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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简短的仪式,正午时分,在普洛科皮乌斯竞技场,并不会很盛大,他们是这么说的。为了抵达现场,天刚透光他们就被人领着穿过厨房和马厩的院子,又被赶进一辆送洗衣物的货车。那是个嘎吱嘎吱的老东西,柳条编的货厢侧壁很高,大包大包的脏衣服会直接从楼上的窗户扔进货厢。精干的手艺人在货厢大约一半高处装了一个夹层,于是底下就成了隐藏的隔间,低处还有一扇小门可供出入。至于大小么,小矮子坐在里头刚好可以不必低头。等他们进去以后,门就从外面关上、锁好,货车绕四方的院子行驶,不时有一包脏衣服扔到他们头顶的地板上,每回货车都会摇晃,最后伊瑟姿说自己过去从没想到砧子的日子竟然如此难熬。奥多缩在车厢一侧,用铅笔刀在柳条上挖了一个小洞。

  “门开了,”他告诉其他人,“我们出门了。我看不清……神啊。”

  伊瑟姿喝问:“怎么了?”

  “这么多人。”

  头天夜里开始就有大批人聚集到行会大楼外。可惜他是蹲在地面附近的高度,假使他是坐在门楼的塔顶上,那么对于人群的规模还会有更完整的印象。人群挤满了大楼四面的宽阔街道,谚语里的那只松鼠可以从人的肩膀上绕大楼一整圈也不必落地。通往行会广场的主干道在两个方向上都堵出半英里远——挤在人堆里的每个人都明白自己不可能接近行会大楼,他们连行会的墙都看不见,更不必说剑手们进出的样子了,然而他们显然感到非来不可,而且越近越好,乃至全然不顾被闷死、挤死或踩死的现实风险。到处都看不见护卫或者士兵,但这不成问题。人跟人之间挤得那么可怕,出手攻击或者扔东西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办到。

  运衣车以水渗透厚布的速度穿过人群,最后终于转上了一条相对还算空旷的小巷,接着便开始了无比漫长、痛苦的旅程。它穿过由各种小街小巷、篱笆间的过道、院子和出入口构成的老鼠洞,最终来到胜利广场。普洛科皮乌斯竞技场就坐落在广场上,它的墙壁高高耸立在周围房屋的屋顶之上,活像是一顶奇丑无比的帽子。这里也一样挤满了人,七十五码深,于是他们只能回到迷宫般的巷道里,朝东南偏南整帆抢风行驶,最后来到总督旧居的界墙边。总督的旧居是个高墙围起的灰匣子,有中等规模的农场那么大。墙上有道暗门,刚好够运衣车挤过去(通过时他们感觉到轮毂擦到了门柱),进门后就到了内外两道防御墙之间的人造峡谷。运衣车在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上快速前行,大约四分之一英里过后,他们右转进入一条长地道,然后终于重见天日,来到了竞技场的场地上。一个穿浅绿色袍子、面露忧色的男人替他们开门。“也该到了,”他一面嘟囔一面把他们赶进亮得刺眼的阳光底下,“我们已经开始着急你们跑哪儿去了。”

  他们在车子里待了四个小时,现在距离简短而并不会很盛大的仪式不到一小时了。“开门之前我们得把你们安全带到有掩护的地方,”一个人解释道,“如果竖起栅栏之前就被他们看见,那是非流血不可的。”

  穿过十五英亩的沙地就来到带立柱的壮观门洞前,往左转有扇隐蔽的小门,门背后是木质螺旋阶梯,上去就到了位于墙高处的木地板平台上。穿过平台有一条狭窄的过桥,牵了根绳子当扶手,走过去就是靠墙而建的方塔侧面的门。门背后是一个平台,有一段又长又宽的大理石台阶往下延伸,台阶底部有扇门打开着,透进光线。平台上放了三把折叠椅和一张桌子。“坐,”向导一面往外走一面吩咐他们,“还有,看在老天份上千万待在这儿别动。如果你们到处乱跑,我们可没办法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

  季若特、富兰特泽士和伊瑟姿坐了椅子,奥多勉强坐在桌沿上,他自己不舒服,桌腿也明显被压弯了。外面有声音传来,模糊不清却又震耳欲聋,介于参议院里的愤怒争执和大海的闷声咆哮之间。他们默默坐着,感觉似乎坐了很久,几乎不敢有任何动作。时不时会有喇叭吹响,又有好几声无法解释的响亮撞击声,就好像塌了一堵墙或者有人在拿攻城锤砸青铜大门。季若特从桌子上方倾身靠近富兰特泽士,他悄声问(他不敢大声说话,怕外面的人听见了跑来围攻这座塔):“仪式上到底要我们做什么?”

