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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世界有个洞

九月气昏了头,差点揍了一个牛头人,她还施了某种魔法,从一面非常古怪的墙上的一个洞里看见她妈妈。
漆黑一片。
旋转门在他们背后旋上,随即消失。迎接他们的是丝缎一般的全然黑暗,比最乌黑的雷雨云里的暴风雨黑豹还要黑,也比阿伏伽德拉书里吸满墨水的纸页还要黑。九月拼命想在一片漆黑之中看到前面的东西,眼睛都酸痛了。依阿高毕竟是猫,比较不那么难受。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脚掌像走在雪里一样无声无息地踩下。
这时有人点了根蜡烛。
橘色的烛光瞬间亮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光明让九月和女爵都伸手遮住眼睛。一根、两根、三根蜡烛亮了起来,接着又是三根,原来是铸铁烛台。烛光在烛台底部荡漾,底部刻着字,写的是:“小心恶犬”。烛光稳定下来后,他们来到的这个地方也渐渐清晰了。首先清楚看到的是枝状烛台,然后是搁着烛台的古董大书桌,抛光的袖木桌面一角有个南瓜大的墨水瓶,瓶里插着一根长长的孔雀羽毛。接着注意到的是墙,墙面也是刷得闪亮的木头,墙上像大型兽类猎手的书房一样挂着工艺品。冷冰冰的壁炉闲置着,上面整整齐齐地挂了六根闪亮的长矛。七顶希腊式青铜头盔瞪着空洞的眼孔,七条青铜项链像护胸甲一样盖在胸前(九月知道那是希腊式的头盔,因为她书里有个叫珀耳修斯的家伙赢了一顶那样的东西)。三个皮盾组成一个拱形,下面挂着一张画像,画中有个身穿色彩斑斓的衣裙的美丽女孩,手上拿着卷满线的纺锤。
点蜡烛的那双手,属于一个打扮体面、戴着眼镜的牛头人。
牛头人坐在一张华丽的巧克力色椅子上休息,就是律师或校长办公室的那种椅子。九月一向都把书里读到的牛头人想成是男孩,因为他们看起来就像男孩,不过这位显然是个小姐。她头上顶着庞大弯曲的深色犄角,鼻头很宽,覆盖着几乎无色的稀疏细毛,在她移动时,映照出蜡烛火光的波纹。她鼻子上有个黃铜粗鼻环,耳朵毛茸茸的,像牛耳一样长,除此之外,她的脸很像人类的脸,图书馆员式的眼镜后是一双水汪汪的褐色大眼,还有丰满的深色嘴唇。她两手优雅地交叠在面前。桌下朴素的褐色女学究式的裙下,探出一对强而有力的坚硬蹄子。
“不可能啊。”九月说着爬下依阿高宽阔的背。女爵的影子跟着九月,但她缩着身子,紧挨向黑豹黑亮的身体。九月说:“牛头人都住在迷宫中央,但我并没有走进迷宫!如果我破解了迷宫,我应该会知道才对!”她伸长脖子看向牛头人的桌子。牛头人坐着一动也不动,简直像雕像一样。
牛头人缓缓侧了头,问道:“你从一道门上去,从另一道门下来,弯弯拐拐,穿过书页、深深的矿坑、整个大海和女智者的藏身处,不是走迷宫是什么?亲爱的,迷宫让人陷入其中,纠缠不休,不断把人诱向深处——但如果是拿着门票排队,门口有清楚的标示,像某些乡村收获庆典的干草堆迷宫,那就不算真正的迷宫了。追根究底,所有地下世界都是迷宫。或许太阳下的大地也都是。迷宫只要够大,其实就是整个世界。”
“那没药王子在这里吗?你收藏着他那个打不开的箱子吗?”
“没有。在这里的是我。我是世界底部的黑暗之锚。而我会决定要不要让你继续往下走。”
九月知道她应该问牛头人小姐一些重要急迫的事,但有一句话就这么抢在所有问题前面蹦出了口:“我还以为只有公牛有角。”
牛头人浓密的眉毛皱了一下:“我还以为人类的女孩都穿连衣裙。不过我想你这辈子应该穿过长裤吧。如果男生的衣着比较适合,你不会想穿男生的衣服吗?”
