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秘密
爱翠安琢磨着，万一法提欧晕倒了，她能否扶得住他。当他痴痴地望着她方才递出的验算式时，似乎双脚发软。当古斯塔夫从法提欧的肩后看着她那假造的信件时，就连他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丝的胜利微笑。
「我的天啊，」法提欧终于用奇异的语调勉强挤出了话。「就这么简单，就这么──」他的眼珠子在她身上扫视。「这个雅努斯到底是谁？」
爱翠安耸耸肩。「这是第二台抄写机传来的。」
「是吗？」古斯塔夫问道，眼睛闪着光芒。「这是你第一次和这位雅努斯通讯？」
她点点头，她的颈部突然间有一种撒谎的沉重感。在她肯定的答复后，古斯塔夫无礼地对着她奸笑，她瞬间无来由地感到恐惧。古斯塔夫怎么会晓得她在说谎？
但他只是拍了拍法提欧的肩膀。「好了，」他说：「我们已经得到想要的解答了，先生，我们可以继续了。」
「对！对！」法提欧狂热地答复道。「但是我还是想知道该向谁致谢。」
「我确信我们的英国同僚一定很快会出面声称这是他们的学术成就。」古斯塔夫边回应，边瞪着那台以太抄写机。「不过你我现在应该打铁趁热。」
「喔，对！我们现在可以给国王一个完成日期了，他会很高兴的──」他立即瞥了爱翠安和站在她身后的尼可拉斯．达太安一眼。古斯塔夫怒视法提欧，她不用看那表情就知道法提欧说溜了嘴。
日期，爱翠安心里重复默念，同时走向那台以太抄写机。另一个线索。
当天下午接近三点钟时，托尔西召她觐见。在尼可拉斯的伴随下，她在国王的前厅与他会面。
「国王应御医的要求，去马赫利庄园住个几天，」托尔西向她解释道。「他希望妳也能过去。」
「我了解了。」爱翠安道。她曾想过，路易是否已经在混乱中忘掉她了。数天前这件事会使她欢喜，现在则让她松了口气。无论背后是甚么力量在操作着，无论是哪些党派联合起来，把她拱进阴谋之中，他们都不在乎她所盼为何。
欲来的山雨──不论其本质为何──可能仍会将她吹倒。但倘若有人得捱过飓风的吹袭，她知道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飓风的中心眼。
飓风的中心眼就是路易。
然而，成为国王情妇的想法比起以往更令她嫌恶。
托尔西看清了她脸上那稍纵即逝的挣扎。「不要垮着这张脸去马赫利，」他警告道。「国王可能还看不大清楚──」他踌躇着，似乎想要补充些甚么，但又继续说：「──但他身边都是看得很清楚的人。」
「抱歉，」爱翠安说：「我……我只希望能给他些安慰。」
托尔西客气地点了点头。「我相信妳可以的。年轻貌美的人总是能给国王带来安慰。」他只停顿了一下子，双眼的视线更为集中。「有关我们之前讨论过的事，你有甚么要告诉我的吗？」
爱翠安摇头。「我想要检查那艘画舫，特别是那盏灯的残骸，但这位卫兵告知我说画舫已经被焚毁了。」
「的确如此，」托尔西确认道。「绝大多数的大臣都深信这是英国的阴谋，他们也说服国王相信这一点。事实上，有个瑞士百人队还在那场大火后逮到了一个英国人。」
「他为甚么会怀疑这个英国人？」
托尔西握紧了拳。「那英国人带着一把毛瑟枪。当卫兵上前盘问他的时候，他就开枪了。而且，他还杀了一个卫兵。」
「但那英国人没有招认？」
托尔西笑里藏刀。「大概是跟上帝招认吧。卫兵是用剑逮捕他的。」他伸手到外套的口袋。「这是他用的来福火枪弹。」他补充道，同时将弹丸拿给爱翠安。「看到这个有想到甚么吗？」托尔西问道。
