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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他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马。他应该往下游走,结果走反了方向。后来他终于找到马、伸手去解绳子,马咬了他。

  他们决定比赛当天不练习,避免拉伤肌肉之类。人家告诉他们说马车会在正午之前来接他们。上午剩下的时间他们就玩“围剿”。

  “跟象棋有点像,”季若特解释说,“我是说,你用棋盘玩,但走法不一样,而且可以双打。其实双打更好玩。过去我们在学校老玩这个。”

  富兰特泽士不想参加,但伊瑟姿和季若特不停地烦他,最后他发现答应要比坚持拒绝更省力。他和季若特一组对阵奥多和伊瑟姿。人家让他们在高级休息室等着,屋子中央有个长方形大理石做的什么东西,他们把奥多的迷你棋盘摆在上头。只有三把椅子够小、够轻,方便搬动,所以奥多就跪在地上。

  “主要的区别,”季若特解释说,“就是白棋永远都输。这是规则。”

  “哦,”奥多说,“我们是什么棋来着?”

  “白棋。”

  “啊。”

  “对,”季若特说,“但执白更容易。我是说更容易赢。”

  “可你刚刚不是说……”

  “关键是输的方式。”季若特告诉他,“其实很简单的。每次你们吃掉我们的一枚棋子,我们就可以吃掉你们一枚棋子,只不过我们可以自由选择吃哪个。如果我们多吃了一枚你们的棋子,就可以再多走一步。十个来回以后,如果我们还没赢,我们就能拿回被你们吃掉的所有棋子,同时我们所有的卒都变成车或者象。如果那之后的两步我们还没赢,你们就失去除王以外的所有棋子。再然后,如果再过两步我们还没打败你们,游戏就自动结束。这样你们就赢了这一盘。”

  大家沉默片刻。伊瑟姿说:“我没听懂。”

  季若特又讲了一遍,几乎跟之前一字不差。“执白很简单,”他补充道,“只要尽量别吃我们的棋,尽量拖延时间。一旦上手你就会觉得容易了。”

  奥多在笑:“这下法真怪。”

  “其实不怪,”季若特说,“如果你是白棋,获胜的关键就是千万别赢。如果你是黑旗,那就跟象棋差不多,只不过棋子移动的方式不一样。”

  他们玩了一局。开始时伊瑟姿抱着强烈的怀疑态度,每次发生任何变动她都要说:“好蠢。”但接近尾声时她已经完全沉浸其中。奥多下得非常好,尽管一看就知道他根本没把输赢放在心上。季若特努力想赢,但富兰特泽士老是犯一些很基础的错误。双方各走十四步之后,白棋的王还在棋盘上。

  伊瑟姿紧张地问:“意思是我们赢了?”

  “对,”季若特说,他不大开心,“干得漂亮,”他嘟囔道,“你们上手很快。”

  “我以前玩过类似的东西,”奥多说,“只不过棋子不一样,而且是在椭圆形棋盘上玩的。名字我记不起来了。”

  “再来一局,”伊瑟姿说,“快点,季若特。这回你们俩可以走白棋。”

  执黑的奥多和伊瑟姿十足地冷血无情,整盘棋总共只持续了九步。“执黑更容易,”奥多说,“不过执白更有趣些。再来一盘?”

  季若特似乎兴趣不大,但不等他开口富兰特泽士突然说:“有何不可?”说着就开始摆棋子,“我们再下一次白棋,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他飞快说道,“我觉得我就快弄明白了。”

  白棋在第八步上告负。季若特满脸兴味索然,富兰特泽士重新摆好棋子。“再来一局,”他说,不是建议的口气,“我们下白棋。”

  “可你们已经下过两次白棋了,”伊瑟姿反对道,“该我们了。”

  “我们下黑棋,”奥多坚定地说。伊瑟姿狠狠瞪他一眼,不过没说话。奥多先走。富兰特泽士让一匹马越过了自己那排卒形成的墙。伊瑟姿走出一个象。富兰特泽士把马放回原位。

  “等等,”季若特说,“该我走。”