“要做的工作比较粗重的时候,应该是这样没错。”
“喔,亲爱的女孩!我的工作一直很粗重。”牛头人站了起来。她耸立在他们面前,肩膀的肌肉隆起,双腿健壮——即使有朴素的裙子遮着腿,腿的线条也显而易见。牛头人走向炉边的手工木摇椅,坐了上去,从一只篮子里拿起一小块织物,半透明的线球像极了她上方那幅画里的纺锤。她随手用一根勾针指向焦黑的原木,原木便热烈地起火燃烧。她说话的时候手指缠着线。
“牛头人有一个共同的祖先,他是个可怜又可悲的家伙。你大概听过他的事——爷爷可有名了。某个远方国度的女王爱上了一头公牛。听起来很奇怪,不过不重要!古时候的世界可吓人了。即使没那么吓人,爱也可能在任何看似上下颠倒左右相反的家伙之间现身。何况其中一方还是头精灵牛,会说话,会写诗,会喝茶和讨论自然哲学。无论如何,女王和公牛都不是可以混合的元素,所以她召来一个精灵发明家帮助她。我想你应该见过他的曾孙女吧。那年头,在世界之间来去,就像现在搭车一样轻松。发明家用他自己发明的一对蜡翅膀飞来,用象牙、皮革和镜子做出一头小母牛让女王住进去,以便举行王室婚礼。他们生下第一个孩子时,那孩子果然半牛半人,庞大恐怖又吓人。他哭着要喝奶的时候,他的妈妈会吓得躲到梳妆台后。于是发明家做了一个迷宫把这个孩子藏了起来,如此一来,不只他妈妈不用看到他,他们的国人也不会为了证明自己的力量而试图刺杀或攻击他。他们偶尔会送人给最初那个牛头人做朋友,陪他玩,但牛头人玩耍时很粗暴,有些玩伴没活下来。不过想必有些活下来了。最后,精灵公牛死于某个巴比伦恶棍和他毛茸茸的巨人兄弟手上。女王找一个不会过问她前一段婚姻的好青年,跟他生了可爱迷人的女儿——就是那里的那一位,也就是我姑婆。”牛头人指向她头上的画像,“在这同时,迷宫里的黑暗中渐渐发展出一个村子。爷爷个人虽然不大积极,但终究和有些下去迷宫和他当朋友的少男少女过起了还不错的生活。他们一起在迷宫里盖房子,用谷物和油以物易物,跳乡村舞蹈,学着做奶胳和啤酒。后来少男少女长大了,很高兴没人用税赋和异国争战之类的事打扰他们。他们就住在迷宫城镇里生儿育女,或是以木工为业。只要了解牛头人,而且手脚灵活、能逃过犄角,就会发现牛头人没那么坏。只要不是爷爷的妈妈,就有可能会爱爷爷,所以才有某个勇敢的女孩愿意嫁给他。多亏这个高贵的少女,才有我们所有牛头人。我们当然都是金牛座了,也是正直健全的怪物。我叫阿左,因为一般而言,只要有岔路时一直左转,就能走出迷宫,路再怎么混乱都一样。”
九月鼓起勇气说:“卡贝奇小姐说我是金牛座的。”她希望能借此开启她们的友谊。
“喔,那或许你也有一点牛头人的特质,孩子。那座村庄的下场当然不是很好。几年后,有个无赖闯入那个地方,只为了让他老爸知道他有多高大强壮,就砸扁了爷爷的头。不过我们都记得,在深而不可及之处,有座村庄,有着黑暗的走廊。在我们的怪物血液里,有某种东西还想往地下去,还想被舒服的迷宫包围,还想吸引少年少女来,审判他们,也想守护,想躲藏。九月,我们不能逃离我们的出身。有些影响永远存在于我们的内在之中,就像最饱满的洋葱中心那颗痩小苍白的心一样。”
“我是怪物。”女爵的影子突然说,“大家都说我是怪物。”
牛头人瞥了她一眼。“我们都是啊,亲爱的。”牛头人温柔地说,“唯一要确定的是,我们是哪种怪物。是建造村庄的怪物,还是破坏村庄的怪物。”
依阿高打了个呵欠,露出暗影般的大舌头:“说到破坏东西,我有些话要说。东西被破坏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听了很令人满足。”
“什么碰到我都会被破坏。”茉德轻声细语地说。她的深蓝色头发垂在她阴暗的脸旁。
“嘘,别说了。”依阿高呼噜噜地说,“事情都过去了。”
“我得去找王子。”九月说着把手搁在大书桌上。
牛头人头也不抬,继续编织,同时答道:“我知道。”
“那……你会不会告诉我该怎么走?”九月问。
牛头人笑了,对九月说:“你真是没耐性!而且说实在的,脾气有点差。你匆忙得要命,是为了什么?”
