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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欲 第44章

很快他就发现,礁石上系着什么东西。

“快艇!”宋明栖快走几步以便看得更清楚,不可思议道,“你真修好了?”

啪嗒€€€€

船上的灯被点亮了。

周羚抬手揩了揩灯罩,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海风,声线有些颤抖:“本来想白天给你看,但你说有工作。我就想等明天再说,但今晚没蛋糕,又还是想给你看这个。”

借着昏黄的光线,可以看到陈旧的小艇焕然一新,艇身被重新刷上油漆,之前裸露出来的锈迹斑斑的舱内也经过重新修补,船外机的零件全换了新的,座椅和船身都被擦拭得很干净。

周羚担心宋明栖不喜欢这个计划外的项目,略带紧张地看着他:“坐吗?”

“谢谢周老板请我!”宋明栖答应得爽快,笑着接过周羚抛过来的救生衣,踩着礁石踏上船,“今日同周老板去兜风!”

等人坐好,周羚解开绳索,拉启动拉绳。

第一下又熄火。

气氛有点尴尬,宋明栖还是不抱太大希望,毕竟之前的尝试无一成功。

他正考虑说些打圆场的话,结果第二下嗡得一声,油门不负众望发出燥热的轰鸣,风驰电掣一般弹射出去。海浪瞬间飞溅起来,宋明栖的头发向后飞扬,岸边的一切俱抛脑后。

那种无法掌控的离心力让宋明栖的脸颊泛起兴奋的红潮。像两个不知终点的亡命徒,大海成为避风港,为他们张开怀抱。

宋明栖很久没有说出一句话,就在周羚以为是速度太快吓到他的时候,宋明栖突然深深吸进一口剧烈的风,大声呼喊:“周羚!太慢了吧!哈哈……再快一点啊!”

话音刚落,周羚干脆利落地上调了一档。

油门轰鸣声把浓稠的黑夜烫出一个洞。

远处灯塔下面突然爆闪了一下,从海平面直直升起一道焰火,撕开黑夜,直腾云霄,发出砰得一声巨响,然后如万千花蕊一般徐徐散落下来,置身其间的宋明栖感觉天灵盖都在发麻,他猛地站了起来,身体和灵魂都随着海浪起起伏伏。

“周羚!原来你前几天敲敲打打就是为了赶这一天!”

房东答应他修好就能用一次,他没有钱,但能清清白白地换来。

周羚迎着海风喊:“喜欢吗?”

宋明栖在夜色中的脸熠熠生辉:“钟意啊!€€得再钟意!!”

“那就好。”周羚长长松了口气,“我知道这些还是太简陋了。但宋老师,这是我现在能给你的最贵的东西。”

宋明栖将视线从天上拉回到他的脸上,指了指他的胸口。

“你怎么还不懂?”他爽朗地笑着,“最贵的东西往往不要钱。”

第52章 还可回到爱人怀抱

加上做笔友,周羚认识宋明栖八个月。

这应该是他教给他最深刻的一课。

他五年如一日寄信、往广南监狱跑是不要钱的,他生日夜到红门以身犯险、救人一命也是不要钱的。人可以死脑筋,可以付出没有回报,只是因为正确,因为遵从内心,所以去做。

小艇熄了油,他们合力把它拖回到岸上。中间宋明栖倒退时还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他笑得好大声,沾了满裤子的沙砾,他觉得自己的洁癖这段时间缓解了不少,也可能是活着的感受太强烈,他甚至没有余力去感到不适。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主动,又或者是宋明栖的笑声太好听,周羚把它们都吃进腹中。两个人一边接吻一边钻进车库。

前几日宋明栖常来,周羚早就把那件旧沙发铺上干净的薄毯,宋明栖后背陷进去,彼此身上都汗涔涔的,浴过海水,宋明栖的皮肤是咸湿的,令舌尖发麻、发涩,但周羚还是亲吻了每一处。宋明栖有时甚至觉得,周羚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发泄口欲期滞留的影响,不断通过唇舌感知他,贪婪而护食。

周羚也学习得很快,早就不像第一次那样敏感,他懂得控制,也越来越持久,过程变得漫长,常常不知满足。怕被隔壁已经睡着的赵喜橙听见,宋明栖咬紧下唇压抑哼声。

等一切结束,两个人挤在一张沙发上,周羚更往靠背里挤了挤,搂住宋明栖的腰避免他掉下去,四条腿交叠着,宋明栖被他的身躯完全包裹住了。

一夜奔波与兴奋,此时放松下来也有些昏昏欲睡。周羚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

“车你明天不要开走,留下来我给你修修。”

“嗯。我都不敢开到4S店修,刚买的,他们肯定要给我涨保费。”宋明栖闭上眼睛,还觉得今晚发生的事有点不可思议:“第一次在海上过生日,好劲!”

