妒她!”

“你是金尊玉贵的女子,她不过是早早就埋在地下的一缕枯魂,你的命比她好,何必嫉妒?”承安帝说。

“可她一直在陛下心里!”德妃嘶吼,美目狰狞,“当年若非先帝不许,陛下就会让她做皇后,让她的儿子做太子!她当年没有做成四皇子妃,可在潜邸仍然万千宠爱于一身,后来宋家没了,她也没了,臣妾以为这个噩梦终于可以消失了,陛下却仍对她念念不忘!陛下登基,竟然违背祖制封她为妃赐居长明殿,她在陛下心里根本没有死!她一直笼罩着整座帝宫!如今,陛下还要让她的儿子来杀我的儿子!”

承安帝静静地看着声嘶力竭的德妃,片晌,只说:“杀人者,人皆杀之。当初你与老二对宋家母子三人下手,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德妃嘴唇颤抖,没有说话。

那日德妃来侍疾,却瞧见炕桌上摆着话本子,纵然主人小心待之也免不了陈旧,书皮上皱巴巴的几个字€€€€绿林奇儿女。话本子承安帝从不看,可明妃喜欢,尤其喜欢这些江湖传奇,这本在他们年轻那会儿也是风靡一时。

一破话本,承安帝这些年不知看了多少次,更不知念了明妃多少次,他是不会忘了那个女人的。德妃开始惧怕,惧怕那个早已经华为尘土的死人,更惧怕死人留下的遗物。

这种惧怕在她瞧见承安帝挂在手腕上的新念珠时到达了顶峰,那念珠下挂着一串绿玉寅虎坠子,是当年明妃怀胎时和承安帝一道给肚子里的孩子雕的。

孩子。

德妃突然想,那个孩子真的夭折了吗?

她没有证据,但是她的心在那一瞬间狂跳,于是叫来儿子,要他去查当年宋家、尤其是在潜邸的宋家人到底有没有死绝,没想到这一查,还真就查到了宋家母子三人。

“你们想要知道老四的消息,可派去的人太鲁莽,竟失手杀了宋家母子。御下尚且不能,如何能驾驭朝堂百官?臻儿做不得太子,更做不得皇帝,何不就做个富贵闲人?”富贵闲人,承安帝喃着这四个字,恍然失笑,“富贵闲人,这才是天底下最稀罕、最难求的好命,多少人都求不来啊。”

他眺目望去,可巨大的书画屏风挡住了大殿外的天地。

“你去吧。”承安帝温和地看着德妃,“也去做个富贵闲人。”

德妃没有走。

吕内侍俯身,轻笑着对她说:“娘娘,快些走吧。”他起身,吩咐道,“来啊,请娘娘回宫。”

“陛下,”德妃猛地攥紧承安帝的手,一字一顿,“您是否真要立四皇子做太子!”

承安帝的目光逐渐冷淡下去,他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吕内侍一挥拂尘,示意进来的两个内侍将人拖下去,可他们谁都没想到,德妃甫一出门竟猛地推开两个内侍,要以头撞柱!

陛下不会再见她了,德妃知道,安信侯府没了,她吊着半条命幽禁终身,不如死了!

内侍们惊然变色,立马就要阻拦,却有人快一步上前横臂挡住德妃的肩,将人挥退三步,堪堪阻拦了德妃。

好险!众人同时松了口气。

“娘娘头晕眼花贵体不适,你们快些将娘娘扶回去歇着。”燕纵单手握住腰侧的刀柄,目光紧盯着德妃,“臣立刻着人前去为娘€€€€”

“燕颂就是四皇子!”话落,德妃被两个惊惧不已的内侍摁跪在地,头猛地磕在地上,她眼前一黑,却哈哈笑起来,嘲讽地喊道,“陛下不敢认自己的种吗!”

紫薇宫陷入死寂。

从里到外,所有当值的禁军、内侍通通屏住呼吸,几个胆小的宫人甚至当场跪地抖如筛糠€€€€德妃此话若真,陛下又真的不愿认回四皇子的话,那他们这些人就得保守秘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燕纵锐目紧咬德妃,握着刀柄的手忍耐出了青筋。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才传来承安帝的声音,温温淡淡,不见喜怒,“驰骛。”

燕纵收敛神情,转身走到殿门前,“臣在。”

“你亲自送李氏回宫。她既盼着朕认回四皇子,那朕就如她的意,传……”承安帝顿了顿,无奈地说,“倒也不必传了,你老子那个暴脾气,自己就会入宫来。”

德妃被拖走了,承安帝偏头看着呆呆傻傻的燕€€,慈和地说:“累了么?今儿先回去歇着吧。”

