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到广告屏蔽插件

多年坚守,做站不易,广告是本站唯一收入来源。

为了继续访问本网站,请将本站加入您的广告屏蔽插件的白名单。

凤鸣西堂 第58章

燕珩问:“方才,你抱着马匹,嘀咕些什么呢?”

秦诏不敢说实话,只笑道:“没说什么,父王,只说明日给它多喂些草料。再不敢说别的……”

燕珩轻哼,却不打算揭穿他,只转过眸光去,左右瞧了两眼。

停顿片刻之后,这位帝王发了话:“如今也大了,该有自个儿的坐骑。”他慢条斯理的嘱咐道:“你们自将往年、各国进贡的宝马都牵出来,与吾儿选一匹。”

王管事应声,忙去吩咐四下里的马奴。

才安排妥当,去牵马往外来的功夫儿,那阴沉天幕便压得更低,啪嗒、啪嗒落下雨滴来,打的金砖红瓦,玉珠似的滚出脆响。

仆从眼色利落,替燕珩撑伞。

旁人则站雨幕里躬身候着,神色平静的淋雨……、

燕宫里规矩多,自无有赶敢在帝王面前撑伞的人物,更遑论燕珩还站在雨里。谁敢大逆不道,堂皇躲开?

没人敢。

但,除了秦诏。

这小子往他父王怀里一钻,镇定开口:“父王,下雨了。”

燕珩斜眸,盯住靠在自己肩头的人,“……”

秦诏乖巧,灿烂一笑:“父王,您瞧我多聪明,躲到您的伞下,竟一滴都没淋到……父王,我想挨着您。”说着,他又往跟前凑了凑,“再近些才好。”

燕珩:“……”

这位帝王被人挤出去半寸,怔愣了片刻。

秦诏未曾察觉,单手搂抱住他父王的腰,跟人贴得更紧了。这小子不比小时候灵巧、才及胸高,如今,他身量越发的长起来,存在感已不容忽视……

燕珩无语。

自默不作声地睨了德福一眼,又拨了拨手指头。

德福眼疾手快,将人从伞底下“请”出来:“公子,小的给您打伞,这儿宽敞。”

秦诏不肯,坦诚摇头:“我抱住父王就好。”

很快,雨势渐大,将帝王的半片袖子都淋湿了。

燕珩:……

你是很好,但寡人不是很好。

秦诏不知觉,抱着他父王,兴高采烈地选马匹,直至眼睛都挑花了,也没相中一匹:“这些都不好。”

王管事道:“回王上,回公子,各国进献的宝马都在这里了。都是举世难见的珍品,再没有别的了。”

燕珩纵容,又问:“都不喜欢?”

秦诏扬眸笑道:“父王,我都不喜欢。这些瞧着……没意思,还是您那匹马最好。”

停顿片刻,燕珩忽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前年,楼兰与寡人献来的那只马驹,养在何处了?€€€€”

王管事惊讶,复又担忧道:“可那匹马的性子,实在太烈……”

“无妨。”燕珩哼笑,睨了秦诏一眼:“还有这脆白骨没断过、浑身血肉不怕疼呢。”

秦诏讪笑。

等那匹马牵过来,果真叫人亮了双眼。

河曲烈马,通体乌黑,有霸世之气、追风之能,可飞逐千里而不疲,最是这等小儿心头好了。

燕珩赏他:“若是驯服,便是你的。若是驯不住,便多断几根骨头,歇在东宫里养伤吧。”

秦诏“厚脸皮”地喜道:“谢父王恩赐,必不会将您失望的!”

燕珩哼笑,没再理会他,转身便走了。

那伞追着帝王转移。

秦诏扑了个空,倾盆大雨兜头浇下来,还叫雨滴砸得鼻梁疼。

他讪讪的笑……又躲进旁边的马厩了。混着满身热汗、马厩泥尘和牲畜味道€€€€他猛然反应过来,捂住鼻子,噫!

怪不得他父王走得急呢!

