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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魂 第5頁

「我沒事。」芙葉勉強一笑,從他的掌心抽回雙手,眼瞼低垂著,不讓他瞧她的眼。避開幾步,她將祭服放置在木架上。

熾熱的體溫卻從後方欺身而上,戎劍不允許她逃開,亦步亦趨的跟了過來,雙臂摟抱著她的腰,胸膛熨燙著她的背部,她的整個人,都被他的氣息與呼吸所包圍。

「還說沒事,這會兒已經是初夏了,你的血卻還不暖嗎?白晝時還好好的,一入了夜,竟冷得像是跌在冰窖里似的。」戎劍寬厚的雙手在她身上搜尋著,冰冷的膚觸,讓他的眉頭愈級愈緊。

[長慶殿里的人,沒有好好伺候你嗎?我才一會兒不在,就讓你受了寒?」他眯起凌厲的眸子,喜悅的情緒淡去,察覺到她的神色有異。

當整座長慶殿歡欣熱鬧時,只有這處寢殿,彌漫著一片冷清,如同被遺忘的冷宮。怒氣在戎劍胸口凝聚,黑眸眯起。

雖然他格外寵愛芙葉,但兩人的身分終究相距懸殊,他貴為皇子,而她只是個卑微的女奴。

男人嫉妒他的權勢,女人嫉妒她的受寵,不論如何保護,旁人的冷嘲熱諷,總不放過她,在他無法防備時,那些人如同毒蛇猛獸,以尖刻的言語,惡毒的傷害她。歹毒者,總是挑選最弱點下手,而她,就是他心上最脆弱柔軟的一處。

[這些人冒犯了你,抑或是傷了你嗎?」戎劍深邃的眸子里的不悅,已轉為憤怒,寬厚的掌握得緊密。

「不,沒有!」芙葉連連搖頭,轉身投入他的懷抱,牢牢抱住他,安撫他全身輻射而出的憤怒。「不要誤會,她們都待我很好,侏漠打點好一切了,我沒有受到半點委屈的。只是剛剛才沐浴餅,所以手模起來有些冷罷了。」她匆忙的說道,將他抱得更緊。

曾有其他公子的奴僕,以言詞傷了芙葉,傳到了戎劍的耳中。他取了長劍,到了那位公子的府上,沉默的不加解釋,親手將那奴僕的舌頭能割了,殺一儆百。

這舉止震驚王室,人們爭相走告,徹底明白,戎劍有多麼重視她。

只是,那血腥的刑罰,讓芙葉心驚膽戰,從此就算受了任何委屈,也不敢透露半句,她太過善良,不願意看見任何人為她血濺五步。

好在那一刀起了作用,飛短流長從此化為竊竊私話,雖然如同雲夢大澤上千年難散的霧,始終包圍著她,但至少不再造成直接的傷害。

戎劍僵硬的身軀,逐漸放松,從她表情中看出慌亂恐懼。他收斂起怒氣,知道再問下去,非但問不出什麼,反而讓她不安。

怒氣緩慢的褪去,他捧起她的愁容,撫去輕顰的秀眉。「那麼,先讓宮女們把魯國的毛料取來,也把暖手爐拿來,我去傳喚大夫來為你瞧瞧。」他轉過身去,就要傳喚女官。

芙葉搖搖頭,扯住戎劍的單衣,不讓他走。

失去了他的體溫,她更覺得冷,指尖冷得幾乎要顫抖。她緊緊抱著他高大的身軀,不肯松開,怕一松手,他就要離開。

「你連身子都是冷的。」戎劍停下腳步,低頭審視著。她眼中有某種埋得很深的情緒,牽制住他的動作,讓他無法離開。她在擔憂什麼?恐懼什麼?

