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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利斯厥庄园

  吉赛儿将温水倒在凯萨琳女王皮肤隆起的水泡上,她背上有一整片发亮、汁液饱满的红色肿包,延伸到肩膀和上臂,水泡是荨麻药酒的杰作,今天早上娜塔莉亚拿吸饱汁液的棉花球一条一条涂抹在凯萨琳身上。

  「她太不小心了,」吉赛儿叨念,「这会留下疤痕的。凯萨琳,别动。」她温柔地碰碰凯萨琳,泪珠从年轻的女王脸上滚落。

  娜塔莉亚绝对不会把药酒调得这么浓,不过调制药酒的不是她,是关妮薇。

  「等她看见这东西做了什么好事、看见他们玩得多大之后,就会把她那个妹妹带到广场鞭打示众。」

  凯萨琳忍不住笑了几声,如果能亲眼目睹的话就太棒了,但不可能,娜塔莉亚看见疤痕时会不开心,但关妮薇该受的处罚一定会私底下悄悄进行。

  吉赛儿轻轻往她肩膀上倒水时,凯萨琳吁气,女仆在洗澡水里添加了可以消肿的洋甘菊,即使如此,凯萨琳还是需要好几天才能正常穿衣,不用担心水泡破掉。

  「往前倾一点,小凯。」

  她照做,然后又开始哭,透过浴室敞开的门可以看见她的卧房和梳妆桌,还有甜心空荡荡的笼子。她在吞黑宴倒地时吓坏了她的珊瑚蛇,小蛇从凯萨琳手腕上爬走,就此消失,可能已经死在格利斯厥庄园冰冷墙壁之间的某处。

  荨麻药酒不是惩罚,娜塔莉亚是这么说的,用冷静平稳的声音向凯萨琳保证,拿着棉花球的手一边来回擦着。凯萨琳心里很清楚,让艾伦家的人失望必须付出代价,就连女王也不能幸免。

  有可能更糟糕的,她深知关妮薇的行事作风,她有可能被注射蜘蛛毒液,然后永远留下坏疽形成的伤疤。

  「她怎么能这样对妳?」吉赛儿问,用一块温暖的布轻轻点压凯萨琳的脖子。

  「妳知道的,」凯萨琳说,「她是为了要让我变得更强,为了救我一命。」

  格利斯厥庄园的房间和厅堂静谧得非常美好,前几日熙来攘往的宾客人去楼空之后,这座大宅终于可以休息,娜塔莉亚终于可以独自一人在书房中放松,享受她最爱的那张高背扶手椅带来的舒适。直到敲门声打扰了她的清幽。

  管家两手空空地走进来时,娜塔莉亚脸色一沉。

  「我还奢望你帮我泡一壶红茄苳茶。」

  「当然,主人,」他说,「要为您的客人也斟一杯吗?」

  坐在椅中的娜塔莉亚又往后多转了一些,好看清楚是谁等在阴暗的走廊上,她没好气地点了一下头,客人于是被请进门。

  「我的管家在这里待了三十年,还以为他会知道我把房子清空后就不想再见客。」娜塔莉亚说,站起身。

  「我还在想大家都跑哪去了,就连仆人们都变得好像幽灵。」

  「我今早把大家都送走了,」她已经厌倦了他们的脸,那些幸灾乐祸又兴师问罪的瞪视,「彼得,你好吗?」

  她的侄子上前亲吻她的脸颊。舞会之前,她已经好多年没看过弟弟克里斯多弗的独子了,克里斯多弗舍弃议会的席位去享受田园生活时,彼得还年幼,但他现在已经不是小男孩了,而且长得十分英俊。

