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没事?”
谭秉桉心里有些乱糟糟的,又重复了一遍:“没事。”
季蓝舔了舔唇,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你别硬撑着,家里应该有药膏,上了药再睡吧。”
十五分钟后,季蓝拿着药膏给谭秉桉上药,时不时的还帮他吹着伤口,谭秉桉拿着手机打光,视线停留在季蓝认真的脸庞上,有时候他挺希望季蓝就这么听话就好。
可季蓝若是听话,就不是他想要的那个季蓝了,不能够开开心心做自己的季蓝,不是一个好季蓝。
上完药,俩人都困得不行,迷迷糊糊的,季蓝强撑着问他:“你以后别再老觉得我不在乎你了行吗?”
“不行。”谭秉桉惜字如金。
季蓝不吭声了,老老实实睡觉。
........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们准备返程。在乡下住了五天,季蓝浑身神清气爽,临走时依依不舍,还大哭一场。
和他同意抱头痛哭的是谢晨,即将要一起去渡江,谢晨从小没离开过家,要去一个陌生的大城市,总有种恐慌感,更多的是不愿意离开家人。
兄弟俩都要和徐涟漪告别,心里难过的不行。
徐涟漪也自从知道他们就要走,哭红了眼,可再有不舍,也只能学会放手。
临走前,谢飞给他们装了好几根腊肉,徐涟漪一早起来给季蓝和谢晨炸了整整两大袋子的小酥肉,还把家里种的一些青菜都给装上了。
于是,在回家的路上,季蓝和谢晨一边吃着小酥肉一边哭地满脸是泪。也不知道是想妈妈想的,还是让小酥肉给香的。
谭秉桉开着车,右边是季蓝在哭,后边是谢晨在哭,哭的他脑子都有点要炸开。
除了一味的递纸巾,他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第46章 邻居
“别......别哭了。”谭秉桉憋半天, 只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谢晨低着头继续哭,没理他,季蓝则是抬眸白了他一眼, 抽了张纸巾擤了擤鼻涕,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哭还不让人哭了,你这人控制欲怎么那么强啊?”
被指控控制欲强的谭秉桉额角一抽,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那你还是哭吧。”
“........”季蓝就没见过比他还闷的人了,索性也不哭了,“我偏不。”
某人讨不着好处,选择了闭嘴。
来的那天天气酷热,回去时到凉快了许多, 开着车窗,吹进来徐徐清风, 正值下午, 外面的天空些许橙红, 像个大火球。
距离到家还有一段路程, 这时, 季蓝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打开看了一眼,是陈鸣发来的控诉。职责家里的猫和鸟坏毛病太多, 点了下语音后,手机里顿时传出陈鸣崩溃的叫喊。
【季蓝!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家!我真是受不了了给你喂猫喂鸟的日子了, 它俩乱拉乱尿你懂吗?我天天追在猫屁股后边给他捡屎!!还有你家那鸟,专门往人头上拉是怎么一回事??!】
俩人回了乡下后,家里的宠物没人照顾,只好拜托陈鸣每天来家里喂点食物和水。
声音外放的有些大, 季蓝被吵得耳朵有点痒,他用小手指抠了抠耳朵,发了条语音过去。
【应该不能啊,它俩早就养成习惯了,只要不是拉肚子,应该不会这么放肆的。】
没了后续,就在季蓝准备把手机关上眯一会时,陈鸣一通视频电话便打了过来。
“........”季蓝盯着手机屏幕里陈鸣那顶鸡窝头看了两三秒,视线又移到他被两坨卫生纸堵住的鼻孔上,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了。”季蓝问,“我家猫成精了?”
