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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但大哥是未来皇帝 第33章

事涉安信侯府,二皇子若是撇不清楚,那就的确担得上“不忠不孝”这个名儿了。

这件事冲的是安信侯府,也是二皇子。

等人的闲暇,承安帝看着面前这几个人,说:“续明啊,方才益清报的这些,你查到了多少?”

“回陛下,相差无几。”燕颂说。

承安帝说:“那为何不报?”

“安信侯夫人那桩事是王府尹奉旨查办,臣相信他的能力,况且当初事发时朝上流言不少,暗指此事是臣指使,臣该避嫌。”燕颂说,“至于另一桩,臣今日去栀芳楼本意是想带走玉纤,先行审问,白纸黑字才好上奏御前,岂料……”

承安帝看着几人,“今日是谁最着急来见朕啊?”

几人都没有说话,燕冬站出来,老实地说:“是我最先提出到御前说话的。”

“哦,”承安帝打趣,“我们逢春难得积极一回,从前十次入宫十次都是来玩儿的,没做一件正事儿。”

“嘿嘿,但是那个,”燕冬不好意思地说,“王府尹先污蔑我,三殿下后指摘我,所以其实我今日是来请陛下为我做主的,我根本不知道王府尹要上奏这么大的事儿。”

承安帝冷漠地说:“哦,朕收回方才那句夸赞。”

“如陛下先前所说,臣并没有污蔑燕小公子的意思,只是担心小公子不识人心,被有心人蒙骗利用。先前在栀芳楼,小公子要到御前说话,臣便以为这是要到御前公审的意思,因此方才便直接上奏了。”王植撩袍跪地,“如燕大人所说,白纸黑字才好上奏御前,今日是臣轻率,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承安帝把手搭在腿上,“来都来了,那就审吧。益清,起来,让你这个弟弟也平身吧。”

王植谢恩平身,走到王樟面前拉他起来,兄弟俩退到一旁站定。

吕鹿领着李家父子入殿,李家父子轻步走到屏风后头,诚惶诚恐地磕头行礼。

“逢春,”承安帝拍拍榻沿,“你来代朕问话。”

此言一出,众人或惊或愣,在场站着的这些人里,最能代天子问话的,燕冬得排倒数第二。燕冬也愣了愣,迟疑地说:“我吗?”

“怎么,怯了?”承安帝怒其不争。

“不怯。”燕冬上前在承安帝身旁站定,颇有威严地抬头挺胸,故意压沉声音,“我奉旨代陛下问话,李侯,得罪了。”

燕颂瞧着燕冬那副拿捏做作的小样儿,本该有些想笑,可他猜到了承安帝此举的用意,又笑不出来了。

安信侯说:“臣知无不言。”

“第一桩,当初安信侯夫人遇袭一事,是否是你自导自演?”燕冬话音刚落,就听承安帝哈哈大笑,“哪有这么问的!”

燕冬自有一套主张,“先前王府尹说的那么多都是查案过程呀,我这个是根据过程得出的结果!所谓人狠话不多,就是我这样!”

五皇子刚好进来,闻言立刻给“新官”上任的燕冬捧场,“不错,就是这个理儿!”

“你就安静些吧。”三皇子看了眼五皇子,把人叫到身旁站好。

安信侯喉咙干涩,说:“回陛下的话,这话,臣不明白。”

“好。”燕冬说,“传安信侯府管家李城,和那个谁€€€€就是王府尹一直盯着的那个、和李城碰头的那个。”

安信侯听见这话,眼皮跳了一下,“一直盯着”,这说明王植早就把事情查出来了,只是还没有拿到证词,可事情既然已经捅到御前,要证词还不简单?

燕冬眼尖,立刻说:“安信侯,你心虚了!御前撒谎,就是欺君,你可要想清楚了!”

说话间,吕鹿在屏风外说:“陛下,人已带到。”

“在外头审。逢春去,”承安帝看了眼燕颂和王植,“你们也去。”

安信侯脸色煞白,正要开口,承安帝却抬手打断,“方才问你,你不说,如今也不必说了,索性就让逢春问。”

“……”安信侯哑然道,“是,臣遵旨。”

“父皇这是陪冬儿玩过家家呢,还是开堂小考啊?”五皇子轻声问。

“都有吧,”三皇子压着声儿,“逢春今年要结业了,总得安排事做,不能真让他玩下去了。”

“一直玩下去多好啊。”五皇子替燕冬抱不平,“他那性子不合适做官,今儿不就让皇兄当出头鸟了吗?”

