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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在放血者袭击平息的半小时后,韦恩走进了市长那间奢华的盥洗室。其实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是给人盥洗用的,只不过在这里这么叫罢了。
你瞧,韦恩已经理解了代码。有钱人都有这样的代码。他们全都知道,而且把这些代码当作一种新式语言,把不属于他们圈子里的人过滤出去。至于普通人,他们只会根据物体的用途来命名。比如你会问,“那里是什么地方,阿凯?”他们会回答说,“那里?那是便池。”你继续问,“便池是干吗用的?”他们会说,“噢……韦恩,便池就是供你排便的地方。”这话说得多明白。但是有钱人,他们却会用别的词来描述便池,管那里叫“洗手间”或“盥洗室”。这样一来,如果再有人问起便池在哪,他们就知道没必要待见这种人。
韦恩解手完事之后,把口香糖也吐了进去,这才放水冲洗。重新戴上自己的帽子,把决斗杖别在腰间的感觉可真好。他乔装假扮因内特的卫兵一两个小时了,真是难受得要命啊!他擦了擦鼻涕,洗干净手,然后用绣有因内特大名的毛巾擦手。那家伙这么担心别人会把他的毛巾偷走吗?好吧,算他倒霉。韦恩尤其喜欢用市长的名字擦污垢。他把毛巾塞进口袋,把从酒吧拿来的几块薄荷糖留在原处。
然后他走了出来,往会议室里看了一眼,市长正在那与诸位要员开会,就是那些管便池叫“设施”的家伙。
说不定是我搞错了,韦恩暗想。也许和代码没关系,他们只是搞不清楚从屁股里出来的是什么,用普通词汇又不够具体。就好比在泰瑞司语言中,光是钢铁这个词就有七种不同的说法。
他对自己点点头。这是个全新的理论,一定很对瓦克斯的胃口。韦恩走进摆着沙发的房间,这里也倒着几名被枪杀的卫兵。瓦克斯站在里面,手里拿着个信封,把一块金属制的小东西放进去,将口封好,然后递给市长手下一位年轻的信使。
“尽快送去。”瓦克斯说,“记得敲门。如果她睡着了就把她喊醒——要是她骂你或威胁要开枪打死你,不要惊慌。她不会真的伤害你。”年轻人脸色煞白地点点头。“跟她说情况紧急。”瓦克斯晃晃手指,“别让她丢到一旁,等天亮才看。你待在那,看她读完我的信。听懂了吗?”“明白,大人。”“好孩子。那就快去吧。”
年轻人跑了出去。韦恩悠闲地走到瓦克斯身边,经过敞开的安全房门。四周的尸体已被搬走,地上的血迹仍然清晰可见。“要找拉奈特?”韦恩期待地问。
瓦克斯点点头,“我想起一件事,也许能帮得上忙。”“不如让我去送……”“她会真的开枪打你。”“那是因为她喜欢我。”韦恩微笑着回答。要是能用这个借口去见拉奈特就好了。今夜似乎变得越发漆黑。“韦恩……”瓦克斯说,“你知道她其实并不喜欢你。”“你总这么说,就是看不清事实啊,瓦克斯。”“她想杀死你。”“那是为了让我活下去。”韦恩说,“她知道我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只有保持警惕才能活得更久。对了,里面那个跟市长和要员们坐在一块的人是不是玛拉茜?”瓦克斯点点头。“她和宓兰刚刚才到。亚拉戴尔想要宣布军事管制命令。”“你不想吗?”韦恩挑了一张没被溅到多少血的沙发坐下。要员们正在隔壁开会,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他打算等等看。瓦克斯站了一会儿,继而摇摇头。“这一切都是放血者的计划,韦恩。她给我们摆了这个局。‘我拔出他的舌头……戳瞎他的眼睛……’”“看来又有人要被肢解了。”韦恩说,“可现如今这样的暴力也不算什么。”“放血者把这句话写在了底下的墙壁上。像是一首诗,我觉得她没写完。”“她钉穿了那位神父的眼睛。”韦恩说道。“拔掉了温斯汀的舌头。”瓦克斯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扔给韦恩。“这是什么?”韦恩用手指把它翻过去查看,是块涂有颜料的木片。“神射手面具上的碎片。放血者戴着它。”“你觉得她其实就是神射手?”“有可能。”瓦克斯回答,“那样做也符合她的目的,挑起贫民窟穷人的不满,提醒他们有钱人住着多奢侈的房子。抓住神射手后,我也成了平民的敌人。”“恕我直言,老兄,”韦恩说,“平民也没多喜欢你。”“我是来自蛮苦之地的英雄。”瓦克斯说。
