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凌家要離開

王久順有些不耐煩:“曉得了曉得了,我這不是不想和她怎麼樣嗎?若是我有心和她來往,也不會讓她找上門來”

“你說的話要口對着心纔好我既嫁了你,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要是拋閃了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呢”春草委委屈屈,歇一會兒又說:“我又不懶,啥活兒都能幹,以後日子會好起來的。我再幫你生幾個娃,你就安安生生地過吧”

王久順哎了一聲:“睡吧睡吧”心裡畢竟對尤愛姐有幾分愧疚。

而尤愛姐被人送回了家,躺在牀上兩三天沒下牀,她哪有臉出門見人啊?丈夫雖然是個憨子,婆婆可不是善茬,饒是分了家,還是上門來指桑罵槐地刮刺了一頓。

好在大家都以爲她不過是想勾搭王久順,以便懷上個娃,倒不大清楚他倆以前就有一腿的,不然尤愛姐的日子還要難過。尤愛姐又不傻,自然在這件事上嚴密緊實地封口不言;而春草和王久順也不便宣揚;顧家更不是那種趕盡殺絕的人她孃家嫂子聽得風聲,特地回來一趟,冷言冷語地發了一番話,意思是說:你若有本事給我弟弟戴綠帽子;難道我就沒本事讓你哥做烏龜?這事兒你看着辦,再這麼下去,你不仁可別怪我不義的尤愛姐臊得沒處藏沒處躲,這事兒她孃家嫂子知道了,她爹孃肯定沒有不知道的理兒,讓她有什麼臉面走到爹孃跟前去?就是在楊柳洲,也擡不起頭來,從此倒安分了許多。

那三百隻鹹鴨蛋好了之後,顧家如約送到了嚴惠成那兒,然後就交由他去操心吧似乎這三百隻都用來送人情了,其實也就是打開銷路的一種手段。

雖說六百隻鹹鴨蛋早醃了下去,算着日子又得再醃一批,這樣才能陸續有新的鹹鴨蛋出來。照契約上說,一個月得供應兩千只,怎麼也得覈算好所以秀菱便提醒李氏操作起來。等那六百隻出來了,得送些給楊國平,還有凌慕白和他的外婆。禮尚往來,應該如此。雖說凌慕白的娘透着冷淡,他外婆還是不錯的就是顧何氏那邊,也得讓大家嚐嚐味兒。反正現在契約也簽了,倒不怕節外生枝的。

這時候秋風陣陣,天空不時傳來大雁的鳴叫和排成一字的身影。地裡墨綠的紅薯葉子日漸黯淡,轉成了暗紅色。李氏挎了籃筐,帶着幾個孩子去掐下來,準備挑回家。

秀菱好奇地問:“娘,這樣的紅薯葉子有啥用啊?”她倒是知道,紅薯葉子嫩的時候,可以炒着吃;紅薯莖,還可以淋上醬油醋涼拌着吃。

李氏笑mimi地說:“別小看這紅薯葉子,晾乾了收藏起來,等滿天飛舞雪花的時候,用熱水泡開嘍,下到麪條鍋裡,既筋道又好吃,是寒冬的美味呢也可以催成餵豬的飼料。”

楊紹文在邊上插嘴:“我沒吃過呀,顧嬸子得讓我嚐嚐,是不是真好吃”

“成,過兩日便下到麪條裡讓你嚐嚐味道”李氏一口答應。

沒幾日,片片紅薯地便被掐得光禿禿的,只剩下根根藤蔓相互構織成的密集紋理。

顧守仁看着被碩大紅薯塊撐開的地面,似乎能聽到地面繃裂的噼啪聲,這一切都在向人宣告:紅薯熟了他臉上露出歡喜的笑容:“明天便好收紅薯了”

李氏也響亮地應道:“哎,咱們明天收紅薯”

孩子們也能感受到收穫的喜悅,齊聲歡呼:“哦,可以收紅薯啦”

第二日一大早,顧家便前呼後擁地奔赴田間,個個都是勁頭很足的樣子。起頭的是李氏和孩子們,她們先把紅薯的藤蔓割下來,在根部留一二寸光景,爲後面刨紅薯留下標記,也方便刨出的紅薯捆束裝運。

此時,一窩窩鼓蓬蓬的紅薯堆象極了掛着引線的土地雷,這時就該輪到顧守仁和林生這樣身強力壯的男人們出手啦秀菱在邊上觀望着,只見她爹捋起袖管,往手心上啐一口唾沫,來回搓幾下,擺了個騎馬蹲襠式,高高掄起钁頭,朝着田埂刨下。然後讓钁把往後輕輕一推一撬,一嘟嚕圓乎乎的紅薯便出現在了眼前。

顧守仁提拽藤蔓,揚起手中的紅薯一通賞玩,引得大家滿臉歡笑。

林生還在一旁解說:“別小看這一钁頭,若力道不夠,便刨不出來,若方向不對,又會切斷紅薯,所以也是需要功夫的哩”

