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 16 令神明震颤
一声闷响震动 卡林瓦的双腿，他坠地时激起一片雪雾，哨兵铠甲吸收了大部分冲击。前方，德瑞法宁人的城镇——霍斯法拉——的火焰在夜色中熊熊燃烧，橙色的火星升腾进黑暗的天空。各种声音混杂着充斥夜晚：人与兽的尖叫、钢铁交鸣、咆哮、尖啸、烈火噼啪。一道高大的栅栏围墙环绕着这座由木屋组成的大城镇，看起来是新筑的——那些尚未支离破碎和焦黑的部分。 血痕者的杰作。 想到那些该死的血裔，卡林瓦的血液沸腾起来，内心的愤怒如沸水翻涌。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他知道这是徒劳。自从维拉辛事件后，卡林瓦的思绪就未曾安宁。他曾在宁静花园独坐数小时，在脑海中反复看见萨满的灵魂之刃刺穿老友胸膛的画面。他立誓要让那个背叛的神明震颤，让他感受造物的鲜血滋养大地的滋味，而这正是卡林瓦将要做的。
第二团的其余成员在卡林瓦尔左右两侧列队展开，他们哨兵盔甲的深绿色在城镇火焰中闪烁微光，纯白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这是自"大陷落"以来他们最接近全团共同执行任务的时刻——只有莱林缺席。区区百名骑士，通常不值得派出整支十人团来应对一次魔瘴聚集。卡林瓦尔的几名骑士就足以匹敌数百血裔。但总有例外。王者隘口就是其中之一。虽然卡林瓦尔认为赫罗斯法拉地区的腐化浓度尚不足以调动全团——尽管分析魔瘴聚集是他新获得的能力——但经历过维拉辛事件后，他决意不再分散队伍。至少现在不行。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姐妹长?"
鲁昂踏雪而来，覆甲战靴碾碎积雪，头盔目镜泛着绿光："从空中侦察来看，我们要面对三股势力。乌拉克族和两派人类。很可能是镇民与帝国军，但无法确认。情报显示德瑞菲恩正在内战——可能已完全陷入混乱。我可以带米尔肯、伊尔德里斯、阿登和塔隆包抄东翼，如果你——"
"不行。"
"可卡林瓦尔，如果我们从两侧夹击——"
“"不"卡林瓦尔的声音低沉如兽吼。他重重呼出一口气："我们不分开行动。共同推进。不要铁砧战术。只要铁锤。"
卡林瓦尔看不到鲁昂的面容，但他清楚头盔下她投来的眼神，而他一点也不想面对。他越过鲁昂向城镇走去，目光扫过身旁的其他骑士。阿登、戴宁、西尔文、伊尔德里斯和塔隆站在他右侧，米尔肯与瓦林则立于鲁昂左侧。他们是 他的 骑士们。他的兄弟姐妹。这世上他所拥有的唯有他们——这些骑士同伴，骑士团，以及阿基隆。
我会保护他们的，兄弟。 想到维拉辛，卡林瓦尔咬紧了牙关。 以我肺中每一缕气息起誓。我不会再失败了。
"彻底净化腐化，不留余地，"卡林瓦尔高喊着走向城镇破碎的木制城门，火光中跃动的影子摇曳不定。那股令人作呕、如油脂般粘腻的腐化气息如浪潮般脉动。随着大团长徽章与他胸膛的融合，卡林瓦尔此刻的感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晰。"这里有血裔出没，很可能还有萨满。但也可能有帝国战斗法师在汲取容器能量。切勿犹豫。"