“你是个警察。”韦恩说,“还是个贵族领主啊,老兄。更别说你还会飞。这里可不是抗风镇,你不能先在监狱里教训某个家伙一晚,然后再跟他打牌,这样就能让他当你是个普通人。”
瓦克斯叹气道:“你说得有理。”“一向有理。”“除了蕾西生日那次。”“你总是喜欢旧事重提!”韦恩后仰,用帽子遮住眼睛,“那是无心之过。”“你把炸弹放进了烤箱,韦恩。”“总得把礼物藏在没人找得到的地方吧。”“我要整理下头绪。”瓦克斯开始踱起步,“用画和写的方式。我们漏掉了某些重要线索。”韦恩点点头,但却几乎没在听。瓦克斯会得出答案。韦恩只需小睡片刻即可,顺便……这时,有扇门发出咔嗒一响,韦恩拨正帽子,一跃而起,朝门口冲去。瓦克斯咒骂着掏出一把枪,跟在后面冲进走廊,看见韦恩跟端着一大盘宴会点心的仆人撞到一块。
“啊哈!”韦恩说,“以为能从我边上溜过去吗,小子!”厨娘一脸惊恐地看着韦恩把每样点心都拿了三块。瓦克斯站在门口,放下枪,“噢,和谐在上……”“和谐要吃自己会去找。”韦恩说着把一块小蛋糕塞进嘴里,面向瓦克斯,仆人连忙向着会议室跑去。
韦恩一直等的就是这个。在要员会面的场合总会有人准备些小吃,或者用他们的代码来说叫做“餐点”。韦恩又塞进嘴里一块——蜜制熏肉裹着核桃仁。
“味道如何?”瓦克斯问道。
“像棉花糖,”韦恩还在咂吧着滋味,“入口即化。”“不用多描述了。”瓦克斯把枪塞回枪套里,“我要回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分析出放血者的计划。市长又要交给你保护了。”
韦恩点点头,“我尽力,但这任务也太艰巨了,老兄。”
“我安排好了帮手。”瓦克斯说着走到女厕所门口,敲了敲门。
“还没换好呢!”从门里传来宓兰的声音。
“还要多久?”瓦克斯问。
门开了,探出一张女人的脸,与宓兰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就快了。”她用宓兰的声音回答,“这女人的头发真是麻烦。”说完又将门关了起来。
“我见过那张脸。”韦恩交叠双臂靠在墙边。“是一名卫兵。”瓦克斯说,“就是刚刚遭遇枪击的。”“噢,对。”韦恩沮丧地说,“我刚才不还试图救她吗?”“但她还是死了。”瓦克斯说,“宓兰会把她的手臂吊起来——子弹最先打中的是手臂,然后穿透了那女人的肺。我们会让她混进市长的卫队,但愿放血者光顾着找咱俩,不会发现宓兰。”
“希望这能让你们满意。”坎得拉的声音从厕所里传来,“我讨厌矮个子。顺便说一句,这位小姐也太难吃了,这么瘦,硬邦邦的。”门开了,那张脸又露了出来,“下次拜托找个养尊处优的身体,好吗?上点年纪的阔太太才最……”
她注意到韦恩和瓦克斯脸上的表情,闭了嘴。“好吧,”她说,“凡人嘛。我忘了你们有多死板。”“请对死者表示点尊重。”瓦克斯听起来有些悲伤,“让你像这样用她的尸体已经够过分了。”
宓兰转了转眼珠——铁锈,看她用完全不同的身体做出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动作真是诡异。“就算不给我,也得便宜给那些虫子啊,小子们。你们难道不认为她会更愿意在死后半小时就走出去大快朵颐?难道她喜欢躺在那跟大地融为一体,直到——”
“说得太多了,宓兰。”瓦克斯的声音有些干涩。
“好,好。我差不多准备好了,把衣服穿上就行。头发怎么样?”
