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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冷眼旁观

你发现自己其实还有眼泪可流了?
博士阿斯特雷斯,此时正在东方旅行,进行着他永不疲倦的对知识的追求,他给欧洲老家的朋友——哲学家阿尔瑟米德斯写了一封信。那个时代的西方各国就是通过这封信了解东方的,在西方人的心里,东方永远都是一片半神话的地域。
信中部分写到:“你简直无法想象,我亲爱的老朋友,自从女王塔拉迷斯允许法尔康进城,这个小国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已经七个月了,这里就像地狱大门洞开,魔鬼被自由地释放到这个不幸的王国。塔拉迷斯似乎已经变得非常疯狂。以往她以美德、公正和镇定美名远播,而现在则以与上述品质完全对立的品格恶名昭彰。她的私人生活是一个丑闻——或者呢,也许说‘私人’并不准确,因为女王一点也没有掩饰她皇宫里的放荡生活。她不断地沉溺于最声名狼藉的狂欢,而宫廷中所有的女官、女人都被迫参加,无论是年轻的已婚少妇还是不幸的处女。”
“她自己本人根本没有嫁给她的情夫法尔康的意思,但他和她同坐王座,作为她的配偶去执政。他的军官以他为榜样,一点也没有任何犹豫地去淫辱他们希望占有的任何女子,不管她的身份和等级如何。可怜的王国在苛税下呻吟,农场被剥削到只剩空空的谷仓,商人们穿着褴褛的衣衫,这是征税官留给他们的唯一财产。哎,如果他们能够带着完整的一层皮肤安然逃脱,那就算他们走运了。”
“我感觉你肯定不相信我的话,善良的阿尔瑟米德斯,你会担心我夸大了卡乌兰的状态。无可否认,这样的状态在西方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不可想象的,但你必须明白东方和西方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区别,尤其是东方的这一部分。首先,卡乌兰这个国家的面积并不大,是个独立的公国,虽然他们的独立现在仍然在早期阶段。世界的这个部分是由这些小小的国家组成的,与西方的伟大帝国——更别说东方的伟大的中国——相比,其国土面积简直相去甚远,但是他们的重要之处在于其对通商路线的控制,还有他们国内凝结的巨大财富。”
“在这些公国之中,卡乌兰位于最东南的边沿,与舍姆东部的沙漠接壤。卡乌兰,作为一个城市是其国内唯一一个具备规模的城市,旁边一眼之隔的是一条河,这河将大地一分为二,这边是草原,那边是荒漠。它就像守卫着身后肥沃草场的哨岗。这片土地是如此富饶,一年可收获三季庄稼。北部和西部的平原上星罗棋布着无数个微小的村庄,田地和葡萄园小到令人诧异,但是,粮食和水果里面的财富就像从丰饶之角流出来一样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村民都是农学家。虽然他们都是原著民,但并不好战,所以无法保护自己,并且被禁止拥有武器。他们完全依赖城市的士兵对他们进行保护,所以,面对目前的情况,他们完全无可无奈。在西方农村地区的农民反抗,在这里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们在法尔康的铁腕下无精打采地劳作,而他的黑胡子舍姆士兵则不停地骑马穿过农田,手里拿着鞭子,像南方种植园的奴隶主驱赶黑人农奴一样。”
