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叫泰迪犬越兴奋,蓄力朝他飞奔而来,还有什么事情是比一个怕狗的人看到一只长相丑陋的狗朝自己狂奔更可怕的吗?
泰迪犬也不咬人,只是一直围在季蓝的脚边狂吠,它叫季蓝也叫,一个叫的比一个响。
季蓝恨不得直接两眼一黑晕厥过去,害怕使他求饶:“狗哥,狗爷,求你放过我吧!!”
“汪汪汪!!!”得到回应,小泰迪已经开始激动的撕咬起他的裤子。
季蓝生怕它会咬到自己,又怕这狗有疯狗病,这要是被咬了,他必死无疑,打狂犬疫苗都没用了,但他又不敢踹,怕给踹死了,到时候狗主人再找他麻烦,一人一狗僵持不下。
可还没过一分钟,小泰迪居然不叫了,而是抬起腿,前肢抓着他的裤子,疯狂开始骑跨,他的裤子宛如世界上最美丽的小狗。
“我□□祖宗!!!死狗滚啊!!”季蓝目眦欲裂,脸上全是惊恐。
小泰迪不语,只是一味强/奸他的裤腿。
季蓝实在无法忍受自己的裤子被这样对待,也顾不上这狗有没有主人,抬起腿就把泰迪犬甩了出去,他没踢就已经很给面子了,起码这样能减少伤害。
果然是他脚下留情,他刚逃出去没一米,泰迪犬在地上打了个滚骤然站起身,在原地定了两秒,目光紧紧盯着季蓝的方像,眼冒金光,呲牙咧嘴的冲着季蓝汪汪汪的追赶上去。
“啊———!!”季蓝一遍跑一遍回头看泰迪犬已经追到哪了,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刺溜打滑,差点让他现场表演劈叉,脚感很熟悉,像踩屎感。
季蓝只低头抬起脚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谁家狗。
有了准确目标,加上发生的史无前例的糟糕透顶的恶心事,愤怒战胜了恐惧。
原本他还正往楼下跑,这下直接调转了方向,往楼上冲,于是从泰迪犬追他变成了他追泰迪犬。
泰迪犬似乎也明白自己好像有点占下风,又看到先前还惧怕他的季蓝此刻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咒,撒丫子朝他跑来,吓得它脚下打滑,还没跑出去先摔了一跤。
和季蓝只是在路过它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表情似乎要将它活剥,随后越过它,上了八楼。
泰迪犬一脸茫然,在原地定了一会后才反应过来季蓝好像去了自己家........
季蓝一步两个台阶,八楼就两个住户,正对着的,一家外出工作时长不回来,所以季蓝认得哪个是邪恶泰迪犬的家。
对着门牌号为1002的住户就猛敲了起来,大约持续了一分多钟,拍的他手又麻又疼,里面才传来雄厚粗犷的男声。
“谁啊谁啊?!一直敲敲敲!这是扰民知不知道!!”
门一开,季蓝不等对方开口,便直接嚷嚷起来:“养狗不拴绳,找死吗?!”
老头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一个毛头小子给骂了,脸上顿时挂不住面子,反驳起来:“我的狗我想怎么养就怎么养,关你什么事?!”
“你家狗跑到我家门口发情,对着我的裤子蹭来蹭去,也是你教的吗?!”季蓝气的脸通红,继续骂,“你遛狗不在外面遛,跑到楼梯上阻碍行走,你家狗乱拉乱尿,你倒是处理干净啊?!楼梯是你家啊?从八楼拉到一楼!”
说完,季蓝就把踩了狗屎的鞋伸进门,在洁净的地面上猛地跺了几脚,留下好几个屎印。
老头脾气也是倔的,即使自己有问题,被一个年纪比他小了那么多的小屁孩教育,这让他接受不了,骂骂咧咧的耍起无赖:“你裤子几千万啊,值得让我家笨笨去蹭,你走路不长眼,你不踩屎谁踩屎?!”
哦,原来那只泰迪犬叫笨笨。
季蓝就没见过比他还不讲理的,撸起袖子厉喝道:“怪不得叫笨笨,人如其名,跟主人一样蠢!呸!!”
老头也给气够呛,他仗着年纪大加上有心脏病横行霸道了很多年,几乎没有住户敢招惹他,这回遇上个硬茬,“你这小伙子怎么还人身攻击,我告诉你,我......”他刚想搬出杀手锏威胁季蓝,便被直接打断。
季蓝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气势比他还凶:“人身攻击怎么了?骂的就是你,倚老卖老,要不是看在你上了年纪,我就赏你两巴掌玩玩!!”