“很好。”韦恩回答,“但你可能忘了一边的眉毛。”
宓兰用手摸了摸脸。“该死的,”她说,“看你们把我催成什么样了。”说完又缩回了厕所。“说到催,”瓦克斯隔着门问道,“放血者大概也是这个速度吗?需要半个小时?”韦恩点点头。知道这一点很有用。
“可惜不是。”宓兰在厕所里回答,声音有些发闷。她在用其他身体时也用的这个声音。她会换吗?“帕尔姆是非常老练的先代永生者。虽说没人能跟坦迅媲美,但帕尔姆的速度也快得很——尤其是之前用过的身体。我知道有些先代能在十分钟之内换好身体,而且还是在第一次使用的情况下。”
“那不是很难吗?”韦恩惊呼,“就比如……我曾经跟人打赌,一口气吃了二十根香肠,赢了五张大钞,结果叫苦连天地在地上躺了一小时,那感觉就像坐在马桶上的家伙想要使劲把一只芒果塞进他那紧致的甜甜圈里,如果你听得懂我的意思……”
瓦克斯轻轻哎哟一声,可宓兰很快就把门打开,这次换上了和其他卫兵一样的黑制服,甜甜地笑着对韦恩说:“你真可爱。我的眉毛怎么样?”
“呃,挺好。”可爱?“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对于你刚才那个问题,”宓兰说,“是很难,但并不是因为你暗示的那个原因。我们可以强行进食,再把多余的排出去,所以只要像这里一样找个附近有马桶的地方变身就很方便了。难就难在要在消化身体的同时,记住肌肉和体毛的分布。你们人类就爱在意这些东西。幸好对于这样的快速变身来说,我可以不用理会被衣服盖住的体毛。”“那么……等一下。”韦恩摸着下巴说,“你是说,我们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坎得拉,可以通过观察……”“……观察他们有没有腿毛和臂毛?”宓兰问,“这应该可以,前提是那个坎得拉不得不快速变身。”“臂毛,”韦恩说道,“没错,我刚想说的就是臂毛。”“在匆忙变身时,这是最难的部分。”宓兰继续说,“我们造不出体毛,只能用你们身上的,把每撮毛都塞进毛孔里。在手臂和腿上有成千上万个毛孔,真是太痛苦了。比往脑袋或某个部位上集中一堆要麻烦得多。”
“宓兰,”瓦克斯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你见过这个吗?”“恐怕不怎么认识,长官,就是个空玻璃瓶。”“把它拿到里面去,关掉灯。”瓦克斯说着把瓶子扔给她,韦恩则凑过去想看个究竟,那东西似乎挺有意思。
宓兰退了进去,一秒钟后又把门推开。她抓住瓦克斯的迷雾外套,虽然身材比这两个大男人都要矮小,却显得压迫感十足。“这东西打哪来的?”
“从放血者的长袍底下。”瓦克斯回答,“就是她穿在身上模仿神父的那件。”“这是枯鲈草,”宓兰说,“是一种生物性发光真菌,只存在于一个地方。”“哪里?”瓦克斯问。“坎得拉故乡。”
瓦克斯有些泄气。“噢,她原本不就应该到那里去吗?”
“不。”宓兰说,“坎得拉已经不用被困在那里了。我们过上了社会生活,也有了家。如果我们想跟其他族人见面,去酒馆里找就行了。故乡成了纪念,成了神圣的遗迹,里面只有古老的遗物。她竟然在不久前穿着遇害人的身体回到那里……”宓兰颤抖着松开瓦克斯的衣襟,“真是令人作呕。”“我应该去调查一下。”瓦克斯说,“说不定她还在那里。”
宓兰交叠双臂,打量着他。“和谐说可行,”她说,“你可以从陵墓进去,寻找天金的迹象,利用你其他的眼睛。我们不常用那个入口,但对你来说也许是最容易的。小心别弄坏东西就行了,执法者。”
“我尽量。”瓦克斯说着转过身,一位男仆从走廊里探进头,然后端着个小银盘朝他们走来,上面有张卡片。“哪位是拉德利安大人?”男仆说着递过银盘,“您的马车到了。”“马车?”韦恩问。在追击行动中,瓦克斯通常都会全面启动“如生锈的秃鹰在城中翱翔”模式。他要马车干什么?