三皇子轻笑,说:“我瞧五弟也乐见其成,否则怎么来得这般快?”

“我来看戏。”五皇子说,“三哥别吃味,哪日你倒霉,我绝对不比今日跑得慢。”

“你们两个,”承安帝瞥过去,“话忒多,要不要朕开个朝会,让大家都来听你们说?”

两人立刻站好,纷纷行礼赔罪,老实地当个哑巴。

那边三人领旨出了大殿,细雪压天,四周灰扑扑的,长长的宫道一眼望不到头。

燕冬居高临下,觉得跪在白玉阶底下的两个人像两块小石头,身居高位的人不仔细看,都看不见他们,杀起来更是应了那句“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他突然有些冷,下意识地握住了身侧的那只手。

掌心贴着掌心,互相传递着温度,燕冬回过神来,先莫说这里是宫中,此举也委实太亲密了。他立马就要收回手,可那只手瞬间收拢,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的手藏在暖和厚实的披风里,燕冬一时忘了领悟陛下此举的用意,心跳得好快好快。

燕颂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燕冬,只是握着那手,试图将它包裹得严严实实。

*

德妃得知出了事,立刻就要去紫微宫,贴身姑姑黛音跪地拦着她,说:“娘娘,此时要保的不是安信侯府,是殿下!如今紫微宫站着的都是猛兽,您去了,他们一人一口都能撕了您!”

德妃后退三步,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转身看向依然站在榻前的女子,“是燕颂做的,是不是!是燕颂,燕颂要害我儿!”

燕€€奉命为德妃请平安脉,这会儿手里还握着脉枕,她闻言没说话,只是看着那华美乌鬓边乱晃的金步摇。

“娘娘!”黛音说,“是王府尹上奏!”

德妃没说话,只是恨恨地盯着燕€€,燕€€淡然时的气质和她大哥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到此处,德妃突然笑起来,燕€€微微蹙眉,背起药箱就要走。

擦身而过时,德妃突然说:“你和你大哥长得不像。”

燕€€脚步不停,说:“您和李侯也没多像。”

“我和兄长一母所生,可你和燕颂呢?”德妃上前握住燕€€的肩膀,将她拦在开门的前一瞬,附耳说,“燕颂,真的姓燕吗?”

燕€€的掌心贴着暖阁门,淡声说:“臣女的爹娘伉俪情深,天下皆知。娘娘莫非是倾慕臣父,或是臣母,否则何至于如此挑拨他夫妻二人的关系?”

“傻姑娘。”德妃看着燕€€,想起崔拂来,继而又想起当年和崔拂来并称“双姝”的那个女人,那个化成灰多年都让陛下念念不忘的女人。

“本宫的意思是,燕颂根本不是你爹娘的孩子。”德妃松开燕€€,退后两步,冷冷地说,“燕颂今日入宫不是在行使审刑院使的职权,是在借刀杀人,杀本宫的儿子,杀他的……真兄弟。”

第30章 教训

风雪肃杀, 王植站在燕冬侧后方,若有所思。

这桩案子迟早是要捅到御前的,虽说今日匆忙轻率了些, 但事情其实已经很明了了,要白纸黑字,他和燕世子轻易就能审出来,可陛下偏偏就要浪费时辰让燕小公子来掺一脚。

因为陛下不满。

不满燕冬今日做了出头鸟而不知€€€€前提是陛下要用燕冬,而且位置很重要。

燕冬需要打磨,否则以他的性子,陛下用起来也会觉得头疼。

“大哥……”

王植侧目,见燕冬拉着燕颂的袖子,侧脸有些无措, “我不知道该怎么审。”

承安帝的用意,燕颂明了,他看着燕冬润亮澄澈的眼睛,突然有些不忍。

打磨一块太天真的玉,要先让它受挫,可燕冬很难受挫,哪怕将他打发去偏远之地做个小吏,也自然有人能保他安逸。所以至少要让他见识人心幽微,生杀大权。

“陛下瞧着心情平和, 还能与你说笑,但李家是犯了大忌的。”燕颂说。

“陛下龙颜大怒, ”燕冬的声音被风声遮住,有些小,“只是怒得比较隐晦。”