燕€€抬眼看着承安帝,声音有些哑,“陛下属意哪位御医?臣今夜回去整理诊脉册子,明早就能交托。”

“朕属意的不就是你吗?”承安帝说。

“陛下要认回大……”燕€€嘴唇抖了抖,改了称呼,“四殿下,臣该避嫌才是。”

承安帝瞧着燕€€,温和地说:“不必避嫌。满朝百家姓,朕最知你们燕家。”

*

“这个疯女人!”燕青云得了消息,一拳砸坏了椅子,崔拂来淡然地叫人来换,“别动气。”

燕青云委屈不已,“咱儿子都要被抢走了!”

燕颂当然是他们的儿子,可是,崔拂来抿了抿唇,说:“夫君,颂儿本就该姓赵。”

“是,但当初可是说好了的,孩子给了咱们,就是咱们燕家的种,现下他一声不吭就要把人要回去,这不是说话不算话是什么!不行,”燕青云起身就走,“我非得去骂一顿!”

“诶,”崔拂来起身要拦,但燕青云步子几迈就冲出老远,“……年纪不小了,脾气倒是一点没小。”

燕颂站在半山亭里,远远地看见燕青云从梅苑出来,气冲冲地往府外去了。他没有示意人追上去阻拦,转身继续往前走,回了逢春院。

天黑了,山茶树不见颜色,在屋檐前后簌簌地响,燕颂走到昏黄的廊上,却没有进屋。他走到寝屋的明窗外,向屋里的人露出自己的身影。

这时窗户突然开了一扇,燕冬穿着厚寝衣,披着外袍,朝他眨巴眼。

“怎么不进来?”燕冬谴责,“你要扮鬼吓我吗?”

“可不敢。”燕颂看着燕冬如常的神色,“何时知道的?”

“不是你自己跟我说的吗?”燕冬纳闷地说,“就是先前你从潞州赶回来的那天夜里?你亲口和我说,你就是那个四皇子的呀。”

燕颂盯着燕冬,“那会儿就真的信了?”

“当然啦,”燕冬笃定地说,“如果不是事出有因,你怎么会说自己不是娘亲的孩子呢!你不会开这样可恶的玩笑。”

原来理由如此简单,燕颂无法反驳,“的确如此。”

“我当时呆了好久呢,但其实什么都没想,我就是呆住了。”燕冬偏着脑袋,纳闷地盯着燕颂,“你怎么会不是我的亲大哥呢。”

燕颂嘴唇翕动,忍不住向前一步,脚尖抵住了墙根,“对不住,冬冬……”

“你没有错呀,谁都不能决定自己成为哪一家的孩子。”燕冬挠了挠头,“但是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秘密的?当时宋风眠和我说过,他告知了你四皇子到底是谁,可你一点都不惊讶。”

“很小就知道了。”燕颂说,“爹娘刚班师回朝那一年吧。有一回娘带着三妹出门参加赏花宴,你当时和在溪他们出门撒野去了,爹来和我下棋,中途说要小酌两杯,小酌着小酌着就犯了酒瘾,喝多了。”

“他说漏嘴了吗?!”燕冬麻木地说,“这个老燕好不靠谱!”

燕颂失笑,说:“漏了一半吧。我记得他当时躺在榻上,拉着我的手说了很多醉话,其中□□都是和娘亲有关,肉麻得很,唯独那一句€€€€他说:‘颂儿,你老爹是真把你当亲儿子’。”

“后来呢?”燕冬索性侧身,一屁股坐上窗台,好奇地瞧着燕颂,“你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

“有时候只需要一记眼神就可以暴露许多。”燕颂垂了垂眼,“陛下看我的眼神,偶尔很值得探究,不知道的时候只当是陛下喜欢咱们这些晚辈,也因为爹娘的关系几分偏爱,可自从听了爹的那句话,我才厘清陛下看向我的目光里到底藏着什么。”

燕冬伤心地说:“你都不和我说。”

“那会儿何必说呢,我就是你的亲哥哥。”燕颂说。

“可你想当皇帝。”燕冬说,“你甚至早有筹谋。”

“若我可以一辈子都只做燕颂,那位极人臣就够了,可是我渐渐地回过味儿来,不行。”燕颂迎着燕冬微红的目光,温柔地向他坦诚,“爹娘功高,虽未震主,班师回朝后却主动上交兵符、卸了武职回家做个富贵闲人。陛下从未对燕家生出忌惮隔阂,对咱们这一辈偏爱提拔,从不遮掩,他是顶温和顶有心的皇帝,可他的儿子却不一定是。”

