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坚守,做站不易,广告是本站唯一收入来源。
为了继续访问本网站,请将本站加入您的广告屏蔽插件的白名单。
相宜猛地反应过来了,那酒水有问题。
秦诏哪里管他如何想,只站起身来,缓慢走近卫抚,轻声笑道:“大人说的对,春鸢宴是我做的手脚,秀女也是我杀的,药也是我下的。那封吴王书信,也是我写的……”
他微顿片刻,才佯作惋惜道:“不过可惜,大人就是没有证据。我秦诏做事,从来都是€€€€”
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百密而无有一失。”
“杀人么,绝不留,一丝活口。”
相宜坐在上首,人都吓愣了。他手忙脚乱地站起来,磕巴道:“公、公子、不、不可以,您……您不能……”
那句话还没说完,秦诏已然从袖中拨出了吞云刃。
刀刃一剑封喉,都没给卫抚说个“不”字儿的机会,哪里管什么遗言呢?
顿时满堂腥雾!
喉管喷射出浓稠而温热的鲜血,溅得秦诏满脸血红,而后又自鼻梁、下巴滴答答的往下淌。
被人吓得魂飞魄散。
相宜“噗通”一声,竟又失力跌坐在椅座上,怔怔的看着,哪里还有力气爬起来阻拦,因惊恐得厉害,此刻,他连嘴巴都发不出一丝声音。
秦诏扬起刀刃,噗呲一声捅进人胸口。
连扎了七刀,直至那血飞溅出来,将他浑身都浇得透湿,方才停住。
那声音冷骇,如地狱爬出来的低吟: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我认错?……既然你不识相,就休要怪我心狠手辣了。那书信,须得传出去……我那父王,也只能是我的。”
“谁拦着我,我就€€€€杀谁。”
死寂。
恐惧伴着赤色鲜血,弥漫开来。
这时节,秦诏猛地回头。
给相宜吓得“啊”了一声。
“当日,我父王选秀,你主持大局,为何不告诉我?他那枕边,若有了旁人,下一个€€€€”秦诏血人似的踢开卫抚的尸体,将匕首抵在唇边,舔了两口,方才阴恻恻的笑道:“死的,就是你。”
相宜颤抖着……
整个喉咙都“咕咚”、“咕咚”往下干咽口水。
“我说,相宜大人,看见了吗?”
“不听话的狗,就只有这个下场。”
第65章 惟往古
相宜全然顾不上自个儿的身份, 连滚带爬地跪下去,悼慑开口:“秦、秦王饶我。小臣并非有意为之,是燕王有令, 小臣不敢违抗,方才隐瞒, 不曾告诉您……”
秦诏打断他的话,颇不耐烦道:“日后, 父王的起居琐事, 凡之相关,必要禀告于我。否则, 今日的卫抚……就是明日的大人。”
相宜跪爬两步,战战兢兢道:“是、是……那、那现在怎么办?”
秦诏冷笑, 反问道:“什么怎么办?”
“卫大人死于非命,王上必要追查的。我们该如何掩人耳目?若是被王上知道,他的性子, 您……您也是了解的。”相宜道:“我们、该、该怎么办才好?……”
秦诏轻讥:“笑话。人是在大人家中死的, 干本王何事?”
“啊?”
相宜吓得快晕过去了,忙道:“王、秦王, 我的好秦王, 您可得帮帮我啊……”
秦诏“既然大人总有自己的主意, 凡事不必要我过问,这回,便也自己看着办吧。”
相宜跪行扑倒在人腿边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秦王您就饶了我这回吧!这卫大人,乃是王上的心腹,虽有些错处,却是以忠勇二字著称的。就连他那姊妹, 都封了宫妃,还不知日后是什么名头呢!我们今日将他杀了,问起罪过来,都不止是杀害官员,而是谋杀王亲啊!”