  “抱歉,”富兰特泽士喝道,毫无半分诚意可言。奥多移动象,从白棋的墙里拿走一个卒。富兰特泽士再次移动马,走法跟之前一样。

  双方各走十步之后,白棋只剩下王和一个孤零零的卒,而卒也在下一步送了命。没有黑棋可复活,因为白棋一个子也没吃。黑棋的所有卒都变成了车和象。奥多说:“将军。”

  富兰特泽士恶狠狠地朝棋盘瞪眼。“可是不公平,”他说,“白棋赢不了。不可能赢。”

  “没错,”伊瑟姿说,“开始之前季若特就是这么说的。”

  “对,可是你们俩赢了第一局。”

  “啊,那个,”奥多微笑,“新手运气好。”

  有一瞬间季若特确信富兰特泽士会把棋盘掀翻,但那一刻过去了,他往椅背上一靠。“好吧,”他说,“我猜也是我活该,竟想下赢浇灌者的儿子。我早该晓得行不通。”

  这话让伊瑟姿非常生气。“不只是他,”她说,“我也在的,别忘了。”

  富兰特泽士懒得回答,这让伊瑟姿更加生气。季若特开始收拾棋子。“你也是,”富兰特泽士又朝他发起攻击,“你老是犯低级错误。”

  “是吗?”季若特疲惫地说,“好吧,只不过是游戏罢了。”

  “我早料到你会说这种话。”

  “本来就是啊。”

  “哼。”富兰特泽士突然起身走开去。片刻难堪的沉默之后,奥多说:“我说,这个大理石的东西,不是桌子,是棺材呢。瞧,上头有字。”

  “别傻了,”伊瑟姿说,“谁会把棺材放在休息室中间?”

  “依我看……”奥多没把话说完,他站起来道:“要是能知道现在什么时间就好了。”

  “肯定快中午了,”季若特说,“我觉得好像已经困在这屋里好几天了。”

  “再来一盘,”富兰特泽士转身面对他们。我从没见他这样过,季若特暗想,或许只除了他跟苏伊达斯对打那次。“来吧,”他摆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毫无喜悦之意,“反正我们也没别的事可做。”

  伊瑟姿忧心忡忡地看他一眼,奥多在皱眉。“如果你坚持的话,”他说,“不过老实讲,我更愿意把剩下的运气留到今晚。”

  “很好,”富兰特泽士说,“那你就不介意我打败你了。”

  “我觉得我们好像错过了重点,”季若特说,“这是为了好玩,不是你死我活的决斗。”

  “是好玩的,”富兰特泽士冷冷道,“现在我们再多玩一点,反正是消磨时间。”

  “哦见鬼,就依他好了,”伊瑟姿紧张地说,“奥多,摆棋。”

  “行,”奥多说,“这样吧,我们这次换人组队。季若特,你和伊瑟姿对我和富兰特泽士。”

  “我的好玩不是这样的,”富兰特泽士说,“不换。”

  富兰特泽士和季若特执黑。两人各走了五步,然后奥多移动马:“将军。”

  所有人都盯着棋盘,然后伊瑟姿略不自在地哈哈笑。季若特完全糊涂了,他盯着白棋的马说:“疯了这是。白棋不可能赢的。”

  奥多柔声道:“我们刚赢了。”

  富兰特泽士一把抓起黑棋的王,低头看棋盘。他似乎有很长时间都一动不动。然后他小心地把王放平在棋盘上,又站起来朝奥多伸出一只手。“干得漂亮,”他说,“谢谢你跟我下这一盘。”

  奥多略犹豫片刻才跟他握手。“乐意之至,”他说,“我保证,真的只是侥幸。运气罢了。”

  富兰特泽士僵硬地点点头。“连续四次侥幸,”他说,“更可能的解释是你的确是高手。而这也是想象得出的。”

  奥多轻轻抽回手。“我父亲总说,要知道谁是真正的好手,就看那人是不是只要没赌钱的时候就总输。不过他应该会喜欢这种玩法的,等我们回了家我一定要教他。”

