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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血肉武器Ⅱ:血之武器> 第四章

第四章

  从金公鸡酒馆 渐行渐远,直至喧嚣与灯火尽数消隐,屋檐巷陌皆被暗影笼罩。他停驻脚步,让心神进入浅层冥想,感官随之锐利—细雨窸窣声已化作遥远的白噪音。他能感知每一滴雨水敲打湿发与衣料的律动,而在背景杂音中,他果然捕捉到了预期的声响:靴底摩擦声、皮革吱嘎响、剑柄搭扣的轻叩。

  “游戏开始。”

  雨声掩盖了拉德的低语,但他其实不在意追踪者是否听见。这些尾随者几乎每夜都会在酒馆外守候。他从未向米娅提及这群可疑的护送者。若他们并非她手下的猎人,她恐怕会下令诛杀,而他最不愿沾染更多鲜血。

  友人、妻子、丈夫、至亲…

  因此今夜,如同往常每个夜晚,他将摆脱他们。

  “不错的练习…”

  拉徳微笑着接受了挑战。他弯腰脱下鞋子,毫不介意暴露后背;这些跟踪者从不敢攻击他,只会尾随。他将鞋带系成环挂在肩上,拉伸颈部紧绷的肌肉,随机选了个方向,便消失在夜色中。

  拉徳如同黑暗中的无声幽灵,在阴影间疾驰穿梭,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衣料摩擦声和装备碰撞声。 今晚有四个,他在拐过街角穿过庭院折返时断定。这个简单的躲避就甩掉了其中两个跟踪者。 肯定是新手。他猜测这些跟踪者要么是猎人学徒,要么是其他行会派来实习的成员,跟踪他是训练的一部分。

  他听见松动的鹅卵石发出咔嗒声,还有皮革擦过石板的声响。另外两个更为难缠。

  很好。

  拉徳加大步伐,沉醉于奔跑的韵律中,肌肉与魔法燃烧的热度让他忘却了冰冷的雨水。街道、巷弄和门廊在他身侧飞速掠过。他转过拐角停下倾听。 还剩一个。

  他露出赞赏的微笑,佩服这位跟踪者的毅力。在跟随米娅开了一整天会议后,这种体能消耗反而是种享受。尽管厌恶杀戮,但这正是他被创造出来的目的,他热爱磨炼这些技巧。

  让我们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少年滑入狭窄巷道,蹬踏粗粝砖墙借力,将横向冲势转为纵跃。窗台、排水管、晾衣钩相继成为踏足点,最终手指攀上公寓屋顶狭窄的檐角。扭身翻腾间,他已稳稳落定屋顶。

  凝神静听片刻。排水管吱呀作响传入耳中—最后的追踪者仍未放弃。

  他疾驰过屋顶纵身跃向邻宅,赤足轻巧落在湿润的石板瓦上。蜷伏烟囱后方再度聆听,软靴踏出的细微足音揭露追踪者已攀至屋脊,正驻足以搜寻猎物。无论来者何人,身手着实了得。

  究竟有多强??

  少年猛然现身冲过屋脊,如灵猫般精准跃落,足弓抵住斜面下滑,旋即拧身腾空而起。宽阔街道对面的铸铁阳台栏杆堪堪拦阻下坠之势,却只滞留瞬息。翻身脱离时,双脚已触及鹅卵石街面。

  邓沃西大街,刚过面包师托尼的店铺。

  他对特瓦林每条街巷角落的熟悉程度,犹如知晓自己掌中纹路。面包店彩绘雨篷已在夜间收拢,少年便隐入店旁狭小暗处。

  再度屏息聆听。

  轻微的啪嗒声,然后是软底靴子在石板瓦上滑动的嘶嘶声。接着…归于寂静。若不是下着雨,拉德或许能听见追踪者急促的呼吸或怦怦心跳,但今晚不行。他缓缓抬起脸向上望去。街道对面,高耸的屋檐上立着个瘦削身影:他的追踪者。

  "确实厉害。"拉德看着那人头部左右摆动,眼睛扫视着任何动静。一分钟过去,两分钟—潜行与警戒的僵持。拉德变换站姿,权衡着选择。他终究要离开藏身之处,追踪者心知肚明。一旦现身,追逐便将重启。

  一只老鼠窜过他脚边,他侧身避开利齿。

  这细微动作必是被追踪者察觉,那身影毫不犹豫地行动了。从三层楼高处后退几步,他助跑跃向阳台,但最后一瞬,皮靴底在湿滑瓦片上打滑。

  他要失手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拉德脑海,他的身体就已爆发行动—毕生训练积累的千万次翻滚跌落、绝望抓握、扭转坠落,在半个心跳间驱使他做出反应。追踪者的轨迹偏了几英寸,指尖将错过阳台栏杆。坠落未必致命,但拉德不敢赌。他跃上托尼店铺的雨篷支架,向阳台飞扑而去。

