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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的群星

“是吗?”艾米低声问,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这是因为雪已经使她的脸麻木,而且她也不想让塞姆威尔和贝尔听见自己的话。出于同样的原因,她的问题也刻意问得很模糊。
博士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艾米知道那是《博士密码手册》中代表“不知道,但我打算对目前的局面保持积极谨慎的态度”的意思。
“但那会不会是……”她问,在提及“我们正在找的那个女孩?”之前拖了老长。
博士蹲在林地中间,检查渗入雪地的污渍。他的膝盖与双耳在一个水平面上,极像一只睡莲叶上的青蛙。
在他的周围,最初风景如画的降雪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场暴风雪。雪片的密度让能见度变得很低,而积雪也正在迅速覆盖地上的所有痕迹。艾米耸起肩,窝进了她帽兜立起的粗呢大衣里,像一只漏斗罩住了她的头。塞姆威尔和贝尔从林地边缘望着他们,在听力所及的范围之外。贝尔担惊受怕得厉害,塞姆威尔正努力让她冷静下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博士喃喃自语,“我不知道,我希望那不是。”
“我们不能在外头再待下去了。”艾米感觉非常有必要频繁提醒博士,以免他忘记了所处的状况。
“我知道我们不能。”他说。
“博士,这就是你所说的那个东西吗?那个……你所谓的‘影响’?”
“不,”博士说,“那正是问题所在。这很奇怪,这不合理。我的直觉显然是错了,我的直觉错误了。我得回到原点从头来过。”
“那你是准备重新直觉一下?”
“没错。”
“归根结底,这也许只是个事故?”
“不,庞德。一个事故,无论多大,都不会把东西扯得四分五裂,血流满地。”
“至少没见到任何尸体。”艾米说,想要积极正面一点。
“没有必要见到尸体。”博士说,“在这儿流血的,无论是什么,都已经流得足以致命。尸体很可能就在附近横着,只不过我们未曾发现罢了。”
他迅速站了起来,头发和睫毛上满是雪花。
“别让阿拉贝尔四处看,”他对艾米耳语道,“要保证她能冷静,保证她留在这儿。我不希望她……找到她妹妹。”
艾米点头。阿拉贝尔就在附近,像是雪中幽灵,站在一棵树下,失魂落魄。
“想办法让她有什么事情做。别让她往最坏的方向想。”博士说。
“我去问她知不知道这片区域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们躲一躲。”艾米说。
“好主意。”
艾米往阿拉贝尔那里走去。博士继续在空地徘徊,仔细察看脚印和痕迹,就好像他只是在一个碰巧下雪的实验室里一样。
塞姆威尔过来找他。“我在那里找到了这个。”他静静地说,手里攥着一些吓人的东西,偷偷地展示给博士看。那些东西几近黑色,像大块的煤。
但它们不是煤块,而是一块块骨头,裹着凝结的血。
“噢,天哪!”博士说。
“没事的,”塞姆威尔说,“这不是维斯塔的骨头。这些是绵羊的脊骨碎块。”
博士从塞姆威尔手中捡起一块黏糊糊的骨头,仔细检查。
“我想你是对的,塞姆威尔。脊椎骨……羊的……”
“我懂羊。我的工作就是饲养它们,看管羊群。”
“是只绵羊。”博士喃喃自语,如释重负。
“这里被杀掉的是一只羊,”塞姆威尔表示同意,“就像今年冬天其他的那些家畜一样。我们认为那是一只跑出去的野狗干的。向导救救我们吧。”
“它被吃掉了,”博士说,“生吞了。只剩下一些碎骨。”
“狗会那么做,”塞姆威尔说,“一条饿犬。”
“是的。”博士说,“但仅仅在几小时之内?这骨头还是新鲜的。鉴于污迹仍留在雪地里,这应该是昨晚以后发生的事。即使是一条饿急了的大狗,有可能在这段时间里吃掉一整只羊吗?”
这个问题引起了塞姆威尔的警惕。与此同时,他看上去已经开始冻得发紫。
“我们得找地方躲一下,”博士说,“天气越来越糟了。”
“有一个风棚,”塞姆威尔告诉他,“在‘将林’的边缘,距离这儿大约一英里。”
“风棚?”