  “不知道,”富兰特泽士回答道,“我问过了,但他们没答。”

  伊瑟姿气恼地哼了一声,嘟囔着什么穿得像风车一样站在一万个人面前。季若特不得不承认她言之有理,因为人家给她的衣服实在不衬她。最宽宏大量的解释是他们仍然没闹明白她其实不是男人,但袖子裁成那样,再丰沛的想象力也很难替他们找到辩解的理由。如果她在起风的日子站到高处,最后会被刮到哪儿去那是说不清的。不过他本人的衣裳也强不了多少,所以他的同情心有限。富兰特泽士也换了衣服,可不知怎么给人的感觉竟毫无变化。至于奥多——好吧,除非你已经很了解他,否则要察觉他的存在都很困难。

  喇叭在他们头顶正上方吹响,人群山呼海啸。奥多用嘴型说听起来像是有动静了。一个男人出现在他们进来的那道门里,怒冲冲地朝他们猛招手。“好的,”富兰特泽士喊道,“我们准备好了。”男人惊恐万状地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然后头也不回地顺着宽阔的台阶往下跑。

  “啊,”季若特在奥多耳边喊话,“我们是跟上他还是怎么?”

  奥多耸耸肩,抬腿往下走。那人已经下到底,他回头看他们,抬起双臂在头顶挥舞,仿佛在驱赶一大片三英尺长的蜜蜂。看来是的,奥多无声地说。他领头走下去,其他人可怜巴巴地跟在他身后。很快他们就跌跌撞撞地走出门外,阳光像一把大锤打中他们。

  “就这样?”他们被塞回运衣车里时伊瑟姿愤怒地质问。“就完了?两分钟……”

  奥多低头进去,把自己压缩进她身旁的座位里。“对我来说已经很够了,多谢你。结束了我很高兴。”

  季若特的耳朵里还在嗡嗡响。“你们看见那地方的规模了吗?太大了。明天我们击剑的时候谁能看见动作啊?”

  “两分钟,”伊瑟姿气得脸色发白,“受了那么大的罪,结果只是走出去,跟个老头子握手,再走回去。这些人实在是——”

  “热情,”奥多微笑道,“哦得了,也没那么糟呢。至少没让我们发言什么的。”

  “也幸亏苏伊达斯不在,”伊瑟姿说,“他肯定要——”

  她的话戛然而止,之后的好几分钟都没人开口。最后季若特说:“奥多,外面什么情况?”

  “看不见,”奥多回答道,“有人进来把我挖的洞堵上了。这才叫关注细节呢。我父亲保证会赞赏。”

  “再挖一个,”伊瑟姿命令他。但奥多摇摇头。“两次就太不礼貌了,”他说,“尤其他们已经清楚表明不允许这样做。”

  又是一阵沉默。在以步行速度前进了一、两分钟之后,他们的速度降至爬行。“你觉得他还好吗?”季若特问,“说真的?”

  奥多坚定地说:“如果真有人能活下来,那肯定就是苏伊达斯。”

  “如果他还活着,”伊瑟姿说,“他们肯定已经找到他了。”

  “根本不是,”季若特怒道,“那边是一英里接着一英里的开阔地,他可能在任何地方。”

  “这么长的时间就连我也能从那儿走到毕耳了,”伊瑟姿回敬道,“面对事实,季若特,我们不会再见到他了。而且是那蠢货自己的错。”

  奥多摇摇头:“我本来应该——”

  “他自己的错,”伊瑟姿冷冷地重复道,“如果当时你去拦他,他多半会攻击你。他只差一点点就要完全失控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季若特说:“也许他回家了。”

  奥多皱眉,伊瑟姿看他。“这我倒没想到,”奥多说,“还真有可能,说起来。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们没找到他,因为他不想被找到。”

  富兰特泽士开口说话,但马上又用手捂住了嘴。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伊瑟姿道:“可他说了我们该来这儿的。”

  “改主意了,”季若特急切地说,“苏伊达斯那人,他肯定是想到自己一个人走的话能回去。对,我打赌就是这样。毕竟如果他死了,尸体也该找到了呀。”

  “有可能,”奥多沉吟道,“我不知道。他真会就这么撒手不管回家去吗?”

  季若特说:“如果他受够了的话,会的。”

  “也许。可仅仅几天之前他还说有多少人想请他来,他在认真考虑定居佩尔米亚,参加职业击剑比赛。还记得吗,他跟我们说他在这里能挣多少多少钱来着?”

