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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声连一旁的德福都惊住了。
不是,公子您都十六岁了,怎么还能哭得这么惨?
那成熟端庄的脸和过于伤心而凄惨的哭声拌在一起,极不协调。
燕珩差点笑出声来。
€€€€他轻咳一声,将手指抵在他唇上:“住嘴。”
秦诏憋不住泪,哭了好大一会儿才停。
结果,才住了嘴,心里的伤心还没完,手心里就挨了一戒尺。
秦诏瞪着哭肿的泪眼:“?”
€€€€怎么还打?
燕珩接着道:“方才说的那件事不算,还有旁的账,要跟你算。”
秦诏懵懂道:“什么账?”
“如今,燕宫上下传得沸沸扬扬,说你东宫夜夜笙歌。纵你……纵你才思风月,也该节制才是。正事不做,思恋女官,难道不是错?”
秦诏咬了咬唇,看着他父王,蹦出来一句:“不是错。”
“哦?”
“我不曾思恋女官,那是父王赏我的,我方才将她留在东宫。我自有美人搁在心里想€€€€我有心上人,却不是她。”
燕珩挑起眉来,那神色深沉,十足的耐人寻味。
他道:“小小年纪,哪里懂得什么心上人。依寡人看,不过是糊涂虫。”
“父王,我不小了。”
燕珩不以为然,哼笑:“才两月不来请安,竟有了心上人?”
秦诏咬住后牙,从齿缝里挤出来一句:“一直都有。”
“哦,是什么人?”燕珩慢腾腾地转过眸光来,睨着他,问道:“上次寡人问你,在宴会上可有瞧见什么喜欢的闺秀,你为何不说……”
秦诏打断他,蹦出来一串陈白:
“我的心上人,正是三年前,那副画卷所画之人。”
“父王见过。”
“燕枞说不三不四,可我却觉得,他生得凤眸妩媚,是个十足的美人。”
燕珩:“……”
这位帝王陡然变了脸色,自握紧戒尺,缓缓坐直了身子,沉下去的眉眼,生出了一种困惑似的愠怒来。
秦诏神色凛然。
于燕珩眼中,这简直是一种鲁莽的挑衅。
“父王,您瞧见过那幅画,照您说,难道不美吗?还有……您不是说,您知道吗?是我在秦宫的故人。”
这话将燕珩的怒气堵回去了。
是您自个儿装作没认出来的。
是您说……那是秦宫的故人。
是您说……无妨,日后不要再画了便是。
€€€€既然您不让我坦陈,那我,自也不会给父王机会……弥缝其阙的。
寂静幽沉,在殿中散开来。
片刻后,秦诏将戒尺痕迹浓重、几近糜烂的掌心递到他面前,而后在泪痕滚滚中,露出一种幽深的笑来。
“父王,您打吧€€€€纵打死我,秦诏也决不喊一声疼。”
第46章 日冥晦
燕珩握紧了戒尺。
秦诏盯着人, 还有两分紧张。那指尖微微蜷着,想将手抽回来,却又不敢, 只好又主动打破沉默。
“父王,我如今, 竟糊涂了。”
“嗯?”
秦诏道:“父王……这两个月来,因怕您厌烦我, 故而, 我只搁下茶杯便急着走了。您难道不了解……我是怎样的心肝吗?”
“嗬。”
那小子抹眼泪。
哭了两声,才又委屈巴巴地说道:“上月廿三, 戌时,父王说坐久了乏累, 第二日的朝食,便做了药膳。九日,巳时, 父王吃了几粒葡萄, 又说天气好,还见了不知哪里的大人。一十五日, 申时, 父王饮茶时, 说近日虚浮上火,第二日的茶水便添了几样祛火的药果,父王难道都没察觉?……”
燕珩哼笑:“你自哪儿听见的?”
“我就守在金殿外头。”秦诏道:“我想念父王,便总来看父王,下课时来,练完功夫也来,夜里睡觉前更要来。晴日来, 雨天也来……可我不敢叫父王知道,就只好躲在外头……”
“躲在外头?”
秦诏点头,忍不住往人跟前凑:“父王€€€€我虽喜欢美人,可我这等年纪,又开了窍,也不为过吧?”
燕珩用戒尺敲了敲他的掌心,挑眉道:“怎么不为过?”说着,他眯起眼睛来,连口气也重了一些,“这个美人€€€€寡人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呢?”
秦诏猛然抬头,震惊于燕珩的淡定。
难道他父王,真要将这事儿挑明不成?
