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好了，任务都分配完毕。"米娅核对完名单上四位最资深的匠人名字，再次确认指令。"卡拉，你去大麦丘庄园向妮拉报到。西米，你去码头区协助尤特林。维克，你跟帕特丽丝一组，我想你应该知道她在西月区的妓院位置吧?"这话引得众人发笑。"最后是皮克特，你负责霍里斯。他的联排别墅在东市集河边，不过他平时都在铁匠街的军械库工作。"她抬头看向众人："你们都清楚要找什么。"
"是，米娅小姐。"皮克托是他们中最年长的，名义上是她的副手，虽然他们一直不太合得来。比她年长十岁，他显然认为自己才该是首席猎手。不过他工作能力出色，而且忠诚。"一个双手手指都断过的暴徒，还有任何擅长吹箭和毒药的人。"
“很好。除了找到这两个人，我不希望你们插手其他大师的事务。你们要按照命令行事，在指定时间用指定方式。你们都清楚自己的职责。我指望你们能独立完成任务，不需要回头找我帮忙。但如果你们或你们的人感到受到威胁，立即通知我。明白了吗?”
"明白，米娅小姐。"他们齐声回答。
"很好。明早第一时间向其他大师汇报，代我问好。去吧。"她看着他们列队离开。失去这么多手下，哪怕是暂时的，也让她感觉自己像白桌布上的虫子一样暴露无遗。她甩开这种不适感，瞪着空荡荡的黑酿咖啡杯。她提起壶，发现也空了。"诸神啊，现在几点了?米卡!"
魁梧的守门人从走廊里饮酒作乐的喧闹声中钻进来。"什么事，小姐?"
“现在多晚了?”
“快午夜了吧，小姐。”
“迪那该死的家伙去哪了?”
“不知道，小姐。要我找他来吗?”
“让帕克萨尔去找他。顺便再给我带壶黑酿来。”
“遵命，小姐。”
门关上了，米娅疲倦地眨了眨眼，重新看向面前的文件。她仔细检查清单上的项目，划掉一些，圈出另一些。虽然已经反复核对了三遍，但专注工作能让她平静下来。与拉德谈话后，她早早打发他回家了—她气得差点想扇这个蠢货一巴掌。
他居然留着那该死的戒指。他自己私藏了!
他们讨论了拉德被跟踪的事件、暗杀企图以及导师会议。拉德提到了诺伍德的调查，但米娅成功转移了话题。 她 心里清楚冯里斯的死与这些蹊跷事件无关，更不想让拉德继续深挖—显然他已经查得够深了。
该死的，米娅!你为什么要杀他? 诸神在上，他已经拿了你的钱! 他总不会向同伙吹嘘自己给刺客公会的大师猎人纹了魔法符文吧? 但她知道动手的原因。这个理由从未改变过。
恐惧。
冯里斯赐予她魔法，就像当初拉德对战萨利兹时那样，他也能收回这份力量。虽然符文力量只是暂时失效，但已足够让拉德杀死祖父，也足够让别人杀死她。她绝不容忍任何人用这种手段威胁她。
门突然被推开，连敲门声都没有。帕克索尔的表情让她立刻意识到出事了。
“说。”
“出问题了，小姐。”
“什么事?”
“是和迪伊有关，但我想您会想亲眼看看。”
"迪伊?"她立即起身绕过桌子。"迪伊怎么了?他还好吗?"
"您亲自来看更清楚，米娅小姐。"他示意她进门。米卡紧随其后。"三楼南翼，左边第三个门。"
"我知道。"事实上，那是她原来的房间。
米娅两步并作一步冲上楼梯，米卡紧跟在后。当她到达三楼平台时，帕克萨尔还在下面一层，正用他那双老腿尽可能快地往上爬。走廊里的一瞥就告诉她发生了可怕的事。两名猎人守在迪伊门口，手握武器，脸色如石。她强迫自己慢慢走近，压制住冲进去一探究竟的冲动。
“迪伊在哪?”
