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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血肉武器I> 第十章

第十章

  温热的水流混合着异域精油,不断冲刷着玛雅疲惫的双肩,洗去她酸胀肌肉中的倦怠,缓解着她的疼痛。当侍女第二次用芳香肥皂为她按摩头皮,再用丰沛的温水冲净泡沫时,她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满意吗,小姐?”

  玛雅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凝视着"祖父"武器的面容—不过那是画在精制羊皮纸上的炭笔素描。肖像惟妙惟肖,但总有些细微的差异。

  "眼睛颜色太深了,"她说着从水中起身,接过侍女递来的厚实温毛巾,"他的虹膜是云母色的,那种极浅的棕褐,几乎像是彩色玻璃制成的。"

  画师重新修改,擦掉深色虹膜后勾勒出更浅的色调。玛雅迈出巨大的铜浴缸,两名侍女为她擦干头发和双腿,原本裹着的毛巾被换成翡翠色真丝睡袍。待侍女们退下,她趿着黑缎拖鞋再次审视画作。

  "没错,就是他了。"她转向"祖父",对着素描点头确认:"这就是您的武器,祖父。"

  "啊,确实。"刺客公会大师从窗边厚软垫扶手椅中缓缓起身。晨光笼罩着座椅,老人布满皱纹的面容被温暖光线映得泛红。他单手轻挥示意画师上前,后者立即奉上作品供主人检视。

  "我们终于见面了。"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若不是那双眼睛,米娅几乎要以为他陷入了恍惚状态。那双细长的眼珠在布满皱纹的眼眶里转动,像一只在温热皮肤上盘旋的蚊虫般在画像上扫视。突然他抬起眼睛,与她的目光相遇。

  "找人临摹这幅画,分发给所有区域主管。"他说着将素描递还给画师,目光却始终未从米娅脸上移开。"来陪我坐会儿,亲爱的。我们必须谈谈你在即将到来的狩猎中要扮演的角色。"

  "是,祖父。"她微微欠身,更多是为了摆脱他令人不适的审视,而非出于任何敬意的表示。

  他们移步到窗边的小桌旁,仆人们立即端上各种食物饮品。米娅突然意识到自己饥肠辘辘;香肠、鸡蛋、面包和冒着热气的黑酿咖啡的诱人香气让她的胃开始咕咕作响。这时另一个仆人走进晨厅,鞠躬后开始通报。

  “祖父大人,您的一名探员,名叫瑟雷斯的年轻学徒回来了。他希望与您交谈。”

  "让他进来,"祖父说道,当学徒进门深鞠躬时,他的目光暂时从客人身上移开。米娅低垂着眼帘,试图通过收紧腹部肌肉来平息翻腾的胃。

  "祖父,我发现一些证据表明您的武器是在凌晨时分通过东门进入城市的。"学徒的声音很平稳,但平静表面下隐约透着恐惧。在塔格斯的教导下度过多年岁月,让米娅学会了辨认这些迹象,所以她明白这种隐藏的恐惧意味着什么。

  "什么证据?"祖父问道,他的语气沉重而充满不祥的预感。

  "我和晨间守卫详谈过,祖父。"他说话时,祖父正从桌上的餐盘中给自己盛食物。然而他没有允许米娅碰食物,所以她的盘子仍然空着。"他不是我们的人,但足够的银币让他松了口。我问他是否有迷路的男孩从他看守的城门进入,他终于想起在黎明前几个钟头,有个瘦小的年轻人来过。他记得这件事是因为那远早于平常早晨的人流开始时间。只是个农家孩子,至少他这么认为,没有行李也没有鞋子。"

  "谢谢你,塞雷斯,你可以走了,但要待在院子里。"祖父的声音变得像蜜酒般甜腻,"在这件事上你展现了机智,塞雷斯。我可能很快需要你的服务。"

  "谢谢您,祖父。"年轻人平板地回答,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米娅用专业的审视目光看着他离去,然后将视线重新投向主人,发现他又在注视着她。

  "你觉得他很有趣吗,米娅?"他问道,看着她注视他拿起刀叉,切下一片香肠蘸了蛋黄。他将食物缓缓送入口中,仔细咀嚼后咽下。

  "不,祖父,"米娅说着咽了咽口水。自从离开蓟草旅店后她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食物的香气和他进食的模样让她垂涎欲滴。"在今天之前我从没见过他。"她意识到祖父知道她饿了,正利用这点来试探她是否别有用心。这让她有些恼火,但她拒绝表露出来。