“这样会不会记得牢一点?”

“什么?”宋明栖抬了抬头。

“我的很多第一次都是和宋老师一起做的,以后假如还有机会的话,再看到这些书,再吃到这样的饼,我就会想起第一次让我知道这些东西的人。”周羚的下巴抵在他的头顶,垂着眼睛看他,“你会不会以后出海,也能想起我?”

“想不起来。”宋明栖没好气地说,“我很健忘,狼心狗肺,昨天看过的论文今天就忘了,你最好是一直在我身边。”他搂紧了周羚的腰,“还有,你不在我连觉都睡不好。”

他将脸埋进周羚的颈边深深呼吸,舒服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抱着你就很困,很容易睡着,也不会做噩梦。”

周羚的眼睛带着笑意,发出一声淡淡哼笑的气音:“你是说我身上有味道,把你熏晕了?”

“怎么会?我一直觉得你身上很好闻。”宋明栖又贴近仔细分辨了一下,周羚可以感到他的鼻尖贴过来,有轻微的气流,带来凉凉的、痒痒的触感,“不是那种香的好闻,嗯……不知道怎么形容……”

短暂沉吟后,他说:“有点像靠近火的时候闻到的味道。”说完他自己都笑了,好像觉得这种比喻确实匪夷所思,“不知道你懂不懂?”

周羚不太懂。他只知道宋明栖永远是干净的、好闻的。

“我们饶北会烧柴火,所以我脑子里火的味道,是那种烟熏火燎的,很呛鼻的感觉。”

宋明栖抬了抬额头:“对了,你家在饶北哪里?饶北我好像还没去过。”

第一次有宋明栖不知道,而周羚知道的事。

“就在河峪县坝山上的村子里,大概爬到半山腰就可以看到山下流淌而过的沅江。”周羚一边回忆一边慢慢讲,既觉得亲切又觉得遥远,“路不太好走,到了县里想进山到镇子上,还要坐两个小时的汽车,通路也还是最近几年的事。”

“所以一年年下来,村里剩下的都是老人、女人和小孩,好在大家会相互照应。比如像我和我姐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漫山遍野的山花,还有小块的粮田和蓊郁的果树,有一年生了虫害的毛桃,还有每年卖不掉的山楂,鱼塘很少,但也不是找不出两块,有时候雷雨天路过,能看到有鱼跃出水面。

它们是如此具体,但经由言语又如此匮乏而无趣。

周羚轻声笑了一下,在宋明栖等待的眼神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很无聊吧。富的地方各有各的致富经,靠旅游,靠石油,靠什么的都有,但穷的地方都是一样穷。”

宋明栖表示理解:“因为贫穷的根源大都是一样的,交通不便,劳动力流失,人们更向往生活在便利的大城市……

“可能……也有例外。”周羚想了想,“好像除了我姐姐,她就特别喜欢山里的生活。”

“安静,节奏慢,可以一天都不看手表。她开玩笑说纺织厂的宿舍像鸟笼一样,流水线旁边的板凳就是套驴的栓。我知道,如果不是要赚钱给我念书,她也不会跑到广南打工。她还在屋后种了好多柿子树,说等老了要回去养老,柿子的话牙掉了还能吃得动,苹果树就不行,咬不动,不实用……”

宋明栖被逗笑了。被封存的档案里,那行写在纸上的冷冰冰的失踪者姓名,在家人的叙述中变得鲜活起来。

“所以你才要把姐姐带回去?”