"为了阿基隆"，传来低沉的回应声。卡林瓦尔能感受到最细微的不安在阿尔登、西尔文、米尔肯和瓦尔林的印记中回荡——这四位获得印记还不到一个世纪。伊尔德里斯、鲁昂和塔伦曾与卡林瓦尔一起经历过"陨落"。他们曾与背叛教团的叛徒战斗。他们目睹战斗法师们以埃菲阿尔提尔之名撕裂血肉之躯。但其他人未曾见过那种黑暗。对他们而言，血裔 就是 黑暗本身。他们尚未真正理解埃菲阿尔提尔会通过任何能找到的媒介施展其手段。血裔、人类、精灵，都无所谓。这将使他们第一次真正理解即将到来的敌人。第一次真正明白世界并非非黑即白。第一次见识战争那变幻莫测的灰色阴影。
卡林瓦尔加快步伐，开始小跑，雪花从他身边飘过，力量在印记中奔涌，能量灌注进他的双腿。
尖叫声在夜色中回荡，当卡林瓦尔抵达破碎的城门时，这些声音变得更加刺耳。他的目光扫过散落在城门和栅栏墙前的尸体。不足百具。全是人类。大多穿着毛皮、裘衣和锁子甲，周围的白雪被染成血红色。他注意到几具尸体佩戴着洛里亚的黑狮徽章，不过四五具而已。
一股腐化能量的脉动从一具面朝下、披着黑斗篷的尸体下方扩散开来。
卡林瓦尔步伐不停，抬起右靴狠狠踩向死灵法师的背部，将哨兵铠甲的全部力量灌注于腿部。骨骼在重压下断裂粉碎，鲜血喷溅在雪地上蒸腾起缕缕白雾。尸体下方透出凶险的红光，当法师的宝石碎裂时，卡林瓦尔通过靴底感受到又一阵清脆的爆裂声。光芒渐熄，宝石内的精华随之消散。
毁灭他们，我的孩子.
回响在脑海中的阿基隆神音令卡林瓦尔浑身战栗。部分理智告诉他这疯狂至极——自己竟在幻听战神的声音?莫非心智已失?悲痛是否彻底吞噬了他才导致幻听?
我与你同在，我的孩子。
卡林瓦尔将神音压至意识深处，召唤灵魂之刃冲向城门。与胸膛融合的符文骤然迸发能量，熔岩般的灼热贯穿全身。转瞬间，灵魂之刃的绿芒便照亮了周遭夜色。
城镇入口广场陷入彻底混乱。金属激烈碰撞，斧剑长矛斩断肢体划开血肉。身着皮甲、毛皮与锁子甲的人们疯狂吼叫相互劈砍，而洛里亚红黑皮甲的士兵们冲入战局，似乎不分敌我地挥砍屠戮。
在混乱之中，血裔撕裂钢铁与骨骼，撕碎一切移动之物。两名血印战士占据广场，他们刻满符文的躯体在血迹斑驳的雪地上泛着红光，黑曜石般的利爪折断骨骼如折断枯苇。
一声尖叫在卡林瓦尔左侧响起，两名乌拉克战士猛冲而来，一个赤裸上身，另一个穿着锯齿板甲。他们都紧握着黑钢长矛，血红的眼睛闪烁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卡林瓦尔侧身躲过第一记矛刺，感受到哨兵铠甲的力量在体内奔涌，他抬脚正中冲锋而来的乌拉克腰部。随着骨骼断裂的脆响，那怪物嚎叫着撞上了身旁的同伴。
未等乌拉克们爬起，卡林瓦尔已缩短了距离。他单手挥动灵魂之刃，劈开正在起身怪物的右手，继而斩断脖颈，将那颗狰狞头颅从肩膀上削落。卡林瓦尔踏过野兽尸体继续前进，用铁手套按住第二名乌拉克的肩膀固定住它，同时将灵魂之刃捅入其胸膛。他看着怪物瞪大的眼睛认出自己，随后拔出刀刃，将那具躯体甩到地上。这时其余骑士从他身边冲过，灵魂之刃在火光照亮的夜色中闪烁，哨兵铠甲熠熠生辉。
阿登径直冲向一名血印者，朝那怪物般的野兽冲锋，仿佛有一笔账要清算。达宁和米尔肯从广场右侧猛攻一群乌拉克斯人，鲁昂、西尔文和瓦林则负责左侧。伊尔德里斯特和塔隆移动到卡林瓦尔身旁。
