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 46 甜蜜而正当
永不停歇 脚步声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混合着士兵们认真的交谈声、锁子甲的叮当声,以及拖拽着无尽补给车队的驮兽们的喘息与嘶鸣。对于里斯特来说,这些声响在行军第二天后就变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他一手握着特鲁西尔的缰绳,另一手按在加拉蒙赠予他的双刃匕首上——金色的十字护手在渐弱的阳光下闪烁,镶嵌在刀柄末端的宝石散发着淡淡的红光。他微微摇晃着身体,仍在适应胯下这匹栗色阉马的动作。他的大腿内侧被磨得生疼,腹部肌肉也火辣辣地灼烧着。特鲁西尔是里斯特通过信仰试炼后,加拉蒙赠予他的众多礼物之一。在某些方面,这次试炼比意志试炼简单得多,但在其他方面却更具挑战性。当他的拇指摩挲着匕首柄上半透明的宝石时,他知道最后一步将是最艰难的:夺取一条生命。
他正奔赴战场。 奔赴战场…… 这个念头对他来说几乎难以理解。在所有的人中,为什么偏偏是他沦落至此?他既不是卡伦也不是丹恩。若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落到这般境地,他或许还能理解。但自己呢?不,瑞斯特更习惯坐在温暖的炉火旁,手捧好书,喝着蜂蜜酒。然而,他感受到内心深处有种东西——一种紧张的能量,一种兴奋。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男孩。他的肌肉更结实了,更加习惯使用力量。当他把匕首握在掌心时,他看到因长时间练剑而磨出的老茧。但更重要的是,他感受到空气中那低沉的能量波动——第一军团的法师们骑马环绕着他,在前后延伸至地平线的庞大军队行列中,以松散的队形前进着。
他依然是瑞斯特·哈维尔,依然是那个自己,但又不止于此。他是帝国战斗法师的学徒。而他很确定一件事:尽管他如此想念卡伦、丹恩,以及他的父母, 但这里 就是他注定该在的地方。他终于找到了人生目标,身边都是理解他的人。其他法师们。这是瑞斯特第一次感到真正找到了归属。
加拉蒙、阿妮拉和马格努斯骑马走在前面,他们长长的黑色斗篷披挂在马背上。马格努斯洪亮的笑声在行军经过的低谷中回荡,右侧是科尔米尔山脉耸立,左侧的麋鹿森林将大地染成棕绿相间的颜色。自从结识马格努斯·奥法主教后,里斯特很快喜欢上了这个人。他身上有种温暖真诚的特质,让里斯特想起了家乡的人们。
在加拉蒙、阿妮拉和马格努斯右侧,是一支由百名骑手组成的庞大随行队伍。他们身披黑色钢板甲,双肩装饰着咆哮狮首肩甲,胯下的黑色战马如黑玉般乌黑发亮——里斯特一眼就认出那是瓦孙迪黑刺战马。这些骑手是黑卫队,洛瑞安军队最高统帅塔雅·坦布雷尔的亲卫队。在出发前往哈肯要塞的前一天,里斯特被引荐认识了这位女统帅,以及第一军团指挥官马克恩·科特。
坦布雷尔最高统帅是里斯特见过最高挑的女性之一,甚至比卡伦还要高大。她肩膀肌肉虬结,目光锐利如刀,银白长发扎成一根辫子。即便在短暂的会面中,里斯特也能明白她为何能获得最高统帅的头衔。在加拉蒙、阿妮拉、马格努斯等诸多知名战士和指挥官云集的房间里,塔雅的谈吐让所有人都相形见绌。她言简意赅,机智敏锐更胜任何利刃。
"挺适合你的。"妮拉在里斯特左侧骑马同行,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你在马背上还是显得很害怕,但这身铠甲至少很适合你。"
瑞斯特对此皱起眉头,轻拍特鲁希尔的脖颈。他收拢下巴,低头看着加拉蒙为他准备的钢制胸甲——此刻正穿戴在他胸前,黑色咆哮雄狮的图案醒目地烙印在甲面。胸甲并非加拉蒙准备的唯一装备。一对曾属于加拉蒙的华丽钢制护臂现在套在瑞斯特的前臂上,相配的钢制护胫保护着他的小腿,结实的黑色皮靴包裹双脚,一柄精钢长剑悬挂腰间。
瑞斯特将匕首滑回鞘中,手掌搭在加拉蒙赠予他的长剑狮头柄上——这是帝国战斗法师的佩剑。剑柄由特鲁斯坎野猪的獠牙雕琢而成。这种生物原生于东部城邦,根据瑞斯特在 《毁灭巨兽:爪牙与獠牙》 中看到的插画,它们站立时与十八掌高的马匹齐平,胸膛厚实,覆满深棕色毛发,獠牙比瑞斯特的大腿还粗——虽然这倒说明不了什么。
"我没分到剑,"托明声音里带着一丝失落,棕色镶边的白袍披在肩头。他骑着比瑞斯特坐骑矮两三掌的栗色阉马,与妮拉并辔而行。"只拿到把小刀——很小的那种。"
"你是治疗师,托明,"莉娜耸耸肩,"我见过你使剑的样子。你没武器我们更安全。"
"顺便说声抱歉,"当托明和莉娜互相嘲讽时,瑞斯特向妮拉倾身低语。
妮拉好奇地挑起眉毛。
"因为加拉蒙开始我的信仰试炼时没告诉你。你当时就直接告诉我了,而我却..."里斯特停住了,看到妮拉向后仰头,用那种认为他很愚蠢的眼神看着他。"怎么?"