“城市居民的生活似乎更糟。他们的财富被剥夺一空,他们最漂亮的女儿们被带去满足雇佣军们贪得无厌的欲望。这些人完全没有怜悯或同情之心,他们具备其他军队痛恨并羡慕的所有恶劣本质——非人的残酷、丝毫没有约束的欲望和野兽一样的残暴。城市居民是卡乌兰国的贵族种姓阶层,主要西柏里亚人,他们勇武无畏,骁勇善战。但是,他们的女王的背叛却使得他们沦落,被曾经的死敌统治与蹂躏。舍姆士兵现在成了卡乌兰唯一的合法武装力量,而最可怕的惩罚被施加到任何被发现持有武器的卡乌兰人身上。有能力携带武器的年轻卡乌兰人也被系统性地残骸,一个虐待政策已被野蛮地实行。许多人被无情地虐待致死,灵魂没有被赶出身体的那很少的一部分人,则被卖给图兰国的人做奴隶。大部分人逃不掉,但是几千人逃离了,他们要么去替其他统治者服务,要么变成了不法分子,沿着边界潜伏,等待过往的商旅。”
“另外还可能产生沙漠对草原的侵袭。法尔康的雇佣军,都被祖亚吉尔部落和其他沙漠流浪部落恨之入骨。如你所知,善良的阿尔瑟米德斯,在消瘦的游牧民族当道的沙漠与富饶的城市居民做主的草原之间,征战不断。”
“祖亚吉尔部落已经攻打并企图掠夺卡乌兰国好几个世纪了,一直都没有成功,但他们最不满的是这个国家竟然被别人征服。有传言说,煽动他们进攻卡乌兰的是个男人,曾经担任过女王的警卫队长,而这个人呢,不知何故逃脱了曾经将他挂在十字架上的法尔康的仇恨,转而投奔到了沙漠民族那里。他名叫柯南,本身是个野蛮人,属于那些阴郁的暗夜人之一。我们的战士们曾经不止一次地用惨痛的代价体会暗夜人的凶残啊。据传闻,他已成为奥尔格德?弗拉季斯拉夫的得力助手,奥尔格德?弗拉季斯拉夫是一个冒险家,他从北部的干草原漫游南下,最终使自己成为一个祖亚吉尔部落的领军团的领袖。还有人传闻说,这个团伙在过去几个月人数倍增,而奥尔格德毫无疑问被这个暗夜人给煽动了,甚至正在考虑对卡乌兰展开攻击。”
“这可能只是一场普通的袭击,因为祖亚吉尔人没有围攻城市的武器,即使攻下来也没有建造城市的知识,而且游牧民族编排松散,或者说根本就缺乏编排,根本无法与舍姆城市训练有素、全副武装的战士进行肉搏战。卡乌兰国人或许会欢迎这种征服,因为游牧民族不可能比他们目前的主人更加残酷地对待他们,甚至可以说,他们宁可彻底地灭绝,也不愿意承受现在这种不得不忍受的磨难。但他们是如此的惊恐和无助,他们无法对征服者提供任何援助。”
“他们的境况是最为可怜的。塔拉迷斯显然是被一只魔鬼附体了,现在百无禁忌。她已经取消了对伊什塔尔女神的崇拜,转而把神殿变成了崇拜邪神的圣坛。她已经摧毁了西柏里亚人所崇拜的女神的象牙雕像,树立舍姆士兵崇拜的魔神,并在伊什塔尔的神殿里摆满了任何你能想象的出和不能想象的到的淫秽塑像——男黑神和女淫神,摆着各种各样猥亵背德的姿势,面带那些只有堕落的脑子才能想象的出令人作呕的淫态。这些塑像都只能在最为隐晦的传说中得以保留,连野蛮人都已经遗忘的回忆。女王是在哪儿知道他们的,我甚至不敢冒险猜测。”
“她已经实行活人献祭的制度。自从她和法尔康相好以来,已经有至少五百个男人、妇女和儿童祭神。他们死在她在神殿中的祭坛上,有些人是她亲自挥舞着献祭匕首宰杀的,但是,大部分人则遭遇了更为可怕的厄运,因为他们不能享受女王痛快的恩赐。”
“塔拉迷斯在神殿的墓穴中放养了某种怪物。它是什么生物,它从哪里来的,没有人知道。女王亲手粉碎了自己的士兵对法尔康的绝望反抗后不久,她一个人在那神殿里待了一整个晚上,里面只有十二个被缚住的俘虏,而战栗的人们看到浓厚恶臭的烟雾从神殿的穹顶袅袅而上,听到女王通宵狂热的吟唱声音,还有俘虏发出的超越痛苦的呼喊声。而在黎明即将来临的时候,另一个声音与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一个刺耳的、让所有听众的血液冻结的尖利叫声。”
“黎明降临之后,塔拉迷斯从神殿里跌跌撞撞地迈出来,眼睛里燃烧着魔鬼出笼一般的胜利喜悦。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那些俘虏,也再也没有人听到过那种叫声。但是神殿里有一个除了女王没有其他任何人进去过的房间,在她进去之前,都会赶着一个俘虏。而这个受害者将再不会被人看到。所有人都知道在那个阴暗的房间里面,潜伏着某只来古老暗夜时代的怪物,它吞噬人类的尖叫与恐惧,而塔拉迷斯为它提供祭品。”
