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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策问
三月十八,清晨5点,姬安被系统闹钟唤醒。
他很久没有这么早起过了,得依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才能睁开沉重的眼皮。
就见身边上官钧已经坐起身。
姬安抬手揉着眼睛,含糊地道:“你醒了就好……”
自从一块住之后,上官钧原本早睡早起的作息都被他带晚了。姬安就担心上官钧醒不过来,小厮内侍们又不敢进来叫,才特意调了闹钟。
上官钧给他扯被子:“吵醒陛下了。我这就出去,你继续睡吧。”
姬安却摇摇头,撑坐起身,靠着被窝外的凉气来让自己清醒一点,一边说:“我送你。让他们端水进来,洗把脸就清醒了。”
上官钧听得心中暖暖的,凑过去在姬安额上亲一下:“不必送了。陛下不是晚上去贡院,那时又能见着。”
姬安摸摸被亲的地方,故意玩笑道:“我可没说今晚就去啊。我是去查卷,今晚又没卷子可查。”
最早一份卷要明天中午才交。
上官钧扬下眉:“陛下想让我今晚独守空房?”
姬安被他这用词逗得笑出声:“贡院里那么多人呢,大司马若觉寂寞,可以去巡场。”
上官钧点头:“的确该仔细巡几回,把那些长得俊俏的都挑出来,先黜落了。”
姬安笑得肩膀都在颤:“谁能想到本届主考竟是以貌取士……”
这时,外间传进时和的轻唤:“郎主?”
上官钧这才扬声道:“端水进来,陛下也起了。”
时和应过一声,向外传了话,又先进来点起蜡烛。
不一会儿,杂役内侍们端着洗漱用具进来,近身伺候的内侍小厮们也进来服侍姬安和上官钧起床。
两人吃过早饭,上官钧道:“陛下送到宫门便好,一会儿去了永昌殿的休息室,还能再补睡一觉,可以先不用梳头。”
姬安应一声,等着他更衣梳头,就一同出殿。
两人并骑行到宫门。
上官钧勒住马,看向姬安道:“陛下回吧,我自去了。”
两人都还在京中,其实也算不上分离,姬安原本没什么感觉,但此时听到这句,突然就涌上一点离愁。
他伸过手去,无意义地扯扯上官钧的斗篷,彷佛只为将这一刻时间拉长一些。
最后,姬安叮嘱:“要好好吃饭。”
上官钧微笑道:“陛下都特意派了厨子过去,不必担心这些。”
姬安扁下嘴,小小声嘟囔:“吃不好饭就只是厨子的问题?”
骑着马的两人隔着距离,上官钧似乎没听清,也伸手过来扯一下姬安的斗篷,温声道:“陛下早点回吧,还能多睡会儿,我看着陛下。”
姬安没和他争这个,点点头,拨马回转。
他能感觉到上官钧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为了克制回头的冲动,只得催马走得快些。
*
考生比考官还要早起得多。
田守朴在夜半寅时就起了床,收拾一番,再仔细检查一遍考篮,稍微吃点东西,就提着灯笼出门。
贡院卯时开始放人入场。田守朴来到贡院门前之时,这里已经非常热闹,除了参考的举子,还有送考的家人,以及路边卖吃喝的小摊贩。
不说家在京中那些,都有众多家人相送,便是外地举子,也多是三五成群地同来。田守朴是少有的独自一人,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个,只寻了个队伍末端排上去。
排在他前方的几人还凑在一起讨论《旬报》上登的题。自从十二日那期《旬报》一发,似乎许多举子都认准了,这次会试的题必会与那有关联。
田守朴也仔细看过那两份题,但他不是那种背书到最后一刻的类型,而且那两份题在他看来并不难,没有什么好背的。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去买碗胡辣汤暖暖身之时,身后排过来的人向他招呼道:“田兄。”
田守朴回身一看,就笑着拱手:“杜兄、宋兄。”
杜阳就排在他身后,宋远之该是来送考的。
两边寒暄几句,杜阳突然靠近田守朴,小声问:“田兄有没有听说,有人在卖那份选拔卷的考官答案?”
田守朴点头道:“有人找我了,但我觉得是骗子,就没买。杜兄应当也没买吧?”
