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坚守,做站不易,广告是本站唯一收入来源。
为了继续访问本网站,请将本站加入您的广告屏蔽插件的白名单。
昨夜温存之日,他可不是这样的冷,不知怎样缠绵呢。
秦诏凭着酒意,自觉胜券在握,想要逼人一把,便道:“昨晚,燕王可不是这样说的……”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抚摸着脖颈,惺惺作态:“嘶,您咬的这儿,现在还疼呢。”
燕珩:……
这和当众叫他出丑,兴许没什么区别。
燕珩感觉自个儿的一世英名,都被这小崽子嚼碎了。他挑起眉来,在灯光斜影里眯眼:“秦诏,寡人再说一次,休得放肆。”
秦诏沉默,目光暗下去几分。
那等被人抓紧在怀里,却又狠狠推开的失落,不作声地漫涌上来,留他孤零零地守在这一寸寂寞的时刻。
“燕王,为何……”秦诏停顿片刻,在燕珩不悦的视线中,忽又换上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他露出笑:“哦,确实,是本王吃醉了,失礼了……”
燕珩神色刚缓和下来,那话竟又继续说下去了:
“喜结连理之事,乃本王一厢情愿。若是燕王同意联姻,那便皆大欢喜。若是燕王不同意,那本王就只好,依照往日约定,收缴兵权,带着玺印归燕,变国为邑了。”
秦诏当众给人抽走了后路:“燕王在此,司马大人也在此,诸位同样作个见证,当日盟约,为我二人自愿。”
“燕王那句,若是输了,任凭本王处置,言犹在耳……难道,谁还不认不成?”
燕珩沉了一口气:“秦诏。”
秦诏与他面前,仍然不作威风,只含着笑,乖顺答:“秦诏在。”
然而,那乖顺的背后,确实无比锋利的刺,他跪行两步,朝着燕王之席的方向,微微躬身:“若您愿意,咱们二人永结同心,往后诸事,秦诏……绝无二话。”
燕珩冷哼了一声,他恨不得抽剑杀了他,又恨不得当众赏他一个耳光。他知道,纵自己如此,秦诏也绝不会反抗。
此刻,他还想说什么,但触及秦诏眼底那闪烁的水光,竟怔住了。
仿佛,那等强硬的背后,竟是一颗破碎的心。
当秦诏这般望向他的时候,燕珩分明觉得,那泪光里,也有一点怨,就好似那颗心,是被他的金靴所踩碎的。
燕珩抿唇,到底没再说话,当即拂袖起身,缓步朝侧殿走了。
燕王退席,座下无一人吭声。
良久,楚阙才问:“王上,您……没开玩笑?”
秦诏望着人离开的方向,淡定答:“没有。本王就是要娶他,若娶不到,嫁他也行。总之,不重要,本王非他不可。”
楚阙虽然心中惊撼,但却极其给人面子:“我王说的正是!”
诸众从秦诏身上收回视线,惊诧看楚阙:……
楚阙站起身来,说道:“我王现今,是天下之共主,凡世俗人,焉能入得您眼?正该燕王这等威风之王君,与您般配合宜。所谓并肩逐鹿、相依共治天下,实乃英雄一对,岂不快意?”
“依小臣看,若我王心意已决,再没有比燕王更合适的人了!”
符慎为着他的好兄弟,非常想附和,但是不知为何,他才站起身来,就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嘴也不听使唤地打磕巴:“王、王上,那、那太上王他……?”
他好像不同意?€€€€
符定怒拍桌子,“哼”了一声,给符慎吓得又坐回去了。
年予治沉默片刻,才道:“此事,恐怕……需从长计议。”
其余人便随着点头,纷纷抬眼看秦诏。
这位威风的秦王仿佛才一会儿的工夫,就失恋了,那模样蔫了三分,只怏怏道:“别的,本王不想知道€€€€此事,本王必要做。此生若无燕珩,岂非了无生趣。”
说罢这话,他竟也站起来,转身朝殿外去了……紧跟着,符定也退席了,当然,老头是被气走的。
殿里的人臣望着手中酒杯,面面相觑,再不敢多说什么。
楚阙“啧”了一声,给那几位使眼色,嘟囔道:“你们几个,是不是死脑筋?咱们王上与燕王两情相悦,喜结连理多好?战事也不必再打、江山也能太平。”
“不是你们几个说的吗?燕王英明神武,秦王杀伐果决,他俩岂不是天生一对,正般配呢!”
“话是这样说,可……可不合规矩啊。”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符慎最实在,他道:“依我看,什么都好。只是,王上和太上王,差着一个辈分呢。”
楚阙:“……”
真想撕了你的嘴。
“那就想办法,想办法!”楚阙唤人给他们斟酒,又说道:“王上既说了这话,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们未必不知道。若是这样僵持下去,难道对谁有好处?若是燕王震怒,撕毁盟约,归燕起兵,咱们难道不吃苦,百姓难道就安生?”
姬如晦点头:“如此一看。王上倒不是宣布喜事……”
大家看他:“什么意思?”
“依我之见,王上的伤心和吃醉酒,全是假的。”姬如晦道:“他这是要逼咱们好好地替他谋划,还要逼燕王承认。今日之事,一旦说破,只有一个结果,要么同意,‘和平联姻’,要么,起兵。”
“若是燕王起不了兵,纵不同意,也变成了同意。”
“有着燕王起兵的威胁,哪一个人臣敢不同意?日后,倒省了麻烦。也不必劝谏了,眼下,大家直接跟咱们王上,站到了同一战线。”
楚阙惊得瞪大眼:“王上好奸诈。”
“你想啊,燕王若不同意,真的起兵,谁敢担得起这个责任?”姬如晦摇头,叹气说道:“反正我是不敢。什么于理不合?你们说一个试试?于理不合重要,还是‘不叫燕王狠揍咱们一顿’重要?”