“我再也不能把她看成一个女人,她是一个狂热的女恶魔,蜷缩在她满是血腥污垢的巢穴里,在她的猎物的尸骨和残骸之间,手指上长着利爪,鲜红如刃。她的存在,几乎动摇了我对天地有正气的信念。”
“七个月前我第一次来到卡乌兰国时,所目睹的一切与此完全不同,面对她现在的行为,我心里满是杂乱的困惑,倾向于相信被许多人相信的那样——恶魔占据了塔拉迷斯的身体。一位年轻的士兵,瓦列里乌斯,则持有另一种判断。他认为,一个女巫伪装出一副与卡乌兰国备受爱戴的统治者一模一样的外表。他相信塔拉迷斯在某个夜间被神秘拐走,被杀害,或者被囚禁在某间地牢里,而现在取代她的是一个女巫。他发誓说自己一定会找到真正的女王,如果她仍然活着的话,但我非常担心他本人早已被法尔康残酷地杀害。他在皇宫警卫队的叛乱中受到牵连,逃跑并躲藏了一段时间,顽固地拒绝逃逸到国外寻求安全,我就是在那段时间内认识他的。”
“但他已经消失了,正如其他消失的众人一样,他们的命运没有人敢去猜想,而我恐怕他已经被法尔康的间谍逮捕。”
“但我必须写下这封信,并通过速度飞快的信鸽把它偷偷带出城市,它会带着信件前往科斯边界。通过骑师和骆驼车队,它最终将落到你的手里。我必须加急速度,在黎明之前送出去。夜已经深了,星星的光芒正苍白地照耀在卡乌兰的花园式屋顶上。一股令人颤抖的沉默笼罩着这个城市,而在这股沉默中我听到远方的神殿传来阴郁鼓声的震动。我怀疑塔拉迷斯现在又在那里,炮制着更多的妖术暴行。”
但是这个博学之士对塔拉迷斯的猜测并不准确。被世人所知的少女卡乌兰女王现在正站在一个地牢里,这里只有一把摇曳闪烁的火炬的光,火光照在她的五官上,清晰地显示着着她那美丽容颜上的残忍与蛮横。她多像撒旦的情人啊。
在她身前光秃秃的石头地板上,蹲坐着一个衣不蔽体的人影。
美杜莎用镀金凉鞋中上翘的脚趾轻蔑地碰了碰这个躯体,她畏缩避开了,她露出恶毒的微笑。
“你不喜欢我的爱抚吗,我可爱的姐姐?”
塔拉迷斯依然美丽,尽管她衣不蔽体,而且已经被监禁了七个月,被虐待了七个月了。她没有回答她妹妹的嘲讽,而是像一个已经习惯嘲笑的人一样低下头去。
这种顺从并没有使美杜莎满意。她咬着自己的红唇站着,同时用鞋尖踢打着地板,朝那个萎缩的身影皱起了眉头。美杜莎的一桌华丽而野蛮。宝石在她的镀金凉鞋、金色胸甲上无光自闪,连接衣物的纤细链子上的珍珠在火炬的照耀下发出夺目而昏暗的光。她每走一步,脚踝上的金镯便发出撞击声,裸露的白嫩手臂上戴满了缀着宝石的手镯。祖母绿垂饰从她的耳朵上的金色圆环上垂下来,高傲的头的每一个不耐烦的动作都使得它们闪烁发光。一条缀满蓝宝石的腰带撑住了一件来自中国的丝绸衬衫,这件衣服是如此单薄透明,白嫩的躯体若隐若现,这本身就是对习俗最玩世不恭的讽刺。
一条阴郁的猩红色披风从她的肩膀垂下,沿着后背拖拉着,被漫不经心地抛在一根手臂的臂弯里握着的包裹上面。
美杜莎突然蹲下来,用她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扯住她姐姐蓬乱的头发,强迫少女仰起头看着自己的眼睛。塔拉迷斯仰视迎接着那老虎一样凶狠的瞪视。
“你不像以前那么容易落泪了,可爱的姐姐。”女巫喃喃道。
“你将不能从我这里再榨取出更多的眼泪。”塔拉迷斯回答道,“抽泣的卡乌兰女王跪倒在地恳求怜悯的哭泣景象,让你太过频繁地沉醉,那就是为什么你把你的折磨限制在不屠杀、不毁容的范围内。但我再也不怕你了,你已经把我最后残余的一丁点希望、恐惧和羞耻撤走了。杀了我吧,我已经流尽了最后一滴眼泪让你消遣,你这只来自地狱的女魔鬼!”