  在半空中,他看见跟踪者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那人意识到自己跳不过去了。他的目光猛地对上拉德的眼睛,身体微微扭转,伸手抓向的不是阳台栏杆,而是猎物伸出的手。

  拉德同时抓住了跟踪者的手和阳台栏杆,手指如铁钳般死死扣住。坠落身体的重量猛烈拉扯着他肩关节的肌腱,剧痛如尖刺般贯穿双肩。跟踪者的冲力让他划出一道大幅弧线,但拉德踢动双腿,使两人如古怪的节日挂饰般悬停在空中。

  他将跟踪者拉上来—这重量对他魔法强化的力量而言几乎不构成挑战—当男孩牢牢抓住铁栏杆后便松开了手。那确实是个男孩,瘦长精悍,下巴上几乎看不到胡须的痕迹。两人的脸近在咫尺,男孩急促的喘息喷在拉德脸颊上发烫。

  "身手不错,"拉德告诉他,"但赤脚总比穿皮靴抓得更牢。记住了!"

  "我会的。"男孩露出惊诧的笑容,"你他妈的太神了!"

  莱德松开栏杆消失在追踪者追赶之前。男孩那张充满渴望笑容和惊奇眼神的脸庞,一路萦绕在他回家的途中。莱德向来把躲避这些跟踪者当作保持身手的有趣训练,从未想过这会成为生死攸关的搏斗。直到那个笨拙的男孩改变了一切。想象着男孩摔碎在阳台下鹅卵石上的身躯,他不禁思索自己身后究竟留下过多少具不知名的尸体,多少哀悼的亲人。

  朋友,母亲,父亲,姐妹…家人。

  特瓦林湿漉漉的街道在脚下模糊闪过。他保持着警觉,心神却已飘远。

  家人…

  离家一个街区处,莱德驻足聆听。确认再无跟踪者尾随,他信步穿过街道,拐进 酒壶与茶炊的庭院。当初他第一次踏上这些鹅卵石时,也不过跟踪者这般年纪。莱德摇摇头,甩开对跟踪者安危的担忧。他既无法控制这些人的选择,就像无法控制袭击他和米娅的刺客般—他们都只是奉命行事。他能做的仅仅是尽量避免他们的死亡。想起一小时前米娅杀死的那两个人,她也同样不受他的掌控。

  世间事分可为与不可为。我只需在意那些真正重要的事。

  家,家人…

  莱德踏过鹅卵石铺就的庭院,从厨房门溜了进去,顺手闩上门闩。温暖舒适的厨房如同安慰的拥抱般迎接他,空气中仍弥漫着烤肉烟熏味的刺鼻气息和酒馆特有的泥土芬芳。在这个深夜时分,所有客人都该入睡了。看到挂在厨房门旁衣钩上的毛巾和浴袍,他露出了微笑。

  家.

  脱下湿衣服,莱德用毛巾擦遍全身。他的肩膀因猛烈的拉扯而疼痛,但好好睡一觉加上轻度运动就能恢复。柔软的毛巾拂过那些多年前破除魔法符文时留下的蕾丝状疤痕。打破束缚咒语的同时也破坏了治疗法术,以及那些压制痛苦和情感的咒语。尽管他仍拥有力量、速度和强化过的感官,但伤口的愈合速度已与常人无异。

  物超所值,他边想着这笔交易中的收获。

  爱情,家庭,朋友…

  他从头顶悬挂的闪亮铜锅中瞥见自己的倒影。他看起来已不太像当初福比什雇用的那个瘦高青年。他变得结实了—肌肉更发达,脸部线条也不再那么棱角分明—这主要归功于发育成熟的男性体格,当然福比什的好厨艺也功不可没。他那头乱蓬蓬的头发现在更长了,简单地编成辫子垂在背后。他刻意培养这些外貌上的改变,努力摆脱那个被咒语束缚的武器、那个曾经的刺客形象。

  干燥的衣袍套在身上,拉德走向烤炉。一个盖着的盘子里盛着他的晚餐,还冒着热气。他用毛巾垫着端出盘子以免烫伤手指,放在柜台上,从酒馆的高地夏日啤酒桶里接满一小杯麦酒,拖来厨房的高脚凳坐下用餐。

  大厅传来微弱的声响引起他的注意,那熟悉的轻啜声和咕哝声他再熟悉不过了。原来不是只有他醒着。他微笑着将餐盘和酒杯放到托盘上,轻轻推开门。

  在炉火辉映处,坐着他活着的全部理由。

  薇根深陷在大椅子的靠垫里,他们的女儿莉莎蜷缩在她臂弯中吮吸乳汁。妻子抬头看见他进来,脸上焕发出喜悦的光彩,那道破坏她脸颊美感的深疤随着笑容牵动。拉德把托盘放在炉边,俯身吻她,这个甜蜜的亲吻值得他为破碎魔法承受的所有痛苦。

  谁能想到一件武器也会坠入爱河?