  「我很好,娜塔莉亚姑姑。」他说。

  「你来拜访我做什么?我以为你现在早该到家了,和我兄弟和玛格莉特一起待在乡间。」

  听到继母的名字,他微微蹙眉,娜塔莉亚不怪他,克里斯多弗的第一任妻子优秀许多,她永远不会逼他加入神殿。

  「妳说对了,」彼得说,「我正希望妳能说我永远不必再回去。」

  他经过她身边,未经邀请就自行倒了一小杯她的有毒白兰地,他看见她脸上震惊的表情时说道:「抱歉,妳也想来一杯吗?我以为妳命人备茶了。」

  娜塔莉亚双手交叉在胸前,她现在想起彼得是所有侄子、甚至侄女中她最喜欢的一个,只有他和娜塔莉亚一样有高耸颧骨和冰蓝色眼睛,同样严肃的嘴巴和同样的胆量。

  「如果不想回乡下,那你想做什么?要我帮你在王都找份差事吗?」

  「不,」他说,微微一笑,「我希望能待在这里,待在妳身边,我想助女王一臂之力。」

  「在舞会上和她跳舞跳最久的就是你。」娜塔莉亚说。

  「是的。」

  「然后你就以为自己知道她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我知道她一定有所需要。」他评论道,「今早妳对她用毒时我在外面听见了,我听见尖叫声。」

  「她虚弱的天赋冥顽不灵。」她说,「但正在慢慢改善。」

  「哦?所以妳觉得她的免疫力增强了?不过是因为她的天赋,还是妳的」─他压低声音─「干涉?」

  「不重要,反正她很会下毒。」

  「真是好消息。」

  但是娜塔莉亚知道凯萨琳需要的不只是会下毒而已,从来没有一位由艾伦氏族抚养的女王必须面对和米拉贝拉一样厉害的对手,岛屿上连续好几个世代女王的法力都不及米拉贝拉一半强大。就连在英锥陵这里,人们也都窃窃私语说艾伦家的女王一代比一代弱,他们说妮可拉光吃毒蘑菇就生病;卡蜜儿无法承受蛇毒,谣言甚至说卡蜜儿用毒的技艺低劣,还得靠娜塔莉亚帮忙谋杀她的姊妹。

  但即便如此又如何?天赋越来越不重要,王座不再只能强夺,必须巧取,仰赖政治手段与结盟,而岛屿上的家族中最深谙此道的唯艾伦氏族莫属。

  「当然,魏斯伍氏族还紧咬着我们不放,」彼得说,「他们觉得米拉贝拉是命定的女王,觉得她的地位无法撼动,但我们都知道,如果米拉贝拉登基,实际掌权的其实是神殿。」

  「对,」娜塔莉亚说,「自从露卡开始公开偏心魏斯伍氏族后,大祭司就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群愚人。不过愚蠢不代表没有威胁性,如果米拉贝拉赢得王位,她会行使女王的权利,将议会上的每个毒物使都换成魏斯伍家的元素使,如果议会由魏斯伍氏族领导,岛屿一定迈向衰亡。

  「侄子,如果你有什么提议,就直说吧。」

  「凯萨琳还有别的本钱,」彼得说,「其他优点。」他举起杯子对着光线看,确实没有其他白兰地比得上玛格莉特家中典藏的那么甘醇。

  「五朔节结束后,」他继续说,「使团选派的追求者会和其他女王走得很近,他们可以轻易下毒,我们用不着脏了自己的手。」

  「使团的追求者知道规则,他们没人会愿意冒着被发现的危险。」

  「如果他们爱凯萨琳的话,或许愿意。」

  「你说的没错。」娜塔莉亚承认,男孩会为了他们自以为爱上的女孩赴汤蹈火,不幸的是,凯萨琳并不具备激发他人为她效忠的良好资质,她很甜美没错,但过于唯唯诺诺,而且正如关妮薇所说,她太瘦了。