瓦克斯拿过银盘上的卡片,然后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谢谢。”他转过身对韦恩和宓兰说,“保住市长的命。要是我有任何发现,会派人来送信。”
“那么马车里有什么?”韦恩问。“我在抵达这里不久后,送出了一张字条。”瓦克斯回答,“城里有个人,也许对放血者的计划略知一二。”瓦克斯的神情很是严峻。啊,当然,韦恩暗想。他拍了拍肩膀。等待瓦克斯的不会是一场愉快的会面。“谁啊?”宓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你们在说什么?”“你听没听说过组织这个群体?”瓦克斯问道。
瓦克斯看见他叔叔泰然自若地坐在马车里,身边没有保镖。车夫甚至都没让瓦克斯在进车厢时交出武器。与他叔叔取得联络很容易,那本记事簿上列出了埃德温用化名登记的几处保险箱所在地。在对其中一处盯梢几个礼拜后,瓦克斯在里面找到一封信,建议让他做些别的尝试。
他把回信放了进去。之后又出现了一封给他的回信。信上从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瓦克斯为了弄清楚信是怎么被放进去的,几乎要把自己逼疯。可每当瓦克斯把信放进保险箱后,埃德温似乎立即就能知道。瓦克斯深呼吸,然后钻进马车里。埃德温身材健壮,留着修剪整齐的短胡须,身穿裁剪得体的西装,领结又窄又薄,平整服帖。埃德温的双手放松地搭在装饰华丽的杖头上,脸上戴着大大的微笑。
“侄儿!”他朝刚刚落座的瓦克斯打着招呼,“你真不知道我收到你的字条后有多高兴,而且你还保证不会拘捕我。不可思议啊!我立即赶来,最近咱俩的关系着实疏远。”
“疏远?你想置我于死地。”“你对我也没客气啊!”埃德温用手杖敲了敲车顶,示意车夫前进。“可我们此刻都还活得好好的,没道理不能和睦相处。我们是对手不假,但也是家人。”“你是个罪犯,叔叔。”瓦克斯说,“鉴于您的所作所为,我感受不到多少家族亲情。”埃德温叹了口气,从口袋里取出烟斗,“你就不能稍微试着和气点吗?”“我会的。”事实是,瓦克斯需要从他这里打听情报。激怒他并不明智。两人沉默了片刻,埃德温点起烟斗,瓦克斯则在努力组织思路。该怎么提起才好呢?
“危险的夜晚。”埃德温说着朝窗外扬了扬下巴,路边一群男男女女正高举着提灯和火把,听站在箱子堆上的一个女人在迷雾中高喊着愤怒的言辞,可惜瓦克斯听不真切。铁锈,这群人距离市长的宅邸这么近,但愿因内特和警方能控制住局面。
“我在想,”埃德温吸了口烟,“很久之前的那个夜晚是否和今晚一样——就是幸存者诡计乍现的那个夜晚。一个政权的垮塌,一个新世界的诞生。”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瓦克斯回答,“统御主的统治代表着恐怖与压迫。没错,这些人是很躁动,但如今的世界已经大不相同。”“不相同?”埃德温说话间从嘴里吐出烟圈,“也许吧。但人类的情感却是一样的。不管笼子有多好,你把一个人关进去,他也还是会不满,会抗争,会抱怨。”
“你倒自称和普通人站在一边了。”瓦克斯冷冰冰地说。
“不。我渴望力量、财富、权势。其实和幸存者那些人一样。”
“他们是英雄。”
“也是小偷。”
“那是因为别无选择。”
“那么卡西尔本人呢?”埃德温问,“在他实施宏图伟略之前的那些年呢?升华战士露宿街头,靠坑骗贵族和神父来谋生又怎么说?你读过《创始箴言录》对吧,侄儿?史论对他们的野心直言不讳。幸存者不仅想要推翻统御主,还想窃取整个帝国的财富。他想要在统御主倒台后,成为新世界的统治者。他渴望力量、权势,还有财富。”
“我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了,叔叔。”
“你难道就没想过,”埃德温没有理会瓦克斯,继续思索道,“你能否与他们共处?如果你活在那个年代,你会看见什么?一群异端?违法之徒?你会不会把升华战士五花大绑地丢进牢房?律法不是神圣的,孩子,它只不过是那些掌权的幸运儿理念的体现。”