  "但你的目光追随着他,不止是匆匆一瞥。"他撕下一角冒着热气的面包,有条不紊地蘸了蘸鸡蛋。

  "你告诉过他可能很快需要他的服务,而他一直在打听你那件武器的消息。"她舔了舔嘴唇,努力忽略食物。"我在记住他的特征,就像我被教导的那样。"

  "啊,是的。塔格斯把你教得很好。"他在黑咖啡里倒入一团奶油,用小勺搅了搅,然后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当杯子再次碰触桌面时,他对她露出浅笑。"我在想为何塔格斯之前没向我引荐你。以你的年纪来说相当能干,比许多受过训练的工会成员更沉着;你展现出非凡的坚韧和自制力。"

  "谢谢您,祖父,"她说,再次强迫自己不像他预期的那样反应。"我常觉得塔格斯大师认为我太莽撞。"

  "你饿了吗,米娅?"他问道。

  “是的,祖父。”

  “但你没有向我要食物。这不是一个莽撞的年轻女子的作风。”

  "这不是我该问的事,祖父。您已经对我非常仁慈了,"她朝仍在冒着热气的浴桶点了点头,手指抚摸着豪华睡袍的翻领。

  “但你确实饿了。如果我提供了这些东西,难道不该再提供一顿简单的饭菜吗?”

  "我是您的仆人,祖父。不该由我来指点您该提供什么。"她咬紧牙关又咽了口唾沫,掩饰着对这种可笑试探的不耐烦。"我不把您当傻瓜,祖父。您知道我没吃东西。您知道塔格斯对我的脾气的评价。您是在测试那个判断,先给我一个优待,然后不给下一个。"她嘴角微微上扬。"我还没莽撞到因为肚子饿就对主人的主人无礼。"

  "你可以吃了,"他平静地说,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让人捉摸不透。

  "谢谢您,祖父。"她立刻盛满盘子,开始以放松而克制的动作进食,细细品味每一口,但拒绝显露她的满足。

  "是的,我想塔格斯可能低估了你,亲爱的米娅。既然你是我手下唯一真正见过我武器的人,我需要你协助指导对他的搜捕。"他继续吃着,仍然观察着她,试图解读她的反应。"当然,要监督这样的行动,你在公会里需要有个学徒以外的头衔。"

  "当然,祖父。"她啜饮着黑酿,那漆黑浓烈的液体,看着他隔着杯沿注视自己。"恕我冒昧一问,那会是什么职阶呢?"

  “初级匠师,我想这就足够了。”

  "谢谢您,祖父,"她低头致谢道。"我还会在塔格斯大师的指导下工作吗?"

  "我认为这不妥当,米娅。"他停顿片刻,伸手用银壶为她续杯。"你将直接向我汇报。塞雷斯会供你差遣。任何人员调度都需要我的批准,但你也会拥有相当大的自主权。"

  "谢谢您,祖父,"她再次举杯就唇,心知塔格斯和贾克斯对她晋升匠师必定会暴跳如雷。她 本该 至少再当两年学徒,而贾克斯已经 第五年 在学徒期了。当她的目光再次与祖父相遇时,胃里那几口食物突然变得沉甸甸的。他的眼神变得锋利、残忍,充满无穷恶意。

  “别让我失望,米娅。”

  "我不会的,祖父。"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声音里的恐惧让她自我厌恶。她拿起叉子又吃了一口,但美味佳肴在口中竟如嚼灰烬。

  威根叹了口气提起沉重的木桶,朝谷仓走去。这是漫长的一天,店里比往常多了好些客人—六个商人,其中一个带着年幼的儿子,还有个独行的旅人。她花了半个上午教那个古怪的新马夫干活,结果耽误了其他杂活。虽说要是他真照她说的全做了,确实能省她一半工夫,可她对这家伙实在放心不下。他那副做派怪得很,活像对世事一窍不通。她还记得初次见面时他问的那句话"父亲是什么",想着想着不禁摇了摇头。 准是个逃奴什么的她暗忖道,原先的戒备与猜疑渐渐化作谨慎的怜悯—显然这家伙缺教少养。虽说她自己的童年也谈不上多美满,但至少她还有父亲。