“阿勒曼每天都带走更多影子,而地上精灵国的魔法不断流失,很快就会没有魔法了。”
“喔?就这样吗?他们在上面那边或许少施点魔法比较好。你也看过这家伙拿魔法做了什么好事。”女爵的影子轻蔑地眯起眼睛,过去的火焰在那双眼中喷着火花。
“喔,当然了。我们开始办事吧!”牛头人把她的编织放到一旁,然后站起来。她修长的手指滑过火炉的壁炉架,摸索藏在那里的什么东西。她若有所思:“当然,如果你在旅途中只察觉到了那个危险,或许你并不适合做这种事。更好奇的孩子会带着所有所需的知识抵达终点。”
“我很好奇了啊!”九月义愤填膺地说,“如果还有其他可怕的事正在酝酿,你不该这样调侃我,应该坦白地告诉我才对。这样不大厚道。”
“我们已经讨论过我是怪物、玩耍时会很粗暴的事了。这样好了,把你那把漂亮的枪给我,我就让你过去。”
九月的手伸向钉枪的握把。她才刚拿到钉枪,而且保证会替贝琳达•卡贝奇详实记录的,这恐怕不是指把枪交给第一个跟她要枪的人,然后记录她换到什么。此外,她自己也想把枪带在身上。枪选了她,虽然她知道枪可能很危险,但有枪在,她觉得安心了点。
最后九月说:“不行。不能给你。如果我需要用怎么办?”
“好女孩。”牛头人说,“战士永远不会交出自己的武器。”
“我不是战士。”她说。
“不是吗?”
九月心中有种炽热激愤的东西沸腾起来。她提高声音,茉德急忙将黑炭般的手搭在她肩上,没想到却让她心里沸腾的感觉急剧爆发。“够了!我又累又难过,朋友都背弃我,只剩一个我永远不想再见到的女孩。我甚至不晓得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要么就帮我,要么就跟我打一架,不然就直说你们需要的不是我,我让牛头人国失望了。但是请你有话直说,让我继续前进。我想继续前进!现在就走。”
酒红色外套口袋呼地冒出一阵绿烟,闻起来有太阳下的青草与暖风的刺鼻味道。“噢,糟了!”九月大喊着掏出焦黑冒烟的配给簿,配给券消失了,而且簿子转眼间就完全粉碎,化成绿色的灰。“可是我没叫它施任何魔法啊!我想省着用的!”
可是牛头人已经找到壁炉架上的闩子并将其转动。炉里的火熄了,火炉深处出现一道珍珠色的苍白光线,火炉往上、往里裂开,变成一个长长的通道。
“带着你的影子。”牛头人说,“她就紧靠在你背后,紧紧抓着她。我得承认我觉得自己有点蠢——我原来打算拒绝你。但你的确太渴望得到那些东西了。魔法总是能随心所欲。而我只是一个怪物,不得不听从。”
“她不是我的影子!”