"为了阿基隆，兄弟，"伊尔德里斯特微微颔首说道。伊尔德里斯特是唯一仍称卡林瓦尔为兄弟而非大团长的骑士。若是其他大多数人这样称呼，卡林瓦尔会认为这是不敬。但伊尔德里斯特不同。他、塔隆和鲁昂自"陨落"之前就跟随卡林瓦尔。他们之间的情谊远不止于名号或头衔。"亲人"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他们之间的羁绊。
"为了阿基隆，"卡林瓦尔回应道。
卡林瓦尔、伊尔德里斯特和塔隆冲锋穿过广场中央，他们的魂刃切开皮革般的表皮，撕裂着暗影。
一名身穿红黑相间皮甲、胸铠上装饰着洛瑞亚雄狮的男子向卡林瓦尔猛冲而来，利刃划破空气。钢铁与卡林瓦尔的哨兵铠甲相撞，发出铿锵巨响。男子瞪大双眼，短暂地仰望着卡林瓦尔露出敬畏之色，随即再次挥剑。卡林瓦尔猛然出击，感受着装甲手背下骨骼碎裂的触感，这一记蕴含哨兵铠甲力量的打击将对方整个人击得离地飞起。卡林瓦尔并不以夺取未被腐化者的性命为乐，但他做了必须做的事。战场本就不是扭转人心的地方。
当卡林瓦尔与骑士们在广场上杀出血路时，战斗的狂热席卷全身。每个动作都行云流水般连贯，他的灵魂渴望着嗜血孽种的血肉。他要让它们为维拉辛流的每一滴血付出代价。
在他周围，灵魂之刃的绿光不断闪烁，兄弟姐妹们正劈开嗜血孽种的躯体。
战斗持续得愈久，卡林瓦尔与骑士们陷入的局势就愈发明朗。
两支德瑞法因派系正在相互厮杀，他们紧握着锋利的钢刃与厚重的镶边盾牌。其中一派开始在广场周围集结，他们的盾牌上绘着看似白色山猫的图案。这些人避开骑士们，同时阻挡着肆虐的嗜血孽种。 他们是城镇的保卫者。
另一派德瑞法因的盾牌上则标有红色飞龙纹章，此刻当卡林瓦尔靠近时，能清楚看到他们正与洛瑞亚士兵并肩作战。 鲁昂说对了。一场内战。
从城墙外缺少血裔尸体的情形判断，卡林瓦尔认为洛里安人及其效忠的德里法尼恩人率先袭击了这座城镇。血裔必定是跟着他们穿过洞开的城门，从背后发起了突袭。
卡林瓦尔能感受到污秽在城镇中蔓延，从每道裂缝与罅隙渗出。它脉动着的油腻触须如树根破土般在空气中蜿蜒。光是想到污秽就令卡林瓦尔的神智本能退缩。随后他感知到了追寻的目标——一个源头，一颗溃烂疾病的搏动心脏。
"兄弟?"当卡林瓦尔朝着感应方向起步时，伊尔德里斯拉住了他的臂膀。
"萨满。"卡林瓦尔低吼道。
伊尔德里斯点头，随即环视广场示意："我带着阿登、戴宁和米尔肯留守。还有更多——"
"不行。"卡林瓦尔竭力压抑着烦躁与怒火，但情绪仍从字句间渗出。"我们来此是为将污秽连根拔除。杀了萨满，余孽自溃。拖延越久，死者愈多。跟我来，伊尔德里斯。"
伊尔德里斯颔首，眼缝中的绿光微微闪烁。
"骑士们，前进!"卡林瓦尔冲过广场，再度召唤灵魂之刃，绿色光缕从他拳间迸发，如蛇缠绕，逐渐凝实。
他挥舞着灵魂之刃，格挡住一柄漆黑钢刀的劈砍，借着这股力道将灵魂之刃回旋斩出，从左翼袭来的第二头兽人顿时被拦腰斩断。灵魂之刃撕开皮革般的血肉与骨骼，鲜血喷涌而出。乌拉克兽人发出凄厉嚎叫。当那具分成两半的躯体栽进尘土时，卡林瓦尔已调转剑锋迎向第一头怪物，再度架住那柄黑钢利刃的劈砍。碰撞的冲击力震得兽人兵刃反弹而起。未等那怪物恢复平衡，卡林瓦尔覆甲的铁掌已扼住其咽喉。他猛然发力，将乌拉克兽人凌空提起，哨兵装甲的力量在他血脉中奔涌。这头近七尺高的猛兽像孩童玩具般被钳制，在卡林瓦尔将其拽到面前时疯狂挣扎嘶吼——但宗师的力量正在卡林瓦尔血管中沸腾。