“德福……将那画卷都拿过来。”
秦诏忙拦住人,急道:“父王、父王,我错了!我不是有意的€€€€我是胡诌乱说的。我画的,不是什么秦宫故人,是天上的仙人€€€€您想啊,仙人那等身份高贵,我怎么敢喜欢呢!”
“哦?”
“真的,父王!是我轻浮,是我混账!”秦诏拉着人的手,在自个儿手心抽了两下,痛的泪花都冒出来了……
“父王,不必再拿画了。我认错,我实话实说,可好?”
听见方才那段“躲在外头偷看”的坦陈,燕珩火气已然消了大半,再提什么画卷、美人,只觉得他少不更事,不过是胡诌来过嘴瘾,惹自个儿生气罢了。
果不其然,才不过唬他两句,就老实认错。
燕珩哼笑,自觉秦诏仍小,禁不住吓。
€€€€这点子年纪,懂什么喜不喜欢的?不过是守在跟前儿久了,分不清什么叫君恩、父宠,才跟男欢女爱混为一谈罢了。
如今,听他说要“实话实话”,更是来了兴致,便问道:“你这小儿,又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老实地说来听听€€€€胆敢欺瞒寡人,必将你撵出宫去。”
秦诏跪在那儿,往人膝上趴,怏怏地说道:“我是近日不用功。但却不是思什么风月,而是想到父王不搭理人,要娶夫人,心中委屈难过罢了。还有……父王,那女官虽留在东宫,我却跟她没什么瓜葛€€€€”
“哦?”
他停顿一会儿,直起身子去看燕珩:“父王,我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碰过。”
“怪不得。”
“父王,怪不得什么?”
燕珩轻笑:“怪不得瞧你,仍是个痴儿。”
秦诏给自个儿找补,又往人怀里靠:“父王€€€€我还小!我倒是看了那话册子里,里边儿……可真叫人害臊。”
难得这次,燕珩没将人拂开,而是轻拍了两下他的后背,带着笑意问道:“那怎么焦儿来回禀,却说……”
秦诏忙解释:“父王,是我,是我让她与父王说那等话的……”
燕珩挑了眉,因好笑而发出一声短暂的“哈”……他带着两分惊诧的说道:“那句‘公子威猛’,也是你教她说的?”
秦诏猛地涨红了脸,这话他可没说。
€€€€这个焦儿!
但他不得不承认,便羞臊道:“是。父王……”他将脑袋再次杵进人怀里,小声儿道:“但、但是€€€€我本来就很威猛。”
“哦?”燕珩掐着他的脸蛋,哼笑:“哪里威猛?”
秦诏抱住人的瘦窄腰肢,香雾裹在鼻息,本就醉得迷糊,又被追问哪里威猛€€€€他自不吭声,脸却烫得快烧起来了……
[自有一天让父王知道,我哪里威猛。]
他心里狂,然而嘴上却知道服软,只说道:“父王,我可不威猛。父王才是顶顶威猛的大丈夫,天上的仙人来了,也要赞一句您的尊荣。”
燕珩掐着他的下巴,要他抬起头来看自己。
那睨视的姿态威严,想戏弄小崽子似的,含了两分笑意€€€€帝王自这样征服他的兽,却不许他脱离自个儿的辖制。
与其说是什么舐犊情深。
倒不如说,是带着某种控制欲的驯养。
€€€€就算养一条狗,也得知道,谁是他的主人。
所以,他今日才要狠狠地罚。怎么能随便叫陌生人引住,就不知道回家呢……燕珩不允许,帝王更不允许。
秦诏对上那幽深视线,故作懵懂的递出手去,问道:“那……父王,您还想再打吗?我不疼……”
[无论您想怎样,我都甘愿献上自己。]
那话实在微妙,带着诡异的暧昧,轻轻吹拂在帝王耳边。在燕珩沉下去的双眸中,秦诏复又强调道:“父王纵打我,我也满心里只念着父王。”
沉默良久,燕珩微微勾起嘴角。
那手在他头顶轻轻抚摸,算作抚慰,“乖,父王不打了。”
燕珩很少摸他的头。
如今,这等姿态,更像是逗弄呲着獠牙的狼犬,在驯服之后的满足感里,施舍给的一点儿赏赐。
秦诏垂眸下去,将了然的笑压住€€€€再抬起头来,已然换了少年特有的纯粹神色,期待地问:“那父王,您能不能……抱抱我?”
不等人拒绝,他便站起身来,坐进人怀里,搂住他父王脖子了。那动作迅速,可谓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生怕叫燕珩拂开似的。
燕珩:“……”
“你方才挨了打,竟不吃教训。”燕珩撑住少年长成的身子,越来越重了……他冷笑:“那只手,也少吃两尺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