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务新事 第58章

“这倒是。”心腹想了想,冷静下来缓缓道,“烧成焦尸了……宁蔚也说无法辨认,只能认出是成年男子身量相仿,也许是李代桃僵呢?”

顾裕泽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微微颔首,却又摇头。

“顾裕骐还没下落?”顾裕泽问,“谢婉柔怎么样了?”

心腹摇头:“依旧没有二皇子的下落……先前我们的人一路尾随谢婉柔南下,若二皇子没死,他必有眼目盯着谢家知道谢婉柔离家出走之事。谢婉柔到达黔阳附近时我们还故意制造危机胁迫她来试探二皇子是否在暗中保护,谁料谢婉柔竟宁死不从跳了江……如今还没找到。”

“若谢婉柔死了,那个丫鬟就没用了。”

“我明白,会处理干净。”心腹想了想,“殿下怀疑江锐之死是二皇子的手笔?”

“若把江锐的死成功栽赃给我,谢善€€必会报复我。”顾裕泽沉默一阵,道,“让宁蔚在浔阳内外好好搜找江锐。若他活着,一个大活人总能找到。”停了停,垂眸道,“若他真死了……谢善€€……”

心腹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只回了句:“我这就给宁蔚去书。”

事涉谢善€€,恐说得重了,可也不好说轻了,索性不说。

刚走到门口,就被身后的顾裕泽叫住,道:“你额外叮嘱宁蔚一句,不要去招惹谢善€€,务必暗中护好他的周全……他对我们很重要。”

“……是。”果然。

说什么对“我们”很重要……唉,只对你很重要吧……

谢善€€固然有才干,就连凌风飞骑最初也是他提议主张,可既然已经摆明态度划清界限,也不是非他不可。

四殿下对他一再忍让,无非是出于私情。

心腹对此有些不满,可除此之外四皇子再无别的缺点,他也只好忍耐,暗叹道:情,果真是世间最难解之物!

作者有话要说:

老四:请苍天,辨忠奸!

读者:辨你个头,打你肯定不会白打[白眼][摆手]

宁蔚:不要放精神病出门!(说话的时候正被善贤二人组摁在地上打)

宁蔚:他俩哪里善贤了!(持续被打)

第61章

谢善€€醒后一直在嚷嚷是顾裕泽杀了江锐。

顾望笙都不敢让他出门, 生怕他出去嚷嚷。

兹事体大,就连混不吝的大皇子也明白其中利害,天天愁眉苦脸地哀求这个活祖宗惹事也分轻重,别惹不能惹的。

即算是面对三皇子的训斥, 大皇子都愣是抗住了不肯答应放谢善€€去闹事攀扯四皇子。

三皇子虽然恼怒, 可心中自然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虽然看起来父皇疼爱自己, 可他老人家对待顾裕泽的态度又很暧昧,若一点也不在乎, 怎会让顾裕泽手握兵权呢?

平时顾裕泽和自己相互攻讦也就罢了,若是谢善€€去这么做, 恐怕谢善€€绝讨不着好。

老四再怎么说也是皇子。

就像父皇可以对潘家构陷报复谢善€€一事睁只眼闭只眼,却不会容许潘家以同样的手段对付老大€€€€虽然三皇子自己知道后面那件事里潘家有多冤枉……

想来想去, 三皇子虽然对顾望笙发了大大一场火,到底没说别的,转而将殷殷期待投向陈贤直。

谢善€€嫁了人就受制于夫君, 陈贤直没啊!

陈贤直父母双亡,无妻无子,未婚妻也没有, 亲戚都没几个, 所以他一人吃饱全家吃饱,堪称无所畏惧。

这几日他自带干粮堵在浔阳衙门里讨要说法。

浔阳知府及一并地方官无奈安抚他,说一定会查明江锐死因,劝他还是去江家开导开导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江家父母吧!也主持主持给江大人好好安葬的事儿。

毕竟江大人亲戚也不多,另一个好友又因发疯而被禁足在家。

陈贤直却和江锐的另一位好友一样油盐不进。

€€€€不愧是好友啊你们仨!这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软硬不吃的死样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众人心中白眼都要翻上天地这么腹诽。

陈贤直不仅不听劝,更是直言:这些官场敷衍人的套话我听得多了, 一日不找出真凶, 江泊润一日在天之灵不得安息, 比起区区尸体下葬,我不如用真凶的血来祭他,才是真正全我和他的朋友之义!

听听,听听,啊,多新奇的言论!尸体安葬难道不比其他事儿重要吗?人活一世,熬油似的熬到死,不都是为了死后能享受埋尸的尊荣吗?

这么想的,但不敢这么和陈贤直吵。

听闻陈贤直吵起架来十分的胡搅蛮缠,张口就揭对方老底,不讲文德,而且言辞还极尽刻薄之能事(比起来江锐都顺眼了,这家伙至少说话没那么难听)。

京城的官员对陈贤直一般是能避就避,否则就算圣上圣明、不因他的胡言乱语而责怼自己,自己也会一肚子气无处发泄。

因为圣上也不责怼他……圣上自己都在忍。

话没直说,底下人揣摩着,大概就是总得有个陈贤直这样的撑撑门面,凸显今上如唐宗容纳魏征一般的明君气度。

原本浔阳上下是想拖着,可陈贤直不让。

当然了,陈贤直再胡来,其实也不能影响全局。

真不理他,顶多面上难看点,浔阳官员也都不是吃素的,若真铁了心将眼一闭,任由他去堵衙门,再将一份奏折送去京城告状,陈贤直也讨不着好。

可四皇子暗中来了指示,让他们务必平息陈贤直的怒火,不要节外生枝,也是对京城之中的皇帝有个交代€€€€三皇子一早就跟京城添油加醋胡说此事了。

皇帝的旨意还没下来,他们最好在那之前给个交代,也是撇清自己。

众人思来想去,实在是千头万绪。

三皇子说不是他干的,四皇子也说不是他干的,那还能是谁干的?我们吗??说不定真就是意外呢!

