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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束缚与破碎Ⅲ:战争与毁灭> 章节 38 血债血偿

章节 38 血债血偿

  伦德尔深吸 一口混杂着粪便与呕吐物气味的闷热空气。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处,红色长袍整齐地叠放在审讯室侧边的长木桌上,武器腰带和佩剑压在最上面。壁龛里蜡烛的昏暗光线在石墙上投下摇曳的阴影。他仰起头,左右转动脖子,发出一连串咔咔声缓解酸痛与僵硬。

  一张皮革封面的小记事本、一支钢笔、一个墨水瓶以及摊开的帆布包摆放在他手边的桌面上,而一个红色皮革邮差包则搁在他脚边。伦道尔俯身,用手指触碰帆布包内置口袋中众多刀具中的一把冰冷钢刃。许多其他审讯官偏爱使用残酷刑具,如拉肢架、木马、拇指夹或带钉铁颈圈。但伦道尔不然。那些器械毫无个人色彩,毫无...亲密感。伦道尔不认为自己是个高尚之人。若他这么想就太愚蠢了。高尚之人只有两种:一种为自己犯下的暴行寻找崇高借口,另一种则是白痴。不,伦道尔绝非高尚之人。但他确实信奉尊重之道——若要摧毁某个灵魂,他必亲手为之,这才算得上尊重。这个 精灵 几乎不配称为"某个人",但其坚韧程度却令他印象深刻——虽惹他恼火,却也不得不佩服。

  伦道尔拿起皮革封面的本子,解开束带。他快速翻动沾着血渍的纸页,找到最新记录。

  第9天

  感官剥夺:持续9天完全黑暗与绝对静默。

  物理手段:右臂全程剥皮。伤口撒盐。

  结果:囚犯未发声。囚犯未尖叫。

  第23天

  距上次审讯已过两日。

  感官剥夺:持续23天完全黑暗与绝对静默,期间进行7次审讯(前已记录)。

  物理手段:强制灌水。右手浸入沸水。上背部、左小腿及左脸颊皮肤剥落。

  结果:囚犯未开口。囚犯未尖叫。

  备注:囚犯对审讯手段表现出超常抵抗能力。需采取新策略。将延长感觉剥夺时间。连续十四天不间断。

  第三十七天

  距上次审讯已过十四天。

  感觉剥夺:总计三十七天完全黑暗无声环境,期间进行八次审讯(前有记录)。

  物理手段:强制灌服梦蝰蛇毒。持续约十一个小时幻觉反应。囚犯表现出极度不适及恐惧反应:颤抖、战栗并发出闷哼。

  结果:囚犯未开口。囚犯未尖叫。

  伦德尔叹了口气, 手指轻叩纸张。他合上笔记簿放回桌面。此刻房间里只有镣铐碰撞声、蜡烛轻微的爆裂声,以及精灵低沉的呻吟——它被吊在房间中央,右腕扣着镣铐,左肢残端焊着金属块,两者皆与天花板的锁链相连。脚踝则被地板锁链牢牢固定,几乎无法扭动。血汗混合的粘稠液体覆盖精灵全身,新剥皮肤处淌下的猩红细流在石地板上滴落成斑。

  伦德尔的学徒站在精灵左侧,用一把锋利的削皮刀沿着它的肋骨滑动,利落地剥下皮肉。虽然平常不愿承认,但这年轻人确实进步神速——伦德尔甚至可以说他是个天生的料子。头几天光是房间里的空气就让他呛咳作呕。剥皮的场景更是让他吐空了胃袋不止一次。但几周后,他便如鱼得水般适应了。伦德尔迟早会把他培养成一名合格的审讯官。

  "要知道,尽管你可能不这么想,但我并不享受折磨你。" 不过我确实很享受这个挑战。

  伦德尔的声音在方形石室里回荡。他直视着那双眼睛。原本保留双眼是为了增强感官剥夺的效果,但鉴于审讯进展缓慢,这个安排必须改变。尽管伦德尔对这只生物渐生钦佩,但他不能再浪费时间套取情报了。龙骑士在国王隘口的所作所为早已传遍大陆,就连傻子都看得出阿里斯法尔的大火也是那小子放的。大审判官已经明确表示,若再不能从精灵身上挖出有用信息,整个审讯团都会颜面扫地。

  在这个比喻中,伦德尔就是一面镜子。而在宗教裁判所里,任何映照出不堪的镜子都会被砸碎。伦德尔可不想被砸碎。"你这次活不成的。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只是无法改变这个结果。但我能承诺的是:若你如实交代所有关于德拉莱德的情报,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痛苦将消散,黑暗将退去,你灵魂的空虚也会得到填补。倘若不说——我会剜去你的双眼然后离开。永不再来。在你身上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但我会确保你继续吊在这里,日日有人喂水喂食。我要让你这悲惨的人生尽可能地漫长、痛苦、毫无希望。"