「这可能是触媒，」爱翠安最后说道。「应该是最容易触发那盏灯，点燃空气的方法。可是，如果有神射手能射到那光球，为甚么不直接打国王就好？」
「答案很简单，」托尔西用非常低沉的语调说道。「打国王没有用。」
「甚么？」
「子弹打不死他。」托尔西直接回答。
「喔。」她蹙了蹙眉，思考着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但很明显，就算托尔西晓得，也并不打算要告诉她原因。「如果是这样，那有可能是英国的阴谋。」
「我绝对相信英国人在这件事上有参一脚，」托尔西回应。「他们知道下一任国王会企求和平，并且放弃我们过去数十年来的成果。但我也闻得出凡尔赛宫里的臭味，小姐，而且臭到不可能只是一个死掉的英国人所散发出来的。」
马车剧烈摇晃着，爱翠安已经第三次注意到尼可拉斯匆忙躲过她的眼神，他的脸上出现困惑与关心的表情。
「怎么了，尼可拉斯？」她不耐烦问道。「你干嘛老看着我？」
「爱翠安小姐，请原谅。」他含糊道。
「你有必要在乎我原不原谅吗？你要就赶快问出你的问题，我可能会回答。」
「问问题？小姐？」
「我真的是快要受不了了，」她厉声说。「你憋在心里的问题，一些半真半假的鬼话啊，含糊不清的威胁啊──」她住了口，她领悟到对托尔西的心腹用这种口气讲话，实非明智之举。
「小姐，我还是要再度致歉。」尼可拉斯口气温和地说道。「妳说的完全正确。我的问题与诚信有关。」他说道。但他的声音在马蹄笃速下只能勉强听得见。
他往下盯着马车的地板，总算清了清喉咙说：「我很想知道，妳为甚么要掩饰妳的天赋，就这样，请明鉴。」
「托尔西和你提过了吗？」
「一些，但他不需要告诉我任何事。我的工作是看守妳，小姐。虽然我对数学和科学一窍不通，但是我也没笨到不晓得妳在做些甚么。还有妳所掩饰着的事情。妳是个受过教育的女人──大家都知道妳在圣西尔。我听说这样的女人是很可贵的，因为她们有学识。」
「喔，是的，」她说：「只要她们学的是正确的事情：谈吐有礼、笑容可掬、古道热肠、熟读新约而非旧约圣经、不要修习神学──」她对这个土包子卫兵说这些有甚么用？
尼可拉斯皱着眉。「我以为他们教的是阅读、算术和……」
「阅读，有啊，但是只教特定的主题。数学，有啊，但都是最简单的，绝对不可能教你微积分，也绝对不会教你几何学。他们教我们要恐惧科学，彷佛那是罪恶。」
「但妳还是学了。」
「没错，」爱翠安说道，但她很懊恼自己的声音发颤。「国王和曼婷侬夫人对我恩宠无比，供我就学，在这里我可以学到每个女人想学到的所有东西。结果我学了甚么？我背叛了他们，尼可拉斯，曼婷侬夫人如果得知你和托尔西所知道的事情，会从坟里跳起来。」
「国王呢？」
她摇摇头。「国王不认为我有罪，但如果他知道我是用这种方法背叛曼婷侬与圣西尔，他会非常生气。」
「但妳总是挂着微笑。」
「是吗？」她吓了一大跳。
「一点都没错，即使是和托尔西侯爵争辩时也是这样。妳都不知道？」
爱翠安眨了眨眼，迟钝地领悟到，即使是现在这节骨眼，自己也还是微笑着。「我没留意到。」她坦承。
「这让我觉得很难过。」尼可拉斯道。
「喔？」
「当妳微笑时，应该是很开心的。」
爱翠安嗤笑出声。「年轻的女士一直都是很开心的，」她说：「真诚、恭顺、开心。」
「妳现在倒捉弄起我来了。」尼可拉斯说。
爱翠安端详着那年轻人许久。「你知道吗，」她一会儿后说道：「圣西尔应该是没有黑暗角落的。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让让女孩子们耳语；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隐藏秘密。你小时候有秘密吗？尼可拉斯？」