就像燕颂越生气就越平静,越平静就越生气一样。

燕颂不知弟弟在腹诽自己, 温声说:“先帝爷那会儿,也有人搜集群臣隐私,借以党争,后主谋被判枭首,全家流放三千里。自今日起,安信侯府光荣不在,底下这两个人自从踏入宫门,就注定要死,他们只是一个开端。”

宫里一句话,富贵之家一夕落败,显耀高官人头落地,燕冬长在天子脚下,自小到大见过不少。可见过和亲眼目睹是不同的,听别人杀人和自己亲口说也不一样。

燕冬装了一日的“年轻气盛、天真鲁莽”,可他在旁人眼中就是这样的性子,因为这的确是他的本色之一。燕冬已经渐渐长大了,但他明白自己应该持续这样的本色,燕家不能全都是聪明人,他要做那个唯一且巨大的破绽。

承安帝喜欢燕冬的本色,却不再打算任他继续这样天真下去。承安帝不只是长辈,还是皇帝,他们都明白血腥的事物可以催人成长,燕家没人舍得,只能他来做。

燕冬早就下定决心要走燕颂走过的那条路,可当真迈出那一步时,他并不如自己预想的那样轻松自如。

*

雍京最热闹的销金窟,今日尤为冷清,任麒和木湛守在百花匾前,里外左右各自是审刑院和雍京府的人。

这块肥肉,正在被猛虎和贪狼分食。

任麒得了口风,比雍京府的人先行一步找到暗室所在,堵死了藏在里头的一群人。一群人里也有些有血性的,死于拼杀,剩下的教绳子绑了串在一块儿,等候发落。

这会儿大伙擦干净刀,洗干净手,继续围守。任麒和木湛杵在大门前嗑瓜子,待听见马蹄声,立马把瓜子塞兜里,同时双双站直了。

“供状画押了吗?”吕鹿下马,往皇城一指,“宫里等着要呢。”

“有了。”任麒呈上一摞供状,“下官和木长史一道审的,现下是否要入宫详陈?”

吕鹿接过供状,一边低头快速翻阅一边说:“用不着,陛下心里头有数,正顺便教导燕小公子呢,现下有了这些,事儿就定了。”

任麒与吕鹿说得上话,闻言随口道:“小公子犯什么错了?”

“陛下不疼小公子,小公子今儿就没犯错,可陛下疼小公子,小公子今日就算是犯了错。”吕鹿笑着说,“所以,小公子这不就代陛下问话了么?”

燕小公子代陛下问话?木湛想不通,等吕鹿走后,他看了眼若有所思的任麒,说:“陛下是真疼爱小公子,竟然给他如此大的殊荣。”

任麒笑而不语。

殊荣是真,教训也是真。

只是,任麒思忖,陛下到底打算把燕小公子用在什么位置呢?京城里,外廷之中与陛下最亲密的衙门就是审刑院,随后是雍京府,这俩地方都有人了啊。

*

“审刑院和雍京府将栀芳楼围得水泄不通,藏在里面的人一个也活不了,你们做的那些事已经暴露,难逃罪责。”燕冬站在两人面前,头顶罩着一把伞,燕颂打发了内侍,亲自持伞站在他身后。

燕冬看着李城,说:“你是安信侯府的家生子,或许将主子的命令看得比一家老小重,那就站在主子的位置,想想此时该如何取舍。现下我问你话,你如实回答,我赏你全尸,否则便教你在此地化作一滩烂泥。”

两个人跪在雪地里,早已冻得打哆嗦,李城闻言磕头,没有再抬起来。

“安信侯夫人遇袭一事,是谁自导自演?谁做的主?”燕冬问。

“是侯爷,侯爷为了挑拨两位皇子以及两位皇子和燕家的关系。”李城答。

燕冬正要说话,燕颂却按住了他的肩膀,那是一种无声的指引,于是燕冬沉默了。

承安帝满意的答案是什么呢,燕冬快速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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