再不走,差点叫自个儿熏臭了……

是夜,阴了许久的浓雨倾盆。

秋意浮出草木,自水痕中淌€€寒气。

燕珩端坐案前,眉眼冰霜雕琢似的冷锐;他眼底被烛火打落一层光,幽暗处所藏着的,皆是吞天下、咽五州的威厉。

疾风起,自窗外吹拂,骤然掀开一张信纸。

帝王唇角微勾,终于落笔:

[秦诏乃寡人之子,你这个秦王若是做腻了,就让吾儿来。]

[燕军精兵三万随行,中秋之期,若归去秦地,便是继位之时。]

第51章 欲窜伏

他才搁下笔, 忽然霹雳一声,惊雷便炸响在耳边,闪电劈落一线银光, 照着三百里辉煌宫殿,恍如白昼。

胆子小的, 必要吓得昏死过去。

但这……未必不是秦厉收到信时的心情。

那封信拿金玺压在桌案上,亟待着明日一早, 便送往秦宫。

滂沱秋雨、霹雳惊雷, 携裹着浓风秋凉,不断翻越窗扇, 闯进帝王寝宫。飘逸的纱幔被扯开一个角,而后缓慢地坠落下去, 在地面上拖曳出蜿蜒的痕迹。

仆从们终于得了示下,将窗扇阖紧,而后拈烛布香, 暗处炉热轻偎, 驱散风寒之气,待帝王沐浴更衣后, 空气中便只剩下极轻的湿意。

浓雨催人沉静, 燕珩昏昏欲睡。

他靠着软枕, 才搭下眼皮儿来€€€€

“咔哒”一声。

门扇叫人撞开,闯进一阵寒凉。

仆从们仓皇追进来,然而已经来不及,那挂着暗影的少年,轻声唤了一句:“父王……”

还带着疾奔之后不匀的喘息。

燕珩倦倦地睁开眼,瞧见那纱幔被风吹开,而后秦诏朝自己走近, 隔着五步之远,怯生生地唤了句:“父王,您睡了吗?”

燕珩开口:“寡人……”

秦诏打断人,兀自喜道:“太好了,父王,你还没睡。”

燕珩:“……”

方才真睡了。但刚睡就被你吵醒了。

秦诏跪倒下去,轻轻拨开纱幔,露出一张被暴雨淋湿的苍白脸庞。头发凌乱的贴在脸皮上,顺着下巴往下淌水。

燕珩撑肘起来,微眯双眼,借着昏暗灯火打量他。

秦诏穿得单薄,只着了里衣,像是睡下去又起来的,浑身都湿透了,整个人像是从池子里捞出来似的。

“这么晚了,不好好安睡,怎的回事?”

秦诏道:“父王,我害怕,我能不能跟您一起睡?”

燕珩:?

哈?德福歪了头,也怀疑自个儿听错了。

秦诏见燕珩蹙起眉来,便怯声道:“父王……我害怕。求求您了,让我跟您一起睡吧。”

“你如今这般大了,有什么害怕的?”燕珩哼笑,懒得搭理他似的,翻了个身背对着人,又将调侃的话传进人耳朵:“叫那女官哄着你睡。”

秦诏急得往前跪行了几步,守在人榻前,盯着燕珩,认真说道:“父王,方才好大的雷声,我害怕……”

“寡人怎么不知道你怕打雷?”

“那是以前不怕,可、可如今怕了。”

“哦?”

“父王,求您了。”秦诏犹豫了片刻,才又道:“跟父王说实话好了,那日离开殿中,我去凑热闹,非要看那赵玉儿,结果……看了之后,连晚饭也吃不下去了。再有夜里总做噩梦……父王……”

他急得快哭出来了:“您就让我跟您睡吧……方才那个惊雷,快将我的魂儿都吓飞了。”

燕珩终于转回身来:“……”

怎的这小子,叫自己养的比公主还骄?

秦诏软软地唤他:“父王€€€€”

燕珩睨着人,本不打算理的,可秦诏猛地打了个喷嚏。才淋湿了浑身的雨水,又奔逐一路出了热汗,夜里风凉,若再撵他回去,怕是又要害热病了。

秦诏见他心软,便又拉住人的腕子,往自个儿额头上摸:“父王,我感觉有点不舒服……”

手底下的额头并不热。

但瞧着他那副受惊的模样,燕珩到底心软了几分。

终于,他大发善心道:“德福,与人沐浴更衣。”

“……”

秦诏被人仔细洗干净、揉香软,才送上帝王的床榻。

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呢,自与人说道:“父王,您放心,我睡觉可老实了……必不会打扰您的。”

秦诏睡觉老实?

这会听起来,兴许是句实话。

但那是睡着之后。没睡之前……可就不怎么老实了。

帝王的金床玉榻造的无比宽敞,两遭雕花,阔长近乎九尺,睡两三个人都绰绰有余。可不知怎么回事儿,燕珩才阖上眼,便觉得哪里有点挤……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