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 41 忠诚所系
寂静笼罩着 当戴恩掀开帆布门帘从夜色中走进来时，安杜里指挥帐篷内一片寂静。折叠小桌上粗壮的蜡烛散发着温暖的光芒，投下的影子如同树荫间的阳光。
马林与其他五位安杜里队长——迪内克斯、奥德赛、伊莱里、巴拉克和约拉斯——围站在中央桌旁，桌上铺着粗略绘制的瓦尔塔拉地图。他们仍穿着白天染血的盔甲，伤口被缝合线紧紧闭合，皮肤上布满青紫淤伤。自离开洛斯伦前往迈尔福以来，他们已与洛瑞安军队四次交锋，沿途占领五座城镇，兵力增加了两千人。安杜里战士每战必当先锋，用鲜血与汗水赢得了这些胜利。
众队长从地图上抬起头，目光锁定在戴恩身上，他们挺直腰板，用生硬的语气问候道："阿特雷斯大人"。
"放松点，"戴恩说着，用右手擦去眉间的汗水和尘土，随后将一个水囊抛过桌子扔给马林。他解开腰间第二个水囊丢给伊莱丽，后者以优雅的姿态凌空接住，拔开塞子就送到唇边。
"是酒吗，大人?"
"你们应得的。"戴恩竭力挤出一个最灿烂的笑容，但他现在只想躺上行军床。战斗让他的身体发出呻吟，长时间使用火花之力让灵魂疲惫不堪，而长时间维持奥尔多盾牌的左臂灼痛不已，仿佛随时会断掉。"我已经让人把酒桶分发给全队了。虽然是洛里安产的，可能像马尿一样难喝，但治疗酸痛总比清水管用。说不定还能让你们睡个好觉。"
伊莱丽发出一声轻笑，接着沉重地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肩头重担。她闭眼灌下一口，然后把水囊递给身旁的奥德赛。"感谢您的慷慨，大人。"
"该说感谢的是我，伊莱丽。你们都是。自穿上这身铠甲以来，你们就像冠军般英勇作战。安杜里家的威名正在瓦尔塔拉再次传扬。"戴恩转向马林，抬手婉拒了递来的酒。"侦察兵有什么消息?"
"麦尔福要塞防御森严。我们无法准确获知驻军人数。但最新情报显示，西巴尔家族麾下聚集了上万名战士。米隆很可能已召回大部分兵力驻守麦尔福以稳固统治。过去一周，多艘洛瑞安舰船停靠在麦尔福港口。这意味着我们根本无法预估敌军规模。"马林灌了口酒，俯身按住地图，"从麦尔福到阿基隆要塞的领地，如今遍布西巴兰、科拉克伦与洛瑞安的混编巡逻队。即便科拉克伦家族部分战士已效忠令妹，高阶领主罗伦仍掌控着约三万兵力。据报，洛瑞安的援军终于抵达。攻陷麦尔福与阿基隆要塞绝非易事。"
戴恩抱臂颔首："龙群动向如何?可有目击报告?"
此言引得数人挑眉。
"阁下不是说过龙族无暇插手战事吗?"巴拉克胸膛宽厚，光头如磨光的卵石，面庞刮得干净。他比戴恩年长几岁，肩腿布满瓦尔特拉纹身，既有矛徽也有剑印。
"我看不见未来，巴拉克。人总该期盼风平浪静，但也要为搅动汪洋的风暴做好准备。大陆各处确实烽烟四起。但我们占领的疆土越广，制造的声势越大，流淌的鲜血越多，帝国就越可能认为我们值得出动龙卫军。"
"说得在理。"巴拉克点头应道，低头盯着地图，眉宇间浮现一丝忧虑。同样的忧色在其他船长脸上蔓延，但无人开口。
"瓦尔塔拉境内没有，"马林回答戴恩的疑问，"但在伊利安纳西部和德里费恩都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恐怕很快就要轮到我们了。"
"我会去找艾琳娜谈谈。"他曾多次让艾琳娜联系埃森，但这姑娘倔得像头发怒的骡子。以她麾下的飞龙数量，单个龙卫军确实改变不了战局。但若是由五万大军打头阵，辅以战斗法师团的龙卫军，情况就截然不同了。而这还只是单名龙卫军的情况。大陆各处的战事虽为我们争取了时间，却非万全之策。戴恩毫不怀疑，只要向埃森求援，那人定会伸出援手。他长叹一声。 "你迟早得听劝的，妹妹。但愿别等到为时已晚。"
戴恩抬手摩挲着胡茬，终于问出那个一直回避的问题："我要你们实话实说。"
戴恩语气中的变化让房间里的空气都随之改变，每位船长都将目光投向他，眼中带着警惕。
"我们从未公开谈论过此事。"戴恩叹了口气，目光扫过每位船长。"但现在大家都知道我能驾驭星火之力——我是个法师。"
马林、伊莱里和迪内克斯迎着戴恩的目光，这句话在空气中久久回荡。乔拉斯、巴拉克和奥迪斯不安地动了动，目光游移着寻找空白处凝视。
"我想知道这个真相是否会影响我在你们和人民心中的地位。接触星火的力量并非我的选择，而是与生俱来的。这是阿基隆的馈赠，让我能更好地守护瓦尔塔拉。我要——"
"不，"巴拉克打断戴恩，抬头迎上他的目光。"这对我们来说确实很陌生，大人。多年来，我们只从掌握这种力量的人那里尝到痛苦。但您是戴恩·阿特雷斯。安杜里奥斯。您是从死亡中归来的人。不仅如此，我们亲眼见证了您在战场上的英姿。您就是风暴本身。就我个人而言，能站在您身后是我的荣耀。以剑与血为誓，我向您效忠，安杜里奥斯。"
"我也是。"伊莱里将拳头横在胸前。"您的曾曾曾祖父允许我们家族悬挂阿特雷斯家族的旗帜。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是。我们 曾经 一无所有，但他收留了我们。如今，一百多年后，我站在这里。您就是象征，大人。象征着潮流的转向。象征着洛里亚王国对魔法不再具有统治权。不，在我们眼中，在我们人民眼中，您并未受玷污。您就是希望。"尽管艾丽尔眼中闪着泪光，戴恩仍能从她紧绷的下颌和深沉的呼吸中看出愤怒。"太多年了，他们夺走我们的一切。我们的尊严。我们的粮食。我们的孩子——"艾丽尔喉头滚动，声音颤抖"——以剑与血为誓，我们效忠于您。您就是我们的安杜里奥斯，纵使坠入虚空深渊，我也誓死追随。"
"以剑与血为誓。"其他将领齐声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