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谢谢你把这里收拾干净，帕克斯。"米娅对旅店老板露出微笑，一边坐下来享用早餐。前一晚回到家时，她发现房间已被彻底整理;床上铺着崭新挺括的亚麻床单，睡袍洗净挂好，练功房里所有玻璃碎片都被清理干净。想到帕克萨尔为收拾这片狼藉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她感到一阵愧疚。谁知道他会怎么想—那些带血的玻璃碎片什么的—但她相信他绝不会向任何人提起。"恐怕那天晚上事情有点…失控了。"
"不必担心，米娅小姐。"他耸耸肩，圆脸上波澜不惊。"每个茶壶时不时都需要释放点蒸汽。"
她轻声笑了。"说真的，我很感激你的忠诚。你知道的。"
"我知道，米娅小姐。"他局促地动了动，显然对她的称赞感到不自在。"需要更换镜子吗?"
“不必了，帕克斯。摆那么多镜子让我变得虚荣。浴室里那面暂时够用了。”
"那很好。"他转身要走。"我让迪伊进来。"
"谢谢。"她平静地摇摇头，暗自感叹。 要是能有上百个像他这样的人就好了。
米娅正享用着早餐和第二杯黑酿咖啡时，敲门声宣告迪伊的到来。和往常一样，他抱着一叠信件，不过今天看起来精神好些。
也许莫伊林找到了别人.
她指派监视诺伍德上尉的团队报告就放在文件堆最上面。她热切地阅读着，想知道诺伍德在追查冯利斯凶手方面是否有所进展，虽然她显然不打算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拉德。
该死的家伙! 昨天他不停地追问关于符文法师的事简直要把她逼疯。这让她恨不得割开诺伍德的喉咙，就因为他去了 酒壶与茶炊 酒馆，让拉德注意到了冯利斯的死讯。
然而阅读报告时，上尉昨日平淡无奇的日常令她稍感宽慰。日班组记录了他离家的时间、到岗时间、与两位同事在附近餐馆共进午餐的情况，包括他们谈话的无害话题等等。她快速浏览了他下午的会面清单。虽然她无法监视上尉办公室内部，不知道他会见的人及谈话内容，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皇家卫队对这起凶杀案有任何头绪。
米娅翻到下一页夜班组的报告。上尉在黄昏时分回到家中。前侧二楼窗户的灯光一直亮到将近午夜，随后三楼后窗亮起灯光，但很快又熄灭了。
接下来的几行字突然让她僵住了。
天将破晓时分，诺伍德衣冠整齐地走出前门，站在街道中央，仰望着最高处中央窗户上方屋檐下墙面的方形孔洞。整排房屋的相同位置本该都装有百叶通风栅。昨晚她手下的猎人们竟无人注意到缺失的通风栅。尽管马车如常准时抵达，诺伍德却推迟了前往皇家卫队总部的行程，直到工人用铁栅栏替换了缺失的通风栅。
该死的! 米娅怒火中烧，却在迪伊面前强装镇定。昨夜有人造访诺伍德，还成功避开了她布置的猎人们。
莱德…只能是他。
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到这种事，但即便是他也不至于愚蠢到威胁诺伍德吧? 或者—她后颈突然泛起寒意—他深夜造访另有隐情? 若莱德怀疑她杀害了冯里斯，会向诺伍德告发她吗?
自己说过的话在耳畔回响： 这世上没有不会背叛的人，亲爱的朋友，只要价码合适.
什么能诱使他背叛?或许已经背叛了?这些问题让她思绪翻腾。她故作随意地将报告扔在桌上，平静地对迪伊说道：
"给监视诺伍德队长的学徒托基拟份回信。继续监视并汇报所有细节，记住 是所有 细节。顺便转告她，干得漂亮。"
"明白。"迪伊的钢笔在羊皮纸上划出蟑螂爬过热锅般的沙沙声。"就这些?"
