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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斯城

  朝圣者们聚集在罗兰斯神殿北边的圆顶下,吃焦糖蛋糕和柠檬甜鸡肉串吃得嘴唇黏黏的,包裹着肩膀的黑斗篷在风中翻飞。

  米拉贝拉女王站在女神祭坛前,汗流浃背,不过不是因为热,元素使不太受气温影响,就算会,殿里的众人也没抱怨太过温暖。罗兰斯神殿属于能掌控天气的女王,东西两侧都是开放的,横梁和厚重的大理石圆柱支撑着屋顶,一年四季都非常通风,除了女祭司之外无人颤抖。

  米拉贝拉刚让空中充满雷电,明亮灿烂的光束劈过天际,接着数个粗大的分叉往四面八方砸落。长长的闪电反复劈打,将神殿内照得如同白昼,她感觉轻飘飘的,闪电是她的最爱,闪电和暴风雨,电力流窜过她的血管─震撼入骨。

  不过她子民脸上的表情会让人以为她什么都没做。他们在橘黄色的烛光中睁大眼睛,期待之情一览无遗。他们听过传闻,谣传她所能做到的事,他们想看全部:火焰、飓风、流水。他们期待她制造地震,直到神殿的柱子都出现裂痕,或许他们甚至想看她斩断整个黑色悬崖面、抛入海中,让神殿在下方的海湾里漂浮。

  米拉贝拉哼了一声,将来有天她或许会,但现在这个要求感觉太过分了。

  她召来旋风,吹熄了半数的火把,暖炉里的橘色火星和灰烬四散飞扬,她听见群众开心地四下躲避,发出惊喜的尖叫声。

  她不等旋风止息就让余下火把的火炬熊熊燃烧,高度甚至能烧到艾萝女王的壁画,她能喷吐火焰,壁画描绘她站在镀金舢舨上,烧毁入侵的大陆船舰,让它沉到巴登海港的深处。

  但群众还想要更多,他们像小孩子一样兴奋地聚在一起,充满期待。出席的人比她过去见过的都还要多,挤满了神殿内部和外面的中庭,露卡大祭司告诉她,仪式开始之前,支持者手中的蜡烛将通往神殿的道路照得灯火通明。

  来的人并不全是元素使,她的法力也吸引了其他支持者,包括自然使和拥有罕见战斗天赋的人,他们怀抱着眼见为凭的期待而来,想看看谣言中芬贝恩岛的下一任女王米拉贝拉,她即将终止毒物使的漫长统治。

  米拉贝拉的手臂颤抖,她很久没把法力推到极限了,似乎从她刚来到罗兰斯城和魏斯伍氏族一起生活时就不曾这样过。六岁时她与两个妹妹分离之后,试图用狂风和闪电摧毁魏斯伍大宅。米拉贝拉望向右手边清浅的观心池,漂浮在水中的蜡烛映照得极为美丽。

  不,别用水,水是她最弱的元素,最难以掌控,她应该一开始就先用水的,如果紧绷的神经没蒙蔽她的心智,她应该会这么做。

  米拉贝拉看向人群,露卡大祭司紧靠着南侧弯曲的墙面,穿着层层厚重的袍子,米拉贝拉点点她滴汗的额头,大祭司明白了她的意思。

  露卡清晰又权威的声音穿透嗡嗡噪音。

  「再一个。」

  群众很好煽动,几秒钟后就响起一片「再一个」的低语声,夹杂着鼓励的欢呼。

  一个。再一个元素。再表演一次。

  米拉贝拉往内心深处探寻,无声地呼唤着女神,感谢祂赐予的法力,但这只是神殿的教条罢了,米拉贝拉不需要任何祈祷,属于元素使的法力蛰伏在她胸臆间,她深吸一口气,释放它。一阵震波传过他们的脚底,撼动整座神殿和神殿里的每个人,某处有座花瓶摔个粉碎,外头的人们也感觉到震动,齐声惊呼。