她叹了口气。"你是我认识的最聪明的人之一。"她眯起眼睛看着托明和莉娜。"我知道这么说可能没什么分量,但确实如此。可不知怎么的,你同时也很愚蠢。你没告诉我,里斯特,因为这就是你的性格。不是因为你想骗我,或不想让我知道。你被告知要保密,就像我一样,但与我不同的是,你守规矩到疯狂的地步。我唯一见过你自愿违反规定的时候,就是你从图书馆偷书的时候。就连这也说明了问题。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等等,什么?"
"考虑到你这么爱书,我很惊讶你没意识到自己就像一本打开的书。过去一周你的整个举止都变了。你连续几个小时待在图书馆,可我去那儿却找不到你。当我们在一起时,你又总是心不在焉地思考..."妮拉抿着嘴思考着。"而且你还会说梦话。"她笑着说,鼻子皱了起来。"我告诉你是因为我想分享。你不告诉我是因为不想影响我的决定。没关系。我毫不怀疑你权衡了规则和你决定可能对我决定的影响,最终得出不告诉我是最合理的结论。"
瑞斯特头痛欲裂,随着尼拉的话语节奏,一阵阵抽痛袭来。"那么...你 没有 生我的气?"
"我可没这么说。"
瑞斯特摇着头嘀咕道:"既让人困惑,又惹人恼火,还完全无法避免..."
尼拉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我父亲常说的话。"
看尼拉的表情,她差半秒就要告诉瑞斯特该把他父亲的谚语塞到哪里去,这时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如怒涛般回荡在山谷中。特鲁西尔猛然停步,喷着鼻息拉扯缰绳。周围所有马匹都做出同样反应——除了瓦尔桑迪的黑棘战士们几乎毫无反应。窃窃私语在队伍中蔓延。
"难道是——"
又一声更震耳的怪兽咆哮淹没了托敏的话。声浪如雪崩般在山谷中回荡,瑞斯特捂住耳朵。马蹄跺地,驴子嘶鸣,士兵们大喊大叫,两个庞然大物掠过科尔米尔山脉,在峡谷间翱翔,遮住了落日余晖,它们的阴影笼罩大地。
"龙卫军!"呼喊声此起彼伏,在山谷中回荡、欢呼。
里斯特张着嘴凝视天空。即使是最狂野的梦境中,他也未曾想象过如此巨大的生物。两条龙都比他所见过的任何船只更为庞大,它们的翼展是身长的两倍。尽管如此,其中一条明显更为巨大,覆盖着如汪洋般的黑色鳞片,胸膛深似房屋,颈部粗壮如数棵捆扎在一起的树干。另一条龙则披着深红色的鳞甲,在渐逝的天光中闪烁着微光。
双龙展翼翱翔于山谷之间,以与庞大体型不相符的优雅姿态从容飞行。
"那是赫利奥斯,"马格努斯退回侍僧们身边喊道,加拉蒙和阿妮拉怔怔望着他。即便隔着浓密的黑胡须,马格努斯脸上的笑容依然清晰可见。他指向那条领飞的巨大黑龙,它正以骇人的速度逼近。"与埃尔托尔·戴萨纳缔结契约的龙。龙骑士团最高指挥官。那个精灵本身就是传奇中的传奇。我见过最杰出的战士。即便在古时,埃尔托尔也是德莱德的第一剑士。"两条龙撕裂头顶的天空,狂暴的气流卷起枯叶与尘土。里斯特的斗篷翻飞,发丝向后飘扬。马格努斯提高嗓门吼道:"愿埃菲阿尔提尔保佑任何挡在他们面前的军队!"