  卡伦的呼吸 颤抖着,手指抚过披在肩头的红袍,那布料垂落胸前腿上,在脚踝上方戛然而止。夜雨未歇,雨点敲打着借来的兜帽,顺着脸颊流淌时寒意刺骨。他能听见戈尔徳和布莱克在交谈,却无心聆听。他咬紧牙关,记忆在脑海中成形:伦德尔冰冷的眼神,肩头系着的猩红长斗篷,洛里亚黑狮纹章的钢制胸甲。伦德尔·马尔卡斯。卡伦终于得知了这个男人的全名——那个不仅杀害他父亲,更是一切的罪魁祸首的全名。

  伦德尔·马尔卡斯。法达·凯拉纳。阿蒂姆·瓦尔多克。

  卡伦的怒火在翻腾,在瓦勒瑞斯狂暴的烈焰中翻涌。数里之外,巨龙的胸膛发出低沉的轰鸣,随时可能化作震天咆哮。卡伦感觉到崖壁的岩石在瓦勒瑞斯利爪下碎裂,感受到巨龙体内散发的灼热。这头巨龙想要将贝罗纳烧成灰烬,想要听伦德尔惨叫,听他的皮肉在烈焰中噼啪作响。卡伦拼尽全力才遏制住瓦勒瑞斯的杀意。

  "他必将命丧我手。我要看着他的眼睛,亲手夺走他的性命。" 卡伦再次想起死亡不可能美好。他心知杀死伦德尔不会带来平静。父亲不会从赫拉娅的怀抱中归来。埃拉不会,母亲不会,费尼尔不会,那天伦德尔带人袭击林地时遇害的所有人都不会。他们都逝去了。不,伦德尔之死不会带来平静,更无法换回卡伦所爱之人。但卡伦本就不求伦德尔之死能带来什么。他的诉求很简单——他要让伦德尔死得明明白白,知道是卡伦手持利刃,让这个夺走无数生命的刽子手血债血偿。

  "卡伦?你在听吗?"塔尔蒙的手搭在卡伦肩上,目光直视着他。塔尔蒙从头到脚都穿着宗教裁判所禁卫军的猩红板甲。看到贝尔杜兰国王卫队的队长穿着敌人的盔甲,感觉异常怪异。这个男人本就是巨人,比常人高出一个头,肩膀如同岩石雕琢。但在这闪亮的猩红盔甲中,塔尔蒙宛如死神现世,前来收割生者的灵魂。

  卡伦点点头,脑海中仍不断闪回那天的场景。伦达尔的剑刺穿瓦尔斯胸膛的画面,瓦尔斯眼中的神情,弗莱斯的尖叫。 "不,不,不..." 这些记忆在他体内燃烧,用火焰包裹他的灵魂,使他的心变得坚硬。 我今天就要杀了你。

  埃里克和维尔站在塔尔蒙身旁。埃里克同样穿着禁卫军的猩红板甲,而维尔双手交叠在前,手腕戴着镣铐,雨水将他的头发紧贴在头皮上,扮演着囚犯的角色。

  戈尔德对布莱克点头示意,然后转向聚集在宗教裁判所总部入口拐角处小巷里的所有人。她看着卡伦说:"最后再说一遍计划。"

  "一旦我们到达正门入口,卫兵和办事员就在门内。我们知道伦德尔和他的学徒目前正在总部内,根据你线人提供的情报,他们此刻很可能就在审讯厅里。我将假扮哈尔森审判官,一位来自阿戈纳的新晋审判官。我的禁卫军——"卡伦指了指埃里克和塔蒙"——和我刚刚抓获了一名精灵,他被发现在贝罗纳以北四十英里的邓马肯镇污染水源。"

  "我们真的需要这么多背景故事吗?"埃里克翻着白眼问道。

  "有备无患总比临时抱佛脚强,"戈尔德回答。"现在记住,由于我没能搞到伦德尔正在使用的审讯室号码,你们需要自己找到它。审判官之间交换囚犯和其他信息是常有的事。你已经向伦德尔承诺用这个精灵换取埃尔肯瑞姆附近叛军动向的情报。这应该足够让他们告诉你他正在使用的审讯室号码。一旦进入内部,走廊上的禁卫军多半不会干涉你们。他们通常不会过问审判官的行动。根据我的消息来源,目前地牢的守卫不超过二十名禁卫军。没人会试图闯入,而没有地图的话,越狱者通常在尸体腐烂一周左右才会被发现。地图带了吗?"

  卡伦拍了拍新长袍的口袋,摸到了里面折叠的地图。

  "很好。如果你的朋友在里面,并且假设他能行动,我已经把另一套盔甲分装在这两个背包里了。"戈尔德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背包分别交给埃里克和塔蒙,他们各自背在背上。"如果他穿上这个,出去时就不会有人盘问。你们出来后在哪里与我们汇合?"