  富兰特泽士脸上露出一种笑着皱眉的表情,就好像奥多刚刚讲了个很好笑的笑话,只不过格调不高。“确实如此,”他说,“而且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回到斯科利亚,你们都得来我家,跟我和斯帕吉雅共进晚餐。她一定想认识你们的,我知道。”

  奥多把棋子放回盒子,又把盒子塞进口袋。伊瑟姿打着哈欠站起来。“现在肯定应该快到中午了吧,”她说,“希望他们比赛前先给咱们吃饭。”

  季若特深有感触地说:“我觉得我什么都吃不下。”

  奥多说:“最好还是别吃吧。”

  “胡说,”富兰特泽士走到门边一把硕大的橡木雕花椅上坐下,抬起双脚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当年我参加比赛的时候,我们每次都在赛前先吃三道菜的午饭,再加一瓶上好的白葡萄酒。对谁都没坏处,向来如此。我之前的冠军米切勒·宙克西斯,他坚持先喝清汤,再吃羊里脊和水果派。一流的剑手,当然跟你们不是同一个时代了。”

  “我听说过他的名字,”奥多礼貌地回应。其他人似乎都没在听。

  “当然,我打败了他,”富兰特泽士接着说道,“我注意到他有一个小倾向,每次他的外侧受到压迫,他就容易面朝对方。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我刺出制胜一剑后他脸上的表情。那之后他丧失了信心,完全放弃了击剑。真可惜,我很想再跟他比赛一回的,单为证明我不是侥幸。”

  伊瑟姿瞅了奥多一眼,表示“他说这些干吗?”他看见了,但没有回应。季若特起身穿过房间,他倚在那不是桌子的大理石长方形上,假装对上面刻的字感兴趣,虽说字迹磨损得厉害,根本无法辨认。富兰特泽士将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眼睛闭起来。从他的呼吸季若特判断出他并没有睡着。

  终于有个管家来告诉他们该走了。这时富兰特泽士已经真的睡着了,他发出巨大的哼哼声醒过来,然后满眼惊恐地到处看,直到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期间伊瑟姿缠着管家要先回房间打理头发,最后奥多只好抓住她肩膀说:“走了。”于是她便叹口气跟了上去。季若特断后,他没来由地开心。再一场,他脑子里有个声音说,然后这事儿就了结了,我们都可以回家去。那声音活像是她母亲,小时候好几次她跟他撒谎时就是这样。

  “我都不知道他们喜欢击剑,”他们听见行会会长悄声对战争部长说,“过去从没听说他们对此表示兴趣。”

  “啊,看来他们确实有兴趣,”部长回答道,“而且不必压低声音。他们不会讲我们的语言。”

  当然,他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但阿兰姆的三个代表(傲泽耳、阔塞尔哈特兹和诺·维伊人)小心守护着这个秘密,而且他们早已学会忍住不笑,还知道当某人发表了特别不幸的言论时应该往哪儿看。双方在知识上如此不对等,有时候代表们觉得自己简直像在作弊。他们了解佩尔米亚人的一切,而佩尔米亚人却连他们的名字都懒得问,因为他们预先便假定自己反正也发不出那些音。

  傲泽耳的代表用阿兰姆语问:“我们到底是要看什么?”

  “斗剑,”诺·维伊代表回答道。

  “啊,”傲泽耳人皱眉,“是某种比武的审判吗?”

  “我觉得不是,”诺·维伊人说,“据我所知,比试的双方无冤无仇。很多时候他们甚至素未谋面。”

  阔塞尔哈特兹代表问:“那他们为什么要打?”

  “好让大家可以看,”诺·维伊人告诉他,“好像是。”

  “荒唐,”傲泽耳人说。

  “是野蛮才对,”阔塞尔哈特兹人纠正道。

  “对。”诺·维伊人舒舒服服地坐好,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他九十一岁了,坐得稍微久一点就膝盖痛,“但这是他们国家痴迷的东西。几乎像是宗教。普通人整天只谈这个,反正人家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很好奇,”阔塞尔哈特兹人说,“他们只跟外国人打吗?或者佩尔米亚人也跟佩尔米亚人打呢?”