茉德牵起九月的手,九月的手微微染黑了。“我说过,我们很像。我确定我真的说过。我是她的影子,但我也可以站在你背后。”她顿了一下,像在她心底挖掘什么,“我们相像的程度,会让你心碎。”
“你渴望事情成真——这就像在生火。影子是火花,于是配给券就烧了起来。好了,如果你想骂我,可以跟我来,我正要好心帮你拉着门呢。”牛头人说着皱皱天鹅绒般的鼻头。
九月抽开被女爵抓住的手。她目前不想听到她们有多像。听过一次已经够了。她走向焦黑的木头,进入通道,通道似乎是用上等的泥砖制成,像某些古埃及的地下室一样。
九月从半空中的一处开口坠落。依阿高飘下来,而牛头人就这么撩起裙子一跨。她在这里比在她书房更高大了。他们所在之处是一片蛮荒之地,雾中隐约可见灰色、紫色和黑色的形影。到处都是石楠、金雀花、藤蔓长而卷曲的匍匐风铃草和硬邦邦的冰豆子。
他们面前有一堵高墙,是几英里内一的物体,看起来并不像九月进入精灵国度时绊倒她的那堵墙。这座墙看起来古老多了,墙上的石头或许还记得月亮在襁褓中的年代。风化和长年使用摧残了石块,石块有的已经坍塌,有些依然屹立不动。和所有站在不毛之地且无人看守的哀怨墙面一样,这座墙也被写了东西,画了画,刻上了名字或简短的信息,是积累千年的涂鸦。有些不过是记号或符文,几乎和写上的文字一样古老。有些九月读得懂,不过大部分她都认不得。
赍城往去儿T万姜里。小心悉丈。入I门考,常完全绝。禁止进入——这是写铪I看的。我柢I我妈。忒修身到忆一谘。尔不要转头——你反束不听我的话。企天禁土停车。不I让他们食走你的硕链。
九月的手指划过这些文字。
“看这里。”牛头人蛮横地说,九月没和她争。她看到墙中央有个洞,是石头上的裂缝,看起来像有人一拳打穿了墙——裂缝的边缘破裂难看,参差锐利,上面长着淡色的苔类。有人用小孩一般的笔迹写着:“鸡为什么要横越精灵国度?”
“这通往王子那里吗?”她问,“我看进洞里,会看到他吗?”
牛头人继续指着那里,什么也没说。九月依然很迟疑,于是怪物把粗糙温热、结实又无法忽视的手放在女孩脖子后,把她压向墙上的洞。九月踉跄跪下,然后看进洞里。她看到的景象是这样的:一片温暖肥沃的麦田,麦子还带着一抹绿,这是五月的田野,麦田一端立着一间甜蜜的小房子一一原来是她家!而且家里的灯亮着!看哪!那是妈妈和她的狗在遥远的窗帘后走动而投下的影子吗?看起来天刚黑,她离开不过几分钟。九月笑了,想透过世界的洞,朝妈妈挥挥手。但牛头人抓住她的手。
“现在谁也看不到你、听不到你一一现在还不行。墙的另一侧没有墙,只有一个世界。你一定不相信我,不过那是地上精灵国的一部分,在遥远的西方。”
“可是那是我家!我认得出来!你看,院子里有我挂着篮子的脚踏车!有牛奶送货员的空瓶子!”
“地上精灵国度少了影子和魔法,之后就会变成这个模样。”阿左温柔地说,“愈来愈平凡,愈来愈普通,愈来愈像你的世界,不再能种植诗句、变成双足翼龙,或用面包建造城市。再过不久,精灵国度几乎就会像你那个世界的一部分。固然很美丽,但会失去一切让它与众不同的特色。也许可以说,精灵国度将失去神异的性质。贝琳达•卡贝奇应该会这么说。少了影子和影子的魔法与野性,界线正在消失,不久之后,这道墙会化为虚无,只剩下一片青草茂盛摇曳的漂亮五月田野。”
九月努力想象精灵国度像钉图钉一样插进她的世界。那地方会看起来像一直都在那里,或许会卡在堪萨斯州和科罗拉多州之间。不过是另一个像达科他州的地方。一片一望无际、毫无魔法的新草原。
牛头人继续说:“而精灵国度的居民嘛——或许你会记得那个高痩的农夫其实是遗迹守护灵,或者那个矮胖的鱼贩曾经是个妖精女孩,而靠在你家墙边的那辆脚踏车曾经和她兄弟在高原上奔驰。但此外没有谁会知道了。”阿左顿了一下,手放松了点,不再把九月的脸压向石块,她开始轻抚九月的脸颊。牛头人回头看向女爵的影子,然后祭出王牌:“她的渴望之后也会实现,不过是以有点扭曲的方式实现——不会有孩子往来于地球和精灵国度之间,因为以后再也不会有精灵国度可以去了。”
九月摇头:“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我的意思是,万圣夜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她仍旧是我。而我是她的一部分,我就是她。我绝不会希望这样的事成真,所以她也一样!”