  神殿里,人们终于满意地吶喊。

  她用一把银剪刀让妹妹见了血,本来只是想修剪她的头发,反倒剪下了一整只耳朵。

  「这是童谣吗,姊姊?」她的妹妹问,「是童话故事吗?」

  「我以前听过,」米拉贝拉说,检视着鲜红色的污渍,她把耳朵丢到妹妹的膝上,用指尖抚过剪刀锋利的边缘。

  「小心别剪到自己了,我们女王的肌肤很脆弱。而且,我的鸟儿们会想要妳完好无缺,眼睛好好待在眼眶里、耳朵好好连在头颅边。别喝,她把我们的酒都变成血了。」

  「谁?」米拉贝拉问,虽然她心知肚明。

  「酒变成血又变回酒,在我们血管里流着,流入杯子里。」

  在高塔的某处,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唱着,沿着阶梯一圈又一圈上升,像逐渐紧缩的绳结。

  「她不是我的妹妹。」

  她妹妹耸耸肩,鲜血从她头侧的窟窿缓缓流淌而下。

  「她是,我也是。我们都是。」

  剪刀喀嚓喀嚓,另外一只耳朵掉落在妹妹的膝上。

  米拉贝拉惊醒时,嘴里尝到血的味道。只是梦而已,可是感觉好真实,她几乎觉得只要低下头就能看见手里紧握着妹妹的肉块。

  雅欣诺的耳朵就这么轻柔地掉在她膝上,虽然那不是真的雅欣诺,过了这么多年,米拉贝拉甚至连雅欣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人们说雅欣诺很丑,短发像稻草,五官很平庸,但是米拉贝拉不相信,人们只说他们认为她想听的话。

  米拉贝拉踢开床单,拿起床头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大口水。宽敞的魏斯伍大宅安静无声,她想象整座罗兰斯城也都安静无声,尽管阳光的角度告诉她现在已接近正午时分,她的生日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

  「妳醒了啊?」

  米拉贝拉转身面向打开的房门,对着踏进房间的小祭司虚弱地笑笑,她是个小东西,还很年幼,腕上的黑手镯仍是真正的手镯,不是刺青。

  「对,」米拉贝拉说,「刚醒而已。」

  女孩点点头,进来帮她着装,还跟着另一位刚刚躲在她身后的见习祭司。

  「妳睡得好吗?」

  「挺好的。」米拉贝拉撒谎,近来的噩梦越来越糟,露卡说可以想见,这是女王常见的症状,只要她的妹妹们一死,噩梦就会停止了。

  米拉贝拉一动也不动,一夜狂欢后让祭司梳理她的头发,帮她穿上舒服的裙子,最后,她们终于退下,回到阴影中,这些祭司们总是如影随形,就连在魏斯伍大宅里也寸步不离。自从大祭司看见了她的法力有多强大,神殿就派人守着她,有些时候,她希望这些人可以消失不见。

  她在通往厨房的走廊上碰到迈尔斯叔叔,他正往额头上压着一块冷敷布。

  「喝太多酒了吗?」她问。

  「什么都太多了。」他说,对她笨拙地行礼,然后走回房间。

  「莎拉呢?」

  「在起居室,」他扭头回答,「从早餐之后她就待在那儿没动过了。」

  她的养母莎拉.魏斯伍是个慈祥又虔诚的女人,有点爱操心,她把米拉贝拉照顾得很好,法力也颇为强大,尤其善用水元素。米拉贝拉走到客厅用茶时,楼梯下方传来莎拉的哀嚎声,她可能躺在卧室的沙发上。放纵是需要代价的。