「別走,請留下。」芙蓉的聲音微弱,卻充滿了懇求。

她的心在憂慮中流離失所,眼看就要滅頂,只能牢牢攀住他,如尋到最後浮木的溺水老。

她不要他離去,多麼害怕,他一日離去,就不會再歸來。而外界的種種,如匍匐在黑暗中的獸,全都在虎視耽吮,等待著撕碎兩人之間的牽絆——

戎劍的手探人她單薄的花羅單衣中,熨蕩著她,撫去冰冷,以他的體溫,讓她溫暖起來。這是他最迷醉的身子,在紛擾的亂世,只有她的溫柔與美麗,能安撫他心中嗜血的獸,給予他唯一的平靜。

「為什麼你在顫抖?倘若不是因為寒冷,那是因為什麼?」她的回答,是將他抱得更緊,小小的身軀窮盡所有氣力,不肯放他離去。

「我怕,怕你成為繼承人後,國內的皇子們,以及各國間接踵而來的威脅。」最怕的,是你會遺忘我。

「那些人不足以威脅我。」他的回答中,帶箸自信的狂做,無人能質疑,嘴角甚至帶著一抹笑。「如果,我真的在詭計下死去,在死前也會命人將你送到南方去,保護你到終老。」他將她的臉兒捧在手中,徐緩的說道,望著她絕美的眉目。

她搖搖頭,溫柔的目光中,有堅決的意念。「倘若你死了,我就如溺於湘水的湘君,追你而去。」失去了他,獨自活著,只是一種折磨。

湘水之畔流傳著開於愛情的古老故事,舜帝的兩個妻子,為了尋找丈夫的墳冢,來到雲夢大澤遢綠,以羅裙兜土,築了蒼梧台,紛紛的珠決落在綠竹上,梁就了斑淚湘竹。衣衫沁染了雲夢的水,羅機陷入雲夢的泥,她們最後殉情於茫茫湘水。

只是芙葉不知道,自己會是娥皇,還是女英。

兩個女人,真的能夠分享一個男人?她真的能永遠在他的懷中,與安陽蔡侯的女兒相安無事?

戎劍靠在她發鬢低語,語調中帶著安撫。「別多想,我哪里都不去,整夜都會留在你身邊。」懷中的她,顫抖得有如秋風中的落葉,他極度的不舍。

今晚他會整夜留在她身邊,那麼,這一夜之後呢?他要將她安置在何處?!

芙棄不敢問,將戎劍抱得更緊,幾乎就想融進他的懷中,成為他的血肉,這麼一來,是否就可以永遠不必與他分離?

從楚王宣布婚約的那一刻起,憂慮就如一枚針,在她心中愈扎愈深。兩人的身分差距過多,她終生只能做為他的奴,成不了他的妻——

戎劍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這綿密的呼吸是為了他,這規律的心跳是為了他,這神魂、這精魄都是為他而存在。

但在戎劍心中,她又是價值多少分量?

他寬闊的胸膛內,存有睥睨天下的野心、經世治國的霸業,不久之後,他的心中,還必須放置那位蔡侯之女。到那時,他會將她櫚置在心頭哪一處?

她的容身處愈來愈狹小,多麼怕,會被就此遺忘。會不會總有一天,戎劍的心中,不再會有她的容身之處?

「或許,我能找到辦法,讓你暖起來。」戎劍懷抱著她,卻沒有察覺她的憂慮,端起她的下顎,靠在她的唇邊輕聲說著,呼吸與她交融。

他取來溫熱過的酒,佔據溫潤的唇瓣,將熱燙的酒涓滴不漏的哺人她口中,撫模著她的喉間與胸口,讓那些酒滑入她的身軀,溫暖她的四肢百骸。這是每個冬季,他所做慣的動作。

熱酒一入喉,她粉女敕晶瑩的肌膚,浮現了一層動人的嫣紅光澤。

「這肌膚一點一滴的紅潤起來,如同一朵蓓蕾,在我的手中綻放。」戎劍輕聲說道,連眼神都是熱燙的。渴望她的,從她為他更衣時,就熱烈煎熬著,他無法再隱忍。

芙葉溫順的喝下哺來的酒,承受他的吻。她知道,那熾熱的眼神中有著什麼意圖。沒有任何驚慌與閃躲,她的雙手也環抱他,投入他的胸膛。

酒溫暖了她的身軀,而戎劍的熱情,則焚燒著她的心,暫時撫平不安。

戎劍的唇緊密的封住她,輕咬著她的唇瓣,如同先前的每一次纏綿般,那麼的霸道與溫柔。

他將她放置在綢緞之間,拆開素雅的花羅單衣,信期銹上的飛燕一只只落了地,翹首篁著兩人。繡著折枝花樣的合歡襦也被解下,散落在石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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