  「你来得及改造她吗?」她问。

  「我可以,」他说,「等我结束后,她会脱胎换骨,追求者会忘记所有的政治手段和结盟,他们会用心思考。」

  娜塔莉亚哼了一声,「应该就跟用下半身思考没两样。」

  「也可以这么说。」

  她的管家带着一壶魔苹果茶回来,但娜塔莉亚挥手要他拿开,她要改喝白兰地来敲定这笔交易。就算追求者们对毒杀另外两名女王毫无帮助,让米拉贝拉遭到冷落也算值得了。

  「你想要什么回报呢?」她问。

  「我要的不多,」彼得说,「只要不必再回到我那日渐软弱的父亲以及他的蠢妇身边,还有─」他蓝色的眼睛闪过一抹光─「凯萨琳受冕后,黑议会上要有我的位置。」

  凯萨琳安静地站起身,穿着一件轻如羽毛的黑袍,吉赛儿和露薏丝从床上剥下被单,经过吞黑宴那晚和隔天早晨,被单都毁了,沾满暗红色的汗水和血渍,但也许还救得回来,露薏丝成为凯萨琳的女仆之后学会了很多洗涤衣物的秘诀,已经习惯在特别剧烈的试毒后收拾残局。

  凯萨琳拉紧长袍,衣料碰触到肩膀上的水泡,让她痛得眨眼,甜心的空笼子在她手掌下方开开的,走丢的可怜小蛇,她倒下时应该更注意些才是,甚至在吞黑宴开始之前就该先把甜心交给仆人照顾。凯萨琳病得很重,直到隔天早晨才发现甜心不见了,但已经太迟。最令她心痛的是,尽管小蛇一定非常害怕,也不曾咬过主人一口。

  露薏丝尖叫时凯萨琳吓了一跳,吉赛儿用力捏了一下她同伴的肩膀,露薏丝向来容易受惊,但是她脸上惊讶的表情其来有自:有个男孩站在女王的寝室里。

  「彼得。」凯萨琳说,他鞠躬。

  「您的宠物出了什么意外吗?」他问,示意她搁在笼子上的手。

  「我的蛇,」她说,「她在……在……之后消失了。」

  「娜塔莉亚派仆人搜索过宴会厅了吗?」

  「我不想给她添麻烦。」

  「我相信一点也不麻烦。」他说,对露薏丝点点头,她屈膝行礼,快步去通知娜塔莉亚,露薏丝离开后,彼得也让吉赛儿退下。

  虽然身上还有水泡,凯萨琳将长袍拉得更紧,这不是适合会见访客的穿著。

  「很抱歉我不请自来,」彼得说,「我还不熟悉这些规矩,我们乡下人随便惯了,还请妳见谅。」

  「没关系,」凯萨琳说,「但是……你为什么会来?每个来参加舞会的人都走了。」

  「我还没走,」他说,抬起眉毛,「刚和姑姑说完话,显然我获准留下。」

  他本想往前靠近她,但最后一秒钟分神去把玩她化妆桌上的一个香水瓶,他的微笑带着调皮的意味,还有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也许将来还会有更多秘密。

  「留下?留在这里?」

  「是的,」他说,「留在妳身边。我会成为妳非常要好的朋友,凯萨琳女王。」

  凯萨琳歪着头,这一定是娜塔莉亚精心设计的恶作剧吧,凯萨琳从不了解她的幽默感。

  「噢,」她说,「我们会一起做什么事呢?」

  「我想我们会做任何好朋友会做的事,」彼得用手臂环绕住她的腰,「等妳恢复得差不多之后。」

  「我已经知道怎么跳舞了。」

  「除了跳舞之外还有别的事可做。」

  他倾身向前吻她,但她往后弹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需要道歉,明明随便的人是他,但不管如何,他看上去并未动怒。

  「妳懂了吗?」他说,微微一笑,「妳在我的姑姑们和妳的女仆身边待太久了,她们并没有让妳准备好应付追求者,就像妳没准备好面对吞黑宴一样。」

  凯萨琳的脸红通通的,「你以为你是谁,」她说,「可以说这种话?」

  「我是妳的仆人,」他说,摸摸她的脸颊,「妳的奴隶。我来确保追求者们会把妳看得比妳的两个姊姊都还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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