秦诏道:“你便说吃酒吃醉了,同相府飞檐走壁的小贼缠斗,叫人杀了。刑狱那边,我自会处理,待人来验尸,也必出不了错处。你知消装傻便是。”
相宜刚要应声,秦诏又道:“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纵是天衣无缝,他父王必也知道,人是他杀的。下场如何、是否责罚,也全在信与不信、饶与不饶之间罢了。
他明知此举惊险,却偏偏要赌一回,除了杀鸡儆猴,更为的是,看看他父王对他的宠爱和真心,到底抵不抵得过一个忠勇尽职的“小舅子”。
但眼下,他并不打算跟相宜掏出肺腑,便只呵呵一笑,“没什么。你乖乖听话,本王自然亏待不了你。”
相宜哪里还敢说个“不”字?眼下,秦诏已经狂出嚣张气焰来了,这燕地,来去自如,杀伐随心,岂不是快活的不得了?!
他目送秦诏捋平袍衣,含着某种隐晦的微笑,才等人伺候穿裹了件披风,便阔步踏出门去了……殿内一片狼藉,相宜这才察觉到下巴有细微的刺痛感,他抬手一抹,满手的血痕,原来是叫那淋漓飞溅的碎片,划破了脸。
“唉……”
相宜长叹了口气,怔怔失神。
往日的奇货,如今也全然握不住了。
然而,秦诏虽狂纵,日子却也不好过。说白了,他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公子,要跟帝王身边的要臣想比,恐怕算不上什么……更何况,秦诏心思不单纯,并不只为那点权力。
眼下,他还须谨慎行事。
因而,秦诏嘱咐了轿子遮挡严实,方才低调回了宫。眼见天色昏黑,此刻,他正着急!只一心惦记着,须赶紧换下衣裳,再去他父王那里呢。
若问他有什么事儿,倒也蹊跷,全无正事!如今,除了每日晨间乖乖请安之外,每到昏黄日暮,他都要蹲守在他父王的殿外……
为的竟只是,拦住燕珩,不叫他接近那些受封的美人。
那是什么个法子?
原来,秦诏每每日暮跪进殿里去,便开始给人捏肩捶背、陪同用膳。那借口和花样儿也多,不是夜里风雨大、叫人害怕,就是睡下去梦魇多,不如父王这里阳气足;实在不成,他还会扯着人作学问,愣是求着燕珩陪他下棋,不叫人睡觉。
直待到燕珩困倦的睁不开眼,他才肯走。那都不知什么时辰去了,结果哪还有功夫宠幸谁?
燕珩也纳闷,这小子怎么还突然上进起来了?一天到晚,觉也不睡,除非留他在凤鸣宫里过夜,否则,必是不肯叫人踏实安息的。
德福就傻站在一边,心疼俩人熬鹰似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落子,棋盘两头,那脑袋忽而低下去,又惊醒……后果就是,两个人,熬出了四只黑眼圈。
燕珩困得撑不住了,他本就懒床,可秦诏又不让他睡。
最后,直将人都气笑了,只得扯着秦诏的耳朵,大发善心道:“寡人许你今日在此处留宿€€€€如何?我的儿,可叫人睡了?”
秦诏揉了揉眼睛:“父王……真的吗?”
那还能是假的?
奈何秦诏天性强蛮、精气也足,燕珩自是比不过。他若是再不发话,必要叫人熬出个英年早逝来了。
秦诏讨宠惯了,燕珩习以为然,不曾多想。倒是德福多留了个心眼、发觉端倪,趁着秦诏美滋滋的爬起床来,搭上了小话。
那日,晨曦光影落在少年鼻梁上,德福抬起头来,去瞧他,笑眯眯问道:“公子近日……可有什么心事?”
秦诏摇头笑,却死活不吭声。
德福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可是为了前几日,娘娘们住进了受封的宫中?我的好公子,您就跟小的说一说吧。”
秦诏这才点了点头,嘟囔道:“就是为这个,我最看不惯。父王那等清高,岂叫旁人都玷污了去?”