"暂时如此。"她抿了一口黑咖啡，伸手去拿下一封信，但思绪仍停留在那个问题上。
他背叛我了吗?我得盯紧他才行。
要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做到这点可不容易。但更重要的是，她莫名觉得怀疑他是错的。过去五年里，他多次冒着生命危险救她。
他不信任我。他自己也承认了这点。
米娅发狠似地猛批信件又狼吞虎咽地吃早餐，试图压下忧虑，但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摆脱这个恐惧—她 最 好的朋友—可能已经背叛了她。
"没用的。"妮拉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将一枚黑曜石与黄金精工打造的戒指扔在桌上。"为新任会长戒指施加的附魔都失效了。"
房间里所有人都盯着那枚戒指。赛雷斯想起大长老手上戴过同样的戒指，这个回忆唤起的恐惧让他很不舒服。其他大师面对妮拉的怒火，有的困惑，有的怀疑，有的轻蔑。
"我不明白。"霍里斯从不掩饰对妮拉的厌恶，此刻话中的轻蔑显露无疑。"你说铸造新戒指要几周时间。才过了四天，现在又说失败了?"
"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霍里斯。"尼拉的嘴唇从沾满药剂渍的牙齿上掀起，露出轻蔑的冷笑。"打造实体戒指花了三天时间。施加附魔本还需要几周。但罗奎因大师第一次尝试给戒指施法就失败了。"
“所以你是说这位六十年来铸造公会戒指从无差错的巫师，突然变得不中用了?”
"不，霍里斯。我是说附魔失败是因为—如你所知—特瓦林公会会长戒指和 所有 我们的戒指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些附魔具有特定性，同一时间只能在一个地方生效。这就确保了无法复制戒指，让公会外的人得以免疫我们刺客的刺杀。"
"所以原版的会长戒指…"帕特里斯的声音逐渐消失，塞雷斯看着各位大师脸上逐渐浮现的领悟神情。
"…根本就没被销毁!"霍里斯后颈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米娅 欺骗 了我们!"
"不仅如此，她还戴着会长戒指。"尼拉将她华丽的长袍裹紧身体，像茧一样裹在闪亮的绸缎中，然后坐下。"只有戒指接触活体肌肤时附魔才会生效，而新戒指的附魔会被仍在生效的原版戒指阻碍，所以她 必须 戴着它。问题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当然是杀了那个叛徒婊子。”
塞雷斯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霍里斯解决所有问题的方法都是杀人。他骨子里就没有半点细腻可言。其他大师都懒得掩饰他们对这位剑术大师提议的反应。
"正如你最近的 失败 所证明的，杀死米娅并不像你描述的那么容易，霍里斯。"
"至少现在我们知道 为什么 我们的人会失败了，"他瞪着炼金大师反驳道。"只要米娅戴着公会长的戒指，没有特瓦林公会的刺客能攻击她。"
"但我们的人确实攻击了她!"尤特林坚持道。"就因为你的人白白送死…"
霍里斯的手滑向细剑剑柄，塞雷斯做好了准备。如果他的主人做出什么蠢事，他别无选择只能设法救他的命。
"够了!"帕特丽丝的命令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位平日最沉默寡言的大师，此刻姣好的面容绷得紧紧的。"我们需要讲事实，而不是感情。首先，你们都说亲眼看到米娅命令她的保镖摧毁老公会长的戒指，而且那个男人是被魔法强制服从的。是这样吗?"
三人点头后，帕特丽丝继续道。
"其次，新戒指无法被施法是因为旧戒指 并未 被摧毁，很可能正戴在某人的手指上。这个矛盾该如何解释?"
"要说米娅不狡猾那才是怪事。"妮拉语气中的轻蔑已扭曲成某种病态的钦佩。她急促地吸了口气，咳嗽起来。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她边示意保镖边继续说道。她 正是她提议我们废除会长制，还按我们的要求命令她的护卫摧毁那枚戒指。"她的护卫拿起尤特林提供的两瓶葡萄酒之一，拔出软木塞，为她斟满酒杯。"我们没亲眼看见它被毁，却愚蠢地相信了她拿出的那团熔化的金块和碎黑曜石就是证据。"妮拉的手在酒杯上方停留片刻，银色的粉末从她指间飘入深红色的酒液中。当她用鹰爪般的指甲搅拌混合物并举杯啜饮时，她的手在颤抖。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些许血色，呼吸也顺畅起来。"她只需在我们离开后撤销命令，就能把戒指据为己有。"
"好吧。下一个问题：在她参加的最后一次会议上，米娅戴着她师父的戒指。她能否同时佩戴 她师父的戒指 和会长戒指?"