俩人在不隔音的走廊吵闹着,声音洪亮,上下楼层的住户都能听到,急急忙忙的下来劝架,几乎都是向着季蓝,毕竟单元楼里没几个能跟这个老头相处的来的。
两边架势都不容小觑,谭秉桉一回到家便发现门是从外面锁着的,所以季蓝还没有回家,他看了眼手表,已经快九点了。
楼上似乎还有吵架声,他原本想着给季蓝打电话叫他回家,可刚把钥匙插进去,低下头的瞬间看到了一把和手里一模一样的钥匙落在地上,上面还挂着一个小蜜蜂的钥匙扣。
是季蓝的。
楼上的吵架声愈发愈烈,直到他听见了一声尖锐的骂声,才蓦地回过神来,赶忙跑上八楼。
在还有七八个台阶的时候,谭秉桉便看到季蓝正表情痛苦地倒在地上捂着心口,周围围了一圈人。
“蓝心!”慌乱中人群里挤进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把季蓝从地上捞起来,脸上全是恐慌。
不等他开口,季蓝一改面貌,趁人不注意对着他眨眨眼,借机趴在男人肩上,在他耳边用气说了一句:“我装的。”
闻言,谭秉桉倏地把他放开,眼里透着怪异。
老头也被季蓝吓得不轻,给自己顺着气,他刚想用有心脏病这一遭继续唬人,谁成想季蓝动作比他还快,上一秒还跟他对骂,下一秒便毫不拖泥带水地瘫倒在地,捂着心口说自己刚做完心脏搭桥,受不了刺激。
这场闹剧以泰迪犬灰溜溜的回家然后被老头踹了一脚终结,不过自从那天之后,季蓝再也没踩过狗屎,听谭秉桉说,好像是老头的儿子不知道从哪听到风声,从外地回来了,把爹训了一顿,顺带给泰迪犬做了绝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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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听谭秉桉讲完以前的事情,季蓝不由好奇老头为什么突然就听话了。
谭秉桉周正了下围裙,淡淡道:“我从物业那里找到了他家属的联系方式,打了通电话。”
他当时真以为季蓝出了什么意外,况且季蓝老是被狗欺负,一回来就跟他抱怨,时间久了,他没踩狗屎,也跟踩了狗屎没两样,尤其是在回到家后听见季蓝说泰迪犬发/情的事情,他便决心要替季蓝解决这个麻烦。
“所以他儿子是你给叫回来的啊?”季蓝噗嗤笑出声,但转眼间想到什么,问他,“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这么做,非要我去闹完才找物业?”
谭秉桉走到厨房继续切菜,季蓝则跟在他屁股后边,势必要问出原因。
难不成谭秉桉就等自己闹完再来善后?
谭秉桉似乎轻笑了声,控制好表情后才缓缓说:“想让你多踩几次狗屎。”
季蓝诧异道:“这就没了?”
谭秉桉点点头:“没了。”
季蓝大脑宕机了几秒,面无表情的走上前,用手戳他腰窝,可对方似乎已经对他这种行为免疫了,根本不带怕的。
“我靠!你当时那么坏的吗?!”季蓝在他旁边来回踱步,一边偷吃着碗里已经切好的西红柿,一边对谭秉桉说:“当时踩狗屎的人怎么不是你呢?等你踩上就老实了!”
不坏到自己身上感觉不到痛。
说来也奇怪,那只泰迪犬只要在楼梯上乱撒乱尿,季蓝一定能踩到,各种令人出其不意的事情都能出现在他身上。
就比如当时泰迪犬刚做完绝育记仇最深的时候,半个多月后被从笼子里放出来,老头也意识到之前那种行为不对,牵着绳子在小区外的公园遛狗。也是倒霉,季蓝从那路过,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一个白色的影子疾驰而来,带着极其幽怨的眼神凶神恶煞地撕咬他的裤腿。
就差那么一点就得给他咬破皮。
也是从这次时间里让他长了教训,家里有了豆豆后,第一时间带去了绝育,并且自己绝不露面,给豆豆营造出一种他是无辜的错觉,这才没被恨上。
他都已经那么惨了,谭秉桉居然还说要让他多踩几次狗屎,这是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谭秉桉哼笑一声:“不看路的下场就是这样,你不踩谁踩?”随后又洗了两个西红柿切好,让季蓝吃个够。
季蓝长了眼珠又跟没长一样,属于睁眼瞎,大多数是不愿意动脑子,有一回东西就掉在脚边,他硬是找不到,甚至想不起来低头看看,问他就是懒得找。
季蓝反驳道:“我哪有不看路?你就会睁眼说瞎话。”
“咔嚓”一声,菜刀突然打滑,切空砸在菜板上,谭秉桉叹口气,觉得季蓝在这他老分心。
“出去吃去,别在这碍事。”他将西红柿分出来一些放进盘子里,让季蓝端着出去吃。
季蓝撇撇嘴,也没事多,端着盘子就出去了。
等做完饭,季蓝看着桌子上的菜,顿时又不高兴起来。
“怎么没肉啊?”季蓝有些埋怨地看向谭秉桉,“咱们家是揭不开锅了吗?为什么一点荤腥都没有?”
