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请吃 第17章

喻越乐浑身鸡皮疙瘩都瞬间暴起,睁开了眼,烧成一片的大脑里好像有什么被电了一下,短暂地清醒了。

喻越乐低低地回他:“是我。”

刑游似乎是舒了一口气,紧绷的感觉消失了一点,问:“发信息给你不回,像突然失踪,还一直不接电话。吓到我了。”

喻越乐有点想笑,很想问原来你也会被吓到吗,但实在不太有精力,想了想,慢悠悠地在鼻腔里泄出“嗯哼”了一声。

刑游:“......”

刑游蹙了蹙眉,问:“你在哪里?生病了吗?怎么不接电话?”

喻越乐很不爽,生病已经难受到有些烦燥,但对着刑游说不出重话,只好言简意赅地说:“睡觉,太累了。”

因为太累,所以一觉从下午睡到凌晨被吵醒,听起来是非常合理的。何况他们本来就有足足八小时的时差。

可喻越乐的声音那样低,还有种闷闷的、慢一半拍的感觉,很不正常。刑游不由自主地要对他产生质疑。

过了好一会,刑游说:“把摄像头打开。”

喻越乐将头往被子里埋了埋,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刑游的声音好像脑袋就没那样沉重了,轻轻地把免提关了,将手机拿到耳边听。

喻越乐说:“干嘛。”

尾音拖得有点长,迷迷糊糊的。

刑游很不客气:“你在骗我。”

“我没有。”喻越乐有些嘴硬,觉得自己可能确实鼻音有点重,但应该不至于让刑游察觉出不对。毕竟今天去上课的时候估计已经开始低烧,但是那个时候同学甚至没有发现他感冒几天,很照常地请他晚上去聚会。

刑游才不吃他这一套,只是重复:“你怎么了?把摄像头打开。”

喻越乐不知道为什么身体都在发痛,精神思维却变得有点飘飘然的舒服。

莫非自己已经烧到一定程度,要产生幻觉了吗?

喻越乐东想西想,也不忘回复刑游:“我没怎么,真的在睡觉。”

刑游似乎有点生气了,顿了几秒,一字一字地喊他全名:“喻越乐。”

喻越乐瞬间有些不寒而栗,好像回到小学犯错被家人发现直呼全名的时候,立马屈服了,将床头灯打开,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光源,又慢吞吞地挪起来靠着墙坐在床上,被子全扯起来盖到下巴上。

窸窸窣窣好一会,他才又拿起手机,讲:“好了好了,打视频。不要生气。”

拨打视频过去的时候,喻越乐发现已经是英国时间凌晨两点多了。

自从上次可露丽事件后,两个人已经四天没有再打过电话或者视频。

因此刑游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喻越乐几乎有一瞬间的晃神。对方的背景应该是某个办公室,刑游穿着正装,微微低着头看向镜头,眉头很紧地蹙着,嘴角也向下耷拉着,不高兴的情绪非常明显。

喻越乐往被子里缩了缩,想,谁又惹他了。

很快答案就被揭晓了。

刑游语气很生硬地,带了些气愤似的质问喻越乐:“喻越乐,你自己生病了你知道吗?”

喻越乐也是个嘴犟的,这个时候下意识地昂了昂头,讲:“我当然知道啊!”

他说:“我有点发烧,但是刚刚吃过药了。”

那一瞬间刑游感觉浑身的血都倒流着往头上冲,气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缓了半分钟才开口,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你生病了还想瞒着谁?你想自己一个人扛?现在发烧了吧,几度?”

喻越乐浑身痛的难受,还要这样被态度强硬地质问,一下子眼睛就有点红,不自觉地撇了撇嘴,眼睛水汪汪地望着屏幕,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干脆不讲话了。

刑游一看他的表情就很没办法,立马服了软,好声好气地讲:“对不起,刚刚语气太重了,你现在还好吗?”

喻越乐立马像小孩一样提高了些音量控诉:“很难受!”

刑游顿了顿,把语气又放缓了一些,好像找到了同生病期间喻越乐沟通的窍门,问:“我们现在来量一下体温好不好?”

“现在吗?”

“对,体温计在哪里呢?”

“就在我房间的桌子上。”

“那你先量一下体温,再告诉我现在多少度,可以吗,越乐?”

喻越乐抬起头,看了一眼屏幕那边眼神温柔的刑游,很不好拒绝,只好答应,将手机放到一边,起身去桌子那头拿温度计。

他买的是口温计,在嘴里含个三分钟就出结果了。

喻越乐从嘴里拿出来看了看,有点沉默,想了想,回去缩回被子里拿起手机,对刑游说:“退烧了。”

刑游笑了笑,说:“是吗,多少度?”

喻越乐说:“三十七度八。”

刑游盯着他好几秒,笑容慢慢放了下来,语气平平地威胁他:“喻越乐,如果你再撒谎,就别想吃我做的饭了。”

好吧。喻越乐几乎是瞬间投降了,讲:“三十九度二。”

说完很心虚,不太敢看刑游的神色,很怕又被骂。

结果刑游只是叹了一口气,静静地看了喻越乐好几秒,最后居然劝他睡觉休息。

喻越乐有些惊喜,问:“我可以睡觉了吗?”

可以了。刑游放他一马,讲:“你先睡一会,缓一缓。现在烧成这样也没力气,跟我聊天岂不是也很难受。”

喻越乐倒诚实:“跟你聊天就没那么难受了。”

呆呆的,脑子一团浆糊的时候和喝醉一样,话不经脑子就说了出去。

不知道哪个字取悦到了刑游,他听完很轻地又笑了笑,说:“谢谢。”

“不客气。”喻越乐反而问他,“可是我没有退烧药,睡一觉起来就可以好了吗?”