「当然有了。」他回应。
「我相信，」爱翠安继续说道：「如果一个人无法和别人分享秘密，他便不会有朋友。」
「妳在圣西尔待了多久？」卫兵问。
「十四年了。」她回答。
「而妳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她深吸了一口气。「有，我想我终于有一个了。」她总算说道。
他点头的样子好似完全理解。「很抱歉造成妳的困扰，小姐。」
「正如你所说的，我以前很困扰。」爱翠安说：「但是尼可拉斯，你看，你已经知道了我的一项秘密，然而我却对你一无所知。」
「悉听尊便，」他说：「如果我们分享秘密便能成为朋友的话。」
「喔，当然了。」
他笑着。「好吧，我得先想一下，因为我不希望我们的友谊是奠基在瞎掰的秘密之上。我一定要想出一个很棒的秘密。」
他看起来想了一会儿，接着两人四目再度相交，他的眼睛宛如深邃不可测的宝石，霎时间充满了意义。她感到胸口一阵温热。他的双唇张开正要发话。
就在此时，闪电击中了马车。车窗往内粉碎，她感觉脸颊被刺中，整辆马车都倾斜了，似乎往前一跃，接着摇晃了一阵子后停下。爱翠安发现自己一头撞在尼可拉斯身旁的马车厢壁上，目瞪口呆。随后尼可拉斯摇晃着她，他的嘴巴紧张地不断开合，虽然她听得到他的声音，但是他的话语对她而言，却毫无意义。她点点头，希望他理解她并没有受伤。
至少她以为她没有。
马车倾斜的样子像是有一边的车轮已经被扯掉了。尼可拉斯伸手越过她的身子，将门给转开，同时掏出他的枪和克里许马剑。爱翠安看到外面有个快速而模糊的身影。有声枪响，细微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另一道闪电。
然后便是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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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啊，」法提欧终于用奇异的语调勉强挤出了话。「就这么简单，就这么──」他的眼珠子在她身上扫视。「这个雅努斯到底是谁？」
爱翠安耸耸肩。「这是第二台抄写机传来的。」
「是吗？」古斯塔夫问道，眼睛闪着光芒。「这是你第一次和这位雅努斯通讯？」
她点点头，她的颈部突然间有一种撒谎的沉重感。在她肯定的答复后，古斯塔夫无礼地对着她奸笑，她瞬间无来由地感到恐惧。古斯塔夫怎么会晓得她在说谎？
但他只是拍了拍法提欧的肩膀。「好了，」他说：「我们已经得到想要的解答了，先生，我们可以继续了。」
「对！对！」法提欧狂热地答复道。「但是我还是想知道该向谁致谢。」
「我确信我们的英国同僚一定很快会出面声称这是他们的学术成就。」古斯塔夫边回应，边瞪着那台以太抄写机。「不过你我现在应该打铁趁热。」
「喔，对！我们现在可以给国王一个完成日期了，他会很高兴的──」他立即瞥了爱翠安和站在她身后的尼可拉斯．达太安一眼。古斯塔夫怒视法提欧，她不用看那表情就知道法提欧说溜了嘴。
日期，爱翠安心里重复默念，同时走向那台以太抄写机。另一个线索。
当天下午接近三点钟时，托尔西召她觐见。在尼可拉斯的伴随下，她在国王的前厅与他会面。
「国王应御医的要求，去马赫利庄园住个几天，」托尔西向她解释道。「他希望妳也能过去。」
「我了解了。」爱翠安道。她曾想过，路易是否已经在混乱中忘掉她了。数天前这件事会使她欢喜，现在则让她松了口气。无论背后是甚么力量在操作着，无论是哪些党派联合起来，把她拱进阴谋之中，他们都不在乎她所盼为何。