  "在渡鸦废墟箭匠铺后面,"塔蒙点头说道。

  戈尔德在带他们去宗教裁判所总部的路上曾指给他们看过那家箭匠铺。埃松的情报网在箭匠铺下面挖了一条通往城外的地下通道,就像卡伦和其他人在卡米林的奥利弗药房下面使用的那条通道一样。不管他们能否从城门离开,使用地下通道都会更干净利落。

  "好了,我们最好动身去确保一切准备就绪。祝你们好运。"戈尔德向卡伦微微鞠躬。"无论发生什么,能认识你真是莫大的荣幸。"

  布莱克向众人点头示意,跟着戈尔德走进那条被雨水冲刷的阴暗小巷,消失在阴影中。

  卡伦深吸一口气。其他人都在看着他:穿着红宝石色板甲的埃里克和塔蒙,雨水顺着脸颊流下的维尔里尔,手腕上还戴着手铐。

  "我知道已经说过了,但还是要谢谢你们。我无法表达这对我意味着什么,能有你们站在我身边。把瑞斯特带回来。" 还有杀死伦德尔。

  埃里克掀起红色头盔的面甲,眼神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说明一切。"如果我们连所爱之人都保护不了,那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不确定来这是否明智,很可能并不明智。我们要做的事肯定也不明智。但这是 正确 的选择。你去哪,我们就去哪。"

  "真不敢相信我会这么说。"塔蒙也掀起面甲,对埃里克的话撇了撇嘴。"但这位年轻的维兰德说出了我的心声。让我们把这事了结吧。"

  卡伦转向维尔里尔,一只手搭在精灵被雨水浸透的斗篷肩部,另一只手检查着他的镣铐。"你确定没事吗?"

  维尔里尔凝重地点点头。"锁已经开了,钥匙反正在我口袋里。我与你同在,德莱德...卡伦。我与你同在。"维尔里尔转向背着白木弓、佩剑和行囊的塔蒙,"尽量别弄丢那些东西。"

  "我尽力而为,精灵大师。"

  宗教裁判所总部的入口是一座约二十英尺高的深色矩形建筑,石材近乎漆黑,在周围光滑的白色石质建筑中显得格外突兀。整栋建筑没有任何窗户,橡木大门用铁条加固。门廊两侧飘扬着镶黑边的深红旌旗,上面绣着洛瑞亚的黑狮徽记,旗尾分叉成两个尖角。

  卡伦深吸一口饱含雨水的空气。他让空气在胸腔中停留,让自己平静下来。两种情绪在他体内交战:恐惧与愤怒。恐惧于瑞斯特可能不在牢房里,而自己可能仍不够强大来对抗伦德尔。愤怒于那个扭曲的男人所做的一切。当他的手开始在一旁颤抖时,一股温暖从瓦莱里斯那里涌向他。这条龙分享着卡伦的恐惧,并煽动着他怒火的烈焰,但与此同时,瓦莱里斯又给了他一种平静的感觉。瓦莱里斯或许没有站在卡伦身旁,但他与他同在。他们是一体的。

  雨水重重地敲打在他的长袍上,卡伦走向审判庭总部的门口,塔尔蒙和埃里克跟在他身后,而瓦瑞尔则行进在他们中间。

  沉重的铁栅门在开启时发出吱呀声,这声音在另一侧的长廊中回荡。长廊呈矩形,由与建筑外部相同的近黑色石头打造而成。沿墙的壁龛上放置着粗壮的蜡烛,每根蜡烛交替排列在两侧——从明亮而温暖的光芒判断,是蜂蜡制成的。空气浓重而沉闷,夹杂着一种卡伦无法确切辨认的不愉快气味。

  长廊向前延伸约三十英尺,埃里克和塔尔蒙的金属靴踏在石头上发出回响。长廊尽头是一个小矩形房间,面积不超过卡伦家中的厨房。

  两名禁卫军士兵站在房间的对面,分别位于一个拱形石门的左右两侧,石门前方是一段通往地下的楼梯井。

  一名身着红色板甲的男子坐在房间左侧的坚实木桌后,他的头盔搁在身后一个箱子上。桌上堆着文件、一支笔、一个墨水瓶和一根粗大的蜂蜡蜡烛,烛光温暖地映照着男子的脸庞。他看上去不超过三十个夏天,乌黑长发在脑后束起,颧骨棱角分明,肤色之白皙在卡伦所见之人中实属罕见。他正埋头在一本摊开的账册上奋笔疾书, 啧啧 埋怨着账页上的内容。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似乎正要斥责打扰他工作的人,但目光触及卡伦时所有不悦都烟消云散。他挺直腰板:"欢迎,审判官大人。愿救世主的光辉照耀您。"

  卡伦脑海中飞速搜寻着得体应答。他们曾周密筹划每个细节,却偏偏漏掉了最简单的问候礼仪。经过感觉像一分钟实则仅一两秒的迟疑,卡伦最终做出他认为审判官应有的反应——皱眉冷哼,这个举动让对面那人把腰杆挺得更直了。

  "伦达尔·马尔卡斯审判官,他在这里吗?"卡伦紧盯着对方眼睛,竭力散发出与生俱来不具备的威严气场。

  "呃..."