刑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喻越乐,不知道在想什么,说:“不可以。”

刑游说:“我会帮你联系私人医生还有厨师,给你上门就诊开药,再让人给你煮点粥垫肚子——家里的密码方便告诉我吗,如果你不想起床给他们开门的话。”

喻越乐呆呆地看着刑游,没有反应过来。

刑游的心莫名地软得一塌糊涂,问:“你想喝什么粥?”

这次喻越乐倒答得很快:“虾仁瘦肉粥。”

刑游声音很轻,像哄人:“发烧不能吃虾仁。青菜瘦肉粥好不好?”

可能是夜色真的太深,喻越乐无端想起两个人第一次打电话也是半夜,刑游很温柔地问他,想不想听科隆大教堂的钟声。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过去和现在不断在脑海里重叠和交错,喻越乐的心率慢慢飚起来,不知道自己具体到底在想什么,只觉得眼前的刑游让人产生莫名的眷恋。

很没有办法。喻越乐只能点点头,说:“好。”

第16章

原来在英国生病,除了去不靠谱的医院等急诊排队五小时,除了自己在家乱吃药等痊愈,还有一种出路。

这个世界上真有称得上随叫随到的私人医生。

刑游问喻越乐要了密码,结果却没真的告诉外人。

因为后来刑游又好像突然想起似的,说这套房之前安保系统被重设过,门口的锁可以设置来访者口令,一次性的。

于是医生和厨师先后抵达,输入一次性口令进这间房子,来照顾生病卧床的喻越乐。

医生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笑起来显得和蔼,替喻越乐又量了一次体温,询问喻越乐现在的症状感受,喻越乐都如实回答。

面对陌生人,喻越乐免不了显得有些拘谨,坐在床上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好在对方似乎看出他的不适应,很快就又离开了房间。

喻越乐轻轻松了一口气,身体还是酸软无力,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没有想看手机的欲望,只好静静坐在那里发呆,东想西想。

他想到第一次来到英国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取托运行李和打车来公寓都花费了很长的时间,路上又在忧愁接下来的行程要怎么安排,异国他乡一个人实在让人容易忐忑。

可是那天他按着地址来到这间屋子,输入密码第一次进来,发现家具和日常生活用品都不缺,一切显得井井有条、干净漂亮。

而再往里走,餐桌上有张便利贴,上面的字体苍劲有力,写着:Wish you all the best.

那是他落地英国第一次哭。

后来喻越乐发信息给姐姐,讲替我谢谢你的房东朋友,喻嘉珩没当回事,以为喻越乐只是单纯要感谢对方给予他这样优惠的价格,还不用合租。

当时喻嘉珩还打趣,说:“放心吧,你房东不缺你这点租金。”

喻越乐很认真地回答:“不是感谢这个。”

如今重新回头看,喻越乐后知后觉,原来那是刑游亲手为他写下的祝福。

那时刑游甚至一点不认识喻越乐,只从喻嘉珩的口中窥听过个大概,不过一想到他即将一个人踏上陌生的国度开启新生活,刑游亦还是那样善良地给予了他祝愿。

命运的齿轮转动又啮合,在冥冥之中将两个人的联系越扣越紧。

喻越乐走神地想了半天,直到被厨师敲门,他才大梦初醒,讲请进。

厨师端着碗走进来,手上跟着白雾飘飘,他将那碗粥放在喻越乐床头,又把医生开具的药都为喻越乐摆好,讲喝完粥垫肚子了再吃。

“好的,谢谢你。”喻越乐转过头,看见碗里真的是青菜瘦肉粥。

等厨师和医生又通通离开,家里恢复了一片寂静,喻越乐终于记起来要看手机,却发现刑游没有再发新信息过来。

他感到疑惑,不过很快又记起来或许是厨师医生都在向他报备自己的情况,所以刑游不必再多问一次。

消息列表除了刑游没有其他人发现喻越乐的短暂失联,家庭群里本来就没人经常聊天,喻嘉珩工作又忙,何况真跟喻越乐有几乎半天的时差,并不觉得喻越乐一整天不回消息是什么怪事。

喻越乐端起粥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甚至吃不到半碗就没了胃口,想着应该差不多垫了肚子,便连哄带骗自己吃了药。

刑游请来的人足够贴心,给他准备了热水摆在床头,喻越乐只需要在床上就能完成喝粥、吃药、喝水。

这么一顿折腾下来已经又过了快两个小时,喻越乐将吃了一半的粥和吃完药的包装拍了照片,发给刑游,对他表达感激之情。

他说:“谢谢你,我现在感觉好很多了。”

国内应该是正中午,喻越乐猜测刑游差不多要吃午饭了,时间还算充裕,于是很耐心等了十几分钟,却并没有见对方有任何回复。

药效慢慢开始发作,喻越乐又感到有些困了,他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复,心情不是很好,摁灭手机又窝进被子睡了。

喻越乐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

他的烧退了大半,有种神清气爽的快感,终于不再全身软绵无力,但身上因为出汗太多变得有些黏,怎么动怎么不舒服。

喻越乐起身去洗脸漱口,又在镜子前发了会呆,突然很想洗澡。

他假装记不起来从小接受的教育观念就是发烧不能洗澡,动作非常迅速地找了换洗衣物就闯进了浴室,将水温调的很高,甚至只洗澡不洗头,有种自欺欺人的成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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