"在里面，米娅小姐。"守卫让开。
推开门时，呕吐物和尿液的气味扑面而来。迪伊赤裸着坐在床边。米娅进来时他甚至没有抬头。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地板上的女尸。
女招待莫伊琳同样赤裸着，在迪伊书桌旁扭曲地躺着，一只手紧抓着皱巴巴的裙子。她嘴边的地毯上有一滩呕吐物，深色的水渍证明她死时失禁了。红色瘀伤像项链般环绕着她的喉咙。
“我发现他们时就是这样，米娅小姐。”
帕克萨尔站在她身后，呼吸粗重。她点点头，将视线从莫伊琳尸体的惨状移开，看到书桌外的地板上散落着信件。 她的 信件。
"诸神啊该死!"米娅绕过尸体，低头看向其中一封信。那是寄给她的，仍未拆封，但其他已经拆开的信件，连同报告和迪伊与她们谈话的笔记，散落一地。书桌上的金属匣子敞开着—那是迪伊存放信函的地方。
米娅的皮肤因突如其来的愤怒而刺痛，一股想要发泄的冲动涌遍全身。偏偏是现在，当狼群已经堵到门口的时候，还要面对这种事? 迪伊，她充满杀意地想， 你到底干了什么?
她猛地转向床铺，对上他呆滞的目光，看着他嘴角淌下的口水。她伸手摸向匕首，朝床走去…却突然停住。 不! 她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强迫心跳平复，思绪冷静。不，她不能杀迪伊;那是祖父才会做的事。她 不是 祖父。她现在真正需要的是从迪伊那里获取情报。
“迪伊?这里发生了什么?”
只有一声微弱的叹息和转瞬即逝的鬼脸向米娅表明他听见了。他空洞的眼神，更别提他甚至没试图遮掩自己的失态，让她不禁怀疑他是中了咒、被下毒，还是单纯吓傻了。
她缓缓绕着床走动，仔细检查每个细节：散落的衣物，迪的匕首放在一侧床头柜，另一侧摆着红酒瓶和两个玻璃杯。她嗅了嗅每个杯子。即便是强化过的感官也无法区分二者，但红酒的浓烈香气足以掩盖细微毒药或药剂的气味。她又闻了闻酒瓶，仍无所获。她走回助手面前。
“迪?我需要你回答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很抱歉，"他低语道。
“抱歉?” 你 会 后悔的，她想着，再次压下怒火。"为什么抱歉，迪?发生了什么?"
"她…死了。"他眨着眼，面容扭曲成痛苦悔恨的表情。
“我看得出她死了，迪。发生了什么?是你杀了她吗?”
"我…不知道。"他吞咽着再次眨眼。"我没想让她死。她…她…"声音逐渐消失。
"该死的迪，我必须知道这里 究竟 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回应。
我没时间耗在这破事上! 她想着。 我不会杀他，但正义的怒火或许能让他清醒点。
米娅转向房门挥手驱赶。"出去!所有人。"帕克萨尔刚要抗议，就被她瞪视制止。"我必须查明真相，帕克斯，没时间废话。出去!"
众人退散。她关门上闩。
两大步跨到床前，她张开的手掌在迪的脸上留下鲜红掌印。这一巴掌拿捏得当：力道足以引起他的注意，却又不至于折断他的脖子。他的头因冲击力猛地偏向一侧，但至少成功将他的注意力从莫伊林的尸体上转移开。
“给我起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米亚!我…"他手忙脚乱地滚下床，抓着被单遮掩身体。"对不起小姐!我…"当他的目光又要飘向莫伊林的尸体时，米亚又一记耳光将他打醒，虽然力道不及第一下，却快如闪电。
“看着我，别管那个婊子!”
迪全身绷紧瞪着她，嘴唇扭曲成讥讽的弧度。米亚以为他要还手，却注意到他抓着被单的手指徒劳地抽搐着。他 根本 无法还手，连尝试都做不到—她手指上那枚主人戒指的魔法早已剥夺了他的反抗权。这种力量，这种完全支配他人的感觉让她作呕。她强压下本能的厌恶，将注意力集中在助手身上。
迪或许满腔怒火，但显然更清楚现状。此刻他浑身发抖，眼中充满恐惧;他明白米亚完全可以因安保疏失处死他。不过迪很幸运，她现在更需要情报而非他的性命。
“说清楚怎么回事，迪。她怎么死的?”