维拉辛冰冷尸体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怒火随之升腾。多年训练要求他将这份怒火淬炼成武器，但此刻他全然不顾理智的呼唤。任凭痛苦与失去在体内奔流，任其在心脏燃起烈焰。
"告诉你的神，我必将痛饮其血。"卡林瓦尔对挣扎的乌拉克兽人低语。那野兽突然停止动作，似乎要开口回应，但卡林瓦尔猛然收紧指掌，牙关紧咬，太阳穴青筋暴起。伴随着一记暴烈的 碎骨声 一声闷响。那怪兽的头猛地歪向左侧，身体瘫软下来。卡林瓦尔松开手，任由乌拉克人摔落在尘土中，随后跨过这具毫无生气的尸体，他的灵魂之刃泛着绿光，在街道上四处横流的血泊中闪烁。
仿佛他脑海中打开了一扇门，维拉辛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双手颤抖，思绪飞转。 本该是我啊，老朋友。永远都不该是你。 卡林瓦尔血脉偾张地横扫街道，他的灵魂之刃在血裔和帝国法师中杀出一条血路。凡是沾染腐化之力的，他一个不留。 没有你，我该如何完成这一切? 他沉浸在灵魂之刃有节奏的挥舞中，沉浸在灼热的悲痛里，沉浸在死亡的艺术里。
他只是隐约察觉到其他骑士在他左右移动，斩杀任何溜过他剑刃的血裔。街道上散布着盾牌上绘有白色kat徽记的士兵小队，他们坚守阵地，竭尽全力阻止乌拉克人和洛里安人接近镇民。
前方，一个血印者从跪伏的姿势起身，身下是一堆支离破碎的洛里安和德里法尼恩尸体——有士兵也有平民。红色光芒穿透从血印者皮肤上灼烧出的血符文升腾的烟雾。血印者站起来几乎有卡林瓦尔两倍高，厚实的革质表皮下肌肉紧绷，黑曜石般的利爪寒光闪闪，双眼泛着朦胧的红光。腐化之力从这头野兽身上辐射而出，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激起的水波般在空气中荡漾。
卡林瓦尔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冲锋向前，他的金属战靴重重踏击地面。
血印者从那堆支离破碎的尸体旁退开，发出一声喉音浓重的嚎叫。这生物将刻满符文的双拳砸向大地，从其核心爆发出污秽能量的脉动，向卡林瓦尔推出一道火焰冲击波。地面在血印者的重击下碎裂，尸体与破碎的木铁残片被震向空中，尘土与火花余烬在席卷而来的烈焰中翻腾。
卡林瓦尔本能地想要闪避，但某种力量推动他前进，脑海中回响着一个声音——维拉辛的声音。 "我们是阿基隆的选民。我们的重担从来就不是轻易能背负的。"
卡林瓦尔发出怒吼，老友的话语如锋利的刀刃般刺入他的心灵。他迎着火焰与大地的冲击波冲锋。当阿基隆的声音与维拉辛的声音共鸣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流贯全身。 向他展示吧，我的孩子。让他见识阿基隆的威能。 这个声音在卡林瓦尔脑海中轰鸣，周遭世界的声响都变得模糊。当他冲锋时，脚下的大地龟裂，火焰撞击在他的哨兵铠甲上，如同激流撞击巨石般从他两侧分开。他向上挥动灵魂之刃，劈开冲击波，斩入血印者皮革般的血肉。