不到一小时 目睹龙群之后,瑞斯特所在的纵队穿过科尔米尔山谷,出现在哈肯要塞前的开阔平原上。要塞被巨大的石墙环绕,紧贴着山脉,墙体厚度是瑞斯特见过的任何城墙的两倍,包括阿尔纳斯拉的城墙。数座塔楼和高耸建筑从墙后拔地而起,每座顶部平坦,边缘筑有城垛。要塞后方矗立着城堡主楼,几乎有七层楼高,用泛着黑色光泽的石料建成。
被践踏的农田和烧毁建筑的残骸从城墙脚下向外延伸——形成一片由灰烬、鲜血、焦炭和死亡构成的荒原。乌拉克人发动进攻时,很可能烧毁了墙外的一切。
要塞后方的高地上驻扎着军营,洛里亚黑狮纹章的红旗在微风中飘扬。营地向四面八方铺展开来,如同帆布帐篷的海洋。熟悉的军营嘈杂声随风飘来:传令兵与搬运工的喧嚷、钢铁的锤击声、战马的嘶鸣,以及士兵们的呼喊。
尽管军营规模庞大,但仍比几周前此地爆发战役前小了许多。加拉蒙告诉瑞斯特,第四军团已损失近三分之一的兵力。
前方,加拉蒙调转马头朝瑞斯特、妮拉、托明和莉娜骑来。"瑞斯特、妮拉,跟我、马格努斯和安尼拉一起走。莉娜,哈尔马克兄弟正在找你,他要你先去见他再去指挥帐。"
"那我呢?"托明扬起眉毛满怀希望地问道。
加拉蒙皱起眉头,但没来得及回答,丹瓦尔修女骑着一匹花斑马靠近了,火红的长发卷曲着垂下,白袍在身后飘动。"指挥帐不是治疗师该去的地方,见习生。那是士兵们策划死亡的地方。"她瞥了加拉蒙一眼。"我们去分类救治帐。上一场战斗留下了许多伤员,他们需要尽可能多的治疗师。"
"是,丹瓦尔修女。"托明驱策着他的褐色马离开,加入丹瓦尔修女和其他治疗师的队伍。他们与主力部队分离,朝着第四军团营地的西边行进。
"该死的治疗师,"马格努斯嗤之以鼻,转动脖子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咔嗒声。"一群自以为是的混蛋。"
"他们确实实实在在地拯救生命,马格努斯,"阿妮拉修女说,她的嘴唇扭曲在微笑和皱眉之间。她的马缰绳缠绕在左臂残肢上,搁在手肘弯曲处,紧紧贴着胸口。
"是没错,"马格努斯恼火地耸耸肩。"但他们没必要他妈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来吧。"加拉蒙抬头望向队伍,寻找着什么。"我们去找坦布雷尔最高指挥官和科特指挥官。在我们的部队休整补给时,我们要与第四军团的指挥部会面。"
号角声响起 帐外,法尔达左臂交叉托着右臂站立。他的拇指摩挲着那枚金币,感受着熟悉的刻痕与沟槽,以及随着时间磨损而起伏的凸起王冠纹饰。他身处第四军团的指挥帐内,站在一张钉着埃菲利亚地图的长木桌前。桌上和帐篷各处放置着多支燃烧缓慢的粗蜡烛,为透过帐门照射进来的将尽天光补充照明。
塔尔瓦雷指挥官倚在桌子另一侧,双手撑在木板上,目光紧锁地图。她幸存的将领们列阵般围在她身边。"急行军两周可抵尖顶城。"
"我们可以精简部分辎重车队,指挥官。"古斯林·范达米尔捻着八字胡须角提议道,他油亮的头发在烛光中闪烁。
"绝妙的主意,将军。"法尔达将金币弹向空中,当看到王冠面朝上落下时露出失望神色。"减少货车能让行军更快。去他妈的食物补给。要是饿了,我们就宰马充饥。"
塔尔瓦雷指挥官从地图上抬起视线,几缕灰黑发丝垂落在汗湿的脸庞。她朝法尔达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
"我只是提个建议,凯拉纳法官大人。"
"下次我恳请你提个聪明点的建议。"
"你就放任他这样跟我说话?"古斯林喷着鼻息,朝塔尔瓦雷摊开双手。
塔尔瓦雷皱眉,目光在古斯林和法尔达之间来回扫视。"让他去?他可是帝国战斗法师团的正义官。范达米尔将军,你没在战场上见过他吗?还是说你躲得太靠后,根本看不到前线?基拉纳正义官说得对,你的建议愚蠢至极。在我命人鞭打你之前,给我滚出去。"
"指挥官,我——"
"是我说话声音太小了吗,古斯林?还是我口吃了? 滚出我的视线。”
古斯林环顾四周寻求支持,但其他将军都移开了视线。只有法尔达迎上了他的目光,还故意露出了最灿烂的笑容。人生乐趣本就不多,大多转瞬即逝。但看着那个蠢货怒气冲冲离开指挥帐篷时的表情,这一刻值得法尔达好好品味。
"我厌恶那个人。"塔尔瓦雷盯着古斯林离去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才将视线重新落回桌上的地图。
"可他毕竟是您麾下的将军。"
"并非出于我的选择。有些任命我们无法控制。无所谓了。我会确保他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担任先锋。这要么磨炼他,要么解决他。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我如坐针毡。"
"指挥官。"一个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的年轻人走进帐篷行礼。从他额头的汗水和急促的呼吸来看,他可能是从营地另一端跑来传递消息的。
"说重点?我想你来不只是为了喊我头衔吧?"