"戴上会长戒指后她可以取下师父的戒指，但并非强制要求。"妮拉说。
"明白了，"帕特丽丝沉思片刻后总结道。"为何不向总会会长举报?我们说明情况，让他来处理米娅。必要时，他可以派遣外部小队处决她。那些人不会受到崔林分会会长戒指的约束。"
“你疯了吗?向总会长承认我们被个黄毛丫头耍得团团转!他很可能以失职为由处决我们所有人!”
帕特丽丝眨了眨眼，面对着其他大师投来的三道难以置信的目光。就连塞雷斯这次也站在霍里斯一边。 不过如果大导师把他们都杀了，我就能竞争剑术大师之位了。有了剑士们的支持，汉森就不得不——
"在这种情况下寻求大导师的帮助并非明智之举。"尼拉喝完酒，重重放下酒杯，不知是药剂还是决心让她不再颤抖。"我们必须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我们杀了她。但既然她戴着那枚戒指—”
"她 根本 没戴戒指!"尤特林巨掌拍向桌面，震得瓶杯作响。"那枚戒指 能阻止 任何图艾林公会成员的攻击。弓箭手无法射箭，剑士无法突刺，下毒者甚至不能在食物饮料中下致命毒药。戒指让他们连尝试都做不到。但我们的人 确实发动了攻击。他们可能失败了，但确实 尝试过 攻击。她没戴戒指。"
"尤特林。"霍里斯双手平按桌面，盯着这位执法大师。"你和那次袭击的幸存者谈过吗?"
“当然谈过!米娅杀了两名负责侧翼进攻的剑士，她的保镖干掉了另外三人。只有一个逃回来了。所以呢?”
“正面进攻的四人奉命引出她的保镖，好让另外两人能对米娅进行狙击。他们攻击的是他，不是她。实际上没人看清米娅那边发生了什么。真正攻击她的只有那两名暗刃成员，而他们现在已经死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尤特林的问题里带着刺痛的怀疑。
"我是说 米娅 根本不是 暗刃成员!诸神在上，她成为猎人才不过十年!她绝不可能在我最精锐的两名部下还未标记她时就反杀他们。他们的武器都淬了毒;哪怕只是擦破点皮她都必死无疑。不，她唯一能杀死他们的方式，就是他们像待宰羔羊般站着等死—而这正是佩戴会长戒指时会发生的状况。"
“所以，我想我们都同意米娅戴着会长戒指。而且这将成为刺杀她的严重阻碍。”
帕特里斯宣告时，尤特林瘫进椅子里，不情愿地点着头。"就算没戴戒指，我们还必须过她保镖那关，那家伙简直他娘的无敌!"
"不尽然。"妮拉向前倾身，急切的神情让她褪去了岁月痕迹。"他 曾经 被击败过。霍里斯，你应该记得!"
霍里斯突然直起腰，仿佛被这段记忆刺痛。"没错!米娅带着我最好的几个暗刃去抓捕过他。我都忘了这茬。"
妮拉狡黠地笑了："是啊，当时是用毒药制服他的，确切说是某种强效药剂，对吧?"
霍里斯伸长脖子回头看着塞雷斯。"你看见米娅把武器带给萨利兹了，对吧?"
当所有导师都转向他时，塞雷斯感到血液都凝固了。他最不想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每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深知如果向盗贼公会报告的事被发现，他会在喘下一口气之前就被铐在帕特里斯的审讯台上。但这种恐惧已成为他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以至于他能用平静、平稳的语气从容应答。
“是的，导师，我看见了他们，但只是匆匆一瞥。那个武器当时昏迷不醒。有传言说她戴着毒针戒指，骗他握了手。”
"嗯，我也听过同样的传言。"尤特林浓密的眉毛思索般地皱起。
"狡猾的婊子。"霍里斯低声嘟囔。
"或许我们该学学她的诡计。"帕特里斯修剪过的眉毛若有所思地扬起。"我们试过正面接触，但他以暴制暴。那样我们赢不了。成功的袭击必须巧妙。如果能设法引诱他，让不起眼的人接近他…"
"怎么引?"霍里斯怀疑地看着她。"他怀疑所有人。这是他的本职工作。"
“但他偶尔也会超出职责范围行事。”
“他会?”