“牧人用的棚屋。夏天我们赶羊穿过林子去丰茂之地的时候会用到。向导知道,我们去那儿要比回‘旁处’近多了。”
“好的,很好。我们最好现在就走。”博士说。
他们准备动身,低下头走进狂风里。雪打在他们脸上,锐利刺痛。塞姆威尔认得路。
在他们沿途跋涉的时候,博士思索着塞姆威尔所用的这个词。“风棚”,又一个莫芬人的新词汇,想必是派生自“风”这个词,羊倌可以在那里躲避风这一自然伟力。在澳大利亚,人们称之为“守望亭”。而在挪威,人们称其为“牛棚”。在乌纳里斯奎多克星球,他们将自己所放牧的有蹄反刍动物称作“浣塔洛普”,而不叫绵羊,他们管这种小屋叫“宾班巴拉本哈姆歇根”。博士始终认为那不过是给简陋棚屋贴上华而不实的标签罢了。在苏格兰高地,它们被叫作“茅屋”。
雪总是让博士想起苏格兰。那是他非常喜爱的一个地方。距今多年之外——不一定是以前,因为“以前”对一名老资格的时间旅行者来说,是个相当愚蠢的概念——距今很多年之外,他另一段人生侧路上,有一段奇特的人生经历。博士造访了苏格兰,并在那里交到了一个好朋友,一个叫杰米·麦克里蒙[. 生活年代约在1746年前后,第二任博士的同伴,经常出现在1966至1969年期间的电视剧中。后在漫画、小说、广播剧中均有出现。
]的高地人。杰米后来同博士一起旅行了一阵。他们一起去了一些地方,共同做了一些事。有几次,他们陷入了很深的积雪以及更大的麻烦之中。一想起雪,还有杰米,博士就又产生了最初那种忧心忡忡的直觉。这直觉是如此坚定,即便证据不足以支持,也无法让他动摇。
“我们应该继续找。”阿拉贝尔说。
“这样的天气,我甚至都看不见自己面前的手。”塞姆威尔说。
“她会冻死的。”阿拉贝尔说。
塞姆威尔伸出手臂抱住她,给她领路,用自己的衣服为她遮挡风雪。“向导知道,如果我们先冻死了,对她也就没有用处了。”他说。
博士停了下来。
“怎么了?”艾米问。她正咬紧牙关,这样她的牙齿就不会打战。
“有东西,”博士说着,环顾四周,“在附近有东西。”
无论远近,现在都很难看得清楚。雪下得很猛,疾风乱舞,艾米隐约感到夜晚已经来临,已经从暴风雪这里接过了让一切如此昏暗的责任。在附近树木的漆黑树干映衬下飘舞的雪花,是她唯一能够辨识的景象。
“我什么都没看见。”她说,从鼻子上擦下雪珠。
“我也没有,但我感觉到了。”博士说。
“什么,像是第六感吗?”
“模糊得多。模糊得多得多。最多是第九或第十感吧。”
博士又在原地旋转了一周,弹出了音速起子,扫描之后又将其关闭。思考的时候,他用起子的末端轻轻敲打撅起的嘴唇。
“我们得继续走。”艾米说。
“我们得继续走。”博士同意,“塞姆威尔?”
“往这条路走,还得走一段距离。”塞姆威尔回答说,“我们已经接近丰茂之地的边缘了。”
树林间有一个缺口,地面凹陷,积雪在那里陷得更深。堆积的雪正在缓缓移动。
博士又停了下来,再次环顾四周。他又开始用那嘤嘤作响的起子装神弄鬼。“我们走快点,活跃一下气氛吧。”他微笑着说。
这微笑没能对艾米的哆嗦发挥任何积极作用。

 
“等等!”罗瑞说着,坐了起来。
当然,既然已经被钝器击中了脑袋,并且被敲到失去意识,说“等等!”什么的早就为时已晚。即便如此,他还是说了。然后脑袋里的阵痛使他不住地呻吟,让他知道那得疼上好些天。
“哎哟,”他用手扶着额头,“哎哟……哎哟哟哟哟……”
“别乱动。”一个声音警告他。
“好的。我现在除了坐在这儿,感受这痛楚之外,真的没有什么其他计划。”他回答。
他摇了摇头,想要消解一些疼痛,而这起到的作用正如摇动雪景球以看清里面的景象一般,适得其反。
“哎哟哟哟哟……”他有气无力地呻吟着。
“别乱动,否则我再打晕你。”那声音说。
“请别那么做。”罗瑞说。
“上一次我也不是故意的。”那声音里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关切,“我以为你是……那东西。”
“真的?好吧,我不是。”
“我现在发现了。”
“我很高兴我们把话说清楚了。”罗瑞说,“但我的脑袋还是非常痛。你用什么东西打的我?”