欲来的山雨──不论其本质为何──可能仍会将她吹倒。但倘若有人得捱过飓风的吹袭，她知道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飓风的中心眼。
飓风的中心眼就是路易。
然而，成为国王情妇的想法比起以往更令她嫌恶。
托尔西看清了她脸上那稍纵即逝的挣扎。「不要垮着这张脸去马赫利，」他警告道。「国王可能还看不大清楚──」他踌躇着，似乎想要补充些甚么，但又继续说：「──但他身边都是看得很清楚的人。」
「抱歉，」爱翠安说：「我……我只希望能给他些安慰。」
托尔西客气地点了点头。「我相信妳可以的。年轻貌美的人总是能给国王带来安慰。」他只停顿了一下子，双眼的视线更为集中。「有关我们之前讨论过的事，你有甚么要告诉我的吗？」
爱翠安摇头。「我想要检查那艘画舫，特别是那盏灯的残骸，但这位卫兵告知我说画舫已经被焚毁了。」
「的确如此，」托尔西确认道。「绝大多数的大臣都深信这是英国的阴谋，他们也说服国王相信这一点。事实上，有个瑞士百人队还在那场大火后逮到了一个英国人。」
「他为甚么会怀疑这个英国人？」
托尔西握紧了拳。「那英国人带着一把毛瑟枪。当卫兵上前盘问他的时候，他就开枪了。而且，他还杀了一个卫兵。」
「但那英国人没有招认？」
托尔西笑里藏刀。「大概是跟上帝招认吧。卫兵是用剑逮捕他的。」他伸手到外套的口袋。「这是他用的来福火枪弹。」他补充道，同时将弹丸拿给爱翠安。「看到这个有想到甚么吗？」托尔西问道。
「这可能是触媒，」爱翠安最后说道。「应该是最容易触发那盏灯，点燃空气的方法。可是，如果有神射手能射到那光球，为甚么不直接打国王就好？」
「答案很简单，」托尔西用非常低沉的语调说道。「打国王没有用。」
「甚么？」
「子弹打不死他。」托尔西直接回答。
「喔。」她蹙了蹙眉，思考着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但很明显，就算托尔西晓得，也并不打算要告诉她原因。「如果是这样，那有可能是英国的阴谋。」
「我绝对相信英国人在这件事上有参一脚，」托尔西回应。「他们知道下一任国王会企求和平，并且放弃我们过去数十年来的成果。但我也闻得出凡尔赛宫里的臭味，小姐，而且臭到不可能只是一个死掉的英国人所散发出来的。」
马车剧烈摇晃着，爱翠安已经第三次注意到尼可拉斯匆忙躲过她的眼神，他的脸上出现困惑与关心的表情。
「怎么了，尼可拉斯？」她不耐烦问道。「你干嘛老看着我？」
「爱翠安小姐，请原谅。」他含糊道。
「你有必要在乎我原不原谅吗？你要就赶快问出你的问题，我可能会回答。」
「问问题？小姐？」
「我真的是快要受不了了，」她厉声说。「你憋在心里的问题，一些半真半假的鬼话啊，含糊不清的威胁啊──」她住了口，她领悟到对托尔西的心腹用这种口气讲话，实非明智之举。
「小姐，我还是要再度致歉。」尼可拉斯口气温和地说道。「妳说的完全正确。我的问题与诚信有关。」他说道。但他的声音在马蹄笃速下只能勉强听得见。
他往下盯着马车的地板，总算清了清喉咙说：「我很想知道，妳为甚么要掩饰妳的天赋，就这样，请明鉴。」
「托尔西和你提过了吗？」
「一些，但他不需要告诉我任何事。我的工作是看守妳，小姐。虽然我对数学和科学一窍不通，但是我也没笨到不晓得妳在做些甚么。还有妳所掩饰着的事情。妳是个受过教育的女人──大家都知道妳在圣西尔。我听说这样的女人是很可贵的，因为她们有学识。」