  伊瑟姿鄙夷地看他一眼:“也许内战改变了他的想法。”

  “这儿附近倒是没什么内战的迹象,”奥多说,“当然了,他并没有看见这些。否则我看有很大可能他会想要参加明天的比赛,然后跟给钱最多的人签合同。而且我也祝他好运,”他添上一句,“可怜的家伙太需要钱了,他要是来给外头这些疯子打表演赛,准能赚到一大笔钱。”他耸耸肩,“我真的不知道。自然我希望他平安无事,而且要说有人能从这儿走回斯科利亚,那肯定就是他了。”

  他久坐不动,浑身僵硬,他从来都不习惯坐着不动。他还觉得冷,不过他已经学会无视这种事。至于饥饿,好一阵子之前他就不再关注了。最糟糕的是他觉得无聊。他用指甲敲打砍刀的刀身,制造出沉闷的哒哒声,就好像落在房顶的雨点。

  “苏伊达斯·德泽尔?”

  那声音吓了他一跳,因为它出其不意,还因为它耳熟。不知为什么他屏住了呼吸。

  那声音又叫了一声:“苏伊达斯?”

  好吧,他边想边慢慢站起来。当然了,天色太暗,根本看不见人影: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通常说来他的夜视能力很好,但眼下真的是一点光也没有。他说:“这边。”

  短暂的停顿,然后:“知道吗,你这话对我用处不大。这边是哪边?”

  他终于看见了对方:比周围颜色略深的一团模糊。“你正前方。”他一直等到听见结结实实的撞击,外加几乎微不可闻的抽气声,然后才说:“小心,这儿有道堤。”

  “对,谢谢你,我发现了,”语气很不好,“见鬼,这样就行了。你能听清我说话吧?”

  “清清楚楚,”苏伊达斯回答道,“我说,这他妈到底……?”

  “那么说你找到了。”

  “对,找了老半天,”苏伊达斯说,“什么鬼指示。像倒扣水桶的小山,你一看就会明白。我问你呢。”

  “反正你找到了。”

  “他们直接告诉我它就紧挨在毕耳旁边不行吗,”苏伊达斯怒道,“我就不必好几天都盯着地平线了。而且我跟你说,地平线上到处都是像见鬼的倒扣水桶的小山。”

  “啊,这个嘛,”那声音说,“那是因为直到最后一分钟之前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能依着别人告诉我们的话去推进。”

  “你可以先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兹米瑟斯跟他讲道理,“直到他们通知我。那之前我跟你一样蒙在鼓里。”

  苏伊达斯通过鼻子大声喷气。“你也可以提一提你是我的联络人,”他说,“我们在同一辆该死的马车里坐了那么久。”

  “本来不是我的,”兹米瑟斯回答道,“最后一分钟才临时换了我。从这你大概就能推断,”他补充道,“事情有点乱。本来要来见你的人被困在美特了,因为暴乱的关系。他们能及时把消息传给我大部分也是靠了运气,否则我俩现在都会在毕耳,而且完全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

  苏伊达斯花了一点时间拨开心头的烦躁。“好吧,”他说,“那我来这儿到底是为什么?”

  兹米瑟斯沉默良久,然后问:“你脱身时没遇到麻烦?”

  苏伊达斯大笑:“你说麻烦是指什么?”他说,“我不晓得你是不是知道,不过蓝皮肤的两个连在大约四英里之外被阿兰姆·查塔特砍得稀烂,就在前天。”

  “哦,这我知道。继续。”

  “好吧,”苏伊达斯说,“我们恰好看见了。其他人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假装受够了,我们有辆马车在路上走,我就说我们应该扔了马车步行去毕耳。他们自然不肯,于是我就大摇大摆地独个儿走掉了。”

  “撞大运,”片刻之后兹米瑟斯说,“好借口。”

  “啊,我猜是比停车我要撒尿更可信些。总之废话就不说了。到底怎么回事?我该做什么?”

  “嗯,”兹米瑟斯的声音低了些,但依然清晰可闻,“迄今为止最新的背景情况你已经知道了,我猜?”

  “我以为我知道,”苏伊达斯回答道,“但现在我有点怀疑了。”

  “后来又有一些新发展,”兹米瑟斯字斟句酌道,“大部分我都不拿来烦你了,因为跟你其实无关。不过说到你要做的事,基本上跟我们离开斯科利亚时差不多。我们有理由相信我们的队伍里有一个人——”

  “剑手?”