“我…是，米亚小姐。我想她是服毒了。”
“毒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
“当我发现她偷看你的信件时。”
"从头说起，迪。"米娅压低声音，努力保持冷静。如果莫伊琳一直在看她的信件…"发生了什么?"
“我们…呃…交往有一阵子了，米娅小姐。她在这里工作…曾经工作。她叫莫伊琳。”
“好，这是个开头。我知道她是谁，也知道你们在交往。这没问题。今晚发生了什么?”
"嗯，她下班后来找我，当时我正在等你传唤。"他突然显得局促不安，把毯子裹紧了些。"我们…呃…亲热了一会儿，然后喝了杯酒。我应该是睡着了。醒来时看见她站在书桌旁，正低头看你的信件。"他咽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我明明像往常一样把你给我的双锁铁盒锁好了，钥匙也还挂在我脖子上的链子里，可盒子却被打开了。我问她在干什么，她像被针扎了似地跳起来。"
“我想也是。你当场抓到她偷看。”
"是的，米娅小姐。我跳起来抓住她手腕，那个放大镜就掉在了地上。"他指向离女人伸直的手不远处的玻璃圆片。"我捡起来后发现…呃…只要你用它看信件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玛雅取回玻璃片，将其举在一封密封的信封上方。信中的每个字都在镜片下变得清晰可见。
“魔法!她一直在偷看我的信!” 大师的信! 她突然惊恐地意识到。 天啊，如果她为其他大师效力…霍里斯?这就是他想杀我的原因吗? 她回想起来，但时间似乎对不上。 那会是谁?
"是的，女主人。我一看玻璃片就明白了。然后我愤怒了。我…掐住了她的喉咙。"迪的声音哽咽，快速眨着眼，目光转向地面。
玛雅顺着他的目光，更仔细地查看尸体。在呕吐物和尿液的恶臭下，她能闻到他们曾经亲密时留下的淡淡麝香。看来迪真的爱上了这个女人。发现她被利用来监视，背叛了他，然后她的自杀…玛雅咬紧牙关，抑制住从心底涌起的同情。
“继续，迪。她是怎么死的?”
"她不肯告诉我是谁指使她这么做的，所以我打算带她来见你。"他的肩膀耷拉下来，指着那件皱巴巴的裙子。"我让她穿好衣服，但她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塞进嘴里。然后她倒下，全身抽搐，像是发了什么病。我还没来得及帮她，她就死了。"
"该死的老天该死!" 玛雅开始来回踱步，努力回想最近几周经手迪办公桌的所有可能让她获罪的信件。如果这个女人是皇家卫队的密探，她不如直接去向米尔公爵坦白罪行。若她是其他刺客公会首领的线人，那还不如自己抹脖子算了。但根本无法确定莫伊林是为谁效力。除非…
“我很抱歉，玛雅小姐。”
"抱歉?" 玛雅停步怒视着他，"如果你继续为个死掉的 间谍 哭哭啼啼而不动脑子，迪，你要付出的代价远不止是 抱歉 !你现在还能喘气的唯一理由，就是我还需要你的协助。"
“我的协助?”
"对，迪，就是你!" 她从床边抓起他的裤子甩过去，"现在穿上裤子给我 好好思考，看在诸神份上!在弄清楚你和莫伊林交往期间经手的所有信件前，谁都别想合眼。每封都要!明白吗?"
"明白，玛雅小姐!" 他手忙脚乱套上裤子，开始收拾散落的文件，小心翼翼跨过不久前还与他缠绵的女人的尸体时，始终避开视线。
“你留存了我的信件日志对吧?”
“当然，玛雅小姐!非常详尽的记录!”
“很好。带到我的办公室。我们有很多工作要处理。”
“是，玛雅小姐!”
她大步走向门口猛地拉开门。帕克萨尔、米卡和两名猎手就守在近处—他们显然把门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黑酿咖啡，米娅小姐?”
"被你猜中了，帕克斯。多来点，再加些吃的。恐怕我和迪伊要熬个通宵了。"她回头瞥了一眼莫伊林的尸体，"这事必须保密。把尸体处理得不留痕迹。她今天下班后就直接离开了，没人知道她的去向。明白吗?"