“这个。”那声音说。
磨坊的库房仍然很黑,涡轮隔着楼板在下面嗡嗡作响,但一盏调得非常暗的小金属灯多少拂去了一些昏暗。就着它细微的琥珀色灯光,罗瑞得以隐约辨别出周围满是灰尘的机器,以及一个蹲在对面的人影。那人影握着一把木槌。
“好极了。”罗瑞说,就算是说话也会觉得疼,“要用来打人脑袋的话,那看上去可真是个非常结实的玩意儿。我说不定得了脑震荡。”
“你再不安静下来,我就再用它抡你。”
“别那么干!你为什么要打我?”
“因为我觉得那东西还在外头呢。”
“那东西?你是说?”
“是的。你想必也看到过它了。”
罗瑞点了点头,随即将点头列入了“现在避免去做的一系列事情”之一。
“我见过。”他说。
“那红眼睛……”
“没错。”罗瑞说。他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的头皮,在左耳上方发现了一个鹌鹑蛋大小的肿包。那里擦伤得相当严重,光是碰一碰就让他想要喊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词句。“它追我。”他改口说道。
“还有我。”那人影说。
罗瑞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自己靠着机器的木质基座。
“别动,不然我打你!”那声音命令道。
“我以为我们已经明确了,我不是那怪物。”罗瑞说。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手持木槌的人影说。
“我看上去像吗?”罗瑞问。
“不像,但那是个邪恶的东西,最可怕的邪恶之物,因此它很可能用妖术转变自己的外形。它很可能会使用虚假的伪装。”
“我这个样子,谁会使用这副伪装?”罗瑞指着自己问道。他眯眼往昏暗中看去。灯光调得太过微弱,他能辨别出的只有一个帽兜和穿着长袍的大致外形,还有木槌。
“似乎不太可能。”那人影承认道。
“那你能不能把木槌放下呢?”他提议道,“或者拿着它的时候,至少把警报等级降到最低?”
“你的口音很奇怪。你叫什么名字?”
“罗瑞,我叫罗瑞。”
“罗……瑞?那……那可真是个邪恶的名字,毫无疑问。”
“我肯定那并不是,不过随你怎么想吧。”
“你不是从‘旁处’来的,否则我会认出你。你是从哪个种植区来的?”
“利德沃斯。我是从利德沃斯来的。”
“根本没有种植区叫这个名字!”人影断然反驳。
“你知道吗?我想很可能会有一些‘种植区’什么的,是你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
“那不可能!”
“好吧,你可以用木槌随意打我的头,无论你打多少次,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一阵犹豫不决的停顿。
“那么,这……这个种植区在‘此后’的什么位置?”
罗瑞望着戴帽兜的人影。“不该又是你提问。”他说,“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而且我认为我已经对你用槌子打我的脑袋这件事非常大度了。且不管别的事,我这一天过得特别不怎么样。所以接下来我想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谁?”