  "呃?"卡伦眉头紧锁。

  "万分抱歉审判官大人,我先前没见过您,而且您看起来如此年轻,我——"

  卡伦向火星敞开自己,牵引着稀薄的气流细丝——他已能感知到下层某处正在使用火星能量,距离远到几乎难以察觉,但他 确实 感受它。他将那缕空气压在男子的喉咙上,力度刚好让对方能感觉到——这正是他认为审问官在审讯时会做的事。

  然而,男子脸上无助的表情并没有让卡伦感到强大;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像头怪物。就在那一刻,他明白了达伦在切磋时为何会对使用火花的自己产生那种反应。面对火花,达伦就像当初伦达尔杀死瓦尔斯时的自己一样无助,就像眼前这位禁卫军此刻的无助。这个念头让卡伦脊背发凉;他感到恶心,随即松开了对火花的掌控。

  男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手指条件反射地触碰喉咙。

  "审问官伦达尔·马尔卡斯?"卡伦重复道。

  "是的,他在这里,"男子结结巴巴地说,"您找他有事吗,审问官大人...?"

  "哈尔森审问官。"卡伦朝瓦埃里尔点头示意,"给他送个精灵。发现这个贱民企图在邓马克恩投毒。"

  "又一只精灵?"男子眯起眼睛打量着瓦埃里尔,厌恶地撇着嘴,"全是些恶心的生物。"他盯着瓦埃里尔看了许久才缓缓点头:"是,是的。马尔卡斯审问官正在147号审讯室工作。149号空着,审问官大人。"男子打开身后墙上的宽大柜子,取出一把铁钥匙递给卡伦,恭敬地低头致意。

  卡伦接过钥匙滑入长袍口袋。 又一只精灵?

  当那人抬起头时,他的目光与卡伦相遇,眉头紧锁。卡伦毫不怀疑对方刚刚注意到自己虹膜中奇异的紫色光泽。那人看似要说什么,但想起先前抵在颈间的空气之线,便明智地打消了念头。"需要额外护卫吗?我可以让拉斯或乌尔丽卡陪同您。"那人指向站在楼梯井入口处的两名守卫。

  "不必了。"卡伦示意埃里克和塔尔蒙跟上,自己则朝楼梯井走去。

  "呃...审判官大人,登记簿?"

  卡伦僵住了。 装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稍作停顿让自己思考,稳住心神后转身,发出不耐烦的叹息。"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他尽可能用最坚定的语气说道,同时扬起下巴。

  "抱歉,审判官大人。但每个人都必须登记。您知道的。宗教裁判所的规矩。"那人声音发颤。即使在洛瑞亚中心地带,身着宗教裁判所禁卫军的红色铠甲,人终究只是人。一个奉命行事的人。一个深知法师力量的人。

  卡伦伸出手,尽量摆出不屑一顾的表情。"快点。别浪费我的时间。"

  那人咽了口唾沫,将笔蘸入墨水瓶,递给卡伦的同时将登记簿滑过桌面。卡伦接过笔,在登记簿上签下假名,注意到自己上方正好是伦达尔的登记记录,以及留空的离开签名栏。

  审判官伦达尔·马尔卡斯及学徒。147号审讯室。

  卡伦的目光 久久停留在那个名字上,让它深深印入脑海。 伦德尔就在这里。在此之前,这只是一个希望。但现在得到证实了。杀害卡伦父亲的男人就关在地牢里。

  卡伦将账册推回桌对面,把笔递给另一边的禁卫军书记官,然后转身走向楼梯间,心中燃起一团闷烧的怒火。

  伦德尔站着 双臂交叉,歪着头观看他的学徒用锋利刀刃划过精灵的内侧大腿。精灵抽搐着发出闷哼,下颌肌肉痉挛,胸膛随着粗重的呼吸起伏。伦德尔从未遇到过意志力如此顽强的生物。无论是精灵、人类、约顿巨人还是矮人——没有任何生物能像这个精灵一样,承受伦德尔施加的如此巨量痛苦。近月来的感官剥夺几乎达到极限。这实在非比寻常。他见过其他人尝试同样的折磨,但那些人的心智早已崩溃,沦为苍白的空壳。而眼前这个精灵,其不屈的意志仍如第一天般鲜明。

  伦德尔本乐意再花数月时间测试这个精灵的精神韧性。他会珍惜这个机会,将其意志分解成基本构成,细细检视,真正理解是什么造就了这种坚韧。这不是种族特性。他对此很确定。在他手中崩溃的精灵不在少数。这一个,是独特的。

  "慢点,"伦德尔说着,用舌头抵着上颚发出咔哒声,皱眉看着他的学徒。"目的不是尽可能多地剥皮,而是延长痛苦,一层层剥开希望的伪装。你必须明白这个基本原则。"

  "是的,师父。"年轻人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继续工作。起初他自负又莽撞。伦德尔已经打掉了他的傲气——不是全部,只是足够消除那些不应有的傲慢。一个人必须先被摧毁才能重建;这是伦德尔深信不疑的信念。这个学徒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审讯官。虽然在实际操作时还有些紧张,但他正在适应。他愿意做必须做的事。