符慎“啊”了一声,悟明白了:“竟是一箭三雕。”
“说不准,刚才是那两位,怕咱们说三道四的不同意,故意作戏呢!”
“那……若是燕王真不同意呢?”
“燕王本就重信,毁约于他而言,恐怕难堪;再者,他自有仁心,若要起兵,哪里能等到今日?”姬如晦道:“他若不起兵,传出去,岂不就等于答应下来了?”
“这么看来,恐怕是……咱们王上等得心急了,想叫人家,早日给他名分呢!”
第106章 将方舟
秦诏这一招, 将所有人都打懵了。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连燕珩都堵住一点火气,全然骂不出来。
昨儿, 是自己主动亲的。
今日宴上,不承认也得承认。诸众瞧着, 兴许觉得他在作戏,难不成夜里颠鸾倒凤, 白日里倒又冠冕堂皇起来了, 说出去也叫人笑话。
燕珩被人将了一军。
若不是昨天是他临时起意,他都得怀疑秦诏早有预谋, 只下了套等着他钻。可秦诏惶恐,并不知情, 总不能是,背地里说服梁太王后也陪他一起做局。
没大会儿,秦诏跪进来, 迎接他的, 便是一道茶盏。“霹啪”一声,连着秦诏的心, 都碎成了许多瓣。
燕珩问:“你是想逼寡人?”
秦诏望着他, 道:“逼?燕珩, 你为何这样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叫人揣测……我便只说是我一厢情愿。难道你我,不是两情相悦?”
“如今,就算你答应我,旁人也不过以为,是燕王无奈,抑或为了两国之平定,分毫不影响你的英明神武, 燕国之权,我一分也不会肖想,秦国之广阔长土,也都交到你手中。我只要一个你,难道也算过分?”
燕珩道:“秦诏,寡人说过,寡人并不能给你这样的‘唯一’。”
“为何?”
燕珩沉默,无话可答。
为何?为着那样的‘唯一’太可笑,帝王家有什么情根深种?连同骨血与躯体,都不过是权柄的一部分,连带着王君姓氏的光辉,繁茂地绵延和继承下去。
“不为何,总之,不行。”
秦诏跪住不动,视线幽邃,然而那里面,却藏着难言的躁与火。
燕珩狠下心去,避过他的视线,并不看人,只又说道:“寡人虽然喜欢你,却不是‘非你不可’。秦诏,你未免太……自以为是。”
一句话,差点叫秦诏烧起来。
他反问:“不是非我不可?”
“正是。”
“那是谁?除了我,还能有谁、还会有谁€€€€燕珩,你分明在骗我,我不信!”秦诏跪行至他跟前:“你定是为了我夺天下之事,还生我的气,才这样说,对不对?你心里,分明只有我、分明只喜欢我的!”
燕珩垂眸,冷笑:“寡人喜欢谁,干秦王何事?秦王自有妙计,夺得天下。往日是寡人心软,愿赌服输,怨不得别人。你我虽有盟约,但……那时那日,在燕宫,却也定下了一条规矩。”
“秦诏,你不会忘了吧?”
那时,燕珩说:[秦王若想迎寡人去临阜,须以天子之名。自此,鞍前马后,无所不从,若无寡人的应允,不得近身……]
“寡人愿赌服输,秦王,也该,一言九鼎。”燕珩眯起眼来,冷冷地瞧着他:“若是不然,你我二人,这便撕毁盟约。寡人倒要看看,秦王如何定下这场联姻。”
秦诏心中一凛,他知道,燕珩说到做到,从无虚言。
若是两败俱伤,实非他之所愿。
他咬牙,不情不愿道:“我自然,信守约定。”
“只是……”
燕珩冷哼,仿佛不屑似的,“秦王不必再使些诡计了。明日上殿,与你的诸臣说个明白,自说自个儿吃醉了,再也别提才好。”
若真要这样说,秦诏想,自己此生便再没得第二个机会了。
哪有出尔反尔,王君戏言之说?
秦诏敢怒不敢言,心中生出情绪来,只又追问了一句:“燕珩,你到底为何,不肯给我这样的唯一、不肯与我相守?难道,只叫我做你床上的一条狗,你便满意了吗?”
他以为,燕珩至少也哄他两句的。
奈何那位正在气头上,竟也只冷笑一声,点头道:“正是如此。”
见秦诏愣在那里,燕珩反倒来了兴致,他挑眉,将话说得薄情而尖锐:“寡人要娶妻生子,万世千秋,西宫里容不下你。敢问秦王,做寡人床上的一条狗,你可愿意?”
“若是不愿,你我也不必提什么相守,寡人并不会为难你。”
那话刻薄,给秦诏气得浑身发抖。
他本是愿意的,但:“就算做一条狗,你的床上,也只能有我这一条€€€€燕珩,你凭什么娶妻生子?你有夫人不行,有公子,也不行!”
燕珩拿靴子尖,踩在他大腿上,因跪着,绷直了强劲有力。
“凭什么不行?秦诏,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样管寡人?”燕珩道:“寡人想娶谁,就娶谁。想要谁,就要谁。那,又怎样?”
秦诏有瞬间的失神。但形势所迫,如今被燕军拿矛抵在临阜,如指着心口,他进退两难,颇有种“人为鼎镬,我为麋鹿”的伤感。
然而,那伤感被更重的伤心与痛苦激散了,他握住燕珩的脚腕,抬脸,直视于人:“燕珩,我,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