人影迟疑了,然后扯下了帽兜。灯光勾画出一张苍白的小脸,挂着两道泪痕。罗瑞相信那是受挫气恼的产物,而非软弱。
“我叫维斯塔·弗拉瑞什。”她说。
“啊,”罗瑞想起跟他搭过话的那些男人提到的只言片语,回答说,“大家正在找你。”

 
降雪有所减缓,能够让人看出冬日的夜已经来临。一堆堆厚厚的灰色积雪云,像羊毛线团一样粗糙稠密,低矮地横挂在空中,点缀着清冽寒冷的夜晚。偶然早现的星星在澄清的夜幕里闪烁,像躲在玻璃后的小彩灯。
暮光中,雪景染上了紫罗兰的颜色,树林也透着木槿花的浅紫红。雪仿佛白噪音一般,现实似乎也有点失真。博士、艾米、阿拉贝尔和塞姆威尔跋涉着穿越“将林”的边缘,只听得他们在新积的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脚步声和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每一次呼气所产生的白气,都立即飘散在身后。博士知道他们在外头待了太久,有点用力过猛。他们急需暖气和庇护。目前的天气对他迦里弗莱人的构造来说倒是完全没有影响,但人类的肌体代谢很快就会停掉,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你在不停地往身后看。”艾米说。
“是的,没错。”博士回答。
“为什么?”
“只是想看看后面的雪是不是下得跟我们面前的一样大。”
“到底为什么?”
“没什么原因。”
“你用音速起子干什么呢?”她问。
“只是在做设置。”他回答。
“设置什么?”
“不一样的设定。”
“为什么?”
“只是以防万一。”他说。
“万一什么?”
“没什么。”
“哦,我肯定会超傻气地捶你一顿,要是……”
“看啊!”贝尔大喊。
他们循声望去。她向上指着空中,飘雪的云崖之间,有一片清澈的夜空。
星星在闪闪发光。
其中一颗正在移动。
悄无声息。仅仅是一道白光,并不比其他星星大多少,但却正自东往西划过天空。
“我告诉过你,”贝尔说,“就像我之前看到过的。”
“那是一架飞机。”艾米对博士耳语。
“太高了。”博士回答,“况且,‘旁处’这儿的人并不拥有飞机。”
“那会是什么?”
“轨道上的什么东西。”博士说。
“航天飞船什么的?”艾米问。
“无疑是像航天飞船的某种东西。”他表示同意。
她嫌弃地朝他皱着眉头。
“好吧。”他说,“是一个很像航天飞船的东西,你也可以用‘航天飞船’这个词。我的猜想是,那是深空临时停泊轨道上的一只星际飞行器,但也可能是某种着陆器或穿梭机在做缓慢的低空降落。”
“博士,”艾米小心翼翼地说,“这个星球被什么东西入侵了吗?”
“它早就被入侵了,”博士回答,“早在二十七个世代之前,就被往时地球的莫芬人入侵了。我想,有其他人前来争夺所有权了。”
艾米没有理会这个答非所问的回答。“说真的,这个星球,”她谨慎地选择确切的用词,以免得到模棱两可的回答,“要被入侵了吗?”
“不,”博士说,“入侵早在数月之前就开始了。我们只是刚刚注意到罢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贝尔听到了最后的只言片语,问了起来。
博士停了下来,一根手指竖在唇前。其他人也停了下来,看着他。他们嘎吱嘎吱的脚步声也停了。在想搞清楚他听见了什么的同时,大家即刻屏住了呼吸。
他们仍能听见嘎吱嘎吱的脚步声,也仍能听见呼哧呼哧的呼吸声。这儿不止有他们。贝尔瞪大了双眼。塞姆威尔惊掉了下巴。艾米眼神犀利地看着博士,无声地要求解释。博士四处张望,查看每一个方向。他最先看到了那些从雪地涌现的身影。
至少有五六个身影,从后方接近,正在从左到右包抄他们。这些灰绿色的身影,像正在走动的高大粗壮的树干。它们步履蹒跚,跋涉向前。艾米确信,肯定能有一个词儿来形容它们现在的举止,但她绞尽脑汁想出的词儿,没有一个能形容出那令人畏惧的感觉。
它们身形魁梧,躯干异常庞大,双拳好似螯钳。它们的双眼在异样的幽暗之中闪烁着红光。
它们的呼吸听来好似破风箱:悠长、潮湿、颤抖。
“结果我的直觉是对的。”博士说,尽管听起来一点都不乐意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
“它们是什么?”艾米问。
“它们是邪恶之物!”塞姆威尔大喊。
“卧倒!”博士下令。
“它们是什么?”艾米并没有卧倒,而是又问了一遍。
“噢……卧倒!”
“它们是什么?”艾米重复。
“它们是冰雪战士。”博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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