  “哦,这次是例外,”诺·维伊人肃然道,“特殊的机缘,自大战爆发前至今,第一次有外国的队伍来佩尔米亚打。通常都是佩尔米亚人对佩尔米亚人。所以才这么激动。”

  阔塞尔哈特兹人摇摇头。“不过他们大概不用真刀真剑吧。”

  “那是肯定要用的,”诺·维伊人说,“锋利的真家伙。我听说在斯科利亚并非如此,但在佩尔米亚这是一定的。”

  “那他们如何避免受伤呢?”

  “大概很难避免吧,据我想象。啊,第一部长带着他的手下来了。你见过他是吧,悉彻姆?”

  “说过几句,”傲泽耳代表回答道,“在一次招待会上。”

  “你对他怎么看?”

  “蠢材一个。”

  诺·维伊人转过身去,彬彬有礼地朝第一部长鞠躬,对方也点头致意。“没错,”诺·维伊人说,“但除此之外呢?”

  “软弱、迟疑、畏手畏脚,”傲泽耳说,“智力刚好够他知道哪些事非做不可,但又太害怕他自己的人民,所以不能动手去做。依我看最主要的是他害怕再打起仗来。说到这儿……”

  “现在不说这个,”阔塞尔哈特兹人满脸愉悦,“那边那个男人,我仿佛记得他是财政部的,似乎懂一点阿兰姆语。多半不足为惧,但不必要的风险还是尽量避免吧。等斗剑结束我们再谈。”

  “哦天啊,”傲泽耳人说,“希望千万别流血。看到血我就恶心反胃,他们还当我们是吃小孩的凶狠蛮子呢。”

  “你得尽力,”诺·维伊人坚定地说,“如果你老是转过头不看,他们会觉得奇怪的。”

  “瞧。”阔塞尔哈特兹人坐直身子,“有人出来了。”他一手遮在眼睛上,“那是卡努斐克斯家的孩子吗,你们觉得?”

  “我觉得不是,”诺·维伊人抬高了嗓门,因为坐在他们四周的观众全都在高声咆哮,“第一场是刺剑,我记得,斯科利亚派的是——”

  傲泽耳人打断他:“刺剑是什么东西?”

  “据我所知是一种又长又薄的剑,剑刃是钝的。你可以用来刺,但是不能砍。”

  “多么奇怪。抱歉,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嘘,”阔塞尔哈特兹人小声说,“他们好像要开始了。”

  季若特完成了敬礼——略有些僵硬,但是完全合格——然后摆出高部第一起式。这个姿势他不可能坚持太久,但他希望也不必太久。他的盘算是引诱敌人从比中距离再长个一英寸左右的地方长刺,然后自己侧步或者半侧步,一招制胜。

  没动静。他从自己下垂的剑尖往对面看过去。吓坏了,季若特判断。这可不好。他指望轻蔑的咄咄逼人呢。

  游戏规则就是,白棋永远都输。而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执白。

  事实上这决心很早就有了:在钟楼里,当他一壶一壶往外漏血的时候。那时候他的想法是通过死亡来作弊,不给对方机会活捉自己。有点像是一旦失去第一个重要棋子就立刻认输;白棋总输,但至少你能以自己的条件结束,落败但并非被击败——只是一点细微的差别,但也并不更糟,而当你执白,你至多只能把目标锁定在细微的差别上。

  那傻子就那么站在原地。季若特有些气恼,他退后一步,以便掩护自己从高部第一起式转到中部第四起式。这不是他偏爱的准备式,但用来等待更舒服些。同时还能传递给对方一则信息:你本来有机会的,你让机会溜了,现在你得自己想办法了。很远之外有人咳嗽,过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剑尖很锋利,季若特提醒自己。缺乏耐心是可以致命的。让他来你这边,他紧张得要命,不像你。让他主动。只一次也好,让其他人高尚去。