上回他既和李震士说了,后来就没再去寻杜阳。想着杜阳连十几两的报名费都会犹豫,应当不会上这个当。
果然,杜阳就露出放心之色:“我们也觉得是骗子。原想提醒田兄,才发现那日忘了问田兄住在何处。”
田守朴连忙将自己的借宿之处说给他,看杜阳挺放松,笑道:“杜兄这状态好,越放松越容易发挥出平日的水准。”
杜阳也笑道:“我就没想过能考中,只是来体验一下。”
宋远之在旁同样笑着插话:“他真的该来一回。我帮他收拾考篮,才知他好多事不会。还得教他怎么生炉子,以及在那小小一间号房里怎样才能休息好。”
杜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三人就聊着这些琐事,放松地等到贡院开门。
所有考生都要接受过严密的检查,才得以迈进贡院大门。
田守朴和杜阳的号房不在一处,两人进门就分开各自查找。
此时天还黑着,幸好贡院里四处都燃着火把,相当明亮。还有许多手握长枪的士兵站岗,一进来就能感受到一股肃穆之气。
田守朴拿着号牌,寻到自己的号房,将号牌挂上去。
号房很小,进深不足两步,宽也只有堪堪一步,桌椅全都是横下来的板子,每个房内配有一只蜂窝煤炉子和水壶。
田守朴暗道一声“幸好和庄户们学过”,放下考篮,先点起炉子,用小火温着水。
会试共考三场,每场三日。也就是说,往下他要在这里住上九日,只有每场考完能离开一日休息。
田守朴有去年的经验,此时心态很平稳,先规置一下东西,就趴在桌上盖着薄被补一觉养养精神。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一阵锣声吵醒,知道是考官们快要来了,连忙从考篮中取出布巾,倒上一点水,擦把脸清醒清醒。
很快,便有小吏大声传话,喊众考生出来拜考官。
田守朴的号房离考官们的座席很近,出来便看到众考官正在入席。
今年光是副主考就增加到六人,房考官加得更多。此时就能见到上方众考官相互寒暄,也是极为热闹。
不过等到开考之后,众考官倒是不会留在此处,会回到房中等着判卷。巡考另有人,以免考官巡场时看到考生的原始卷,有舞弊之嫌。
这时,小吏一声“主考官大司马到”,众考官都停下话,转身恭迎。
田守朴也不由自主地看过去。
就见一名极有气势的青年走过来。
他一下就惊得瞪起眼€€€€那不是……他刚到京中那天遇到的安二公子?!
或许是他瞪视得太久,上官钧扭头看来。
目光一接触,田守朴就被震回神,连忙低头拱手。
待上官钧就位,再是三声锣响。
全场肃静,众考生跟着小吏的喊话拜过考官,这才纷纷回到号房里坐好。
小吏们开始发卷。
田守朴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消化掉“安二公子是大司马”这个消息,不禁接着想到€€€€那,安四公子又是谁?
直到拿到卷子,他才收敛起心神。
卷子封在信封中,田守朴撕开封条,取出厚厚一叠白纸。
题目印刷在第一张纸上,开头先是说明€€€€本场考策问,共做两篇文章,十九日午时交第一篇,二十日申时交第二篇,顺序无限定。
田守朴感到有点稀奇。去年还是众小吏拿着许多题板,让考生自己抄题,没想到今年竟是印好的。想到今年省下的“报名费”,不由得心道€€€€这又是圣上的恩典吧,皇恩浩荡啊。
只是,以前一直是先考经义,再考策问,没想到今年把策问放第一。
不过反正都是要考的,田守朴没有多想,继续往下看两篇命题文章。
第一篇,假设考生出任知县,朝廷下旨要在县中推广新粮种,与同样占据良田的新经济作物,论述自己的推广方案。
田守朴就不由得想到,李震士所说的河关新稻种。
第二篇,假设考生出任知州,治下一半的县出现灾情致当年颗粒无收,论述自己如何赈灾及恢复灾后生产。
田守朴看完,只觉得今年这策问题相当地具体,的确和《旬报》上登的题像是同样的风格。
他将题压在一边,开始构思腹稿。
*
和考生们一样,除了上官钧之外,众考官也是此刻才看到策问题目。
一排阅卷房所在的院子当中,上官钧坐在上首慢慢喝茶,听着众人小声议论过一阵。
“没想到圣上会出这样的题,和以往的差别真大。”
“我倒觉得挺好,选出来的人得真的能做事。以往的题是立意高远,但能有几个落到实处。”
“的确,虽说有下面人做事,但要是任职的人自己没章程,很容易就被下面蒙弊。”
“但今年先考策问,取士之时评判标准又是怎样?”
以往最重要的都是经义,可以说只要经义卷答得好就稳了,策问和诗赋都只是锦上添花。
上官钧等着众人说得差不多,才让小厮叫肃静,然后发下一张印好的评分流程。
众人拿在手里一看,顿时感觉头有些晕€€€€今年怎么如此复杂!
【首先,卷子改为评分制,分几个标准共计评百分。
卷子先由房考官评分,每卷须随机三人阅卷打分,最后取平均分排序。
每房前五十名,交至副主考与主考评分,每卷须随机四人评分,最后取平均分排序。
每名副主考再从各房黜落卷中随机抽三份,主考抽五份,随机四人共同重审是否值得录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