但意外一说肯定不能说服陈贤直。

又琢磨良久,最后统一了口径。

“是匪军。”浔阳知府一脸凝重地说。

陈贤直:“……”

“唉,匪军的目标其实是石宏!石宏知道得太多了,匪军一直想杀他,我们严防死守,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也防不胜防……最近到处事儿多,竟让他们钻着了空子。石宏做过匪军死不足惜,怎么就连累了泊润!”

知府说到深切处,一把握住陈贤直的手,被陈贤直嫌弃甩开,他也不恼,语气一扬,慷慨激昂:

“陈大人必定要为泊润报仇啊!我们也会谨以此事铭心刻骨,将愤怒转为剿匪之无限动力!”

他还要再说,被陈贤直打断:“我不信!你休想敷衍……”

“陈大人。”这回轮到知府打断他的话,双眼平静看着他,“若不是匪军,您想说是谁呢?”

陈贤直一愣。

知府看他这模样倒也不是真傻,不由心中冷笑一声。

“陈大人,我们查出来就是匪军,人证物证皆有,那些狱卒及住在周围的一些人回忆当日确实见到过行踪诡异的陌生人在牢狱周围转悠,随后不久就着火了。”

“根据众人所说画像出来,还真是匪军的一个小头目,这是许多人在战场上见到过的,您即便去问宁将军,他应该也见过。”

见陈贤直欲言又止,一副不服却又无可反驳的样子,知府越发得意自信。

“物证也有,那人在火场落下了刻有匪军印记的一把匕首,这岂不是铁证如山?”

抓真凶难,造假就容易很多嘛!

而且也不算全假,那匕首真是出自匪军,当初抓到石宏时石宏身上带的。

陈贤直半晌才又憋出一句“如此证据不算牢靠”,却被知府正义凛然地堵回来。

“这若不算牢靠,难道非得我亲自将匪军头子宋淮安或秦青逮回来才算牢靠吗?陈大人,您要查明真相以慰江泊润在天之灵,我已经查得明明白白,若您执意不信,那我也没办法。您自可向圣上请旨自查!”

停了停,声音低沉下来,眯眼看着他,语带威胁。

“还是说,陈大人心中已有认定的真凶人选?大可说出来,下官自会将陈大人的想法陈明给圣上……”

若陈贤直真敢和谢善€€一样嚷嚷出四皇子的名字,知府也算佩服他了。

可陈贤直沉默许久,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怕死,目光闪躲地悻悻然不说话了。

毕竟他不是谢善€€。

谢善€€多少有谢老太师和大皇子当靠山,四皇子本人也对谢善€€许多放纵……陈贤直可是屁都没有!那话真说出口,皇上都不会饶他。

算他还有点脑子!想是之前被谢善€€怂恿起来的,可谢善€€自个儿不在,陈贤直就支棱不起来了。

知府想到这里,态度和缓许多,对着陈贤直一番劝慰和夸赞,所谓恩威并施。最终陈贤直只能郁闷地离开了衙门。

陈贤直来到官驿探望据大皇子说一直卧病在床的谢善€€。

谢善€€确实坐在床褥里,大皇子正哄他吃东西。谢善€€眉眼倦怠,别过头去爱答不理。

“哎呀,还生气呢?我也是没办法……”大皇子讪讪地说着,转头见着陈贤直来了,急忙起身热情道,“贤直兄来了!快坐快坐。善€€你朋友来了,你快笑一个。”

谢善€€:“……”

陈贤直不忍直视地微微皱起眉头:“大殿下,臣说过臣比殿下还晚两年。”

“哎呀我随善€€我随善€€。”顾望笙说。

谢善€€大声悲愤:“那你倒是放我出去!”

大皇子又是一顿劝慰,可谢善€€又闹起来。

最后还是陈贤直说官府有了结论,谢善€€才安静下来听他说。

可是听完又开始发火,说这都是四皇子在暗中操纵。

大皇子终于受不了了,也发起火来,怒吼道:“谢善€€你给老子闭嘴!你是真想死吗?!”

谢善€€吼回来:“这日子我生不如死!”

大皇子:“你无非是嫁给我所以生不如死!”

谢善€€:“是啊!顾望笙你这个窝囊废,只敢逼迫我嫁给你,又哄我,说什么事都会遂我心意,如今江泊润死得冤屈不能瞑目,你却畏惧顾裕泽的身份权势而将我软禁起来不让我替他伸冤!我又没让你这个废物替他伸冤,我自己去你也不肯!你除了对我威风你对外面谁不是个窝囊废?!去舔三皇子的鞋底吧!”

“你€€€€”

“我什么我?你还总说顾裕泽的坏话,说那些要去他面前逞威风的话,呵呵,到了该见真章的时候你却怂卵了!好笑至极!你这缩头的王八儿子!活该戴上绿帽子。顾裕泽固然不是个人,好歹比你有骨气!若哪日我跟他睡了说不定你还会谄媚地给我们送水吧!”

“谢善€€!!!我看你是好了几日不记得挨打的滋味儿了!是我太给你脸了!”

大皇子开始摔东西咆哮,和谢善€€对骂,听动静甚至还想对谢善€€施以暴行!不过陈贤直也在屋里,自是拼命拦着护着,和大皇子也吵起来。

大皇子是个窝里横的窝囊废,只敢对妻子谢善€€动手,却顾忌陈贤直的身份,只敢嘴上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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