牛头人叹了口气:“她心中充满渴望和需求,所以魔法像罐子里塞满萤火虫一样注满了她。她毕竟是你的影子。她就是你,是永远学不会有时不能随心所欲的那个你,是永远学不会考虑后果的那个你。万圣夜觉得地下精灵国不会有事。她觉得如果她带到地下的影子够多,其余一切飘走的时候,我们会留在原处,我们会靠我们自己的重量稳住自己。她只在乎她的子民,其他的她一点也不在乎一一这对女王而言是令人钦佩的特质。不是所有女王都拥有这种特质。噢,或许我们会留下来一阵子吧。不过地上精灵国的重力太大,最后一定会把我们拉过去。我们会变成瓢虫、蠕虫和鼹鼠,在凡世的黑暗中爬来爬去。”
女爵的影子似乎觉得很困扰,蓝色风暴般的颜色掠过她的脸。依阿高用宽宽的黑豹头蹭蹭她。“再也没有精灵恶作剧,把啤酒和奶油变酸,偷走小孩,吃掉灵魂。没有人类会在精灵国度管闲事,插手别人的政治,把人家家里弄得一团糟。”悲伤在女爵影子的嗓音中颤抖,那是货真价实的悲伤,“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我以前多喜欢那样啊,觉得又安心又温暖。”
“我还以为你来找我的时候已经心知肚明。”阿左说,“我以为我们会大战一场。牛头人就爱这样。之后你会证明自己够格(我甚至可能会让你稍稍占上风),然后我会给你一顶头盔表示善意”.
九月甩开牛头人的手,她眼冒怒火。炽热偾怒的感觉又在她体内嗞嗞燃烧。为什么大家都认为她不可能为自己做任何事?“如果你想打一架,我就跟你打。我不高也不壮,我们打架完全不公平,不过反正天下没有公平的事,而且我曾经为了跟水精搏斗差点丢掉小命,所以如果我只能这样阻止事情发生,我就和你打吧。”
钉枪在她腰间动了起来。气动导管缠住她的腰,像狗宝宝一样吸着鼻子,像在寻找什么。气动导管爬上她胸前,找到袋鼠精的记忆项链。管子末端开心地像蛇一样咂咂嘴,张大嘴吞下坠饰。九月拔出枪,瞄准牛头人时手几乎没有颤抖。虽然她觉得该瞄准心脏,但她并没有这么做。最后一瞬间,她的心退缩了一我们可以好好讨论!这样只会激怒她!不可以随便拿枪攻击——这样不公平!然而太迟了,九月已经扣下扳机。如果非得打一架,这个强硬陌生的崭新九月非赢不可。
钉枪的枪口冒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颗奶油橘色的炮弹把所有曾经发生在九月身上的记忆炸到了牛头人健壮的大腿上。
牛头人端详了九月好一会儿。鲜血从牛头人的腿上流下,但她好像完全没发现。最后她开口说:“好女孩。”
九月其实完全不想跟任何人打架,结果却不得不做出这样的事,她有点震惊。她两手握起拳头又放开,最后用手捂着脸。她为了保全精灵国度,让精灵国度和她自己的世界连接,做了那么多事——这下子她的影子会完成她的工作。
牛头人腿上的洞止了血。九月的记忆发出奶油橘色的光芒,笼罩牛头人整只粗壮的腿。伤口不断扩大,变宽变高,最后牛头人消失不见,只剩下钉枪造成的伤口,边缘有一圈奶油橘色的火焰。
伤口的另一侧,九月什么都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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