“在我见过的警察里,”瓦克斯说,“没有一个人认为律法是完美的,或者说法庭绝无谬误,那只是当下最好的选择。而且你自诩是正义追寻者的口吻一点都无法打动我。你跟他们一样腐朽,叔叔。”
“真和气啊。”埃德温说,“我接受你的邀请,你就这样回报我?如此无礼,尖酸刻薄。难怪我们家族现如今会沦为笑柄,他们说邀请你参加派对,只是为了看你那趾高气昂的模样。”
“我之所以联络你,”瓦克斯咬着牙说,“是因为我认为我们可能有共同的敌人。我知道你想统治这座城市。那我就要让你看清楚。我跟这个怪物对过话,如果我们不阻止她,恐怕就没有城市让你统治了。”埃德温默不作声地举起烟斗,透过车窗玻璃看向窗外黑暗中盘旋的迷雾。
“你都知道些什么?”瓦克斯近乎恳求地问,“组织肯定一直都在很有兴致地观察这一切。你之前想要杀死我——跟我说那只是意外的巧合,跟我说你没有跟她联手。她要毁灭一切,叔叔。请你帮我制止她。”
埃德温静静沉思了片刻,享受着吞云吐雾。“你知不知道你过分热心地与我们作对,已经取得成效了,侄儿?”他半晌后终于开口问道,“半座城市都不敢跟组织合作,生怕你会突然出现在他们家门口,把他们的妈妈打死。你抢走的那些钱没能毁掉我们,但却让一些成员非常非常困扰。”
“很好。”瓦克斯说。
“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太愚昧。”埃德温啐了一口,“在组织的成员中间,我属于保守派。我反对冒进,反对暴力。可你越是活跃,我的影响力就越弱,呼吁变革的声音也就越是强烈。他们甚至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噢,和谐啊,”瓦克斯喃喃道,“你果然在跟她联手。”
“不如说是在共度危机。”埃德温说,“从个人角度,我愿意看见你打败这个怪物。这样做或许能帮我解决一些对手,让我的发言权变大。但我是不会帮你的,侄儿。或许事情只能如此。”
“你怎么能这样做?”瓦克斯问,“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烧光一切?”
“灰烬是上好的肥料。”埃德温说。
“堆得太高也会让万物窒息。”
埃德温把嘴唇抿成一条线。“你真是目光短浅,自以为是,从小就是这样。可我还是爱你,侄儿。我想正是基于这份爱,我才没有真的要了你的命。我始终希望你能看清我们不是你的敌人。我们今天是小偷与异端,但有朝一日会变成万人赞颂的英雄。这些男男女女将改变世界,因为……你是怎么说的?……为了生存,别无选择。”“那我姐姐呢?”瓦克斯问,“把她当成人质,也是生存所迫?”
“确实如此。”埃德温对他目光相对,“因为我毫不怀疑有一天我需要用她来对付你。要是你杀死我,你姐姐也一样会死,瓦克斯利姆。”说着又敲了敲车顶,马车减速停下。
“快去吧,”埃德温说,“去当个玩具士兵,假装你活在统御主的年代,且不会把幸存者的人全都赶尽杀绝。假装你跑到蛮苦之地是为了寻求正义,而不是因为发觉城里的生活对你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他们沉默地坐在一动不动的马车里。瓦克斯绷住身体,埃德温的眼神则瞄向瓦克斯肩上的枪套,仿佛觉得瓦克斯会拔枪射击。他会的。他会把这个人就地打死——他曾经有过违背承诺的先例,而且被打死的是个比他叔叔好得多的人。
要是你杀死我,你的姐姐也一样会死……
瓦克斯将车门踹开。“我先去解决那个坎得拉,但别以为我会忘了你,叔叔。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站在你背后,用枪指着你的脑袋,而你会突然恐惧地意识到,再没有什么能保护得了你。”
“那我可等着了!”埃德温说,“要是等到夏天你还没得手的话,记得跟我一块去参加迈尔区的晚宴。我们会准备一只毛绒猪向你致敬。”瓦克斯低吼一声,但还是走下马车,将车门重重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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