谭秉桉没说话,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夹了一些青菜放进他碗里,把米饭盖的严严实实的,才对他说:“天天吃的那么油腻,能消化的了?现在是晚上,很晚了,稍微填饱肚子就行。”
自从季蓝开始孕吐后家里基本上不会出现很油腻的食物,有一段时间季蓝闻都不能闻,自然就断了肉,现在孕吐好的差不多了,嘴巴又开始馋。
“荤素搭配懂不懂?只有碳水和维生素,没有蛋白质怎么行?“季蓝嚼着青菜,含糊不清地说,“你买来的那些营养餐百科全书呢?”
谭秉桉手一顿,也想起来这茬,不紧不慢道:“明天按照食谱做。”
季蓝就着菜往嘴里扒拉着米饭,还没咽下去便高兴道:“那多给我来点蛋白质,行吗?”
“可以。”谭秉桉夹了西红柿炒蛋里面的鸡蛋放进他碗里,“这个也是蛋白质,先将就着吃。”
既然季蓝孕吐已经不严重了,甚至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前提是不能影响身体。
*
等吃完饭,季蓝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见谭秉桉打扫完家务从厨房出来,他才想起正经事。
“对了,你有跟我爸妈说我交给你的事情吗?”季蓝问。
谭秉桉明显顿了下,神色黯淡看不出情绪,走到沙发旁抬起季蓝腿,坐下去,将他的腿搭在自己腿上。
“还没有。你忘了,这还没过清明。”
季蓝心知自己心急了,点点头说:“那你别忘了。”
他一个忘性那么大的人,唯独对这件事那么伤心,可想而知有多么重视。
季蓝又想起一件也很重要的事,是他老早就想问的,“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这么三天两头儿的不去公司,你的领导难道不会心生不满吗?”
谭秉桉正在给他捏腿的手怔愣了瞬,瞳孔里闪过一抹不自然,又重新开始给他捏腿:“不会不满,别担心我。”
这话说的牵强,季蓝一直觉得谭秉桉压力大的原因就出自于工作方面,他的回答又这么刻意隐瞒,季蓝顿感不妙。
“是不是因为我公司要开除你?!”季蓝声调都下意识拔高。
谭秉桉看了他一眼:“别乱想,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是因为我?那公司为什么要开除你?”季蓝反问道。
到头来不还是要被开除,可总得有个原因吧?
谭秉桉手上的力度大了些,疼的季蓝呲牙咧嘴,抽了下腿:“你干什么!疼死我了!我的骨头都要被你捏断了!”
谭秉桉说了声抱歉,想着要不要跟季蓝坦白他已经辞职的事情,相比被开除,辞职应该会更好听一点?
就算除去家庭原因,他也打算辞职,这份工作几乎剥夺了他所有时间,除了吃饭睡觉他几乎就没有从工作上把自己脱离出来。
尤其是在经历过差点失去季蓝,他对生命更加看重,如果不是非必要一定要上班挣钱的话在家里陪伴老婆孩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他的资产即使花钱大手大脚也足够他们一家三口这辈子衣食无忧,再加上炒股,也能赚不少。
但季蓝不那么觉得,虽然自认为嫁进豪门,但豪的是谭家,不是谭秉桉,在他眼里,谭秉桉也是一个离不开打工仔命运的男人,没了工作就没了经济来源,他不想过那种生活。
只能说他对谭秉桉了解的还是太少,换一种说法谭秉桉对他隐藏的太深。
“别操心那么多。”谭秉桉抬起他的腿,从沙发上起身。
季蓝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撅起嘴,嘟囔道:“问问都不行了,小气鬼......”
谭秉桉去浴室洗澡了,季蓝追剧追地上瘾,客厅被他的大笑声包围,但笑声中还参杂着熟悉的歌声。
季蓝将电视暂停,歌声出现,他循着声音停在谭秉桉换下来的衣服上,里面正有规律的响着“小鸡小鸡小鸡小鸡小鸡小鸡咕咕day!”
“谁啊?这么晚了打电话?”季蓝迟疑了瞬,最终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把手机掏了出来。
只一眼,他便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