“玷污”二字用的妙。
“哎哟,公子可说不得。”德福忙扭头,朝那床榻之上轻眠的人瞅了一眼,瞧见燕珩并无醒来的迹象,方才敢继续说道:“我的好公子,您瞧,您这两只眼睛……有一个算一个,都挂了怎样的黢黑?还能这样下去吗?……就算您熬得住,那王上也熬不住咯。”
秦诏听见那话,心里嘀咕出了猫腻,忙拉住人手腕:“那您跟我说说,可有什么好法子?也叫我学上一学?……我也不想叫父王难受,可我心里不安。若是我不来,岂不是要有别人来了€€€€来一趟算一趟,就怕还不走了呢!”
“……”
那不是应该的么?
德福年纪大些,怕他脸皮薄,故而没拆穿小孩儿,只乐呵呵道:“可不敢这样讲。小的也是为了王上能睡个安生觉,才同公子说些有的没的,您万不要放在心上去。”
说着,他去看秦诏,小声咕哝道:“咱们王上,并非那等……那等……贪色之辈。娘子们没有过了合矩的姻亲礼、大婚之前,必不会宠幸美人的。”
秦诏慢腾腾地咀嚼着这个词,“大婚……”他突兀地插了一句话进去,急问道:“父王,到底选了谁做王后?难道真是那个卫女不成?€€€€何时行礼?难不成是眼下么?”
“哎哟、哎哟。”德福吓得忙摇头:“不可直呼娘娘名讳。虽没有正式得封,想来位份也不会低。至于何时行礼,这……小的也不知道。”
“那……”
德福道:“若是小尹大人,并不能替王上操办大婚,倒要耽搁……”
秦诏轻笑一声,顿时明白过来了,隐晦说道:“嗨!是我糊涂了,竟忘了这茬儿,正是这个道理!听说€€€€相宜大人正身子不适,预备告病几个月的。”
德福轻声笑,而后抿着嘴退远去了。
那相宜也不是傻的。
两件事并在一起,他自寻了个好借口,说是卫抚大人为奸人所害,他惊吓过度,高烧不退,要告病些许时日,求王上恩准。
燕珩当即皱了眉,问道:“怎会这样?”
他问的是,卫抚那身功夫,绝不至于叫个飞檐走壁的毛贼杀死,还落得一刀封喉,毫无反击之力,更何况身上那七刀了。
至于相宜病不病,他倒不关心……
这卫抚虽然偶尔惹嫌,到底是忠心耿耿,随行护卫近十载,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的……就这样唐突草率,叫人捅杀成个筛子、平白无故丢了性命。
燕珩叫刑狱司里的人来答话,才问了两句,对方就把那验尸结果报上来。只说是,确实是吃酒吃醉了,有缠斗的迹象,再有喉部并非致命伤……
不等听人解释完,燕珩便冷笑着撂下一句话:“那伤口,可是吞云刃?”
刑狱司心惊胆战,两三人左右相觑,又低垂下眼皮儿,支支吾吾道:“这、这个,小的没得仔细对比,并不知先王的匕首如今在何处?也不知伤口该是什么模样,故而,不敢妄下结论。”
只听这话,燕珩便猜了个大概。
纵不是吞云刃,难道他就猜不出来?……未必。
胆敢冲他的心腹下手的,满燕宫,恐怕就只剩下一个秦诏了。这小子,用什么行凶不好?偏用吞云刃。这样狂纵肆意,未必不是一种挑衅。
此刻,燕珩复又坐回去。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缓缓勾起嘴角。
那眉眼色彩浓重,然而话音里的情愫复杂:“遣人下一趟狱司,将卫抚的脑袋,割下来,送到东宫去。”
帝王顿了片刻,方才伸出手去,压在茶杯的漂亮纹路上,慢慢摩挲:“叫他端住这颗人头,一步一叩首,跪行到金殿……来见寡人。”
那声音冷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