  萨利兹死后,他白天总是避开酒馆,每晚深夜才从维根的卧室窗户溜进去。直到两年后,他才终于觉得可以公开追求并迎娶心爱之人。此时已与女招待乔西结婚并成为她两个侄子监护人的福比什,在拉德透露自己还活着时差点晕过去,尽管乔西以她一贯的暴躁冷静接受了这个消息。她的双胞胎侄子提卡和庞斯立刻喜欢上了拉德,把他当作敬爱的叔叔。就在拉德以为幸福圆满之时,丽莎出现了,像她母亲当年一样偷走了他的心。他拥有的比他希望的更多,比梦想的还要多。

  "嗨。"维根的声音如甜蜜香膏般抚慰着他,光是看见她就像一剂灵药洗去了所有烦恼。

  "嗨。"他用指背轻抚她的脸颊,又俯身拨开丽莎额前一缕头发。这个不到一岁的宝宝正专注地吃着夜奶,几乎没怎么动弹。他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提醒着该吃饭了,于是坐下来用餐。

  “今晚很忙?”

  "嗯。"拉德对维根毫无保留。"又有人袭击米娅—当然没成功。"

  “唔。你…”

  "没有,"他听出她语调中的担忧,完全明白她在问什么。"我没杀人,但米娅杀了。两个人跳出来袭击她,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动手了。"他懊恼地摇摇头。

  “这不是你的错,拉德。你控制不了她。”

  丽莎停止了吮吸,开始扭动身体,小手臂在空中乱挥。维根熟练地把宝宝抱到肩头轻拍她的背,但抬头望向拉德时眼中带着忧虑。"她让我害怕。我真希望你辞掉工作来为父亲做事。"

  "米娅是个麻烦,但我对她承诺过了。何况你嫁的不是福比什收留的那个可怜马童,而是一位成功女商人的得力助手。"维持这个虚假身份能保护他免受皇家卫队追捕。尽管他怀疑他们是否仍在积极搜捕,但他们永远不会忘记他在祖父控制下夺走的人命。

  丽莎响亮的打嗝声将他从烦忧思绪中拉回,他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有人吃饱了呢。”

  "也准备好睡觉了。"维根站起身,弯腰又给了他一个吻。"早点进来,拉德。"

  "我会的。"看着她抱着孩子消失在走廊尽头,他听见她轻哼着摇篮曲将婴儿放入小床。当维根躺下时,他们的床发出吱呀声响。

  拉德继续吃着晚餐,身体倾向炉火的温暖,聆听着周围世界的起伏律动。屋顶的雨声、客栈木梁的吱呀作响、熟睡客人的鼾声、庭院对面马厩传来的马蹄踢踏。他爱这个地方,爱这里的人们,爱这种家的舒适感。只有在这里,他的忧虑才能消融。在这里,他可以成为那个他渴望成为的人—父亲、爱人、丈夫、朋友。在这里,他可以不再是件武器。他知道这个庇护所只是暂时的,明天早晨他就必须离开这个安全港,重新变回那件武器。

  但那是明天的事。

  盘子空了,酒杯也见了底,拉德把餐具拿到厨房放进洗涤桶,然后走向和家人共用的房间。油灯透出微弱的光芒,但对他来说已足够看清一切。他俯身在莉莎的婴儿床前,用手指轻轻抚过她胖嘟嘟的粉红脸蛋。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要保护她远离一切伤害,给她自己童年从未得到过的爱与生活。

  维根躺在床上,毯子勾勒出她臀部柔和的曲线,秀发散落在枕头上。从她的呼吸判断,他知道她还没睡着,于是脱下睡袍滑到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她顺势靠进他的怀抱,发出昏昏欲睡的满足叹息。拉德嗅着她发丝的香气,感受她心跳抵着自己胸膛。

  维根……

  他用羽毛般轻柔的指尖抚过她的肩膀,温柔地亲吻她后颈。

  "嗯…很不错,但我今晚太累了,小伙子。"她叹了口气,稍稍挪开身子,这个细微的动作已足够表明态度。"我们就睡觉好吗?"

  "当然可以。"他又吻了一下便停止求欢,翻身平躺。自从有了孩子,她对房事的兴趣就减退了。他完全理解—在小酒馆工作之余还要照顾丽莎,她根本得不到充分休息。她保证过这只是暂时的,小伙子愿意等待。虽然怀念云雨之欢,但他明白爱情远不止于交欢。他闭目冥想以平心静气,帮助自己入睡。这当然比不上和薇根的缠绵,但确实有效,很快他的思绪就归于平静,濒临忘我的睡境。

  就在即将入睡之际,傍晚对米娅说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 你看到男人时难道不会好奇…

  我为什么要说这个?米娅是否好奇这种事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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