  伦德尔走近一步,用手指攥住精灵被汗水浸透的头发,将它的头向后拉起。这个生物没有睁开眼睛。它下巴的肌肉抽搐痉挛着,尽管呼吸破碎疲惫,却缓慢而稳定,几乎像是在冥想。 真是令人着迷。

  可惜今天将是审讯的最后一天。但伦德尔知道何时该及时止损。不过,这对他的学徒来说仍是很好的练习。最好充分利用这最后的几小时。他把手指从精灵的头发中抽出,任由它的头颅垂落,无力地耷拉着。

  他走回那个带着折叠轮子、放着笔记本的桌子时,手滑进了裤袋。指尖触到某种光滑冰凉的东西。他嘴角浮现一丝笑意。那是他女儿阿拉今早在海岸边发现的扁平石头,非要他带着"防身"用的。当然这很荒谬,但他顺着她的意。当孩子的想法如此容易取悦时,没理由不这么做。她还设法找了块几乎一模一样的石头给佛琳娜,愿埃菲阿尔提尔保佑她的小小心灵。

  伦德尔用手指摩挲着石头,突然感知到什么而迟疑——一阵刺痛感,仿佛有人调动了火花,微弱但可察觉。在审讯总部内部,特别是地下的审讯大厅里,城市里那种火花能量的脉动完全不存在。今晚贝罗纳城墙内没剩几个审讯官,他估计多数人都在忙着喝酒挥霍。也许是马尔科娃或耶里克。那两位几杯下肚就偏爱审讯。无论如何,这不关他的事。再过一个小时左右,他就会让那个精灵自生自灭。或者可能食言,给那生物一个痛快。伦德尔知道自己很残忍,但他不是怪物。

  地牢走廊里的空气 比城里凉爽得多,上方的炙热被石墙和周围的泥土隔绝在外。但即便如此,卡伦在前厅闻到的难闻气味,随着他深入地下牢房而变得更加刺鼻。

  卡伦将地图举在面前,他们尽可能快速地穿行在错综复杂的走廊迷宫中。即便有了地图,这绝非易事。楼梯井向下延伸五六十英尺深入地下,可能还不止。根据地图显示,贝罗南地牢是由隧道和牢房组成的庞大网络,它们向地下更深处延伸并覆盖了相当广的范围。在纸面上很难分辨,但看起来这些走廊相互交错,如同柳条篮或蜘蛛网的编织纹路般上下起伏。

  地牢西区设有厨房和生活区,许多通风井通向地面,每个都以带横线的小黑圈标记。生活区下方是某种办公室或书房,而北区则是浴室和厕所,污水排入霍尔卡河。

  卡伦感兴趣的是东区更为错综复杂的走廊群:审讯大厅。塔蒙和埃里克装甲靴的叮当声在石壁上回响,在狭窄的走廊中形成鼓点般的节奏。每条走廊和每个房间看起来都像是直接从岩石中凿出来的,光滑得像是经过抛光。就像那条通往贝尔杜尔后方的隧道一样,贝罗南地牢必定是用火花术开凿的。

  许多走廊都点着粗大的、缓慢燃烧的蜂蜡蜡烛,安装在壁灯架上,在石壁上投下明亮的光线,但更多地方笼罩在黑暗中,壁灯架空空如也或蜡烛早已熄灭。这很合理。很可能只在需要时才点燃蜡烛,否则至少需要二十名仆从日夜不停地维护这些蜡烛。

  当他们穿过隧道网络,朝着地牢东区关押审讯厅的方向前进时,卡伦不禁感到一阵轻微的恐慌。洛达尔山脉下那些隧道的记忆在他脑海中闪现——无尽的行走、凯拉瑟林、瓦勒里斯的惊慌。这些走廊并无太大不同。它们不断蜿蜒曲折,有些尽头是通往地底更深处的楼梯井,而后又在另一侧上升。他们走得越深,卡伦就越发确信:若没有地图,他们绝无可能找到返回的路。

  行进途中,那股有人汲取星火能量的感觉愈发强烈。这种感觉并非持续存在,而是每隔几分钟就会刺痛一下,仿佛汲取星火之人正在间歇性地进行着某种操作。

  走了一段时间后,走廊两侧嵌入石壁的厚重木门开始出现编号。

  "连编号都是乱序的,"瓦埃里尔低声说道,他将刚刚摆脱镣铐的双手按在左侧木门钉着的钢制号码牌上:二二三。"上个区域所有门号都以五开头,再之前是九。而这些门全都以二开头。"

  卡伦查看着地图,手指沿着连接二二三审讯室与书记员提供的一四七号房间的走廊网络移动。"是这条路。"