“我亲自处理，米娅小姐。”
她凝视帕克萨尔片刻，突然意识到自己多么依赖他。"记得提醒我给自己加租金。"她朝两名猎手点点头，"你们俩协助帕克斯，务必守口如瓶。"
“遵命，米娅小姐。”
"很好。"她再次回头。迪伊终于穿好衣服收拾完账簿。"准备好了吗，迪伊?"
“好了，米娅小姐。”
"那就走吧，"她上下打量着他，"把衬衫塞好。"
亨森床边的银铃轻轻响起。他在第二声铃响前按住了它。他最不愿惊扰同床人—那可怜家伙早已精疲力竭。他拉动连接另一端铃铛的绳索通知助手自己已醒，悄然下床。披上睡袍时，他活动着酸痛的颈肩。虽感疲惫，但远未到力竭程度。事实上，他感觉 很好。助手深知唯有要事才会摇铃。如同嗅到烤肉气息的猎犬，那铃声让亨森的神经瞬间亢奋，驱散睡意的方式无出其右。
汉森的同伴在睡梦中翻了个身，白色丝绸床单紧贴着他年轻柔韧的身体。汉森咬了咬嘴唇。 太美了……他强忍住将床单再往下拉一点点的冲动，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床榻。他悄无声息地溜出卧室。毕竟，即便现在不再行窃，他骨子里仍是个盗贼。
基莎站在三楼楼梯口，同样穿着睡袍。她蓬乱的头发和惺忪睡眼与白天整洁的形象相去甚远，却依然美丽。可惜从她恼怒的表情来看，她并不像他那样欣赏深夜的密会。但公事就是公事;若非要事，她不会来吵醒他。
“发生什么事了?”
“很抱歉打扰您休息，先生，但塞雷斯来了。他坚持要亲自见您，不肯让我传话。”
“好吧。那必定是要紧事。带路。”
他跟着她来到一楼会客厅。基莎正要推开那扇雕花门时，汉森突然按住她的前臂。"你解除了他的武装吧?"丝绸睡袍毫无防护作用，他突然感到极度不安。
她眼中闪过一丝恼意，但还是点头道："当 然，先生。"
“你当然会这么做。开门吧。”
她猛地推开门，只见塞雷斯站在房间中央，靴子上的泥巴弄脏了那张价值连城的西方地毯。亨森强压着心中的不快，目光扫过这位间谍，注意到他身体各处因常年携带武器留下的细微痕迹和褶皱：腰间、靴筒里、甚至前臂上。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移动的军火库，而且无疑精通他所携带的每一种武器。
"晚上好，塞雷斯。"亨森大步从间谍身边走过，来到餐具柜前取出两个白兰地杯。他从水晶酒瓶中倒出等量的白兰地，将其中一杯递给这位刺客。"给。你看上去需要喝一杯。"
塞雷斯下颌肌肉绷紧，眯眼盯着酒杯。"我不是来社交的。我是来告诉你事情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大师们终于说服米娅参加会议，并强行投票决定铸造一枚新的行会会长戒指。他们本想吓唬她销毁旧戒指，而不是承认她多年前其实根本没有销毁它。"
亨森将其中一只酒杯放回餐具柜，另一只在手中轻轻摇晃。他嗅着杯中醉人的香气，浅尝一口，让白兰地缓慢的灼烧感平息他升腾的怒火。当一位大师向下属表示好意时，对方至少应该心存感激地接受。他和塞雷斯当然算不上朋友，但如此公然无视他的慷慨之举实在粗鲁无礼。这种轻慢令他愤怒，而当亨森愤怒时，他就会变得任性起来。
"就这些?你把我吵醒就为了 这个?”
"你 命令 我一旦发现针对米娅或她武器的阴谋就立即汇报。不，这还 不是 全部。大师们提出支持米娅竞选公会会长，但她拒绝了。"
"她拒绝了?"塞雷斯虽然桀骜不驯，但他带来的消息实在引人入胜。 总会长主动让位给她，同僚大师们纷纷表示支持，她居然还是拒绝?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她的每个举动都出人意料，这反而让她显得更有趣。"她有说明原因吗?"