楊紹文聽得連連點頭,他在鄉間呆了些日子,已經再不敢看不起鄉下人啦要知道,沒有這些鄉下人種田,城裡人連飯都沒得吃呢更別說鄉下人會的本事,城裡人沒幾個會的顧守仁和林生把刨出的紅薯放成一堆一堆,李氏和秀蓮,秀萍則蹲坐在田壟間,輕輕摘下紅薯放入筐中。

金偉調皮,把長長的紅薯藤對摺成兩股,雙手來回揉搓,然後拿着當跳繩跳蹦起來,又招呼秀菱和楊紹文來玩。

秀菱握着那藤條,又軟又柔,便高興地跳了起來。她前世便常常跳繩,此刻是駕輕就熟,一會兒正跳,一會兒反跳,一會兒又是交叉跳。

李氏一邊忙碌,一邊用欣賞地目光打量着。恰巧摘到一株黃瓤紅薯,於是仔細地擦掉沙土,再用鐮刀削去外皮,招呼大家一起來吃。頓時響起一片咯嘣咯嘣的咀嚼聲,秀菱細看,大家都是一付樂得合不攏嘴的表情。

而金偉哪肯這樣單調地啃食,跑到地邊挖了個坑,埋下紅薯,架起火來烘烤。煙火升騰,不大的功夫,紅薯便可熟透,取出來還是燙燙的,那份香甜,吃得楊紹文直贊好秀菱遠遠看見凌慕白帶着追風過來了,連忙幫他準備了一個烘烤紅薯,等他近前來,向自己家人問好的時候,笑嘻嘻地遞給他。

李氏還在那兒說呢:“凌少爺上次過生辰,秀菱不過是去湊個熱鬧,倒讓老太太破費,叫我們心裡怎麼過得去?”

凌慕白不好意思地擺擺手:“顧嬸,那是外婆的意思,我都插不上嘴的”

邊上楊紹文在低低地聲音問金偉:“他誰啊?”

金偉也不知該怎麼解釋,於是一句話籠統地帶過:“他叫凌慕白,總之對秀菱很好就是了。”

而凌慕白接過秀菱遞過來的紅薯之後,卻沒有吃,而是用一種憂心忡忡的眼光注視着她。

秀菱敏感地覺得了,於是悄悄問他:“你來可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這些日子發生了不少事情,她居然一點兒都沒有想起凌慕白來。

她一邊說着話,一邊就把凌慕白引到離家人稍遠的地方,這才歪着頭打量着凌慕白道:“看你好象有心事似的,說吧,想告訴我什麼呢?”

凌慕白忽然嘆了一口氣,怔怔地說:“我要離開楊柳洲了。”

“啊?”秀菱睜大眼睛發出了一聲驚叫:“你要離開楊柳洲?再也不回來了?你上哪兒去呢?你家不是在這兒嗎?”一連串的疑問劈哩啪啦地拋向凌慕白。

忽然心裡就有不捨的感覺,從她來到這個時空不久,就認識了凌慕白。第一天見到他,他便毫不猶豫地幫助自己擋蜂羣,後來教自己識字,不嫌顧家貧寒,自己身世低微,常常陪伴在側;當自己遭遇方胖子綁架時,他則想方設法地營救;在他的生辰宴上,不顧富家千金的嘲笑,堅定地站在自己這一邊 ̄往日的一幕幕情景浮現在眼前,秀菱的心說不出的失落。

凌慕白見秀菱也悶悶不樂起來,連忙解釋說:“也不是不再回來。我家只是暫時搬回縣城去,因爲楊柳洲的冬天比較冷,再說還有兩個月多就要過年了,親戚朋友什麼的,都在那邊。我估摸着,等開春暖和了,還得再回來。”

之所以這麼有把握,是因爲他無意中聽到自己的爹和那個星相師的談話。據說根據風水什麼的,凌家須得常常住在楊柳洲,才能夠得以保全。而星相師語氣中的嚴肅和鄭重其事,不由得凌青雲不分外重視。具體原因到底爲何,就不是凌慕白所能夠理解的瞭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你別擔心,我不會忘了你的”

秀菱聽了這句話,不覺撲哧一笑:“才幾個月不見吧,我倒不怕你把我忘了”

凌慕白被秀菱笑得不好意思起來,揉了揉鼻子,突然想起來似的問道:“你有問過你母親,你的生辰是幾時嗎?”

看着他澄澈的眼睛,秀菱也就沒有瞞着他:“我娘說是十月初十。”有一點惆悵,因爲那時他已經離開了楊柳洲,身在縣城了。

“十月初十?倒是個很好記的日子。”凌慕白重複了一遍,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那邊廂的楊紹文卻有點不爽的感覺,因爲秀菱這丫頭老是對着自己橫眉立目,這兩日才稍稍有了些改觀;可是你看她對那個凌慕白的態度,有說有笑的,兩人在一起,總有那麼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協調。爲何她從來沒有這樣對過自己呢?哼我難道比不上那個凌慕白嗎?不由自主地起了一陣攀比之心。

金偉也存心想破壞似的嚷道:“秀菱,你咋不幫着收紅薯呀?”

凌慕白聽見這話,連忙站起來說:“那我回去啦,不耽誤你家幹活。反正離走還有好幾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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