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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栖瞪了他一眼,把他朝后搡了一把,骂道:“你爸怎么教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李嘉€€狠狠擦了一把眼睛:“你别跟我提他,我妈死了以后他管过我吗?第二年他就娶别的女人了!”
花衬衫慢悠悠地拍了两下巴掌,打断了他们不知所谓的对话:“好了好了,这不是黄金八点档。我倒是觉得他自食其力挺好的嘛,宋……老师?别太爱教书育人了,育人的事儿还得去床上谈。”
宋明栖对这种程度的性骚扰还不至于动怒,不过余光已经瞥见周羚垂在腿侧的两只手掌在缓慢握拳,他立刻在他脚尖动弹之前抬手挡了一下。
对方人多势众,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打起来。更何况李嘉€€还一瘸一拐的,三个人都折在这里实在没必要。
他又回头重重搡了李嘉€€一把:“你先滚出去。”
花衬衫好整以暇地架起腿,撇撇嘴:“我同意了吗?”
宋明栖说:“我换他,少不了你的钱。”
花衬衫将信将疑地审视了他一会,提起嘴角,朝门口的人扬了扬下巴:“让他走。”
李嘉€€来不及说话,就被两个喽€€揪着后衣领扔了出去,扑通一下摔倒在外面的大理石地板上。
至少解决了现在的首要问题。宋明栖悬起的心刚稍稍放下,就看到花衬衫抬起手臂,点点他身后的周羚。
“你也出去。”
第51章 我要癫个够
周羚自然是纹丝不动。
花衬衫不太高兴地说:“怎么?你带来的人,你使唤不动?”
宋明栖笑了笑:“确实使唤不动,他又不听我的。”
花衬衫不以为意地勾起嘴角:“那只能我替你使唤使唤。”
宋明栖听到身后周羚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心想谁使唤谁还不好说。
花衬衫摆摆手,示意小弟们把周羚拉开,随后用手指梳了梳油头站了起来,朝宋明栖走去。周羚没过多反抗地被蜂拥而至的人反剪住手臂拉退了两步,其中最踊跃的非袁哥莫属,这一次他还非常警惕地抢先抄走了周羚口袋里的匕首。
花衬衫看起来放心了不少,抬手轻浮地搭上宋明栖的后颈:“你陪我喝也一……”
“样”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砰得一声€€€€
他的面孔猛地向后仰去,紧接着就是嘎嘣一声脆响,花衬衫搭在宋明栖脖颈上的手臂被一把扯开,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向后折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周羚大喊“跑”的时候,宋明栖还在想着回头看一眼花衬衫的胳膊。
但很快他就没有时间再想了,激烈的风扑面而来夺走呼吸,周羚拽着他的胳膊往外冲去,他的余光可以看到很多人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四仰八叉地摔倒在身后,周羚出手干净利落,眼睛黑得发亮,如同一头带着他杀出重围的猎豹。
两个人夺门而出,背后保安的呼喊和杂沓的脚步声紧随而至,还有随手抄起的钢管、板凳、啤酒瓶乒铃乓啷撞击地面和墙壁的声音。
幸好之前没有停车位把车就停在了门口,算是因祸得福,宋明栖和周羚一左一右朝车边狂奔。宋明栖的风衣兜满了风,风驰电掣一般按下了开锁键。
“上车!”
话音未落,他听到周羚怒骂了一声,只见周羚敏捷地双臂一撑,从车顶飞身过来,一脚踹飞了一个跟在他身后高举酒瓶的人。
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眼前一暗,周羚用身躯挡在他身前、抱住了他的脑袋,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宋明栖眼眶发热,顾不上多问,抓着周羚一起跳进车里,塞进钥匙启动汽车。车尾传来砰砰砰的钢管敲击声,随着他拼命踩下油门,嗡得一声,渐抛渐远。
伤痕累累的黑色路虎在夜间的海边公路上疾驰,海浪撞击峭壁礁石,轰隆作响,像是为这场末日飞车演奏的宏大交响。
“有车追上来吗?”
周羚再次回头确认:“没有。”
“你背上怎么样?”
“没事。”周羚抬起右臂,活动了一下背肌,“还不如我在拳击场上随便挨的一拳。”
说罢又问:“那个……李什么……”
“李嘉€€。”
“嗯,他怎么样了?”
宋明栖看了一眼手机:“说自己去医院了。”过了片刻又说,“她妈妈要是还在的话他不这样。”
“这种事你都管?”
重音在“都”上。
“那管不过来。”宋明栖回答得不假思索,他笑着摇摇头看向前方的路,突然又自我否定似地啧了一声,“但看到就忍不住想管一下。”
周羚看着他后脑勺上微乱的一小撮头发:“太危险了。”
“大部分时候不这样。”宋明栖扶了下眼镜,“噢这群人自己就不走白道,应该不会报警,你不用担心。”
周羚皱了皱眉:“我是在担心你。”
宋明栖笑着说:“这不是有你吗?”