  “对。我们队伍里有一个人是来惹麻烦的。你的任务就是阻止那家伙。或者那姑娘。我们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抱歉。”

  “你们不知道?”苏伊达斯显得很惊讶,“你们应该知道不是吗。人手就是你们这帮人挑的。”

  “对,是我们挑的,”兹米瑟斯回答道,“而且我们还以为自己很精明呢。但显然并非如此。有人给我们透了个风,消息来源绝对可靠。其中一个剑手有完全不同的盘算,如果不加阻止会导致灾难性后果。基本上我们知道的就这些。我知道这不算很多——”

  “这倒是实话,”苏伊达斯斥道,“所以你意思就是,我们中有一个人在替——替谁卖命来着?见鬼。”

  “这个问题非常好,”兹米瑟斯镇定自若,“问题就在这里,如今有太多利益团体想闹事,我们这边他们那边都有。我猜在现在的大背景底下,所谓闹事就意味着挑起另一场战争。但就连这点也不过是我的猜想而已。”

  “可如果你们是在我们出发前就收到风声……”

  “确实如此。稍微可以缩小范围。不大可能是眼下暴乱的首领,因为据我们所知,我们离开斯科利亚的时候根本还没有暴动;一切都始于美特的刺杀。”

  苏伊达斯皱眉:“也许那——”

  “不,我觉得不是。哦抱歉,还忘了一件事。无论最后的大动作是什么,它都会发生在毕耳。这不是从最初的消息来源得到的消息,”兹米瑟斯补充说,“消息来自别处,但我们认为是某个跟最初消息来源有关系的人,如果这么讲说得通的话。换句话说,无论是什么,它都还没有发生。”

  苏伊达斯叹气。“行吧,”他说,“你们这帮人,就不能在离家之前先告诉我吗?”

  “啊,”兹米瑟斯透出一丝歉意,“我们本以为到这时候会有更多、更好的情报,所以才提前安排了这次碰面。可我们没有,或者就算有它也被困在了美特,所以我才替那个本来该向你介绍情况的人来这儿,而且我也没什么有用的话可说。恐怕这并不是情报部最出彩的时刻。”

  苏伊达斯对情报部发表了一些看法,兹米瑟斯哈哈大笑。“我很同意,”他说,“而我还是副主管呢。可话说回来,谁都不完美,而且公平说来,打从一开始我们手头就没什么线索。基本上我们能肯定的就是刺杀很可能在我们离家前已经计划好了,而暴乱是自发的,谁都没有预见到。眼下的情形也是如此。”

  苏伊达斯想了想。“好吧,”他说,“那么阿兰姆·查塔特为什么要对蓝皮肤下手?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吧,”兹米瑟斯在斟酌字句,“我们认为阿兰姆·查塔特中的某些部落派别——也许有阔塞尔哈特兹,很可能还有阿兰姆·诺·维伊——已经换了完全不同的管理者,可以说是。由于目前的合同即将到期,他们便提前替自己另找了雇主,并且可能提早开始干活了。”

  “不大可能,”苏伊达斯回答道,“合同过期之前他们是不会换边的,事关荣誉。”

  “完全正确,”兹米瑟斯说,“但各个部落派别之间的血仇也一样关系到荣誉。可惜我们对这类事情了解不多,它显然相当重要,不过我们认为当二者出现冲突时,报仇的义务优先于履行合同直至到期的责任。我们认为,”兹米瑟斯强调,“但假如果真如此,那么操纵比方说诺·维伊去进攻查塔特本部也就不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们当然会把查塔特的盟友也包括在内,在这里指的就是帝国军。”

  “说不通。蓝皮肤也是诺·维伊的盟友。”

  兹米瑟斯叹气。“这很复杂,”他说,“而且这些马背上的游牧民最喜欢死抠律法,这种思维的人恰好就喜欢这类精细到极点的解读。我经常说,如果有外人能钻进这些混蛋脑袋里,搞清楚他们的脑子到底是怎么转的,那人距离统治世界就只有一步之遥了。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件事说不定刚好就发生了。不过这个邪恶的天才到底是谁,我承认自己毫无头绪。多半等我们找出真相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不过不用管这个,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只需要关心我们这一小群欢快的朝圣者里头是哪一个人准备搞死和平,以及这人打算用什么法子、又能怎么阻止。”

  之后的沉默延续了很长时间,以至于兹米瑟斯喊了一声“苏伊达斯?”看他还在不在。

  最后:“你有没有想过,”苏伊达斯说,“你那个隐秘的叛徒可能是我?”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多谢。那又是什么让你改变想法的?”

  “我并不完全确定我的想法有没有变,”兹米瑟斯回答道,“我只能这么说,如果最后真的是你,你的松莎会发现没了眼睛和舌头是很难在戏院发展的。顺便说一句,如果你没能解决问题也一样。哦,当然我们还会杀了你,但我猜这你倒并不太在乎。”苏伊达斯听到微弱的窸窣声,就好像有人站起来了,但他对声音的准确位置不够确定,不可能采取任何行动,再说周围又漆黑一片,中间还挡着一道堤坝,“顺着这道堤走半英里,有匹马拴在门柱上。鞍袋里有一堆地图、楼层布局图、最可能的目标,诸如此类的东西。如果你现在出发,天亮前就能到毕耳。其他人都在行会大楼。替我跟他们带个好。”

  苏伊达斯等了一会儿,但再没有别的声音传来,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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