"遵命,塔尔瓦雷指挥官。请恕我冒犯。"年轻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挺直腰板。"第一军团的指挥官们正在接近。他们此刻正穿过营地而来。"
"让他们进来吧,士兵。"
"是,指挥官。"
传令兵刚离开帐篷没多久,两名身披乌黑板甲的高大战士便踏入帐内——他们的肩甲铸成咆哮狮首形状,腰间佩带长剑,背后捆着盾牌——正是黑卫队。这些士兵如黑甲雕像般分列入口两侧。
最高指挥官塔雅·坦布雷尔跟随战士步入帐中,她银发编成辫子垂在脑后,红边黑甲随着步伐叮当作响。进门时她迅速扫视帐篷,评估着,判断着。数百年来,法尔达见证过无数男女获得最高指挥官的头衔。但无人能及塔雅·坦布雷尔。她冷酷、简短而严厉。但她也直率、务实,并且在其位谋其政的能力惊人。
当塔尔瓦雷迎接最高指挥官时,法尔达观察着后续进来的其他人。第一军团指挥官马克恩·科特随后进门,他下巴抬得如此之高,法尔达觉得都快蹭到帐篷顶了。
随后是此人的将领们,总共十位,有些法尔达认识,有些不认识。顾问团的哈尔马克兄弟紧随其后,金发的年轻侍僧紧跟在他脚边。
"法达·基拉纳,在这片大陆所有的帐篷中,你偏偏站在了这个里面。过来吧,老伙计。"马格努斯·奥法从不讲究礼节或客套,这正是法达欣赏他的地方。这个魁梧的巨人跨过帐门,给法达来了个足以折断骨头的熊抱,拍着他的后背将他双脚离地举了起来。"看到你这张臭脸真让人高兴,小个子。"
也只有马格努斯敢叫法达"小个子"。
"见到你也很高兴,马格努斯。现在,放我下来。"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暴躁。很高兴看到你没变。看看我把谁带来了。"马格努斯转向帐篷入口,夸张地鞠躬张开双臂。
"阿妮拉..."当阿妮拉走进帐篷时,法达向前迈了一步。她银边黑斗篷在身后飘动,钢制胸甲闪闪发亮,双胯各佩一把长剑。金发如瀑垂落肩头,其间夹杂着银白光丝。法达看到她脸上闪过惊讶——随即拧成了皱眉。
"咱们的老朋友'乌拉克撕裂者'本人啊,"马格努斯拍着法达后背吼道。
"法达。"阿妮拉微微颔首。
在希妮雅拉去世前,阿妮拉和法达曾经亲密无间。既是爱人也是挚友。但自那以后,法达变得疏远冷漠。近两百年来他都没和阿妮拉说过话。在所有这些岁月里,他从未觉得自己隐居有什么错,但无论艾拉在他心里唤醒了什么,此刻他终于明白了——这让他胸口发紧。法达将阿妮拉拉入怀中。
"你他妈的在干什么?"阿妮拉一把推开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一贯的冷静面具开始碎裂。
"跟老朋友打个招呼。"法尔达点点头,嘴角浮现温和的微笑。就在阿妮拉继续皱眉瞪着他时,大主教加拉蒙带着两名侍僧走进了帐篷。
第一个侍僧是位黑发如鸦的年轻女子,眼神精明。她走路的姿态带着通常只有历经沧桑者才有的自信,双肩后展,胸膛挺起。
另一个是年轻男子,法尔达莫名觉得似曾相识。
法尔达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力量。虽然与马格努斯、加拉蒙或阿妮拉相比微不足道,但对如此年轻的人来说已经令人惊叹,不止是惊叹——更让人好奇。
"法尔达,很高兴见到你。"加拉蒙握住法尔达的前臂,微微颔首。"据我所知,我们将要面临的战斗并不简单。报告显示第二军团中有数名审判官随行。"
"加拉蒙。多年不见了。你收了门徒?"
"是啊。"加拉蒙指向那位年轻女子。"这位是侍僧妮拉·哈拉尔,她并非我的门徒。但她的导师阿尔达尔修女是执政官之一。她没随军前来,妮拉暂时跟着我。"加拉蒙将手搭在年轻男子肩上。"这位是侍僧里斯特·哈维尔。里斯特,这位是法尔达·凯拉纳,帝国战斗法师团的审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