  但露卡说昨晚非常成功,所有祭司都这么说。芬贝恩岛的人民将传颂多年,他们会说自己在场见证了新任女王的崛起。

  米拉贝拉把脚放在沙发对面的绿色绒布椅上伸展,她累坏了,她的法力如同橡胶一样堆积在胃里,不舒服又软趴趴,但它会恢复的。

  「好一场表演,女王陛下。」

  布莉靠着门板,慵懒地旋身进门,她往丝缎沙发上米拉贝拉旁边一屁股坐下,闪亮的栗金色头发垂放着,不像平日编成辫子,虽然她看起来精疲力竭,却是最好的那种精疲力竭。

  「我讨厌妳那样叫我。」米拉贝拉说,露出微笑,「妳上哪去了?」

  「凡恩.韦斯顿带我参观他妈妈的马厩。」

  「凡恩.韦斯顿,」米拉贝拉哼道,「他是个搞笑的傻瓜。」

  「妳看过他手臂的肌肉没有?」布莉问,「他昨晚也没做什么搞笑的事,缇妲和安娜贝丝也在。我们带了一瓶加了蜂蜜的酒,躺在他家谷仓屋顶上看星星,差点就从腐烂的屋顶掉下来!」

  米拉贝拉抬头看天花板。

  「我们也许可以帮妳混出去。」布莉说,米拉贝拉轻笑。

  「布莉,她们在我脚踝上绑了铃铛耶!叮叮咚咚响的大铃铛,好像我是猫一样,好像她们觉得我会逃跑。」

  「又不是说妳之前都没失踪过。」布莉咧嘴笑说。

  「这么重要的场合我才不会失踪!」米拉贝拉抗议,「重要场合时我一直很尽忠职守,但她们老是想知道我在哪里、正做些什么、想些什么。」

  「她们现在会管妳管得更严,」布莉说,「若儿和那些祭司守卫,」她翻过身趴着。「米拉,妳会有自由的一天吗?」

  米拉贝拉斜眼看她。

  「别那么戏剧化,」米拉贝拉说,「现在妳得去洗洗澡,今天下午必须去试穿礼服。」

  一阶松垮的梯级嘎吱了六声,不久后,六名高大的女祭司鱼贯入门,布莉露出不悦的表情,慢条斯理地伸了个懒腰。

  「女王陛下,」最靠近她们的女孩说,「露卡大祭司想见妳。」

  「好的。」米拉贝拉站起身,她还以为是比这个稍嫌恼人的任务,拜访露卡向来都是件不错的差事。

  「记得下午放她回来试穿礼服。」布莉说,摇摇手指当作是懒洋洋的道别。

  米拉贝拉怀疑今天接下来的时间她应该都不会见到布莉了,不管下午是不是需要去试穿礼服,没有什么能阻止布莉做她想做的事,也没人会浪费力气去为难莎拉.魏斯伍宠溺的独女。如果不是米拉贝拉那么爱布莉,一定会嫉妒她可以随心所欲。

  离开大宅后,米拉贝拉保持脚步轻快,算是对看守她的那些祭司一种隐晦的复仇。她们大多和莎拉一样,在她的生日宴后严重宿醉,这一路颠簸让她们脸色略显青绿。

  不过也不算太过残酷,魏斯伍大宅离神殿不远。米拉贝拉年纪还小、比较容易躲过侍卫时,有时候会自己偷溜出去拜访露卡,沿着雪侬暗道边的玄武岩悬崖,在属于神殿的土地上奔跑,她想念那种空间、那种隐私,她可以驼背走路,或对着树木踢石头,想怎么撒野就怎么撒野,元素使女王生性就该放荡不羁。

  现在她被白袍祭司团团包围,必须伸长脖子才能越过最近一名守卫的肩膀窥见下方的罗兰斯城,元素使的都城占地辽阔,由石块和终年翠绿的丘陵流下的湍急水流组成。运河像动脉一样在建筑之间蜿蜒,用船匣系统将海上来的乘客和货物运到内陆,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看,建筑物看起来洁白又宏伟,运河几乎呈现蓝色,她轻易就能想象这座城市往日的荣光,当时它仍然富裕又壁垒坚实,毒物使还没夺占王座,议会也还没紧握着权力不放。