“一朝天子一朝臣,”燕冬轻声说,“陛下不打压咱们,下一位就未必。”

燕颂摸摸燕冬的脸,说:“自我做了审刑院使,我就知道,我还是做不了一辈子的燕颂。审刑院使,天子亲臣,所谓登高必跌重,这样的位置最该防备那句‘一朝天子一朝臣’。”

“好吧。”燕冬说,“那我原谅你了。”

“多谢冬冬。”燕颂垂眼看着燕冬红红的鼻尖,知道他先前在屋里偷偷哭过了。

哪怕早有准备,早有打算,燕冬仍然畏惧这一天的到来,缘由不知,一切随心而已。

“别怕,冬冬。”燕颂抱住燕冬,轻声说,“不管姓燕还是姓赵,我都是你的大哥。我和你说过的,去哪儿都带着你。”

燕冬揪着燕颂的侧腰布料,在他颈窝里哭成了泪人儿,闻言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一味地点头。

“世子,”常春春在几步外说,“宫里召见。”

侧腰上的手骤然揪紧,燕颂拍着弟弟的背,正要说话,那双手却突然松开了,燕冬主动从他怀中退开,转身吸溜着鼻涕,说:“你快去吧,要好好表现。”

燕颂没有走,常青青见状上前说:“世子,您先入宫吧,别让陛下等久了。”

燕冬的性子他们都清楚,真要安抚,一晚上都不一定能安抚好的,他既然主动放人,那就是逼着自己懂事周全呢,可不能再温柔轻哄“撩拨”他了,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泪流三千里。

“……冬冬,早些睡。”燕颂转身走了,他刚下了台阶,身后就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声。

燕冬穿着木屐追到院里,把手中的红玉指环囫囵塞进燕颂的左手指间,“我知道你会离开这个家,一直偷偷地做呢,比照着你给我做的这只,尽量做得一模一样。”

他用戴着指环的手紧紧地握住燕颂的手,两只九分相似的指环碰在一起。

“这不是指环,是镣铐,是枷锁,我绑着你,我一辈子都绑着你,你不许摘下来,不许有了真的亲兄弟就不要我们了,不许姓了赵就看不上我们了,不许觉得哪个年轻能干的心腹幕僚比我好,不许三宫六院妻妾成群,不许和哪家的小姐联姻,不许不许……”

燕冬仰头抬眼,泪流满脸,那目光像一把刀,要把燕颂的心捅烂了。

燕颂握住他的后颈与他贴面,像上元那夜在第一香园那样,哑声说:“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第38章 殿下

承安帝身子不好, 连视物都累,殿内的烛火灭了大半,只剩下几盏仙鹤立灯, 幽幽将偌大的寝殿划分成明暗交界的几块。

寝殿里的宫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吕内侍贴身侍奉。承安帝靠着榻背,看着故意坐得老远的燕青云,笑着说:“好啦。”

燕青云撑着双膝,微弓着身子,板着脸不说话。

“你离得太远,朕说话都费劲。”承安帝轻轻咳了两声,燕青云果然撇眼看来,犹豫一瞬, 就起身走到榻沿坐下了。

这个人几十年如一日的面硬心软,承安帝轻笑,说:“这事儿是朕对不住你和拂来,失信了。”

燕青云说:“说‘对不住’有用,那要官府做什么?”

和年轻时候一样,承安帝并不轻易和燕青云呛声,自顾自地说:“这些年你们待孩子极好,是一等一的、极难得的一家人,甚至连世子都让他来做。”

燕颂身体里流的不是燕家的血, 如此一来相当于把燕国公的爵位让出去了,一等公爵, 那是燕家三代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荣耀。当初燕青云请承安帝封燕颂为世子的时候,承安帝都很震惊,他心里是过意不去的,可夫妻俩却很坚决。

“他是长子, 又出类拔萃,没道理不做世子。”燕青云沉声说,“他姓了燕,我和夫人就将他当做亲儿子,没差……我知道,让你一辈子不认他,你心里也苦,也知道时局所逼,他是一定要姓赵的,我什么都明白,可我就是不高兴!”

燕青云噌地站起来,叉腰原地转圈,“二十三年,马上二十四年,几乎是半生的情啊!嘿!狗娘养的,我真恨不得拔了她的舌头!”

“今儿的路,是驰鹜送李氏走的,这是她三番两次忤逆朕的惩罚。”承安帝说,“驰鹜在朕跟前待了这几年,锐气不减,但性子确实沉稳了几分,可以学着当家了。燕家的世子之位,该还给驰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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