“嗯。”周羚说,“她到广南是为了我,我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外面。”

宋明栖抱他抱得更紧,用手摸了摸他虎口的黑色纹身,发顶轻轻磨蹭他的下巴。

焰火绽放后终会变成细小的灰烬,黑夜沉沉降临。

周羚也没有再说话,他低头看向闭着眼睛的宋明栖,不戴眼镜时睫毛根根可辨,不时颤动,面孔又呈现出那种单纯的、不属于这间破败车库的斯文和精致。

周羚想,如果疾驰的货车是宋明栖的噩梦,那有关吴关的一切也是他的一场噩梦就好了,是梦总会醒来,他还可以回到爱人的怀抱。可他身处现实,他的货车从未停下,他还没有找到他的姐姐。

周羚轻轻抚摸宋明栖的后背,感觉怀中人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而平稳,又过了一会,宋明栖在他怀里生理性地抽搐了一下四肢,眉心也皱了起来。

周羚把他搂得更紧。一切又重新平静下来。

周羚也闭上眼睛,缓缓沉入睡眠。

狭小的车库除了海浪的声音,安静得如同世界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宋明栖在黑暗中睁开了眼。他稍稍抬头,看向周羚的面孔,眼中没什么情绪。

时间跳向零点。日期又翻过一页。

此时距离吴关出狱还有最后三天。

第53章 倒计时3天

宋明栖傍晚时来取周羚给他修好的车。

新车被那群小混混糟蹋得够呛,后视镜也碎了,出去修的话肯定要不少钱,但交给周羚就方便得多,有些他能自己换的就直接给换了,实在不行的,他也知道如何跟修车行讲价,市面上这些配件都是什么行情,他是行家里手,能省下不少冤枉钱。

此时周羚正蹲在沙发边给赵喜橙收拾小书包,把他爱喝的酸奶和没吃完的巧克力都塞了进去,花花绿绿的一大包。宋明栖看到他还往书包内袋里偷偷塞了钱,但他怀疑像赵喜橙这种没心没肺的小孩,估计等成年了都不一定能发现。

周羚已经决定第二天清早就把赵喜橙送回福利院,但赵喜橙不同意,他环着周羚的脖颈趴在他的背上耍赖,还在做“垂死挣扎”。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赵喜橙哇哇直叫,“你要去哪里不能带着我?你是不是要结婚?要是嫌我吃得多,我可以比现在吃得再少一点!”

面对十万个为什么,周羚额角青筋直冒:“你要不勒死我算了,勒死我你就不回去。”

“那我真勒你噢!”赵喜橙的小胳膊还没周羚的手指头粗,他咬紧了后牙使劲,“啊啊€€€€”

“你是不是没吃饭?”

“啊啊啊啊啊€€€€”

周羚都在教小朋友些什么东西,宋明栖赶紧清了清嗓打断:“你就不能提一些更文明的交换条件?”

周羚说:“那一百万,赵喜橙你给我一百万,你就不回去。”

“……”

赵喜橙还在那里望着天数一百万到底是几个零。宋明栖走近了两步问:“你真的想好了?”

“他得回去,没得商量,我照顾不了他。”周羚挂着赵喜橙站了起来。

宋明栖抱着手臂,眼神在他身上定了定,就在周羚以为他要说点什么劝阻的话时,宋明栖竟然了然地转了下车钥匙:“车在车库里?那我开走了?”

周羚微微皱起了眉:“嗯。”

“那我先走,晚上还有课。”宋明栖扶了下眼镜,“小孩子嘛,处出感情了,哪有这么容易说走就走,你再好好劝劝。”

过了一会,周羚走出屋外,望向远处的海边公路,那辆被他修复到和崭新无异的路虎,带着反光疾驰而过,掀起一片沙尘。

宋明栖晚课结束的时间是九点,按这几日的习惯,他应该会发消息告知一声今晚是直接回家,还是到海边小屋来过夜。但是直到十点周羚还是没有等到宋明栖的任何消息。

当然拖堂是大概率事件,偶尔碰到难缠的学生也会无法按时结束,周羚仰躺在沙发上,伸直手臂去够电灯开关,头顶的灯球暗了又灭,那枚月亮也跟着亮起又熄灭,反反复复。

这是他打发时间的方式。

与此同时他会复盘一些问题,倘若寻找到应做未做的空白,他可以及时将它们填补纠正。

比如九点的时候他就赶赵喜橙进屋睡觉,赵喜橙是不情不愿嘟着嘴上床的,看着他的眼神委屈巴巴。但周羚是个心硬的,咔哒一声就把门带上了。

酸奶,带了。

画笔,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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