  就在卡伦准备沿着走廊出发时,一扇门的吱呀声突然回荡开来。

  “那个精灵怎么可以自由行走?”一位身着红袍的女子从右侧约十英尺外的审讯室走出。她看起来不超过四十岁。说话含糊不清,长袍凌乱不堪。消瘦的、被太阳晒黑的脸上沾满血迹。显然她前半夜都在借酒消愁。她踉跄着摇头,似乎想摆脱眩晕的困扰,随后眯起眼睛盯着卡伦。她身体紧绷,脸上闪过一丝清醒。“你不是审判官。怎么进来的?那张地图哪来的?”女子从斗篷下的剑鞘中抽出一把剑,向卡伦逼近。瓦埃里尔、埃里克和塔蒙上前拦截。

  她开始引动火花之力,卡伦抢先冲上前,从斗篷下抽出佩剑,比其他人都更接近。女审判官挥剑砍向他的头部,他举剑格挡,钢铁交鸣声在耳边回响。她踉跄后退,卡伦用剑柄末端的配重球猛击其面部,牙齿断裂,鲜血从嘴唇和下巴涌出。当她倒地时,卡伦感觉到她正在汲取精神与火焰的丝线。

  但卡伦更快,瓦勒瑞斯的怒火在他体内燃烧。他扑上前去,将利刃刺入她的腹部,直到感觉到剑尖抵住她身下的石板,震得手臂发麻。女子松开了火花之力,鲜血从唇间喷溅,从腹部的伤口涌出,沿着卡伦的剑刃流淌。

  卡伦的双手在剑柄上颤抖,他的下颌紧绷,牙齿紧咬。瓦勒瑞斯的愤怒充满了他,而他放任这愤怒蔓延。他转动剑柄,当审讯者的胸膛停止呼吸时,他将剑拔出。当他站起身,低头看着面前那具失去生命的躯体,鲜血在石地上汇聚成泊时,内疚在他胸中扭曲。愤怒很快吞噬了他的愧疚——那个女人刚才还在折磨别人。

  卡伦向那女人进来的门走去,手指搭在门把上。

  "我们得处理这具尸体,"塔蒙在他身后说道。"血迹我们无能为力,但如果有人在这里发现尸体,他们会立即拉响警报。"

  卡伦推开门,一股热浪如砖墙般迎面扑来。粪便、呕吐物和血液的恶臭让他作呕。他停顿片刻,用手背捂住嘴,然后抬头环视房间。摇曳的烛光照亮了墙上的小凹室。

  一时间,充斥卡伦血管的愤怒消失了,一阵颤栗掠过他的皮肤,恐惧的漩涡在他胃里翻腾。一个年轻人的尸体被绑在一张长木桌上,铁箍扣住他的手腕、脚踝和脖子。细如剃刀的伤口遍布他赤裸的身体,鲜血涂抹在他的皮肤上,顺着身侧滴落,在地板上积成血泊。他的双手都缺了几根手指,曾经是眼睛的地方现在冒着烟,只剩下扭曲的疤痕和烧焦的肉团。卡伦为这个年轻人不再呼吸而松了口气,因为他所承受的痛苦必定是超乎想象的。 怎么会有人对活物做出这种事?怎会有人施加这般酷刑?

  卡伦的双手颤抖着,握剑的手指紧紧攥住皮革包裹的剑柄。"愿赫拉娅庇护你的灵魂,"他咬牙切齿地低语。

  "我们能把尸体放进这里..."埃里克的声音逐渐消失,当他望向审讯室时明显干呕起来。他别过脸闭上眼睛。"诸神在上?"他从喉咙里咳出痰液吐在石地上,看起来快要呕吐。"这些审讯官根本不算人。"

  "让尸体留在原处,"卡伦转身离开房间时说道,死盯着那名已死审讯官的尸体,嘴唇扭曲,所有愧疚都已燃尽。"她不配与他共处一室。若他们来,便来吧。"

  当卡伦沿着冰冷的石廊走向147号审讯室时,他向瓦勒瑞斯完全敞开心扉。让他们的思绪交融。让他们的心跳同步。即便相隔数里,他们仍为一体。能量如涟漪般穿过卡伦,噼啪作响。在他心眼中,他看见里斯特躺在那张桌子上,支离破碎,气息全无。每浪费一秒,那个结局的可能性就增加一分。他不会再浪费任何一秒钟。

  一阵战栗 窜过伦达尔的脊背,他转身离开正在清洗刀具并将它们包进布裹的学徒。他的目光落在门上。有人调动了星火之力。近在咫尺之人。

  出事了。他骨子里都能感觉到。

  伦德尔大步穿过房间,来到他的长剑和腰带所在之处——它们正放在他的长袍上。他提起腰带系在腰间,将长袍披上肩膀。"快点,直接扔进包里就行。"

  "可是师父,这上面全是血。如果不清理的话会生锈——"

  "你以为我不知道血对钢剑的影响?"伦德尔一把掐住年轻人的喉咙,扳过他的头迫使两人四目相对。"把它们扔进包里, 现在。要是再敢质疑我,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反正你也不需要它。"

  当然,这只是虚张声势。没了舌头的年轻人就没多大用处了。一个不能审问的审讯官连废物都不如。但他不需要知道这点。他只需要服从。

  有人调动火花能量的感觉再次在伦德尔脑海深处闪现,而且更近了,近得多。他看见空气的漩涡,紧接着门板从铰链上脱落,铁栓断裂,螺栓从岩石中迸飞。门板呼啸着穿过房间,伴随着金属撞击的闷响砸在对面的墙上,石粉飞溅,走廊的光线刺入昏暗的审讯室。