“她坚信任命新会长会让所有人沦为奴隶。虽然举行了投票，但陷入僵局。不过在讨论期间，审判长帕特里斯大师注意到一个细节：米娅向她的武器下达命令时，那武器竟敢违抗。没人想到他能做到这点。大师们认为既然他能违抗命令，就可能做到更多。他们正在寻找施压的方法。”
汉森默默原谅了塞雷斯的无礼。 看来，拉德拥有自主意志。他并非无条件服从米娅。真是重大发现!这个新情况可能带来各种好处，值得仔细斟酌。但首先，他得确保拉德活着。"他们打算怎么施压?又想逼迫他做什么?"
“他们查到了他的住所，正派人调查他的私生活。至于目的—多半是想让他杀死米娅。”
“你觉得他能做到吗?魔法肯定会阻止他杀死主人。是她俘虏了他，让他沦为奴隶!要不是魔法的约束，他多年前就该杀了她。”
“他们不知道魔法是如何控制他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驱使他行动。”
哦，但我清楚!汉森想起福比什大师那个脸上有疤的女儿，她怀里还抱着个胖乎乎的婴儿。"确实很有趣。"
“你打算怎么办?”
汉森猛地抬眼看向塞雷思。他凭什么认为汉森会向他透露计划? 该不会是在玩双面间谍的把戏吧。
他举起白兰地杯致意，微笑着说："我要慢慢品着白兰地 思考 一会儿，塞雷思。你也该试试。现在请回吧。别担心，我们会转告你妻子说你送上了爱意。"
塞雷思身子一僵，转身就走。汉森看着他猛拽开门，重重地穿过走廊，基莎匆忙跟了上去。
将塞雷思抛诸脑后，他踱步片刻，享受着白兰地和脑中纷至沓来的念头。危机感再次让他的思维变得异常敏锐。基莎送客返回时他也没理会。他踱步、啜饮、思考，直到思绪最终凝结成一个计划。这时他才转向她露出微笑。
“有何指示，大人?”
"联系我们在 金公鸡的眼线。看看她能否查清猎人大师不愿接任公会长的其他原因。"
“遵命，大人。”
汉森啜饮着白兰地，随后注意到她仍在盯着他看。
“还有别的事吗?”
“先生，这本不该由我置喙，但这份合约让我很不安。如果其他大师挑拨米娅和拉德互相残杀，我们该如何保护他们两人?”
"是啊，这确实是个两难境地，不是吗?坦白说，我不确定我们能做到，但必要时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尝试。"他耸了耸肩。"同时也得做好承受损失的准备。"
“要写信给帕蒂诺男爵吗?”
"不。"他将白兰地一饮而尽。"不，我们可能不会喜欢得到的答复。我觉得事后道歉更妥当。先静观其变吧。"
"如果最终必须在他们两人中保全一个呢?"她问道。
这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不是吗?选拉德还是米娅? 忘记帕蒂诺男爵吧，汉森心想， 谁对我的 计划更有价值?根据各方评价，米娅是个杰出的战略家，能力出众的大师，无论处于什么位置都必定能强化刺客公会。而拉德，显然不仅仅是件武器。若他的主人被杀，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多么可爱的年轻人啊…他会成为多棒的小偷啊!
汉森作出决定。"如果拉德选择杀死米娅，不要干预。如果米娅明显企图对拉德下杀手，而且你认为她可能得手，就杀了她。但记住，他的技艺远在她之上，所以别不必要地暴露自己。"
"遵命，先生。"基莎停顿片刻，面露思索之色。"那合约的事呢?"
“如果双方产生矛盾，我们将如实说明情况并要求支付尾款的一半。这很合理，毕竟我们已经完成了合约的一半内容。”
“你觉得他会付钱吗?”
“不会，但既然他可能在组织内部安插了眼线，这种情况下还是坦诚为上策。”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很不淑女的嗤笑。"恕我直言长官，从您嘴里听到这话可真见鬼。"
"是啊，毕竟现在这局面本来就够见鬼的。"他挥手示意她退下，转身又去酒柜倒了杯白兰地。这将是个漫长而需要深思的夜晚，尽管楼上还有熟睡的同伴，汉森却完全不想回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