"没错。"帕特里斯性感地噘起嘴唇，用涂着指甲油的手指轻敲着。"而且他表现出同情心。我之前就注意到这点，但不确定意味着什么。前几天他救了我一个手下，避免其摔死。"
"他 什么?” 尤特林的眼睛瞪得老大，明显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偶尔会派人跟踪他。在没有猎人或刃卫配合的情况下，我一直在训练我的人潜行追踪的技巧。说实话他们进步神速，有个年轻人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前几天晚上他跟踪米娅的武器时，误判了跳跃距离。那件武器竟然出手救了他一命，甚至还提醒他要更小心些。”
“简直难以置信!”霍里斯向后靠在椅背上摇着头。
“但他的慈悲心或许能成为我们引他入局的突破口。”帕特丽丝挑眉看向妮拉。
妮拉浑浊的目光扫过圆桌。“如果我们联手，或许有机会。”
“我们或许杀不了那条毒蛇，但可以拔掉她的毒牙。”霍里斯对自己这个比喻发出轻笑。“然后就能请外援来对付米娅。”
“同意!”尤特林起身抓过那瓶未开封的葡萄酒。他粗暴地拔出软木塞，给四个杯子斟满酒。“我提议我们合作先除掉米娅的保镖，再解决她。我们将从她的尸体上取下指环，选出新的领袖。”
各位大师都站起身举起酒杯。
“同意。”他们依次说道，水晶杯相碰时发出清脆的鸣响。
塞雷斯看着四人饮酒庆贺计划成形，同时在脑海中复盘会议内容，默默准备着汇报说辞。 公会内部的斗争愈演愈烈。 汉森会喜欢这个消息的. 他心中涌起一股罕见的希望。 说不定这能成为我摆脱他掌控的筹码.
汉森欣赏着手中布料的优雅垂坠感，手指抚过黑色锦缎上精美的银色刺绣，随后皱起了眉头。黑色实在太…阴沉了。他将布料扔回桌面，又拿起另一块金色样品，上面点缀着精美的花卉图案。 太花哨了这块布料从他指间滑落，叠在之前被淘汰的样品堆上。 装修真是件苦差事.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对布料的审视。
"什么事?"他转身时，看到他那高大而无趣的管家正探头张望。"我很忙。"
"抱歉打扰，先生。"管家看清汉森在忙什么时瞪大了眼睛，结巴道："有…呃…访客，先生。是个男人。"
"这个时间?"汉森拿起一块红色锦缎，搭在基莎裸露的肩头。 与她苍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这位先生有名号吗?"
“塞雷斯，先生。他似乎急着见您。”
"塞雷斯?"他抬眼看向基莎的眼睛，但她如命令般纹丝不动。汉森沉思片刻道："带他上来，特伦斯，但确保他没带武器。"
"是，先生。"管家退下了。
“先生，我认为不—”
"闭嘴!"他瞥向基莎那双迷人的蓝眼睛。 或许该选蓝色系的..他在琳琅满目的布料中翻找，发现一款带金线装饰的蓝色花纹。"永远别承认自己没在思考，基莎。别人会以为你很肤浅。"
"是的，先生。"当他将布料样本贴在她皮肤上时，她直视前方。
基莎只穿着一件薄纱衬裙，晨光穿透布料清晰可见，就像穿透她身后窗户的阳光一样。汉森挪动位置将样本贴在她另一侧肩膀时，脚碰到了她早晨来汇报时穿的那条灰暗裙子。他皱起鼻子—这种破布简直侮辱任何稍有品味的人!—抬脚把裙子踢到一边。像装饰家具般摆弄她本已足够惩罚她冒犯自己的感官，但若能塞雷斯亲眼见证她的屈辱就更完美了。
“喜欢这个蓝色吗?”
"是的，先生。"基莎甚至没看它一眼。
"哼。"汉森把样本扔回其他布料中，此时又响起敲门声。"进来!"
"塞雷斯先生到了，老爷。"管家鞠躬引刺客入内。
塞雷斯走进两步停下，目光锁定逆光中的基莎。汉森注意到刺客下颌肌肉绷紧，随后垂眼死死盯着地板。
啊哈，窃贼暗自思忖， 或许这点难堪也能教会你这倔强的探子什么叫谦卑.
"过来，塞雷斯。我正在做点装饰布置，你向来观察入微，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塞雷斯走近，目光依然回避，门一关就立即开口："出大事了。新会长的戒指失灵了。附魔失效了。"
"嗯。那可真是够尴尬的。"汉森又拿起一块布样，这次是深蓝色。这可不是他期待听到的消息。"为什么一个失败的附魔会让你这个时间过来?上班不会迟到吗?"