  刚迈进谷仓她就愣住了,眼前的景象让她微微睁大了眼睛。所有东西都纤尘不染—至少是谷仓能达到的极限。地板打扫得干干净净,工具各归其位,半点杂物不见,每个畜栏都铺着新鲜稻草。四匹鞍马和那对枣红辕马都已归厩,梳洗得油光水滑,草料清水齐备。商队那辆满载货物的马车被挪到后院,看样子还擦洗过。她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头天上工,就凭她那点简单指点,竟能把活干得如此周全。可眼下却不见他的人影。

  "大概躲哪儿睡觉去了吧,"她若有所思地说,皱眉的动作牵动了伤疤,这总是让她更加眉头紧锁。"小伙子?"她朝马具房喊道。

  “在呢,威根。”

  她转身正好看见他从干草棚一跃而下,差点惊叫出声,可他落地轻如鸿毛。当他歪着头用那种好奇的眼神看着她,并把用过的扫帚仔细放到一旁时,她试图掩饰自己的惊吓。

  "你为什么要那样?"她放下水桶让酸痛的肩膀休息,问道。

  “哪样?”

  “那样跳下来。你会受伤的,那边明明有梯子。”

  "跳下来更快更方便。我不会伤到自己.”

  "总之还是小心点好。"她微微偏头遮掩伤疤,从侧面打量着他。他看起来确实干了一整天活:手臂直到肘部都脏兮兮的,汗渍斑驳的束腰外衣上沾满草屑,头发和衣服里也夹杂着干草。赤着的双脚更是脏得不成样子。她朝水桶点点头:"我想晚饭前你也许想洗洗,所以给你带了水、肥皂和毛巾,这里面还有几件塔姆的旧衣服。"他默默接过包裹放在旁边的工作台上。

  "客人们已经用完餐了,你随时可以进来。"她好奇地看着他整理那堆衣物,从中挑出毛巾和肥皂。"通常客人用餐后我们都在厨房吃饭,所以你只要从后门—"当他突然脱下肮脏的上衣,开始解裤子上的绳结时,她猛地停住了。"你在 干什么?”

  "我在洗澡。"他立刻停下动作,脸上写满困惑。"你说对了,我确实想洗澡。难道不该洗吗?"

  "不能 在这里!"这男孩难道一点廉耻都没有吗?他就这样站在院子中央,而她离他只有三英尺远!她的目光停留在他上衣下露出的层层肌肉上;他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瘦弱,全身都是结实的肌肉。一天的劳作让他的皮肤在汗水和污垢下呈现古铜色,皮肤薄得能看见他腹部和胸部的肌肉纤维如波浪般起伏。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呃…因为!"她猛地移开视线,讨厌脸上涌起的热潮。"这样不体面!会被人看见的!"

  “那我该在哪里洗呢,维根?”

  她重新看向他,被他声音里完全没有的轻蔑、讽刺或恶意震惊了。他脸上只有完全的信任、好奇和做错事般的担忧。她朝其中一个隔间点点头,再次想到拉德一定有过多么凄惨的童年。

  "你可以先在其中一个隔间里洗洗。客栈里有浴室,但你脏成这样穿过大厅不太合适。"她背过身去,他接过肥皂和毛巾走进第一个隔间。"小伙子,我们喜欢尽量保持客栈干净。客人就喜欢这样,意味着会有更多客人更多收入。"她听见他哗啦哗啦的冲洗声,注意力仍集中在院子里。"要是我们自己人脏兮兮地从马厩带进来泥巴,传出去说整个地方都脏,连厨房也是,那就一个客人都不会有了,明白吗?"

  "我明白,"他说。她听见最后一大泼水声,他把整桶水从头顶浇下完成冲洗。

  "还要水吗?"她问,"需要的话我可以再去井里打一桶。"

  "我想不用了,维根。"她听见毛巾甩动的声响,他正在擦干身子。"但我忘了拿你带来的衣服。不想站在别人能看见的地方。"

  "哦,给。"她走到工作台前,挑了条裤子和一件漂亮的蓝色束腰外衣—那是塔姆穿着时她一直很喜欢的款式。"这些应该挺合身。"她走向隔间门,满以为他会裹着毛巾。却猛地倒抽一口气,瞪大眼睛看着他随意地把毛巾搭在肩上,就那么站在潮湿的稻草堆里。

  “我还不够干净吗?”他问道,低头看了看自己,在她面前转了个圈。“我看不到后背,但我尽力洗干净了。”

  “不。”威根目瞪口呆,强迫自己转过身去并递出衣服。“你很干净。”他从她手中接过衣服,她走出隔间,眼睛仍然睁得大大的却什么也没聚焦,双手紧抓着围裙。好吧,他 绝对 比看起来要年长。早些时候她还以为他可能是个瘦高的十三岁左右少年;现在她知道至少低估了三岁,这样算他只比她小一岁左右。她猛地摇头并紧闭双眼,却感觉他那样站着的画面会永远烙印在她眼中。

  “我又做错什么了吗,威根?”