陈鸣这会已经喂剜了猫,正蹲地上清理猫屎,“你家猫没成精,你家猫是大便超猫,挂着屎满屋子跑。”
“额......不能吧。”季蓝觉得这种事情豆豆或许真的能趁着自己跟谭秉桉不在家彻底放飞自我,但还是选择相信它。
见他不相信,陈鸣二话不说,把摄像头反转,照着地上那坨物体,问:“看见了吗?”生怕他看不见,还特地把摄像头怼的近了些。
季蓝狰狞着面孔,把手机拿远了些,“看见了看见了。”
画面一转,陈鸣又把摄像头对准正站在茶几上的小麻雀上,尾翼处被一个蓝色的一次性口罩兜着,陈鸣面无表情道:“我给它做的屎兜。”
看来家里应该很糟糕,季蓝好不容易安慰好陈鸣受伤的心灵,刚把电话挂断,谭秉桉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的手机在右侧口袋里,加上前方刚绿灯,腾不出来时间,季蓝打量了他一下,机灵道:“我帮你接。”
谭秉桉往右边扫了他一眼,抬了抬胳膊肘:“手机在口袋里。”
“我知道。”
季蓝把手机掏出来,刚想巡查一下是谁会给谭秉桉打电话,但在看见来电人的那一瞬间,愣住了。
一旁正在开车的谭秉桉见他心思很重的样子,询问道:“谁?”
季蓝咳嗽了两声,把屏幕往他眼前一怼:“你弟。”
谭秉桉眉心拢起:“谭睿?”
话落,谭秉桉伸出手,摁下了挂断键。
“昂,应该是找你有事。”季蓝转了转眼珠,想起上次谭睿打来电话跟他说的事情,思忖片刻道,“别是让你回家的,我上次帮你接了电话,你弟说让你回家来着。你回不回?要是家里真有什么事呢?”
不等谭秉桉张口拒绝,季蓝似乎继续为他着想,咬着唇肉对他说:“可别是又憋着什么坏招等你呢,还是别回了,省的被坑,你之前有没有被他们坑过?不对........他们是不是很讨厌我来着?”
“为什么这么讲?”谭秉桉问的是他最后一句话,“为什么觉得被讨厌?”
季蓝用手揪着下唇,尴尬地笑了笑:“他们都不待见你,上哪待见我去啊?唉,咱俩怎么那么命苦啊,你遇上恶爸,我也得摊上个恶毒公公。上次我就问你来着,不会真的是催你回去跟我离婚的吧?你弟万一嘴真的不严实,把咱俩结婚的事给公开了,你家瞧不上我怎么办?”
窗外的风将季蓝的头发吹的有些凌乱,再加上那张小脸,有种正在生气的样子。
谭秉桉被他的话逗笑了,还说自己敏感多疑呢,季蓝竟然比他想的还多的多。
只不过季蓝说的一点都不对,谭睿就算被打一顿,打个半死,也不会把谭秉桉的事情透露出去,他俩才是一伙的。估摸着让他回去,真的有什么大事,但也不会太大,好事算不上,坏事不够坏。
“别多想,他们也瞧不上我。”谭秉桉说的极其自然,“抽空我回去一趟,省的老是被打搅咱俩的好事。”
“你说什么呢?!”季蓝红着脸,把脖子都缩了起来,“咱俩能有什么好事......你可别乱说啊......我可不背锅!”
谭秉桉就喜欢逗他,自从发现季蓝在听到一些自以为越界的话语时会变得无措,他便很喜欢用这种话来调情,只可惜傻傻的季蓝总以为他在耍流氓,或许过不了多久在季蓝心里就会演变成一只随时随地发.情的公狗。
“你真回去啊?那我怎么办,要跟着你一起吗?”季蓝拿手机戳他腰,谭秉桉习以为常,顺手把手机拿了过来,放进口袋里。
“和我一起回去吧。”谭秉桉不是没思考过这件事,他跟季蓝的关系又不是见不得光,虽然谭家好人不多,但也和他有着血缘关系,得让季蓝是他妻子的这层关系放在最表面上,让所有人都知道。
最主要的是,给足季蓝安全感。
谭秉桉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直觉告诉他应该没错。
“我,我也去?”季蓝惊奇地指着自己问,“我跟你回去做什么?”
他其实不太想回去的,原因有太多太多,每一个都让他浑身不适,更何况没有他认识的人,都是谭秉桉认识的。
“不愿意?”