“这很重要，因为这意味着原来的戒指从未被销毁。显然同一时间只能存在一枚公会会长戒指。长老们认为米娅戴着它。”
"这 可 真有意思。"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米娅没有按照指示申请新戒指。他举起布样对着光，欣赏着上面金线绣的图案。 是啊，非常漂亮。"但如果米娅戴着戒指，为什么她没有宣称公会会长之位?"
“其他人绝不会支持她的主张，这意味着总会长很可能会出面将她除名。他们认为她戴上戒指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被暗杀。”
“看起来这招很管用。” 而且让我们的工作轻松多了。汉森几乎能感受到合同完成后他们将得到的黄金。他愉快地叹了口气，把布料披在基莎肩上。"告诉我，你觉得这个颜色怎么样?能衬托她的眼睛吗?"
塞雷思的目光几乎没在基莎身上停留就转向那堆布料。他指着一块布样："不如浅蓝色效果好。那个。"
"嗯。"汉森拿起塞雷思指的那块布样。"那你们公会的长老们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难题?"
“他们打算合作。已经设计了一个杀害米娅保镖的计划。如果成功，他们会雇佣外部承包商对她下手。”
多年的情绪控制让汉森听到这个消息时仍保持着波澜不惊的镇定。 我们的轻松钱飞了! 一阵恼怒涌上心头，他把挫败感发泄在房间里仅有的另外两人身上。他先解开基莎衬衣的一根肩带，然后是另一根。单薄的衣物像一滩苍白的液体滑落在她脚边，他拿起布料样品贴在她裸露的乳房上，仿佛在比对色调。值得称赞的是，她纹丝未动。
"过去袭击米娅和她的保镖对他们来说效果并不理想。"他又拿起一块深蓝色样品，将两块布料先后在她胸前摩擦。"说说看，塞雷斯，你觉得哪个颜色更适合基莎?好好看看，我要听实话。"
塞雷斯张嘴像是要抗议，随即又闭紧嘴巴顺从地抬头看向基莎。他用力咽了口唾沫说道："浅蓝色。"
"同意。"汉森扔掉深色样品，将浅蓝色布料搭在她肩上，后退一步审视着。"那么，你的主子们打算怎样做到他们过去失败的事?"
“他们尝试新策略。花了半夜制定计划。所以我今早才有空过来;霍里斯中午前都不会起床。”
汉森抬手调整布料时，感到手背上落下一滴温热的液体。基莎的眼眶湿润了。她眨了眨眼，又一滴泪珠滚落脸颊，尽管她身形纹丝未动。两人流露的反应让他感到满足，他转身在那堆布料样本中翻找，挑出另一块—仍是蓝色，但没那么鲜艳，色调更浓郁，点缀得恰到好处。"那么，他们打算怎么做?"
“让我见妻子，我就告诉你。”
汉森突然顿住，手中布料滑落，缓缓转身面对刺客。"这是 最后通牒吗，塞雷斯?"
"不，这是交易。"刺客的目光比先前更锐利地迎向他。他又咽了咽口水，额前渗出闪亮的汗珠。"我要见她。"
汉森扫视刺客的衣着，揣测特伦斯是否收缴了全部武器。他囚禁塞雷斯的妻子已有三年，但始终如承诺的那样，以俘虏能享有的最优厚条件供养着她，所有开销皆由他承担。如今却换来这等威胁…
这就是你的感恩之道，他暗想。
“罢了。告诉我他们计划如何杀死米娅的保镖，你就能见到心爱的妻子。”
“毒药加诡计。”
"诡计?"他将几块浅蓝布料叠在一起递给基莎，"让我的裁缝用这些各做件礼服。告诉她：要典雅，别招摇。"他挥手示意退下，"你可以走了。"
“谢谢您，先生。” 基莎迅速从地上拾起她的灰色长袍，紧紧攥着遮挡胸脯。
“我要把那破布烧掉。” 亨森的语气不容置疑。“而且 永远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穿这么难看的衣服。”
“是，先生。” 基莎双唇紧抿成一条线，点头后快步但镇定地走出了房间。
亨森注意到赛瑞斯饥渴的目光追随着基莎离开。这个杀手的双手攥得如此之紧，指关节都泛白了。 这或许能派上用场，他心想。 失去妻子的男人确实孤独.
“好了!” 盗贼大师一屁股坐进软垫椅子，没给赛瑞斯让座。“把这次暗杀阴谋原原本本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