「喔，是的，」她说：「只要她们学的是正确的事情：谈吐有礼、笑容可掬、古道热肠、熟读新约而非旧约圣经、不要修习神学──」她对这个土包子卫兵说这些有甚么用？
尼可拉斯皱着眉。「我以为他们教的是阅读、算术和……」
「阅读，有啊，但是只教特定的主题。数学，有啊，但都是最简单的，绝对不可能教你微积分，也绝对不会教你几何学。他们教我们要恐惧科学，彷佛那是罪恶。」
「但妳还是学了。」
「没错，」爱翠安说道，但她很懊恼自己的声音发颤。「国王和曼婷侬夫人对我恩宠无比，供我就学，在这里我可以学到每个女人想学到的所有东西。结果我学了甚么？我背叛了他们，尼可拉斯，曼婷侬夫人如果得知你和托尔西所知道的事情，会从坟里跳起来。」
「国王呢？」
她摇摇头。「国王不认为我有罪，但如果他知道我是用这种方法背叛曼婷侬与圣西尔，他会非常生气。」
「但妳总是挂着微笑。」
「是吗？」她吓了一大跳。
「一点都没错，即使是和托尔西侯爵争辩时也是这样。妳都不知道？」
爱翠安眨了眨眼，迟钝地领悟到，即使是现在这节骨眼，自己也还是微笑着。「我没留意到。」她坦承。
「这让我觉得很难过。」尼可拉斯道。
「喔？」
「当妳微笑时，应该是很开心的。」
爱翠安嗤笑出声。「年轻的女士一直都是很开心的，」她说：「真诚、恭顺、开心。」
「妳现在倒捉弄起我来了。」尼可拉斯说。
爱翠安端详着那年轻人许久。「你知道吗，」她一会儿后说道：「圣西尔应该是没有黑暗角落的。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让让女孩子们耳语；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隐藏秘密。你小时候有秘密吗？尼可拉斯？」
「当然有了。」他回应。
「我相信，」爱翠安继续说道：「如果一个人无法和别人分享秘密，他便不会有朋友。」
「妳在圣西尔待了多久？」卫兵问。
「十四年了。」她回答。
「而妳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她深吸了一口气。「有，我想我终于有一个了。」她总算说道。
他点头的样子好似完全理解。「很抱歉造成妳的困扰，小姐。」
「正如你所说的，我以前很困扰。」爱翠安说：「但是尼可拉斯，你看，你已经知道了我的一项秘密，然而我却对你一无所知。」
「悉听尊便，」他说：「如果我们分享秘密便能成为朋友的话。」
「喔，当然了。」
他笑着。「好吧，我得先想一下，因为我不希望我们的友谊是奠基在瞎掰的秘密之上。我一定要想出一个很棒的秘密。」
他看起来想了一会儿，接着两人四目再度相交，他的眼睛宛如深邃不可测的宝石，霎时间充满了意义。她感到胸口一阵温热。他的双唇张开正要发话。
就在此时，闪电击中了马车。车窗往内粉碎，她感觉脸颊被刺中，整辆马车都倾斜了，似乎往前一跃，接着摇晃了一阵子后停下。爱翠安发现自己一头撞在尼可拉斯身旁的马车厢壁上，目瞪口呆。随后尼可拉斯摇晃着她，他的嘴巴紧张地不断开合，虽然她听得到他的声音，但是他的话语对她而言，却毫无意义。她点点头，希望他理解她并没有受伤。
至少她以为她没有。
马车倾斜的样子像是有一边的车轮已经被扯掉了。尼可拉斯伸手越过她的身子，将门给转开，同时掏出他的枪和克里许马剑。爱翠安看到外面有个快速而模糊的身影。有声枪响，细微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另一道闪电。
然后便是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