“你太过自以为是了,我亲爱的姐姐。”美杜莎发出低沉的震颤声。“到目前为止,我只是让你漂亮的身体遭受痛苦,粉碎的只是你的骄傲和自尊。但是你忘了一件事,你不像我,因为你有接受精神折磨的能力。我与你那些愚蠢的子民上演的喜剧、这一次我带来的这个闹剧,都将生动地证明这一点。你知道你忠实的议员卡斯刚刚从图兰偷偷潜回来就被我逮住了吗?”
塔拉迷斯的脸色变得一片苍白。
“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
作为回答,美杜莎从她的披风下面拿出了那个神秘的包裹。她弄掉丝绸裹布,接着举起了一个年轻男人的脑袋,五官在痉挛中静止,看得出,死神并没有把他从非人的痛苦中及时解救。
塔拉迷斯大声尖叫,仿佛刀片划破了她的心脏。
“哦,伊什塔尔神啊!卡斯!”
“没错!他想煽动人们起来反抗我,可怜的傻瓜,他还告诉他们,柯南说我不是塔拉迷斯,是真的。他要怎么反抗法尔康的舍姆军团呢?用棍棒和石块吗?算了吧!狗儿们这会儿正在街上啃他的无头尸体,而这团恶臭的死肉应该被扔进阴沟里,任它腐烂。”
“怎么了,姐姐!”她停顿了一下,低头朝她的猎物微笑。“你发现自己其实还有的是眼泪可流了?很好!精神折磨才是最让人快意的。从今天起,我会给你看更多更多的东西,跟这个一样的东西,很多,很多。”
她站在火炬的灯火下,手里拿着砍断的首级,看上去美得令人畏惧,让人窒息。塔拉迷斯没有抬头。她脸朝下躺在泥泞的地板上,苗条的身体因痛苦的呜咽而抖动,握紧的双手击打着石头。美杜莎闲步迈向门口,每走一步,脚镯都发出碰撞声,耳朵上的吊坠在火炬的强光下一闪一闪的。
不久,她出现在一扇门后面,这扇门通向一个庭院,而庭院则与一条蜿蜒的巷子相连。一个男人站在门口,转向她——那是一个体型巨大的舍姆士兵,眼神忧郁,肩膀像公牛一样宽阔,他那把大黑胡子往下垂到他宽阔、佩戴着银质锁子甲的胸膛上。
“她还能流眼泪?”他的声音就像一头公牛,深沉,低调,粗暴。他是雇佣军的司令官,法尔康的平等合作伙伴,也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卡乌兰女王秘密的人之一。
“没错,库姆。她还有很多我没有触碰过的情感部分。一种感觉被持续不断地折磨,就会因痛苦而钝化,我就会去发掘一种更崭新、更尖锐的刺激。给,狗儿!”一个颤颤巍巍、踉踉跄跄、衣衫褴褛、头发肮脏蓬乱的身影走近,这是睡在小巷和庭院之间的一个乞丐。美杜莎把脑袋扔向他。“给你,死聋子。把那玩意儿扔进水沟里——用手颠颠那个破头,库姆。他听不到。”
司令官遵命,那个蓬乱的脑袋上下摆动,接着那个男人痛苦地转身离开。
“为什么你要一直坚持搞这样的闹剧?”库姆低声问道。“你现在已经牢牢地握住了王位,没有什么可以推翻你。卡乌兰国的傻瓜们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他们什么也做不了。把你真实的身份宣告全国,然后让他们看看自己爱戴的前女王在广场被砍掉脑袋!”
“还不行,我的好库姆……”
门随着美杜莎硬朗的强调的语气、库姆猛烈的答语慢慢关上了。沉默的乞丐蹲在角落里,没有人看到他握着那颗头颅的双手正在猛烈地颤抖——一双褐色、强壮的手,与弯曲的身体和肮脏的衣服产生奇特的不协调之感。
“我就知道!”这是一个激烈而战栗的低语声,几乎无法听见。“她活着!哦,卡斯,你的牺牲没有白费,他们把她锁在地牢里!噢,伊什塔尔神啊,如果你爱正直的男人,那现在就帮助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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