  一个男人迈过门框,右手握着精灵族的弯刀,肩上披着审讯官的红袍——尽管他显然不是审讯官。他的眼睛跳动着诡异的紫光,那光芒如冰湖表面的雾气般向外弥散,愤怒的纹路刻满他的脸庞。

  伦德尔牵引着灵能的丝线,将其缠绕在那人周身,试图隔绝火花之力。但入侵者趁防御未成之际,将一束灵能尖刺穿透屏障,同时挥出一道气之鞭重重击中伦德尔胸膛。伦德尔双脚离地,整个人在空中翻滚。他虽用气之丝裹住身躯,撞上墙壁时脊椎仍传来钻心剧痛,手指勉强握住剑柄才没脱手。他单膝跪地摇了摇头,随后从火花中汲取大量能量,任其流遍全身的同时重新站起。

  现在,你该死了。

  彻骨寒意 在卡伦血管里沸腾,他看着伦德尔缓缓起身。脑海中回响着瓦勒里斯的怒吼,巨龙的怒火在他体内燃烧,吞噬一切。两具躯体,同一个灵魂。将帝国铁蹄引入村庄的男人就站在眼前。杀死他们父亲的男人。

  房间中央的铁链上悬着个人影,头颅低垂,发丝纠缠打结,无数伤口淌下的鲜血在幽暗光线中拖出长痕。昏暗里卡伦辨不清那人身份。

  身着棕袍的年轻人站在囚犯与伦德尔之间的摇摇欲坠的木桌旁。他从桌面的布包抽出寒光闪闪的短刀,猛然向卡伦刺来。 不是瑞斯特...

  卡伦挥手甩出气之鞭缠住年轻人双腿,将其狠狠绊倒,头颅撞击地面发出脆响。那人再无声息。卡伦死死盯住伦德尔,力量在体内奔涌,血管里的火花灼热发烫。 终于。

  伦德尔朝卡伦甩出一道火鞭,但卡伦用空气之线将其格挡开去,在火焰逐渐熄灭的同时向前迈进。卡伦摆出"怒龙出击"的架势,双手紧握父亲留下的剑柄。随后两人猛烈交锋。

  斯维达利亚剑式如怒涛般在卡伦体内奔涌,钢铁与钢铁不断碰撞,伦德尔接连挡下攻势,震击令卡伦双臂发麻。与此同时,瓦勒里斯的怒火灼烧着卡伦的肌肉,能量在他皮肤表面噼啪作响。

  伦德尔将一道空气之线猛击在卡伦腹部,打得他踉跄后退。这位审判官紧追不舍,剑刃化作一片模糊的钢影。随着金属撞击声响起,卡伦格挡住这一击,他的剑刃沿着审判官的剑身滑动,卡在了十字护手上。卡伦想起了埃森的教诲。 剑的每个部位都是武器,忘记这点你将付出代价当卡伦的剑刃击中伦德尔的十字护手时,他将剑锋直指前方,后腿猛然发力。

  这招打得审判官措手不及,钢刃划过他的脸颊带出鲜血,但当对方后仰避让时,卡伦突然翻动手腕,将全身力量贯注于手臂和肩膀,用钱币状的剑柄猛击伦德尔的下巴。审判官重重撞上身后墙壁,鲜血从口中涌出,流过嘴唇滴落下巴。

  卡伦听到塔蒙、埃里克和维尔瑞尔慌忙冲进房间,金属靴底撞击石板的声响此起彼伏。他没有理会他们,猛地扑向伦德尔。审判官已经恢复过来,手腕轻抖便格开了卡伦的剑锋。随即剧痛在卡伦头部炸开——当伦德尔的拳头击中他时,眼前金星乱冒。他踉跄后退,审判官步步紧逼,指关节沾着斑斑血迹。又一轮疾风骤雨般的交锋后,伦德尔的钢刃划破卡伦的长袍,先是在他肩头烙下灼痛,继而撕开前臂皮肉,迫使他松开了握剑的手。

  塔蒙与埃里克向伦德尔发起冲锋,但审判官甩出一道气之丝将他们轰飞,两人重重撞上维尔瑞尔。

  "以救主之名,你算什么东西?"伦德尔低吼着逼近卡伦。数道气之丝狠狠砸在卡伦肩头,压得他跪倒在地。当审判官居高临下审视时,突然停顿,眯起的眼中闪过恍然之色:"是你。"

  卡伦仰视着审判官,紫瞳的幽光在对方脸上投下淡紫色辉晕。伦德尔双脚微错,肌肉的波纹预示着即将挥出的斩击。时间仿佛凝结,卡伦的视野急剧收束到只剩审判官的身影。能量席卷全身,瓦莱瑞斯通过契约灌注来力量,悬崖之巅的龙裔在岩石上抓出深沟,发出震天怒吼。此刻他心中唯有焚天的怒火。