  「今天天气真好。」米拉贝拉说,想打破单调的气氛。

  「是的,女王陛下。」其中一个祭司说,「女神赐福。」

  她们没再多说什么,米拉贝拉不知道任何一个侍卫的名字,罗兰斯神殿最近来了太多祭司,这么多新人的名字让她无从记忆,露卡说岛屿各地的神殿也都迎来相同的人潮,米拉贝拉强大的法力重新巩固了岛屿的信仰。有时候,米拉贝拉希望露卡不要把那么多事都归功于她的法力。

  露卡在神殿大厅里见她,而不是在房间里,这名年迈的女子敞开双臂,从祭司们那儿接过米拉贝拉,亲吻她的双颊。

  「妳看起来不算太疲倦,」她说,「也许我昨天还是应该坚持要妳表演水元素的。」

  「这样的话妳什么也看不到,」米拉贝拉回答,「我可能会不小心害人溺死。」

  「好个不小心。」露卡促狭地说,她们俩第一次见面时,米拉贝拉试着从星坠湖召唤水精灵塞进大祭司的喉咙中,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露卡把手缩回层层衣袍和毛皮下,米拉贝拉不知道露卡成为祭司前具有什么样的法力,不过一定不是元素使,她太怕冷了。

  一名祭司经过,差点绊倒,露卡倏地伸出手臂稳住她。

  「孩子,小心脚步。」露卡说,女孩点点头,「妳的袍子太长了,总有一天会跌伤的,去找个人把下襬修一修。」

  「是的,露卡。」她轻声说。

  那女孩只是个见习祭司,她有可能无法成为正式的祭司侍奉神殿,也还有机会改变主意回家去。

  女孩缓步走到南侧墙边,那边还有另外三名女孩正在修复雪侬女王的壁画。原先的画师将女王的神韵捕捉得惟妙惟肖,她黑色的双眼从墙上往外凝望,眼神坚定专注,即使她的下半张脸在雨水和暴风中显得朦朦胧胧。

  「她一直是我最尊敬的女王,」米拉贝拉说,「雪侬女王和她的暴风。」

  「最强的女王之一,直到妳出现为止。总有一天壁画中出现的会是妳的脸。」

  「希望不要,」米拉贝拉回答,「壁画描绘的都不是和平景象。」

  露卡叹气,「现在也不算什么太平盛世了,毒物使占据王都,如果不是要妳推翻他们,女神也不会赐给妳这么强大的法力。」露卡抓住她的手臂,带着她在南边圆顶下绕行。

  「将来有一天,」她说,「也许等妳受冕后,我要带妳去巴斯钦城的战斗女王神殿,他们没有壁画,但是有一座艾蜜琳女王的雕像─染血的长矛和箭矢悬在她头上,从天花板垂挂下来。」

  「从天花板垂挂下来?」米拉贝拉问。

  「很久以前,战斗天赋的法力还很强大时,他们的女王单靠意志力就能凭空移动物体。」

  米拉贝拉瞪大眼睛,大祭司呵呵笑,「至少他们是这样说的。」

  「大祭司,妳为什么找我来呢?」

  「有个必须完成的任务。」原本看着壁画的露卡转过身来,双手十指交握,她往北走向女神祭坛,米拉贝拉亦步亦趋。

  「本来我想等等的,」她继续说,「我知道昨晚召唤出那样的奇观后妳该有多累,我虽想把妳留在这安宁之所永远当个孩子,却是徒劳无功。妳已经长大了,身为女王,除非妳的天赋能让时间停止,复火式已经迫在眉睫,我们没办法再拖延必须完成的事了。」

  她用一只柔软的手掌托住米拉贝拉的脸颊,「不过如果妳还没准备好,我还是可以再缓缓。」

  米拉贝拉用手覆盖着露卡的手,如果不是祭司们都在看,她会亲亲年老露卡的头颅。没有任何大祭司像露卡一样对女王表示支持,还离开英锥陵王都神殿里的密室,就近照顾她们偏爱的女王,因而惹出许多非议。

