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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上行链接

坐落于额尔德尼铁支的这所房子中回荡着旧机器的嗡嗡运行声。由地下室里的一具水力发电机所驱动,指示灯亮了起来,仪表指针开始晃动,从古董潜猎者大脑里挖出来的部件自言自语地嘀嗒作响。这个房间到处都缠满了电缆。潜猎者方站在这个机械巢穴的中央,敲打着象牙键盘。在她所戴的一个古老护目镜视屏的镜片后方,仿佛有许多明亮的小萤火虫在玻璃后头跳舞。她小声地自言自语;一串串数字、字母,和加密的代码,从她记忆中的《锡之书》里被提取出来,这些是奥丁的被遗忘的语言。
这种语言对俞饼来说完全没有意义。当他的潜猎者不要他修理或搬运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就会在众多死寂的房间里闲逛,或是走到外面的花园里去看冻在池塘冰里的鱼,或者只是睡觉,手里抓着他心爱的木马。他现在要睡很久,因为他的头脑和身体都要躲避饥饿和寒冷。他没有吃多少东西,因为尽管他从永固寺带了一袋食物来,这些食物也已经快吃光了。他的胃饿得发疼。他曾经向他的潜猎者提过这个问题,可是她不理他。现在她的发射机已经完成,她对俞饼就不再感兴趣了。
有时他会梦见从这个地方逃出去。他将充满希望的目光投向波普乔伊那艘空中游艇的钥匙,潜猎者为了她自己着想,用一根绳子把钥匙挂在了脖子上。尽管如此,他也不敢去抢钥匙;他知道一旦那么做了,他在三步之内就会被她砍翻。
今晚,因为这所老房子的其余部分太冷,所以俞饼又来到了她的房间里,希望能蜷缩在她那些机器散发的微弱温暖之中。她仍然在工作,敲打着一串串的数字。钢手指按在键盘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听上去就好像死亡女士在幽冥之国里把玩死人骨头做的骰子一样。液压系统在天花板上方某处汩汩作响,震得灰泥像下雪一样扑簌簌掉下来。屋外,真正的雪花在屋顶周围飞旋,潜猎鸟警戒着是否有前来窥探的飞艇,一个碟形天线不断旋转摆动,对准了高踞于西北天空中的某一点。
 
在遥远、遥远的天上,有一个巨大、古老、冰冷的物体,浮游于无边的黑暗之中;它被太空尘埃覆盖,好像撒上了一层霜,它被微陨石撞击,外表变得坑坑洼洼。太阳能电池板散发着陈旧的光芒,如同落满灰尘的窗户。在装甲外壳之中,一部接收机耐心地收听着一成不变的静电噪声,它已经这样听了几千年。然而现在有变化发生了:在静电噪声之中,传来了一段熟悉的消息,仿佛浮木被波涛冲上岸来。古老的计算机大脑检测到了它,并做出了反应。在漫长的岁月里,它的许多系统已经损坏了,但它还有别的:比如容错机制以及冗余备份。能量单元嗡嗡地振动起来;一道道光带交织,传进了武器舱的线圈里;随着沉重的护盾滑开,冰晶翻滚着飘散,化作一团逐渐扩大的明亮云雾。
奥丁俯视着仿佛蓝色池塘一般的地球,等待有人来告诉它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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