  卡伦让火花在自己体内奔涌,就像他在焦土之地时那样。他牵引着厚重的空气之线,将其塑成球体猛击伦德尔胸口。这位审判官在空中翻滚着。即便有空气之线护体,当他撞上石墙时,墙体仍迸裂出蛛网般的裂纹。

  当审判官跪倒在地时,卡伦站了起来。

  "你杀了我父亲。"卡伦的声音没有颤抖,清晰而真实。

  伦德尔喘着粗气抬起头,黑发被汗水浸透,鲜血从嘴角溢出在脸上划出红痕。他喉间挤出窒息般的笑声:"早知道你会变成这样,当初就该连你也杀了。"他将血唾在地上:"迟做总比不做好。"

  当伦德尔从袍袋掏出那枚棱角分明、脉动着的宝石时,红光在石壁上蔓延。这与阿蒂姆·瓦尔多克在德里法恩使用的如出一辙。正是这玩意让他能施展卡伦看不见的魔法:血魔法。卡伦的上唇不自觉地抽搐。

  左侧闪过模糊身影,维尔里尔已持刃扑向伦德尔,刀锋在红紫交织的光线中闪烁。记忆碎片在卡伦脑海炸开:精灵埃利萨尔的头颅被斩落,阿蒂姆扭断洛皮尔脖子的脆响,冰矛贯穿法尔明胸膛的闷响。他决不让悲剧重演。卡伦咆哮着前冲,同时用空气之线将佩剑从地面拉起,在突进途中握住了剑柄。

  空气中的火花在维尔瑞尔和伦德尔周围震颤,火焰、空气与精神之线盘旋交织,钢铁与钢铁不断碰撞,精灵一次又一次发起攻击。

  卡伦摆出"冲锋野猪"架势,刀刃与伦德尔的兵器相击。余光中,卡伦看见埃里克和塔蒙正朝他们逼近,但房间太过狭小无法发挥人数优势。伦德尔突然转身,格挡开维尔瑞尔的一记横劈,黑色火焰从他手中喷涌而出,红色宝石在他紧握的拳中闪耀。精灵俯身扑地,长剑当啷坠地,黑色烈焰在他头顶呼啸而过。

  卡伦抬腿将大地之线注入骨骼,用气流之线缠绕足部。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脑海中回响着瓦勒里斯的雷鸣。体内火花燃烧,灼烧着他的血管,但痛苦只会驱使他继续前进。他使出全力,将脚掌重重踹向伦德尔胸膛,同时催动气流之线。

  当卡伦的脚击中目标时,骨骼断裂的脆响充斥房间,审讯官再次被踹得撞向墙壁,使墙面的裂纹进一步蔓延。伦德尔跪倒在地,右手仍紧握长剑,左手的宝石闪闪发光。他发出断断续续的咳嗽,鲜血溅落在嘴唇上。

  宝石开始剧烈发光,但卡伦用空气之线猛击审判官的手臂,将宝石击落并抓入自己手中。他能感受到宝石在召唤他,油腻而扭曲地侵蚀着他的意识边缘。卡伦牵引着各元素之线,感受它们的力量流贯全身,然后将这些力量注入宝石,挤压它,粉碎它,折断它。他竭尽全力握紧拳头,一道红光从他掌心迸发,鲜红的碎片从他指缝间刺出。光芒消散,宝石碎裂,残片纷纷坠地。

  伦道尔发出哀嚎,踉跄着站起来。他绝望地挥剑砍向卡伦头部。卡伦用剑身格挡,震开伦道尔的手臂。翻转剑刃,卡伦横扫过伦道尔的胸膛,割开审判官的长袍和里面的衬衣,在血肉上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卡伦收剑后拉,抓住对方的肩膀。他将伦道尔拽向自己,将剑刺入其胸膛。他感觉到剑刃咬入血肉,刮擦骨头,随着一声闷响,十字护手重重砸在伦道尔的胸骨上。

  卡伦颤抖着抬起头,凝视着这个杀死他父亲的男人。"他手无寸铁..."卡伦声音嘶哑,双手发抖,胸膛起伏,死死盯着伦道尔的眼睛。

  伦道尔试图说话,却咳出血沫,鲜血染红了他的嘴唇,顺着下巴滴落。

  卡伦拔出他的剑,那人跪倒在地,随后侧身倒下,鲜血洒在石板上。

  卡伦松开了对火花之力的掌控,感到能量从骨骼中被抽离的虚弱感。他跪倒在伦德尔毫无生气的尸体旁,周围的声音变成模糊的嗡鸣。他缓缓吸入浑浊燥热的空气,皮肤上黏着血液与汗水。

  瓦尔斯依然死了。

  卡伦望着剑身上精美的螺旋纹饰——这把瓦尔斯赠予他的剑。钢刃上沾满了伦德尔的血。当卡伦跪在那里,身心俱疲,埃里克、塔蒙和维尔尔的声音在耳边萦绕时,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里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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