  「我准备好了,」米拉贝拉说,「无论妳交代什么事,我全都乐意去做。」

  「很好,」露卡说,拍拍她,「很好。」

  祭司们簇拥着米拉贝拉越走越远离神殿,穿过长青的森林,前往俯瞰大海的玄武岩断崖。米拉贝拉向来都喜爱海边咸咸的空气和微风,她踢着裙襬下方的双腿大步向前迈进。

  她们将她从神殿带走时,并未说明意图,带队的是若儿祭司,所以米拉贝拉觉得她们应该是要去打猎,打猎时带队的一向是若儿,每个见习祭司都很怕她,据说惹她不开心的人都会被殴打,成为祭司意味着放弃过去,但米拉贝拉很确定若儿有战斗天赋。

  今天的若儿阴沉又严肃,祭司们带着打猎用的铁叉但没带猎犬随行,而随着她们越来越深入森林,好猎物会出没的地点都已经抛在身后了。

  她们到达悬崖,继续往北走,走到米拉贝拉从没去过的岩石区域。

  「我们要去哪里?」米拉贝拉问。

  「快到了,女王陛下,」若儿说,「就快到了。」然后拍拍走在她左边的祭司,「妳先到前面去看看,」她说,「确定一切都准备好了。」

  祭司点点头,沿着小径跑走,拐了个弯后就不见踪影。

  「若儿?我们要做什么?我该做什么?」

  「执行女神的要求和女王职责,不然我们还能做什么呢?」她回头望着米拉贝拉,绽开刻薄的笑容,兜帽下方露出血红色的头发。

  她们靴子的脚步声回荡在石头和砂砾上,除了先行一步去打探情况的女孩之外,其他人都不愿意加快脚步,米拉贝拉试着改变她们的速度,但都没有用,她很快地放弃尝试,觉得自己很蠢,像在衣袍构筑的笼中挣扎的鸟儿。

  前方的小径转了个弯,她们拐过转角,往黑色岩石峡谷中推进,米拉贝拉瞥见第一眼她们带她来此的目的。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一群穿着黑白长袍的祭司聚集在一起,一个高高的火盆正在燃烧某种炙热但无烟的东西,还有一个木桶,那群祭司听见她们靠近时,全都转过身排成一列。

  没有见习祭司在场,只有两名新进祭司,其中之一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连身长裙,肩膀上披着一条毯子,棕发披散在肩上,尽管披着毯子,她的皮肤看起来还是冷冰冰的,而且非常苍白,她圆睁的眼中有感激之情,好像米拉贝拉是来拯救她的。

  「妳们应该先告诉我的,」米拉贝拉说,「妳们应该先告诉我的,若儿!」

  「为什么?」若儿问,「有什么差别吗?」她对女孩点点头示意她往前站,她拿开毯子光着脚走向前,浑身发抖。

  「她为妳而牺牲,」若儿轻声说,「别让她蒙羞。」

  年轻的祭司跪在米拉贝拉跟前,仰望着她,眼神清澈,她们并没下药好减缓她的痛苦,女孩伸出手,米拉贝拉尽管不情愿却还是伸手握住,女孩祈祷时,她麻木地站着,祈祷结束后,女孩站起来,走向悬崖面。

  东西都准备好了,木桶里的水,火盆里的火,风和雷电一如往常触手可及,她也可以选择震开岩石将她活埋,也许能不让她受苦,至少。

  即将成为祭品的女孩对米拉贝拉微笑,闭上眼,想让她比较容易下手,但一点都不容易。

  若儿不耐烦地对火盆旁的一名祭司点点头,她点亮一根火把。

  「如果妳不动手,女王陛下,那就由我们来,只是我们的动作会比妳慢上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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