上一次说这话的时候,是在送周羚去医院的路上,当时只是一句违心恭维,作为对他体格健壮的肯定。那时的宋明栖不会想到,居然有一天他会真的将自己的安危完完全全交给周羚,他变成他的武器,他的刀刃。
也唯独这一点,周羚不想反驳。
两个人齐齐沉默了两秒,周羚突然问:“吃吗?”
“什么?”
“薄荷糖。”
宋明栖感觉从背后抛过来一颗亮闪闪的小玩意儿,他下意识抬手去接。
“哪儿来的?”
“逃跑的时候,从收银台免费自取的干果碟里拿的。”
“……”
宋明栖噗嗤笑出了声。生死一线,他还有这功夫。
周羚也失笑:“你笑什么,就在手边,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吃……”
车厢里先是安静了一会,宋明栖再也忍不住,突然爆发出笑声,两个人齐齐放声大笑起来。
“你别说,做古惑仔还挺爽的……”
周羚扯着嘴角:“宋明栖,你一个老师,现在过得他妈的像个混混。”
宋明栖把车窗降下来,呼吸着冷冽的风,黑发猎猎,向后飘扬。
“这样会觉得好一些吗?看到我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他突然迎风大喊,“古惑仔配维修佬,好衬,不就是天生一对!”
周羚扭过脸,提出质疑:“哪里天生一……”
“今晚过生日,我要癫个够!”宋明栖用广南话打断他,又飞快地切换成周羚能听懂的普通话,“你要跟着我念,古惑仔配维修佬……”
“天!生!一!对!”
周羚也朝窗外大喊起来,海浪激荡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应,他又大笑,他今晚笑得特别多,眼睛兴奋得发亮,感觉有一团火在身体里燃烧。
活着真他妈好。
自由真他妈好。
爱一个人真他妈好。
未来的十年、三十年、五十年似乎都被折叠到这一瞬。好像活过这一瞬就够了。
周羚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刻的感受了。
两个人笑了一会,车速降下来,缓缓开向周羚的海边出租屋,袭进的海风也变得绵绵,周羚这时才注意到后座的蛋糕盒,由于频繁在油门刹车间切换,巨大的惯性将它甩到了角落里。
周羚拿过来仔细查看:“蛋糕坏了。”
语气稳定而平淡,宋明栖透过后视镜看他,却见人垂着头,系有精致丝带的蛋糕盒置在他膝盖上,无端看起来落寞而遗憾。
宋明栖把车停好,扭过身去:“还能吃吧?”
周羚拆掉丝带,盒盖完全掀开来,宋明栖看到蛋糕上的奶油变成了融化的一滩,有一块巧克力做的小牌子,跟着蛋糕胚一起倒塌下来,上面用白色的糖浆写着“生日快乐”。
周羚替宋明栖先嫌弃上了,觉得不吉利,又重新合上:“你还是别吃了。”
宋明栖看了他一会,片刻后躬身站起来,从主驾与副驾中间的空隙里钻到后座去,周羚自然地朝他伸开手臂,他挤进周羚的怀里,代替蛋糕坐到他腿上,又暗忖车换得是真好,竟然足够宽敞。
他摸摸人的脸说:“我再买一个好了。”低头看一眼腕表,发现已经过十点钟,蛋糕店估计都已关门,只好改口:“下个月我再过一遍阳历生日,可以再吃一次。或者不吃也行,生日年年过。”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周羚的眼睛又黑又深,他亲亲他的嘴唇,两个人的口腔里是共同的薄荷糖的气味。
“宋明栖,你长命百岁,生日会有很多,但我只能陪你这一个。”
宋明栖的心跳蓦地落空一拍。
互相钟意的朋友原来要这么做。
可亲吻,可做亲密事。但不可再进一步,聊一个月,三个月,不可讲未来。
今日这余下两小时,宋明栖感觉像庆祝他奔向前方,而周羚留在原地。海浪能裹挟走砂砾,却裹不走冰山。周羚固执不跟他,他没办法。
寂寂无声中,周羚突然问:“对了,今晚你本来叫我过去是想做什么?”
“本来想一起做饭吃。”宋明栖回答。
“就这样?”
“就这样啊。”宋明栖不觉得哪里不对,仔细回忆了下,“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会和霍帆一起吃,我爸回国的时候就一起做饭,不回来就我自己吃。”
周羚不解:“那跟平常有什么不一样?”
宋明栖想着想着就笑了:“不知道。大概是吃饭很重要,跟什么人吃也很重要。”
车里沉默片刻,很快周羚说:“走。”
“去哪儿?”
“我还有别的礼物给你。”
宋明栖踩着沙子,夜晚看不清路,总有沙砾从脚后跟溜进来,他走得有点硌脚,只能尽力跟上周羚的步伐。两个人一直走到小屋后的海边,这一片海域有点野,宋明栖从没有走近过,此时看起来平静而私密,连着沙滩就有几块参差不齐的巨大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