那怪物踉跄后退，鲜血喷溅空中，发出凄厉嚎叫。它身上的符文迸发出暴怒的红光，喷涌出滚滚浓烟。血印兽挥舞利爪袭向卡林瓦尔头颅，却被他半空截住手腕，攻势戛然而止。卡林瓦尔自己都惊讶于拦截的轻松，但此刻他血液不再沸腾——而是在燃烧、爆裂、灼烧。战斗的狂热占据全身，对维拉辛的执念驱使他向前突刺，五指扣紧野兽腕部，同时将魂刃深深刺入血印兽胸膛。
野兽疯狂挣扎嚎叫，参差黄牙不断咬合，符文绽放猩红光芒，浓烟直冲夜空。它用利爪猛击卡林瓦尔头盔侧面，打得他脑袋歪斜，眼前金星乱冒。卡林瓦尔怒视着怪物血红的双眼，从喉底迸发出撕心裂肺的战吼，将魂刃从血印兽胸口狠狠拔出。随着血雨喷溅，巨兽轰然倒地，尘土与火星在空气中盘旋升腾。
卡林瓦尔耳中轰鸣着自己的心跳，呼吸剧烈颤抖。转身时他格挡住袭来的乌黑长矛，魂刃扫开攻势后猛踹乌拉克族胸口，腿力之强竟使骨裂声穿透了充斥夜色的烈火与惨叫。 我要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一声呐喊从卡林瓦尔右侧传来。他毫不迟疑，双手紧握魂刃剑柄，咆哮着挥剑斩击。他的刀刃切开乌拉克的血肉。他一次又一次地挥砍，鲜血四溅。 本该站在这里的是你啊，兄弟。 当卡林瓦尔沉浸在魂刃的挥舞与鲜血的飞溅中时，周围的世界逐渐褪色。 你是我们中最优秀的。 他咆哮着斩断一个乌拉克的手臂，旋转魂刃劈开了那野兽的头颅。 但他们把你从我们身边夺走了。 卡林瓦尔的肌肉灼烧般疼痛，咆哮让他的喉咙干涩，任凭心痛蔓延。 我想念你。 卡林瓦尔的心脏如马蹄般狂跳，胸膛剧烈起伏，吸入破碎的喘息。他的意识飘忽，魂刃挥舞。他化身为死亡。他无法让维拉辛归来，无法将友人的灵魂从虚空中拯救。但他能用鲜血铭刻复仇。他能将血裔撕成碎片。
卡林瓦尔咆哮着，一次又一次地挥砍，逐渐迷失自我。当魂刃突然停滞时，一阵震动传遍他的手臂，爆发的绿光照亮了夜空。
"兄弟队长!"
这个词在卡林瓦尔脑海中漂浮，在他狂怒的火焰中模糊不清。他颤抖的手握着剑，肺部吸入战栗的喘息，低头看见另一把魂刃横挡在他的剑前。一名全身戍卫盔甲的骑士站在他右侧，伸出的手臂上绿色魂刃与卡林瓦尔的剑共振：那是阿登。
"你到底怎么了，兄弟?"卡林瓦尔怒吼道。
雅登的头盔化作液态金属，缩回了哨兵装甲的衣领中。年轻人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皮肤涨得通红。他震惊地瞪大眼睛凝视着卡林瓦尔。"我 到底怎么了?强者的责任就是 保护 弱者啊，队长兄弟。"
"我们没时间耽搁了，雅登。"卡林瓦尔的目光从雅登转向两柄脉动着绿光的魂刃，它们的锋刃仍相互交叠。直到此刻，在剑芒掩映下，卡林瓦尔才明白雅登的深意。他原本瞄准的位置站着一名女子，金发结成辫子，左手紧握长矛，右手的盾牌上绘着白猫徽记。两名年轻战士护在她身后，其中一人仰卧在地，胸口不断渗血，另一人正按压着他的伤口。若方才那一剑斩落，他便会将这女子的灵魂永远放逐出这个世界。就像维拉辛那样，让她永世在虚空中徘徊。"我......"卡林瓦尔收回魂刃，摇了摇头。"我不再是你的队长兄弟了。继续前进吧雅登，融合源点已经不远了。"
雅登松开魂刃，绿光骤然熄灭。他纹丝不动地注视着卡林瓦尔，年轻人眼中流露的怜悯让卡林瓦尔心如刀绞。"你还好吗?"