  “不,呃…是的。我是说…哦,算了!快把衣服穿上!”

  “我穿着呢,”他用同样毫无起伏的语调说。没有恶意,没有戏弄,没有她预期中任何人都会有的那种狡猾诱惑。她转回身,立刻意识到给他这些衣服是个错误。

  “有什么问题吗,威根?”显然他能从她脸上看出不适。

  “哦,没什么。你穿这身让我想起塔姆。”

  “塔姆是谁?”他问道,从隔间取出他的脏衣服和毛巾,把它们拿到工作台边。

  “他曾是我哥哥。”她伸手去拿衣服。“这些我要带回酒馆。”

  "他不再是你兄弟了吗?" 他递过那些脏衣物,交接时手指不经意地轻擦过她的手背。她后退半步,目光如刀地剜了他一眼。但面对那张写满无辜的空白面孔,她的怒意转瞬消融—那目光如此坦率而空洞。

  “不,他…大约一年前就去世了。”

  "噢。明白了。" 他接过剩余的衣物和毛毯,推开鞍具房的门。透过门缝她看见整个房间焕然一新:马鞍泛着油光,挽具在斜射的夕照里闪烁,那张曾经堆满旧鞍毯的窄床铺着新鲜稻草,整洁得刺眼。

  “你今天干了不少活。”

  "嗯。" 他站在她面前拍打新束腰外衣。"这样够干净了吗?能进酒馆了吧?"

  她望着他滑稽支棱的湿发忍俊不禁:"人是够干净了,不过…别动。" 她抬手想替他抚平乱发,他却猛地后撤半步,防御般举起手臂。"站好,小子。又不会吃了你。" 她上前按住他肩膀,手指穿过那些不驯的发丝勉强理出形状。"好了,现在像个样子。" 她退后打量着,嘴角又漾起笑意,"饿了吧?"

  "是啊。"他的声音有些异样,像是绷紧了或是害怕。她摇摇头笑了。这确实是个古怪的年轻人,但现在她明白最初是自己看错了,为此她感到高兴。有个同龄人作伴倒也不错。

  "那就跟我来吧,我们去弄点吃的。"她转身领着他走向酒馆后门,他安静得让她两次回头确认是否跟着。每次他都在那儿,落后半步在她左侧,像个影子。

  或者鬼魂,她想着,笑容又随着对塔姆的思念而消失。她皱眉时感觉到脸上那道一年前留下的伤疤被牵动。

  晚饭后,莱德离开酒馆缓步走向谷仓。暮色仍在消退,但星星已经出来,月亮也已行至中天。他驻足仰望片刻,想起弗林德尔总爱在傍晚时分坐在锻炉边看星星。思绪漫游过最近的经历,他再次思索自己的命运与可能的方向。目光被庭院大门和远处那座庞大而令人生畏的城市吸引。

  "有这么多决定要做,"他自言自语道。

  他回头望向客栈,回忆着与福比什、威根以及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侍者乔西一起坐下用餐的温馨感觉,乔西端着大杯的麦酒和葡萄酒忙进忙出。他突然意识到还有另一个选择;他可以留在这里,根本不去追寻自己的宿命。这些人很友善,食物很美味,他们喜欢他的帮助和陪伴。他们关心他,而他也为他们工作;这种关系完美无缺,天衣无缝,就像一把剑滑入剑鞘。

  但好奇心不断啃噬着他,师父的话语在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响。他渴望知道自己为何而生,注定要履行什么使命。这像塞壬的歌声一般召唤着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在走动,拉德就发现自己的脚步已经带他穿过客栈庭院,走出了大门。

  特怀林城将他吞没,拉德开始一丝不苟地记住每一个细节—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每一个路标和每一家店面,同时小心翼翼地在暮色笼罩的城市街道上展开系统性的搜寻,寻找他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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