  白棋总是输;他真希望有人早一点想到把这点告诉给他就好了,因为除非你提前知道了,否则你不可能理解任何事不是吗?白棋赢的方式就是输。这是规则。

  他知道了答案,或者以为自己知道了:为什么兵站被遗弃,为什么强盗竟被允许在斯科利亚的土地上大摇大摆,为什么他们如此深谋远虑、恰好在那个时间出现在如此靠近军队前哨站的地方。他已经知道了,或者至少想出了一个合理的理论,足以解释为什么兹米瑟斯经常不见踪影,为什么阿兰姆·查塔特会攻击自己的盟友帝国军。他一直有所怀疑,但关于白棋的真相使得他看到了过去忽略的关联,这关联很可能是他之前有意忽略的。他好奇不知那佩尔米亚人是不是知道自己执黑。看样子他似乎并不知道,但也许他早就明白在游戏中永远都可能出现意料之外的元素,奥多下最后那盘棋时已经证明了。剑尖,他再次提醒自己,很锋利。不过我有一个优势。已经死掉的人你是不可能再杀死他的。

  当然,这话严格说来也不对;再杀死他是可能的,如果他疏忽大意的话,你可以让他死得透透的。这种事只要能够避免,我们自然是不愿意让它发生了,对吧?不过假如真的发生,至少我们也可以安慰自己说,反正也没多大关系。那时候死、现在死、到家半小时后死,谁他妈在乎,不是吗?

  他左腿向前一步,佩尔米亚人后撤。他上身微微前倾,刚够用自己的剑尖轻敲佩尔米亚人剑首两英寸。观众们哈哈大笑。那个佩尔米亚人在发抖。你到底能有多可悲。

  不用说,整件事都是个圈套,一场“围剿”,就像他们玩的象棋游戏一样。他好奇他们是怎么逼迫或者哄骗那姑娘答应做这件事的。想来他们应该没告诉她说她父亲会死。大概他们把事情说成好像他们的目标是季若特,或者说服她相信议员肯定会杀了他,并由此惹上麻烦。反正也没关系了。当然他原本应该猜到的。现在回想起来,那姑娘是太容易搞上床了。当时他还觉得是因为自己魅力无边呢,所以真的,都是他自己活该。

  佩尔米亚人长刺。好糟糕的进攻,他的动作那样封闭、防护那样严密,攻击不过是临时加的添头。他连持剑的手臂都懒得动,只是简单后退一步,佩尔米亚人就立刻退回原位,跟之前毫无偏差。观众再度哈哈大笑。他能看到敌人面红耳赤。这人随时都有可能哇哇大哭起来呢。太蠢了,季若特心想。我是白棋,不应该要我忍受这种屁事。他缓缓放低手里的剑,最后把剑尖搁在地板上。那佩尔米亚人只是站在原地干瞪眼。观众席上嘘声一片。他们憎恶自己的选手,现在哪怕他赢下比赛,他们依然会把他当成懦夫去鄙视他。哪怕他赢下比赛,但他不可能赢。

  季若特想忍住不笑,可他忍不住。他站在那里,放低了剑,哈哈大笑;佩尔米亚人朝他冲过来。这回的长刺很不错,刚好比中距离稍短,还照顾到了他的外侧,让他难以侧步。他只能后退并同时拨挡,保持剑尖向上,手上的动作尽可能小。有几分之一秒的时间可供他反击,但他放弃了;佩尔米亚人再度长刺,但这次有点过于投入。不等他回过神来,季若特移动后腿、扭转身体,然后身体不再听他控制。他的确努力想把剑拉开,但他做不到,因为侧步他是练习过太多次了。他的手臂知道该做什么,而且一门心思要完成,根本不管大脑发出了相反的指令。佩尔米亚人走到剑尖上,剑尖擦着他胸廓下沿进入他的身体,他自己的惯性使剑插入极深,远超季若特手臂所能及。这蠢蛋把自己给杀了,季若特暗想,并利落地退回一步任对方跌倒。

  “哦天啊,”傲泽耳人轻声道。在一片不自然的寂静中,他的声音跟打钟一样清晰,“这样合规矩吗?”

  诺·维伊人耸耸肩。“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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