"我说 继续前进"卡林瓦尔咬紧牙关。他没有权利对阿登发火。他不是在对阿登发火——他是在生自己的气。他任由悲痛吞噬了自己。而因此，他差点伤及了一个无辜者的性命。
阿登与卡林瓦尔对视片刻，然后轻轻点头。"遵命，大师父。"
阿登瞥了那女人一眼，随即召唤出头盔，沿着街道向污染源共振的方向前进，同时唤出了他的灵魂之刃。
卡林瓦尔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她脸上血迹斑斑，腰间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她防卫性地护在那两个年轻人身前，双脚分开站立，盾牌高举，长矛平端。她的嘴角扭曲成挑衅的冷笑，但全身都在颤抖，握着矛杆的手不停发抖。她不是敌人，她只是在保护自己的亲人。 而我差点夺走了她的生命。
他想说些什么，但这又有什么用?不，他把话咽了回去，转身跟随阿登。帮助这些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杀死那个萨满。这次会有所不同。他的兄弟姐妹们都不会死。他一定要确保这一点。
当卡林瓦尔准备转身时，一只手如铁钳般抓住了他的手臂。他试图挣脱却无济于事。他回过头，看见鲁昂正盯着他，她已摘掉头盔，深棕色的头发扎在脑后，那双点缀着棕色与金色的翠绿眼眸紧紧盯着他。
"这" "到底" "是怎么回事，卡林瓦尔?你脑子里在想什么?"鲁昂的声音里交织着愤怒与温柔，形成一种奇特的情绪。
"放手，卢恩。现在不是时候。"卡林瓦尔试图抽回手臂，但卢恩抓得更紧了，她的哨兵盔甲使她的力量倍增。"我说放手!"
"你可以那样对阿登说话，但别想这么对我。"
"我是你的大团长!"卡林瓦尔怒吼着猛然抽回手臂。"是时候让你认清这一点了。"他转身背对卢恩。突然有东西重重撞上他的后背，让他踉跄前冲。他猛地转向卢恩，愤怒扭曲了他的面容，手中仍紧握着魂刃。他将利刃举起，锋刃直指卢恩的咽喉。
"动手啊，"卢恩说道，鼻子因咆哮而皱起。她向前倾身，眉头紧锁，像狼般龇牙咧嘴，卡林瓦尔的魂刃在她皮肤上投下幽绿光芒。"在我心中，你永远先是卡林瓦尔，然后才是大团长。你是我的锚，卡林瓦尔。是你让我留在这里。我们本就是一体的。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让你把维拉辛的死扛在自己肩上。我知道你很痛苦。我每天都看着你的心在滴血。但你必须保持克制。这些骑士现在属于你，在这荒野中，他们需要你。" "我" "需要你。"
卡林瓦尔胸膛剧烈起伏，深深吸气。短短几息之间，他从想要怒吼到想要痛哭，甚至想要撕裂这个世界。但他压下了所有情绪。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握剑的手颤抖不止。维拉辛的话语又一次在他耳畔回响。 "强者的职责就是保护弱者，我的兄弟。永远记住这一点。无论这里发生什么。"
卡林瓦尔召唤出他的徽记，同时释放了他的头盔和灵魂之刃，绿光被燃烧城镇的橙红色火舌所取代。他伸出手臂。"至虚空而返，"
"至虚空而返。"鲁恩重复道，紧握住卡林瓦尔的前臂。"不过别太快回来。我们还有些事要处理。"鲁恩对卡林瓦尔虚弱地笑了笑并点头，随即跟上其他人。
卡林瓦尔拉住她的手臂。"谢谢你。"
"等回到神殿再谈这事。你无法独自承受维拉辛的逝去，无论你有多强大。"
"鲁恩，我——"
"这事必须谈，卡林瓦尔。"液态金属从鲁恩的领口涌出，当她走过卡林瓦尔身旁时，头盔重新成形，墨绿色的金属在火光中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