季蓝点点头:“不愿意。”
这个问题被放在了后面,毕竟不是说回去就要回去的。
谢晨在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发现后俩人也都噤声,等快到家时,谢晨才因为颠簸睁开了眼。
见他醒了,季蓝扭过头对他说:“马上就到家了,饿不饿?”
谢晨还沉浸在悲伤之中,虽然哭不出来了,但兴致不高,轻轻地摇了摇头,把头靠在车窗上,静静地望着外面的风景。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大城市,除了好奇还有一丝无措以及和这里的格格不入。
转学手续谭秉桉已经托人办好了,但流程得等一段时间,期间谢晨便先住在家里,季蓝提过好几次让他选择走读,但都被拒绝了。
一开始他不明白谢晨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住校,直到谭秉桉趁着谢晨出去玩,瞧瞧对他说:“如果你已经麻烦一个人很多事情了,还会接受寄人篱下吗?”
虽然季蓝与谢晨是亲兄弟,但也只是仅仅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亲兄弟,说是兄弟倒不如说是刚认识不久的朋友,这让自尊心极强的谢晨心里很不舒服。
送谢晨去学校报到那天,是季蓝和谭秉桉一同去的,季蓝脑子一抽,非要谭秉桉开着最显眼的车去送,说什么怕被人瞧不起。
谢晨倒觉得没什么,他从不为家庭如何而自卑,在学校能否交到真心朋友不是靠有没有钱来判定的。
但他认定了一件事,嫂子好像很有钱,笨蛋哥哥跟着他不会吃亏。
渡江一中之前是初高中合并的,考上了就能上,但今年改革,高中被分划出去,改为了另一个校区。
季蓝操心的像个老妈子,恨不得连宿舍里帮忙铺床这种事情都帮谢晨干了。当然,谭秉桉来干。
在学校办完手续,把人送到宿舍底下,季蓝有种要跟孩子生离死别的感觉,给谢晨带了三个大箱子,光是零食就占了一个,恨不得把家搬过来。
谢晨的宿舍在四楼,初中没有电梯,谢晨本想着自己搬上去,但季蓝死活不让,嘴上说着要让他见见谭秉桉的体力,在一旁将谭秉桉夸的天花乱坠,恨不得捧到天上。
果然,谭秉桉很吃这一套,任劳任怨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一手一个箱子给提上了四楼。
谢晨:“........”嫂子牛逼。
等送完谢晨,季蓝又叮嘱了他许多,让他一个星期回家一趟,到时候谭秉桉会来接他放学,这才依依不舍的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
这天,季蓝正在打理家门前种的花,开的十分红嫣,谭秉桉外出和人谈股票的事情,不在家。
陈鸣则来了家里找季蓝聊天,顺便欺负家里的猫,追着豆豆满屋子跑。
“累死我了。”陈鸣满身大汗,即使屋里开着空调,也不解热,季蓝只好给他榨了杯果汁。
咚——!!!
陈鸣正喝着,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仿佛连接着室内,“我靠,哪爆炸了?”
“别紧张。”季蓝歪在沙发上,生无可恋道,“习惯就好了。”
“怎么了这是?都蔫巴了。”
季蓝懒洋洋地对他说:“可别提了,隔壁搬来了个新来的,这几天正装修呢,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嗡嗡嗡的响个不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装修完,懒觉都睡不了。”
一说到邻居,陈鸣忽然想起什么,因为噪音太大只能扯着嗓子喊:“蓝心,我跟你说个事——”
装修的噪音越来越响了,季蓝也扯着嗓子嚎:“你说吧——!”
“我前几天见到你新搬来的那个邻居了!”陈鸣大喊。
来帮忙喂猫的那他,陈鸣正好和新搬来的邻居打了个照面,但也就那一面,之后没再见到。
季蓝耳朵被聒噪的有点要耳鸣:“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我说!”陈鸣使出吃奶的劲喊,“我见到你新邻居了!!”
季蓝:“什么?!!听不清!”
陈鸣吸了口气,准备喊声大的,脱口之时装修声也跟着停下,于是,一个响彻云霄的声音冲破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